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归来
沈惜月全身的骨头都被敲断,血肉和筋骨烂在地上,每一寸都弥漫着锥心的痛。
一步之外,是夫君齐珣的外室,顾芷兰。
她神情悲悯:“沈惜月,我是穿越而来的天命之女,谁叫你非要跟我争?”
“穿越而来......”沈惜月不知道何为穿越,只知道自己一颗心恨极。
“穿越而来,就能为所欲为?我沈家世守西疆,忠君爱国,却被你这个贼妇人构陷!你不得好死!”
太子被废,曜王登基,趁着朝堂不稳,构陷沈家勾结废太子谋逆,都出自这位顾芷兰之手。
沈家三百多口当街问斩的消息才刚传来,顾芷兰,她就登堂入室了。
“为所欲为?”
顾芷兰似乎听到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往前一步,蹲下来逼视着她:“成王败寇罢了!你仗着沈家有兵权,硬逼着齐珣成婚,活生生拆散我们!
“如今我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走到齐珣身边,你又有什么不服?”
沈惜月终是忍不住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角流下两行血泪。
她是镇西候沈见山的独女,皇上亲封的华阳郡主,就是天家男儿也任她挑选,她却对文远侯府世子齐珣一见钟情,执意要下嫁。
齐珣同意赐婚,却又在新婚夜借着酒醉蓄意纵火,烧烂了她的脸。
这五年,他从未踏进过她的院子一步。
沈惜月以为是她毁了容貌,惹他厌烦。哪怕知道,他早已在府外和顾芷兰双宿双飞,也从未有过什么怨言。
实在可笑!
顾芷兰语气傲然:“如今齐珣已经被封了贤王,而我会唯一的王妃,他答应我会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留着你的命,反倒能给齐珣博一个情深意重的名......啊......”
没等她说完,沈惜月被心中那股滔天的恨意支撑着,猛地伸长脖子,尖利的牙齿狠狠地咬向她的喉咙。
沈惜月能感受到自己牙齿咬碎皮肉,瞬间满嘴血腥。
但这还远远不够。
她发了疯地啃噬,她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顾芷兰丝毫没有防备,被她咬穿喉咙之际,重重地抽搐了一下,旋即用力要把她推开。
只是沈惜月早已濒临绝境,这会儿像是饿虎扑食一般,要将好不容易抓到的猎物,碎尸万段。
还想留着她给齐珣博贤名?
一起去死吧!
顾芷兰终于挣开她时,喉咙已经破开了一个血窟窿,她捂住血流如注的喉咙,踉跄了一下,满脸的难以置信。
看向沈惜月的眼神瞬间变得暴怒,她含糊地怒吼了一声,踉跄着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沈惜月满嘴都是血,躺在地上,唇角咧开一抹森然的笑。
刀刃插入心窝,奔涌的鲜血汩汩流出,沈惜月仍是笑。
她已经不知道痛了,只感觉满身心的痛快。
顾芷兰靠着给新帝出谋划策才上位,她死了,齐珣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能拉上这对渣男贱女垫背,她不亏!
顾芷兰喉咙的血窟窿漏风,想叫也叫不出来,她捂着脖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这时,外面的护卫着急喊道:“王妃娘娘不好了,废太子带着镇西侯府的余孽攻进来了......王妃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娘娘!”
沈惜月微微侧头,看见门外漫天大雪,来来往往焦急杂乱的人影中,顾芷兰比她先一步断了气。
她还想笑,可是实在没有力气了。
瞳孔渐渐涣散,她看见那一抹虚弱消瘦的身影跨过门槛,沈惜月先前不觉得痛,却在这一刻,她痛到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是废太子慕容玄。
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擦去她唇边的血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笑得凄厉又痛苦:“早知如此,就应该把你绑在我身边,无论如何,不让你嫁给他!”
破风的利箭带着浓重的杀意,从他背后怒射而来,他一动不动,任由箭矢洞穿咽喉。
腥热滚烫的鲜血溅了沈惜月一脸,她动了动唇角,大颗大颗的泪水夺眶而出,却已说不出话来。
这一世,她因着他凶恶的名声,对他避之不及,又被夫君齐珣蛊惑,害他跌落太子之位,却没想到他竟对她爱之入骨,生死不顾。
身下的血濡湿地板,缓缓合上了眼皮。
—
“沈惜月,你醒了没有?”
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像是冬日里落入松针上的雪花一样不惹尘埃。
沈惜月猛地掀开眼皮,入目一片大红帐子,上绣鸾凤和鸣纹样,叫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脸颊被烧伤的痛楚越发清晰,她才确信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事情隔了五年,沈惜月以为自己忘记了,现在才知道,这一日的情形如同刀刻在她脑海里,一刻也未曾模糊淡忘过。
这是她嫁进文远侯府的第二日。
“本世子有话要跟你说。”
她缓缓侧头看过去,说话的正是她的新婚夫君,文远侯府世子齐珣。
男子一袭白衣,长身玉立,清雅若仙。
原来年轻时的他,是这么一副温润如玉,风雅出众的模样,怪不得自己会对他一见钟情。
昨夜,本是他们的洞房花烛,齐珣却喝得酩酊大醉,在新房里横冲直撞地痛骂道:“你不过是仗着沈家劳苦功高,硬逼着爷娶你!爷和芷兰两情相悦,却被你这个贱女人硬生生给拆散了!”
他撞翻桌上的龙凤喜烛,烛火点燃了洞房......
最后,他毫发无损,她白皙如玉的脸颊烧烂了一片。
齐珣这会儿就站在屋子中间,不肯再往前走,迎着沈惜月那凄冷的目光,微微蹙起了眉心。
他都愿意娶她了,她还不心存感恩?
还敢这样不敬地看他?
不就是被火烧了一下么......盯着沈惜月烂掉的半边脸看了一眼,齐珣眸中闪过一丝愧意,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他顿了顿,说出了来意:
“惜月,你知道的,本世子对你没有情。可你既然嫁进来了,我日后也会以礼相待。只是你的脸烧成这样子,这候府少夫人的位置,你占着也不合适......
我原本有一心悦之人,她叫顾芷兰,若不是身份低微,这正妻之位该是她的!日后,你就自贬为妾......啊!”
他说得畅快,没留神沈惜月已经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她脚步踉跄着朝他走过来,抬脚,用力,正中裆心。
第2章 想带她私奔?那可不行!
沈惜月出身将门,自小也是练过些功夫防身的。
她这一脚已经用了十足的狠力,但还是有些遗憾。
身为女子,她终究还是在体力上弱了些,否则这一脚下去,齐珣这个人渣早就废了。
齐珣毫无防备,被她这一脚踹得胯下生疼,双腿一软就弯腰跪倒在地,再无刚进门时那居高临下的风姿。
沈惜月抬手擦了擦因为伤口崩开流到下巴的血水,对着痛到缩成一团的齐珣柔声问道:“你说要谁做妾?”
齐珣只觉得那里好像都要被她踹肿了,缓了好大一会儿,再抬起头时,眼泪都流出来了:“沈惜月,你疯了吗?我这是为你好!”
在他看来,沈惜月一直对他千依百顺,但凡他提的要求,她没有不依的!
她也知道,他最讨厌她行事粗鲁,怎么敢这样对他?
她这会儿的模样,就是他最厌恶的,张扬又强势,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柔顺。
沈惜月勉强出了口恶气,又看着他道:“你这人也是的,口口声声说为我好,你要真有这份心,就去厨房灶台里掏把炭也烧烂自己的脸,这样保准往后再也没有人说我不配,如何?”
前世,他也是这么冠冕堂皇地对她说出这番臭不要脸的话来。
那时的她刚从火场死里逃生,毁了容貌,又遭此羞辱,当即崩溃大闹,他却反手将她关在这座明月院里,断她吃食,不给她请大夫,几乎将她逼死,叫她不得不点头同意。
幸而后来,有她的外祖宋家出手,保住了她的正妻之位。
只是,齐珣那个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外室顾芷兰,却因此记恨上了她,恨上了她的家人。
......这一记断子绝孙脚,是他齐珣凭本事挣来的!
齐珣愤怒之余,却是说不出话来。
可沈惜月不愿意让位,那芷兰怎么办?
他被迫娶妻,已经伤了芷兰一回了,不能再在位份这件事上委屈芷兰!
齐珣心一横:“沈惜月,我心意已决!你如果不愿意,我就和芷兰私奔,到时候,你就在这文远侯府守活寡!”
沈惜月歪了歪头。
私奔啊?
那可不行!
顾芷兰这个贱人,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一样躲在暗处。
若是她仍和前世一样,帮助齐珣扶持曜王夺嫡上位,那废太子仍会被构陷谋反,沈家依旧免不了要被灭门。
重活这一世,不能只为了一时痛快,她得想法子,叫顾芷兰洗干净脖子送上门来!
沈惜月眨了眨眼,做出一副被吓慌了的样子:“不......不要!齐珣!你不要走!你要娶那个顾姑娘过门,你就娶......再说了,聘为妻,奔为妾,真要私奔了,对你那个顾姑娘也不好啊!”
她一脸难过至极却还是爱他爱到癫狂的模样,又变成了齐珣熟悉的沈惜月。
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
齐珣本就是拿私奔吓唬她,这会儿只觉得,这件事她同意了最好,否则闹大了,也是麻烦得很。
见她松了口,也忍下了一肚子的怒气,暂不跟她计较。
若是沈惜月没有踹他一脚,他兴许还会对她有点愧疚,可是现在,一丁点的愧疚都被她给踹干净了。
齐珣更加没了顾虑,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说你,早点想通不就好了?何必闹得叫自己难堪?”
“嗯。”沈惜月胡乱应了一声。
文远侯府这个门,她顾芷兰得进,但想做正妻,那是做梦!
脸上疼到让她声音都打着颤,却也正好继续演戏。
她十分善解人意:“我伤了脸,你要另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听闻那位芷兰姑娘可是出身青楼,她这身份,能伺候你几回都是天大的福气了。你要娶她进门做正妻,齐贵妃那一关,是最难过的。世子可得提前想好法子!”
齐珣皱了皱眉,听到沈惜月搬出他的姑母齐贵妃这尊大佛,也觉得头疼得很。
赐婚前,姑母就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必须娶沈惜月过门,替他的表哥曜王,拉拢好沈家的兵权。
他要娶顾芷兰,姑母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过齐珣转念一想,又有了主意,他一脸的理直气壮:“你去替我说不就好了?你就说是你自愿的!”
沈惜月冷笑一声。
她去说?
她要是真去说了这个话,就是把沈家的脸放在地上踩,族里那些未嫁的姑娘,往后还怎么议亲?
沈惜月摇摇头:“这不行,贵妃娘娘最是心软,肯定不会应下这种落井下石的事......世子,你得再想法子。”
齐珣觉得她好像在讽刺他,可是又觉得她语气太过诚恳,真像是在替他着想的样子。
于是就问她:“那你说,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肯定是有的......”沈惜月磨了磨牙,语气森然:“你就去写上一则告示,说你遇到此生真爱,不愿委屈心上人,执意要贬我做妾,娶她为妻。多写上几份,盖上你的私印,满京城都贴遍了。这样先斩后奏,谁也拿你没法子。”
齐珣愣住,这主意倒是不错,可这样一来,文远侯府的名声就不好听了呀。
沈惜月将齐珣的犹豫看在眼中,继续怂恿道:“总归你要做的这些事,都是要让文远侯府跟着丢脸的......若世子对那顾姑娘不是真心,没有这份勇气,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咱们二人在府里凑合着过日子算了。”
齐珣抬眼看了沈惜月一眼,她的脸烂得惊心动魄,血水顺着脖子蜿蜒而下,将领口的衣衫打湿了一大片。
叫人看一眼都只觉得恶心!
齐珣立刻坚定了死都要娶顾芷兰过门的念头。
至于齐家要受的非议......嗯,反正京城新鲜事多,等过一段时间,流言自然会慢慢淡去的。
他下定了决心:“这也是个法子。如此,也不算十分对不起你,我也能娶芷兰过门,两全其美。”
沈惜月听着这话,只觉得实在可笑。
齐珣解决了一桩心事,整个人松快了!
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忽而又有些疑惑:“沈惜月,我怎么觉得,我要娶芷兰这件事,你好像十分期待?”
沈惜月立刻就红了眼眶,抽噎道:
“还能为什么?世子,我心里眼里只有你,一心为了你,爱你爱得无法自拔!你要娶的女子我恨不得她立刻就过门,免叫你受相思之苦!”
齐珣听得鄙夷,却也完全放下心来,或许,这就是芷兰说的恋爱脑吧!
他嗤笑一声,转身就出门去书房写告示。
第3章 孤瞧你,真是不想活了
齐珣一走,她的两个丫鬟也被放了回来。
两个人皆是灰头土脸十分狼狈,桃叶扑过来看着她的脸,心疼地大哭:“姑娘,你的脸!”
柳叶也委屈地直掉泪:“姑娘,我和桃叶昨夜去给你请大夫,世子却说我们二人救主不力,硬是将我们关起来......”
沈惜月定定的看着二人,她记得前世,齐珣将这两个丫鬟关起来,后来是桃叶偷跑出去报信,她才得以活下来。
可那个冬日,桃叶就跌进池塘没了命,而柳叶则被冤成罪魁祸首送了官。
她没了左膀右臂,便在这文远候府里活得更艰难些。
如今她们都还好好活着,真好。
“好了,别哭了,哭起来比如今的我还难看。”沈惜月安慰道:“这笔账,姑娘记下了,早晚讨回来!先去换身衣裳,拿我的名帖,去东宫请牧神医来,他早年替秦皇后看过烧伤,治我的脸,小菜一碟。”
桃叶止住哭声,见沈惜月丝毫没有崩溃慌乱,反而一派镇定,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她实在关心姑娘,交代了柳叶几句,赶紧出去收拾好,马不停蹄地冲出府去。
牧神医来时,喘气都有些不匀了,一看就是路上来的急了。
“郡主......”
“牧神医,无需多礼,劳烦您看看我的脸。”
“是。”牧神医忙起身上前,细细地看过沈惜月的脸伤,才微微松了口气。
姑娘容貌要紧,尤其是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少不了迎来送往的,那更是万万不能有损。
桃叶一颗心悬着:“牧神医,怎么样......”
牧神医安抚着:“无妨,无妨。好在老夫来得及时,这伤啊,不算严重!那再严重的烧伤,老夫都治过......”
说着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及时收了声不再往下说,起身去调药膏。
沈惜月却是知道那桩旧事的。
当年,秦皇后生慕容玄时,坤宁宫着火,母子二人就是这位牧神医救活的。
牧神医他将调制好的药膏递给桃叶:
“这位姑娘,你手轻,烦请你将这药膏你给郡主轻轻涂上一层,一日三次。等脸上的伤掉痂就换这玉容膏,这些时日切莫叫太阳晒着,保证一点疤都不会留。”
桃叶点点头接过膏药,一点一点地涂在伤口上,沈惜月只觉得脸上像是羽毛掠过一样,冰冰凉凉一片连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真好,她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脸。
“多谢牧神医。”沈惜月谢得诚恳。
沈惜月想到前世濒死之际,慕容玄搂着她绝望痛哭的模样,忽而一阵心悸。不由地张口:“牧神医,太子殿下近日可好些了?”
慕容玄伸手捋了捋胡子,这个问题倒是好回答。
反正问这个问题的人多如牛毛,他和太子早就商量好了,不论谁问,都是一句:“好些了,只是还需日日用药温养着。
沈惜月点点头,忽然意有所指的说了句:“江浙地区山光明媚,水色秀丽,太子殿下该去散散心才是。”
牧神医神色一凛,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不是他一个大夫该考虑的,忙道:“侍奉太子乃是老夫分内之事。郡主关心,老夫一定将郡主的好意带到。”
说罢,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开。
柳叶去送牧神医出门,桃叶有些不解:“姑......姑娘......江浙才发了水患,世子不是正要去赈灾吗?您怎么还劝太子殿下去那里养病啊?”
沈惜月面色恍惚。
去江浙赈灾是桩肥差,当地的官差都是有经验,赈灾一事万无一失,往年都是几位皇子换着去攒民望的。
今年,皇上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才将这桩赈灾差使给了齐珣。
前世的齐珣,从江浙回来后,不仅得了好名声,还将功劳都推到顾芷兰身上,替她向皇上讨了封赏。
顾氏从此进入京城上流。
而慕容玄,他前世一直在东宫避世,从未入朝参政,人人都以为他是等死的病秧子......可他却能在曜王上位后,带着残余的沈家军杀进齐府救她。
若非他势单力薄,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
沈惜月眸光一闪,声音飘摇的叫人觉得恍惚:“是吗?赈灾的差事真给了齐珣?你不说,姑娘我倒是给忘了......”
桃叶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以为姑娘伤心惊吓过度,眼中只剩下心疼。
——
入夜。
沈惜月喝了药就睡了,折腾这一天,她困得不行。
桃叶和柳叶没有在内室留守,放下帷帐,睡在外间,这是姑娘一贯的规矩。
沈惜月这一觉睡得很香,只是多梦,梦里梦到的都是前世临死前的那幅场景,梦见她躺在慕容玄的怀里,浑身是血,痛得冷汗直流。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慕容玄......”
不过这噩梦并没有做太久,寂静的夜里,窗户无声地推开,紧跟着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坐在她床前。
就着她的呓语,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纤细的脖颈,下一刻,迅速收紧。
“啊!”
沈惜月蹙眉惊醒,一睁眼,就看见慕容玄正坐在她床边。
他五官昳丽,凤眼微挑,过分苍白的肤色,给他那矜贵的气质中的平添了几分阴郁:“沈惜月,你中邪了?”
否则她怎么会在梦中叫他的名字?
还是昨夜那场火,将她脑子里进的水烧干了?
沈惜月喘不上气,用尽全力去掰他的手指。
慕容玄瞧着她憋得通红的眼尾,到底松了手,改成捏着她的下巴,就着月光,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她那烂掉的半张脸,阴郁的脸上多了些嫌恶:“真丑。”
沈惜月本能的气郁,她本就不是个好性子,憋屈了一天,这会儿更是绷不住了:“嫌丑就把眼珠子挖出来!谁让你看了!”
“呵。”慕容玄手指微微用力,迫使她完好无损的那半边脸对着自己。
肌肤皎白如玉,触手生温,他指腹摸索着她的下巴,看着她那双通红的眼,忽然粗暴地松手,将她摔回床榻。他笑得残忍:“沈惜月,孤瞧你,真是不想活了。”
他语气中那毫不掩饰的暴戾杀气,吓得沈惜月汗毛竖起,立刻就收住了哭腔。
嗯?
他上辈子不是还说,他爱到恨不得将自己绑在他身边吗?
......怎么现在,他好像根本对她没有一丝情意?
沈惜月有些慌。
第4章 期待你还有什么新把戏
前世,她看着他血染齐家,看着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看着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中布满绝望与悲伤,跪地诉说他的情意。
可这一世的她对他示好,他却半夜三更的闯她的寝室,要杀她!
这个男人,真是琢磨不透。
慕容玄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语气中一半怜惜,一半阴戾:“你可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
沈惜月知道,这是要叫她说她的谋划了。
可是她交代什么?
他这么聪慧之人,岂能看不出,她是在拿着齐珣手上的这桩差使,向他投诚示好?
难道,他怀疑她?
心念电转间,她忽然伸手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守宫砂。
看见那一点朱红,慕容玄目光幽深。
随即玩味地勾起唇,轻蔑地笑道:“原来是齐世子冷待郡主,才叫郡主起了报复之心,打算和孤偷情?”
沈惜月分明感受到,他说话虽然还是刻薄,浑身的杀气却是消散了不少。
她微微放下心来,看来这走对了路子。
她心一横:“偷情算什么报复?真正的报复,是求太子殿下助我守寡,让我嫁给你!”
慕容玄目光有一瞬的怔愣,多亏月色朦胧,才很好地掩盖了他的情绪。
看着她那双明亮如鹰的眼,他仿佛又看到许久以前,那个红衣烈马,明媚如火的沈惜月。
慕容玄整个人陷在黑暗中,语气冷淡如冰:“别来这一套。直说吧,沈惜月,你想利用我做什么?想将我诓到江浙,好让曜王下手取我性命?”
沈惜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只是因为这些误解,才对她这般冷淡的!
她忙解释道:“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后悔了,我想跟你......唔......”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的时候,他附身,一口咬在她的唇瓣上,恨声道:“原来华阳郡主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喜欢这种背德的刺激感?”
沈惜月微微蹙眉,他还是不信自己。
可他到底没有抗拒她的示好,算了,慢慢来吧。
慕容玄瞧她毫不反抗,冷笑一声加重了动作,整个人俯下身来,将她扣在自己怀里。
沈惜月整个人被他散发出来的侵略性和危险性笼罩,那野兽猎食般的眼神,使得她一阵心悸,忍不住微微发颤。
而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毫不留情地顺着薄薄的衣衫,探入她的肚兜,掐上那只她心甘情愿奉上的蜜桃。
这个人无所顾忌。
薄纱一样的月亮似有若无地洒在她的左脸上,稀烂的血肉仿佛地狱里开出来的花。
沈惜月嗅着他身上的沉水香,忍着浑身战栗,微微抬了抬下巴,回应着他的唇舌。
她虽然两世嫁人,可慕容玄是第一个和她如此肌肤相亲的男人。
她羞涩,却不畏惧。
“嗯......”直到喉间逸出丝丝无法控制的娇吟。
“这人妻,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慕容玄低笑一声,却没再继续,从她的肚兜里收回自己的手,浑身的沉郁都消散了不少。
沈惜月羞愤得连耳尖都红了,这个人真是......
慕容玄看着她,月光下,她目光含水,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花,是他的杰作。
他很是满意。
“这江浙之行,孤便如你所愿走一趟吧。”
说罢,取出手帕擦了擦那双摸过她的手,又当着她的面,将手帕扔到地上。
临走前,似是意犹未尽地撂下一句:“真期待郡主下次还有什么新把戏。”
沈惜月鼻尖微酸,看着他破窗而去的背影,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他这颗心,她想再捂热,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他似乎......也没有拒绝再见她啊!
——
翌日。
沈惜月正在用午膳,明月院外来了人传话,说是宫里来人召她。
沈惜月面色不变。
圣上赐婚,昨日齐珣把降妻为妾告示贴满京城,今日,宫里自然是要招她这个苦主调解安抚。
桃叶替她选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带好长帷帽,她随口问来传话的丫鬟:“世子呢?”
丫鬟脸色明显变得为难,扭捏了一会儿,才道:“侯爷和夫人不在府里,没人管着,世子爷昨夜没回来......”
“喔。”沈惜月嘲讽地勾了勾唇,并不在意:“随他吧。”
马车又快又稳,进了宫,等候多时的宫人忙上前来迎她。
御书房内。
沈惜月一眼就瞧见了丫鬟口中彻夜未归的齐珣。
此时,他正一脸慌乱地跪在冰冷的地砖上:“皇上,臣并未狎妓,臣……臣只是去听芷兰作诗。”
“芷兰?”安帝身穿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身后的龙椅上,一脸疲惫地瞥向地上的齐珣,眼中泛过一丝冷意。“这便是那个贱婢的名字?”
齐珣惶恐,立刻叩首:“皇上,臣知错!”
沈惜月心情愉悦地收回视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皇上万安。”
“唔,惜月丫头来了。”安帝缓了缓神色。
察觉到安帝的变化,齐珣的心思动了动。
他是被御前侍卫从天香楼里抓出来的,一路捂了嘴丢进这御书房的。
他刚进御书房,安帝就发了火,朝他脸上扔了一堆折子,他粗略看了几眼,都是参奏他狎妓,沉迷女色,意欲贬妻为妾的,更有甚至,直接就参奏他,藐视皇威!
他当下便慌了神。
安帝捏着眉心:“朕跟你说过,沈家是朕的肱股之臣,沈见山就这一个独女,你又是齐贵妃的亲侄子,朕当时还特意问过你的意思,你怎么跟朕保证的?才刚成婚一天,你就闹出这样叫朕难堪的局面来?”
齐珣着急道:“皇上,不过是一点家务事。”
然后皇上就又召了沈惜月的舅舅和表哥,宋家父子二人当面将他贬斥的哑口无言,齐珣想想那些话,简直就羞愤得想死。
这会儿瞧着安帝对沈惜月如此温和关切,他心思一转,觉得为今之计,只有沈惜月能替他平息皇上的怒火了。
最主要的是,沈惜月这样的女人好哄啊!
只要说上几句好听话,她立刻就昏了头了。
于是他摆出一副含情脉脉的眼神:“惜月,我心里有你,你是知道的!你快跟皇上说啊,说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心里有你的!”
“哼。”安帝冷哼一声。
他也觉得,只要沈惜月开口,肯定是会为齐珣说话的。
不过也好,今日这事已经让他不胜烦扰了,早点息事宁人也罢。
沈惜月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语气森森:“回禀皇上,确实是误会,世子他只不过是......”
第5章 抢差事
她顿了顿,觉得自己装得不太像。
于是声音越发哽咽了些:
“只不过是......太过高兴,才喝多了酒,才不是要故意放火毁我容貌的。
他也不是故意要跟外头女子来往的,只是因为那女子实在可怜。
他说要降妻为妾,也只是,也......他也是为了我好,他怕我毁了容,出去见人被笑话的!
皇上,您也听见了,世子他说他心里有我的,您就别怪他了。”
隔着面纱,她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笑容了。
既然人人都以为她是个脑子里只有齐珣的蠢货,那她现在说这番火上浇油的话,也不会有人怀疑。
话音才落,齐珣眼中那刚燃起的光,就这么又一点一点的灭了下去:“你,你......”
他一时有些疑惑,她到底是真蠢,还是故意装蠢害他?
这些话怎么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呢?!
“你住口!”安帝脸色阴沉得厉害:“你文远侯府是侯爵,她镇西侯府也是侯爵!你竟然写那狗屁告示,将郡主贬妻为妾,还贴得满大街都是,你眼里还有没有礼法?还有没有朕!”
齐珣整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惜月适时又假哭了两声:“皇上,臣女愿意成全世子的......”
安帝头都大了。
他是真的心累。
可这毕竟也是自己金口玉言赐下的婚事,才刚成婚这俩人就闹成这样,他面上亦是不好看。
他怒斥沈惜月:“堂堂一个郡主,这种话也敢往外说,叫你爹沈见山的颜面往哪搁?!你嫁给齐珣,是朕赐的婚,谁再提什么叫你做妾的话,朕砍了他的脑袋!”
沈惜月抽抽搭搭的:“知道了。”
他又怒斥齐珣:“还有你!华阳郡主是下嫁于你,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你被言官弹劾,实在是一点也不冤枉!后院之事你都处理不当,朝廷之事,朕如何能安心用你?!这江浙水灾,你也不必负责了!”
反正看在沈家面子上才给的恩惠,他既然不知好歹,那就别要了!
“皇上!”
齐珣立刻就慌了:“微臣一心想为朝廷分忧,为百姓分忧,此去江浙,微臣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断不会因为后院的儿女情长误了公事,请皇上明鉴啊!”
他爹文远侯都安排好了啊,等他从江浙回来,就让他顶了工部侍郎的实缺。
要知道,他这种吃不下科举之苦的世家子弟,只有领了实差,才有了往上走的前途啊!
而且,他也和芷兰商量好了,此去江浙,要带她一起去看风景的呀!
他没想到,皇上替沈惜月撑腰,竟要撸了他的差使!
齐珣跪在地上,后背发寒,硬着头皮道:“皇上,水灾刻不容缓,微臣早将一切都打点好了。若是此刻再换人,再从头熟悉交接也要不少时间,耽搁了灾情,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啊!皇上,就让微臣去吧,微臣愿将功折罪!”
闻言,安帝稍稍迟疑了一下。
齐珣这话说得倒也不错......
“江浙水患一事,儿臣也想去。”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子声音,说完,还带了两声压不住的轻咳。
随之,一抹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玉冠束发,墨色织金蟒袍,胸口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即使肤色苍白,身形清瘦孱弱,依旧掩不住容姿绝色,眼眸清澈如水,端的是一派和善纯良。
是东宫太子,慕容玄。
他来得及时。
沈惜月却是微微垂头,不敢看他。
谁能想到,他这样一个和善纯良之人,却在她的床上,那样的阴戾?
慕容玄径直走进来,朝着安帝行礼:“父皇,儿臣也想替您分忧,请您给儿臣一个机会,这次江浙水灾,儿臣也愿意为父皇出一份力。”
他的声音带着喘息,似是说得有些费力,一字一句却十分清晰。
“你要去?”
安帝眼中是掩不住的惊讶,上下打量他一眼,随后又道:“简直是胡闹!你这身子骨,江浙路途遥远,如何受得住?”
慕容玄是他唯一的嫡子,可他对这个儿子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毕竟没有自小养在身边,而且他出生时,坤宁宫烧起来的那场大火,到底不是吉兆。
立他当太子,只是不违背祖宗遗训罢了。
更何况,他如此体弱,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故而朝中政事,也从未让他接手过。
慕容玄也是个心思透彻的,从未有过异议。
但是今天......
怎么突然就自请了?
慕容玄道:“父皇放心,这些年牧大夫一直给儿臣调养,儿子已经好多了。再者说,水患这样的事,地方大臣都是有经验的,也不用儿臣费心力,不过是去镇个场子。”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脸上还带着笑意:“再者说,如今江浙气候正好,儿臣出去走走,也对身体好......咳咳。”
安帝抬手:“赐座。”
李公公立刻将旁边的椅子搬了过去,然后又端上一盏热茶。
慕容玄捧着茶水,微微侧头似是刚看到沈惜月一般:“唔......华阳郡主?怎么带着面纱?”
安帝那才压下的怒气瞬间又涨上来,指着齐珣呵斥道:“还不都是因为这个混账!”
齐珣脸色白了又白。
总觉得太子殿下问这话像是故意的。
没等他想明白,慕容玄又感慨道:
“外头都在传齐世子迷上了个青楼妓子,为此毁了郡主的容,要逼郡主自贬为妾,还把告示贴得到处都是......儿臣以为这些是有人故意陷害,世家子弟做不出这等忤逆混账之事,不曾想,竟是真的。”
齐珣:“......”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已经第二次感受到,火上浇油是什么感觉。
安帝随即不再犹豫:“太子,离出发江浙不过两日了,你辛苦些,若有不懂的,便去寻宋丞相,他从前在江浙待过几年,最熟悉不过了。”
说到最后,又关切了一句:“切莫累着自己。”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他多少也是有心疼的。
慕容玄从椅子上起身:“是,谢父皇恩典。”
安帝嗯了一声,那江浙治水到底不是什么难事,太子想去,就让他去看看吧。
他看着脸色难看的齐珣:“你,滚回去闭门思过,禁足半年!”
齐珣跪在地上,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了。
他万万没想到,差使没了,皇上还将他禁足!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对上安帝嫌恶失望的目光,又悻悻地把话咽了回去。
“都退下吧。”
第6章 你脱还是我给你脱?
三人一同出了御书房。
沈惜月唇角微微上扬,笑得有一丝快慰,她今天是真的高兴,想做的事情都成了。
齐珣把告示贴的到处都是,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了他和顾芷兰的郎情妾意,日后顾芷兰想再想躲在暗处独善其身,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她若还想和齐珣私奔?那更是做梦!毕竟齐珣,可是皇上下令的禁足!
顾芷兰除了进府给齐珣做妾,再无别的路可走。
......不过顾芷兰和齐珣二人如此情深意重,前世她都愿意做外室,今生做妾,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惜月迫不及待的就想回府安排!
才拎起裙摆,慕容玄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华阳郡主,牧大夫忧心你的伤势,随孤走一趟。”
沈惜月:“......”
沈惜月一阵无语,又颇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慕容玄一眼,皇宫内院人多眼杂,他竟一点不避嫌。
日光和煦,照在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映出一片璀璨。
沈惜月跟着轿辇进了东宫,转过回廊,到了一处暖阁。
所有人都说太子慕容玄和善纯良,可她去年来京城时,分明亲眼看到他一身白衣,面无表情的将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扭断脖子,扔下悬崖。
从那以后,她就觉得他是个阴狠毒辣的小人,见到他就害怕。
哪怕后来他向她解释,说那妇人是想害他性命,她也根本不听,还觉得他虚伪的可怕。
只是重活一世,她整个人心境都不一样了。
他在她临死之时,不顾生死奔赴来救她,她就该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边,只信他。
慕容玄下了轿辇,一边“咳咳咳”,一边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沈惜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才迈过门槛,身后的门便悄然无息的关上了。
她抬手掀开维帽,看向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似是撒娇似是嗔怪:“殿下不是说牧大夫替我看伤吗?怎么只有你我二人?”
慕容玄往前几步,坐在屋子中间的那把椅子上,回头看见沈惜月笑,一双凌厉漂亮的丹凤眼划过她玲珑曼妙的身形,嗓音轻慢又带着几分低醇的磁性:
“过来。”
沈惜月“啊”了一声,抬眸对上那张昳丽无双的脸,脚下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往前走。
离得近了,整个人似乎都要陷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刚要再多看一些,她的手腕忽然被他一拉。
沈惜月猛地朝前扑了过去,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了慕容玄的怀里。
他身上那股清幽的沉水香迅速将她包围。
慕容玄抵着她的额头,一手摩挲着她那无暇的右脸:“你今日很高兴?”
沈惜月目光纯粹:“见到殿下当然高兴。”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判断,他应当是喜欢听她对他表明心意的!
更何况,她说的也是实情。
一半的实情也是实情!
慕容玄莫名心情不错:“真乖。”
他的声音很淡,说话间,突然俯身,一口咬在她的锁骨上。
她一声闷哼,他微凉的唇瓣继续在她的颈肩游走,细碎的呼吸落在她的雪肤上,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忍不住叫她浑身发抖。
慕容玄轻嗅着她的香气,眼里带着作弄人的笑意:“怎么?不是要向孤自荐枕席吗?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饶是沈惜月两世为人,乍然听到这样露骨的话,也是羞得瞬间脸颊爆红,尤其是受伤的左脸,简直要滴下血来。
慕容玄瞧她害羞的有趣,羞人的话不要钱一样继续说:“嗯?你想在这里还是侯府?喜欢就我们二人,还是叫你那好夫君在一旁看着?”
“你别说了......”沈惜月咬着唇瓣,羞得别过头去。
慕容玄就这么看着她。
她虽然烂了半张脸,却依旧难掩绝色。
许是自小在西疆长大,她的眉眼间多了一丝坚韧和英气,琼鼻精巧,唇瓣因为咬了许久,胭脂色鲜艳欲滴,肌肤白皙柔嫩,锁骨上还有他留下的牙印,只叫人兽心澎湃。
慕容玄面无表情盯着那口牙印,喉结动了动,忽然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沈惜月觉得很疼,忍不住瞪大眼睛,不是吧,他的爱就是动不动想杀了她吗?
慕容玄继续说:“你想好了吗?”
他问的是,你当真想好和孤在一起了吗?
沈惜月却在想你提的要求实在是太变态了,我根本不会答应,她心一横:“你干脆杀了我吧!”
慕容玄眸光沉了沉。
这么多年,他见过许多怀着各种目的接近他的人。
一起长大的玩伴居然在他的饭菜中下药,路边偶遇的可怜妇人要将他推下山崖,回京后更是不乏自荐枕席的美人,无一例外,不是想杀了他,就是想毁了他。
他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心软犹豫,就不会活到这么大,经他之手的人命,他早已数不清。
但是对她,他一边克制不住地因为喜欢所以想亲近,一边又下意识地因为警惕而心生防备。
却从没想过叫她死。
慕容玄败下阵来,松开了自己的手,冷漠道:“滚。”
沈惜月松了一口气,连下巴的疼都顾不上了,抬手整理好衣服就往外跑,这个人真是讨厌!讨厌!......怪不得自己以前惧怕他!
慕容玄斜靠着椅背,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勾唇笑了笑,眸色多了几分温度。
不过眨眼间,就又消失不见。
沈惜月出了暖阁,身后就跟了个宫女。
她行礼:“华阳郡主,奴婢是殿下为您挑选的暗卫,也是牧大夫的亲传弟子,奉命认您为主,请主子赐名。”
沈惜月有点惊讶,东宫的暗卫,那可是慕容玄最信任的人,而且还是牧神医的弟子,那更是万里挑一的人物,慕容玄居然给她了?
这个人真是......好像忽然间又没有那么讨厌了!
沈惜月点了点头,知道这是他的一番好意,她就收下了:“好,你以后就叫霜叶吧。”
再回到文远侯府时,天已经擦黑了。
沈惜月才进了二门,内宅管家杨嬷嬷就迎上来,说夫人等候她多时了,随之将她带进了锦荣院。
沈惜月抬脚迈进屋门,隔着半透的维帽,一眼就瞧见这两日躲清净消失不见的文远候夫人陆氏,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婆母。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行礼,陆氏抬手就将手边那盏热茶“砰”的一声砸在她的脚边。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