文/文茵(材料：郑雪梅 )

1968年，方建国老两口在连续生了六个女儿之后，如同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终于盼来了梦寐以求的儿子，而且是一对出生时间只差了28分钟39秒的双胞胎儿子。

老两口激动不已地喜极而泣，简直欣喜若狂！忙不迭地奔到供奉着祖宗牌位的供桌下边"咚咚咚"地跪拜叩头。

因为当年是龙年， 方氏这辈是跃字辈 ，方建国便給双胞胎哥哥取名为方跃龙 ，弟弟名叫方跃虎 。寓意是希望这俩儿子将来都能够龙腾虎跃，光宗耀祖 。

要想使两个儿子出人头地就必须有钱培养他们读书念大学。可是当时农村普遍的情况是每户按人口的几亩薄地只够填饱肚子，勉强维持生活，想靠此存钱那纯粹是白日做梦。

于是方建国绞尽脑汁 左思右想后，便四处奔波，从多方亲戚处筹借来一笔钱，买回几台机器，在自家院子里盖起一个简易房，开办起一个磨米、磨面还有给牲口磨饲料的加工厂。每天是起早贪黑撸起袖子劲头十足信心百倍地干起来。

这双胞胎兄弟二人的外形无论是模样、身高、体重、甚至是行为举止都极其的相似 ，唯一的细微区别就是弟弟方跃虎的右耳垂儿上长着一颗豆粒大小的红痣。如果不是特意看胎记，很多时候就连方建国老两口都难以分辨他们是哪一个。

两兄弟从出生开始，父母就给他们剪一样的发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戴一样的帽子，穿一样的衣裳、裤子和 鞋子。盼望兄弟俩将来互相提携，永结同心 。

方家门口的那棵大杨树一圈一圈地增加着年轮，兄弟俩也在一年一年地长大。他们一起玩耍，一起上学放学。上小学、 读初中，两个人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好得如同是复制粘贴的同一个人。

不过在性格方面，方跃龙心思细腻，遇事没有主见很容易随波逐流。方跃虎相对是一个粗枝大叶，开朗豪爽的人。

只可惜两个儿子都没有父母预先设想的那样的学习成绩优异，将来考大学，能高人一等。他们全都厌倦学习，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勉强初中毕业，便下来帮助家里干加工厂和田地里的农活。

因为他们家的加工厂位置好，在村中心并且紧挨着大马路，来来去去十分方便，所以三里五村的村民都来这里加工粮食和饲料，生意非常红火，利润也很是可观。

转眼两个儿子都到了该结婚成家的年龄了。老两口倾其所有 ，拿出这些年积攒下的钱盖起了一座在全村来说都是屈指可数的六间起脊大洋房，两个儿子每人三间。并同时把他们将来结婚时做被褥需要的被面、被套、被里、枕巾、枕套、窗帘等等物品，事先一齐购买了完全相同的两份。

1990年，方跃龙结婚了。

方家按照当时当地的行情给了女方1300元的彩礼钱。方跃龙的媳妇儿是邻村的曹小雨。虽然她家很困难，但是人长得漂亮，婚后方跃龙对她百般宠爱，言听计从。因为当地的风俗是东大西小。所以他们结婚后住在东面的三间新房里 。

结婚后，曹小雨自己从不开火，两口子天天到公公婆婆屋里吃饭，然后还尽可能的往自己的屋里划拉东西。六个大姑姐轮番着每次回娘家来都提着大包小包的鱼虾肉、蔬菜、水果……各种东西。她是连吃带往自己的屋子里拿，然后在回娘家的时候偷偷地带走。公婆都心知肚明，但也从未说过什么。

她甚至还把婆婆在新房西屋里准备给方跃虎结婚时做被褥用的那些物品一次又一次地倒腾走很多。

1994年秋天，方跃虎也准备结婚了。婆婆到新房西屋去拿东西准备做被褥的时候，才发现东西竟然少了一半！立刻就明白是被大儿媳妇儿偷拿走了。虽然非常气愤，但是无可奈何，只好重新再买来做 。

方跃虎的妻子孙丹丹是外县的，人比较憨厚，长相一般。方跃虎结婚的时候因为随行就势，彩礼钱给了1800元。比哥哥结婚的时候多了500元，家具多了一个五十元钱的写字台。

曹小雨立刻到公婆面前说必须得给她补上500元，再买一个写字台。方跃龙不但不制止媳妇儿这种无理的要求，而且还帮着她向父母要钱和东西。父母只能妥协答应 。

方跃虎内心对哥哥 嫂子的行为气愤不已，恨不得给他哥哥一拳。

方跃虎结婚那天安排方跃龙夫妻去接亲 ，因为当地的风俗是 嫂子要给弟妹叠被。曹小雨便向公婆提出要求："你们得给我500块钱，不然我就不去接亲，也不管叠被。"

给两个儿子盖房子 娶媳妇几乎花光了老两口所有的积蓄， 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了。可是在这火烧眉毛的关键时刻无论如何也要避免家庭矛盾，老两口只能再次妥协答应。

方跃虎真想立刻说不用他们接亲了，但随后又强迫自己克制住了愤怒 。

自方跃虎结婚，兄弟两家住东西屋开始 ，曹小雨就把妯娌孙丹丹当成了天敌！ 她从骨子里对孙丹丹 怀有一种本能的敌对和歧视情绪，几乎都不拿正眼看她。并且在任何事情上都想压住孙丹丹一头，寻找一切机会讽刺挖苦欺辱孙丹丹。

由此两人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由情绪敌对开始不停地吵架，而每次方跃龙 都毫不犹豫地偏袒 妻子。方跃虎对这个哥哥越来越恨之入骨 。

有一次，趁方跃虎外出不在家，曹小雨再次故意挑起事端，并怂恿方跃龙，两人竟然一起将孙丹丹按倒在地，猛扇其耳光， 并将她脑顶的头发 薅掉了一大把，连牙齿都被打掉三颗。方跃虎 回到家，满脸伤痕惨不忍睹的妻子声泪俱下地向他哭诉了一切 。

真是欺人太甚 ！！

方跃虎简直咬碎钢牙，怒发冲冠！再也忍无可忍 ！

他立刻脱掉上衣，光着膀子来到院子里，指着东屋里面的哥哥方跃龙，歇斯底里地咆哮叫号道：" 方跃龙，你给我出来！来来来！咱俩今天单挑，今天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

"有种你马上给我出来！方跃龙，出来！出来 ！"

方跃龙到底没有敢出来，但是从此兄弟两人结下了血海深仇 。

因为两家的自留地和大地都紧挨着，每年春天种地的时候， 曹小雨总是想方设法往方跃虎这边抠半条垄地，种上蔬菜或者是玉米。孙丹丹年年为此气得浑身哆嗦。

2005年开春种地前，孙丹丹和方跃虎商量后，便在两家自留地分界线上刨起了一条深沟，用玉米秸秆夹起一道栅栏。两口子汗流浃背地干了整整一天，终于把栅栏夹好了。心想从今往后种地再也不用为自留地的分界线惹气了。夫妻二人非常开心地吃完晚饭后，就带着九岁的女儿早早地睡下了。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发现昨天辛辛苦苦夹起的玉米秸秆 栅栏从头到尾全被拔掉了。不用说一定是方跃龙两口子干的。方跃虎和妻子简直是七窍生烟！！

两人一同来到东屋哥哥家去质问："我们家的栅栏你们为什么给拔了 ?"

曹小雨满脸鄙夷不屑地说："这是两家的地，凭什么你家夹栅栏?"

"栅栏挡阳光，我家这边两条垄地都被阳光挡住了，种什么都不会长，损失你能赔吗 ?"

方跃虎怒不可遏地 骂道："你真是混不讲理！纯粹是一个泼妇 ！"

曹小雨立刻恼羞成怒，回骂道："你个王八蛋，你骂谁是泼妇?"

说着，她举起手臂，上去就给方跃虎一个耳光。方跃虎也毫不客气地反手回敬了她一个耳光。

毕竟是男人，手劲极重。曹小雨白皙细腻的脸上立刻凸现出五个粉红色的手指印 。

曹小雨哪里吃过这种亏，只见她狼哇哇地嚎叫起来，歇斯底里地咒骂方跃虎："你这个王八蛋！竟敢打我！"

"方跃龙，你还不给我打死他！"

一直坐在炕沿上怒视着弟弟的方跃龙，此刻就像在战场上听到将军下命令的士兵一样，只见他一跃而起，带着风声挥起拳头就向弟弟砸去。

方跃虎顿时感到眼冒金星。在疼痛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自己的老婆被亲哥哥两口子打得遍体鳞伤不忍直视的模样，想起这些年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和对自己的欺辱，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

所有的新仇旧恨都化作一股莫名的力量聚集在了两只拳头上，他嘴里狂吼着和哥哥对打在一起。两人几乎是势均力敌，他们在地上来回翻滚着，从屋子里一直滚到院子当中，轮番交替着忽而哥哥压在弟弟身上，忽而弟弟又占了上风，全都声嘶力竭气喘吁吁，像两匹杀红了眼睛非要置对方于死地的饿狼一样 。

而这时曹小雨为了帮助丈夫，扑上前去，两只胳膊死死地拽住方跃虎的一只脚，使满脸混合着鲜血、汗水和泥土，直喘粗气的方跃龙趁机站了起来。

咬牙切齿的他，一眼瞥见了门后面戳着的一把铁锹，竟然鬼使神差地抓起铁锹木把，高高举起，使出浑身力气将铁锹头向刚刚直起身子还未站稳，脸上狼藉不堪的方跃虎头上狠狠地砸去……

这一下，不偏不倚，正砸在方跃虎头上的要害部位，顿时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只见方跃虎在原地挣扎着直愣愣地站了几十秒后，摇了摇身体，扑通一声，就直挺挺地躺倒在地，再也没能起来……

方跃龙将弟弟一铁锹拍死后，警车来到，将他带走 ……

已是古稀之年的方建国，眼看着自己用一辈子的心血养大的两个儿子手足相残，顷刻间家破人亡，死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又被抓走了，只剩下东西屋两对孤儿寡母，不禁仰天嚎啕痛不欲生 。

待平静下来后，老两口马上和六个女儿反复商量，最终一致决定只能顾活的，不能顾死的。

于是方建国和六个女儿联名，又到村里求村长和村民们签字，才救回了大儿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