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古言文——《永安》

冰冰评小说 2024-09-20 04:3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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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破镜不重圆,男二上位,文案如下——

  永安公主,萧无忧。

  听名听号,都是极受宠爱,欢喜无忧的姑娘。

  前十三年,确实如此。

  之后,“永安”二字便是她穷尽一生都不得的奢望。

  因为十四将笄那年,她得罪了一个人。

  当朝帝师,温孤仪。

  她同他说,“老师,小七喜欢你。”

  她要他尚公主。

  温孤仪拒绝了她。

  次年,突厥来袭,国中告急。

  大邺山河风雨飘摇,国不能力战,送公主以和亲。

  温孤仪上的奏表,送的亲。

  又七年,两军阵前,突厥以公主为质,欲慑大邺退兵。统御三军的帝师,拉弓如满月,一箭穿心。

  公主仰面倒下,一枚玉佩从怀袖中滑出,碎裂。

  她想,温孤仪可真是个混蛋,自己就是个傻子。

  怎么会相信和亲是权益之计,相信他是来接她回家的。

  一朝睁眼,萧无忧成了辅国公之女,卢澜。

  观当下局面,更是印证了前生死前的判断。

  温孤仪是真的狗。

  驱逐完突厥,回马夺大邺王朝,给天下换了温孤姓。

  如今,是贞德三年,前朝的帝师成了新朝的皇。

  时值天子大选,卢澜本已定亲,不在被选之列。

  只因月前沁园踏青时落水,惊鸿一瞥,被天子当为天人。

  当年大邺皇城,群芳艳艳,更有永安公主艳绝惊华。

  亦未见他抬眼多看一瞬。

  是何容色,值得那般喜欢披着一张人|伦规矩面皮的人,不惜背上骂名,也要强抢臣妻?

  萧无忧对镜观面。

  ……好家伙,这卢家七姑娘,顶了一张和永安公主一般无二的脸。

  注:

  1、男二上位,文案中的男人是专用来走剧情和被虐使用的。

  2、非典型重生,时间线如文案是顺着女主去世后继续发展的。

  3、除男二外,全员非C,嗟成魅搿?

  4、古早狗血,甜虐参半,CP为公主(萧无忧)VS状元郎(裴湛),He。

试读:◎妾不需要任何承诺。◎

  灵堂中,人声静默,唯诵经声伴着木鱼敲打,回响得愈发清晰。

  萧无忧身披重孝,低首垂目,背脊却挺得笔直。

  那卷经书尚在她两手间,稳稳托着。

  香烛袅袅,纸焰明灭,裴湛往她处迈了一步。

  “裴大人见谅,小女哀痛过甚,口不择言。全因亡人临终生恨,道是药石罔效,拜佛无用,实乃舍不得骨肉,一句憾话罢了。”卢文松赶紧上来转圜,“小女实在心肠,如此当了真。”

  “阿娘并未这般说,只是交代女儿,求佛不如求己。可见阿娘失望至极。阿娘生前失望之物,女儿怎敢让她地下再见!”

  萧无忧豆大的泪珠滚下,双眸却抬了起来,哀哀对上裴湛,又仓皇避开,怯怯扫过一众诵经的僧人,最后重新垂了目。

  唯托奉佛经的双手,依旧执拗伸着,半点没有晃动。

  再明显不过的意思,那七七僧人乃生父所召,纵是母亲不喜,她为人子女亦不敢违拗。但如今阁下这又添这母亲不喜之物,她只能壮着胆子拒一拒……

  “胡闹!”卢文松一记高声起。

  萧无忧整个人颤了颤,泪水接连砸下,将身前衣襟晕染出一圈圈水渍。情绪起伏间,两手上的佛经终于上下晃了晃,却依旧伸在那处。覆在上头的两片拇指指甲,前段雪白,后头通红。

  一看便是铆足了劲捏住的样子

  “公爷稍安。”裴湛开了口,“原是裴某的不是,不知此间事宜,实在抱歉。”

  他向卢文松郑重拱手,转身双手接上经书,将其置于袖中,对萧无忧致歉道,“裴某唐突了,七姑娘见谅。”

  说着,双手交叠,躬身垂首,无比郑重地行了大礼。

  萧无忧垂眸还礼,柔弱似雨中落花,风中片羽。

  裴湛顿了顿,又道,“只是如此这般,裴某此来不仅无有吊唁之礼,且又多一重冒犯,容裴某送令堂一程,聊表心意。”

  堂上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分明是卢七姑娘不懂事,下了对方面子,却不想这身居高位的年轻状元郎,非但没有计较,还整个认下了自己的不是。

  纵是萧无忧,亦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棺椁出殡,按理梅氏为妾室,是不能出正门、入葬卢氏祖坟的。但因数日前萧无忧的应允,卢文松追抬其为平妻,如此棺椁出正门,入葬城西卢园。

  棺木入土前,尚有诸多礼节,萧无忧连日守灵,早先落水亦不曾恢复完整,今日折腾下来,才至卢园便已经气喘吁吁,手足打颤。

  这厢留在草庐中歇息养神,只待棺木入土时再出去行礼。

  却不想许是半山风大,受了寒气,连用了两盏茶都不见缓过劲,咳嗽地愈发厉害,未几便干呕连连,满脸通红。

  琳琅恐卢七哮症发作,赶紧去寻卢文松,问是否请个郎中看看。

  这在城郊,又是山间,大夫往来一趟少则两个时辰。

  卢文松虽谴小厮去请了,却也只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让人先好生看顾。

  琳琅红着眼,余光扫过远处那袭靛色澜袍,按照自己姑娘叮嘱,开口道,“公爷,可否请裴大人给姑娘看一看。裴大人的高堂乃杏林圣手,昔日姑娘造访裴老夫人,原见得裴大人侍母在侧,打理草药。大人当是懂医的。”

  “这……”卢文松想起晌午卢七的那番闹腾,叹了口气,拂袖去请裴湛。

  不想裴湛甚好说话,只让卢文松忙此间事,他自当尽力。

  常姑姑在草庐外,正焦急眺望,待见得人影,只松下口气,转进庐中传给萧无忧,给她顺着背脊安抚,让她宽心。

  “当真?可到了?”萧无忧喘得稍缓些,面色惶恐又虚弱。

  常姑姑和宋嬷嬷四目相视,彼此轻叹了声。

  毕竟还是深闺姑娘,骤然丧母,又病成这样,怎能不惧怕。

  “就三四丈的距离,绕个弯就到了。”常姑姑给她将耳畔散开的碎发拢好。

  三四丈。

  萧无忧合眼靠在草席上,心中估摸着脚程,慢慢止下咳嗽,连着呼吸亦平缓些。须臾睁眼低声道,“我好些了,且不劳烦裴大人,姑姑去替我回了吧。”

  “这人都来了,姑娘且看一看吧,稍后还有不少事宜需您做的。”常姑姑劝道。

  “既缓过来,又何必徒欠人情!你去吧。”萧无忧直起身来,转首又对宋嬷嬷道,“嬷嬷给我将衣衫穿上,这孝脱不得。”

  她先前又咳又喘,遂将麻衣外裳都解了,如此总是于礼不合。

  二人各自颔首领命。

  “姑娘,今个灵堂前,你委实不必那般。怎么说也是裴家的一番心意,那佛经上头一半是裴老夫人抄写的,实在是……纵是裴大人不计较,这厢怕老夫人要心寒了。”

  “裴家当然是好意,我又岂会不知。裴大人今日来吊唁阿娘,也无非是为着当初我应了冲喜的一点恩惠,想来多半是裴老夫人的意思。”

  “既知是老夫人的意思,您还……”

  “咳咳……阿娘同裴夫人交好,也得老夫人喜欢,如今去了,裴家夫人定会让裴大人对我多加照拂。可是从来大人对我都是淡淡,嬷嬷又不是不知,他可曾正眼看过我。与其为着昔日那么点莫须有的恩惠,为着我如今失母的哀痛,让他硬着头皮怜我,惜我,不若我做回恶,让他也有把柄回了他祖母,如此他也得个自在……咳咳咳……”

  “姑娘再用些水!”

  “无妨……”

  草庐外,常姑姑、裴湛、琳琅,统共三人,将里头的对话听了个周全。

  原是常姑姑出来回话,掀了帘子就两步路,便迎上了裴湛。

  二月柳絮起,哮症可大可小。裴湛自不会因一句婉拒便当真掉头离去,便道且待姑娘穿戴齐整,再去瞧一瞧。

  不想,竟听了这样一番壁角,让他本想还恩两清的心,陡然生出几分惭愧。

  “姑娘收拾妥当了,老奴去打些水来,让姑娘净净面。”宋嬷嬷起身出来。

  “我在外头呢,我来吧!”常姑姑闻声,又朝裴湛福了福,“既然姑娘无碍,大人请回吧。”

  山风飒飒,烟尘皑皑。

  医者父母心。

  裴湛道,“七姑娘身子要紧,裴某看一眼。”

  人进了草庐,再拒便没有意思了。

  萧无忧扶着琳琅手腕,不咸不淡地道了声谢。

  裴湛望闻问切结束,只道,“七姑娘现下脉象是弱了些,但尚稳,不似哮症发作。多来近日心力交瘁所致,歇一歇当无妨。”

  “确定无碍吗?”琳琅急道,“方才姑娘咳得厉害,这脸色还是涨红未退的。”

  “许是这一路攀山疲累的。”裴湛四下扫过,看见一旁棺椁前端置着香烛,“烛火气焰熏染也是有的。”

  “那姑娘总要续香叩拜的,这还有半日的功夫……”

  “好了!”萧无忧打断琳琅的话。

  “只要不是哮症发作,妾便安心了,就不叨扰大人了。”

  萧???无忧撑着起身,忍不住又咳了两声,方向裴湛行了一礼。

  在明显不过的意思,逐客了。

  “不如劳大人再略侯片刻。”琳琅道,“这大夫未来,奴婢心中总是惶恐。”

  “裴大人也不是专门的大夫,守之无用。”萧无忧神色冷淡,言语中已有不耐。

  裴湛本起身,然那厢神情和语气不由令他又想到萧无忧灵堂上的举措用心,一时顿住了脚。心中愈发感愧。

  三年前他伤重昏迷,医药无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祖母方按方士之言,寻一女子冲喜。

  将死之人,又是寒门之家,原以为难寻到人。

  不想才将消息放出,辅国公府的卢七姑娘便上了门。

  虽然后来的伤愈,按医理说来当是母亲历经数月终于摘到了治伤的珍稀草药。然祖母之言若无卢七,或许他难撑到母亲寻药归来。

  这恩该认下。

  裴湛顿了顿,目光落在掩口咳嗽的人身上,“七姑娘,日后若有需要裴某效劳的地方,且支会一声便可。”

  萧无忧缓过劲,眉间微蹙,似是一时未听清他的话。

  只笑了笑,“裴大人今日何出此言?”

  萧无忧回想数日前梅姨娘榻前感慨,卢七将近两年的痴心错付,裴湛和她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何论当下之语。

  “大人可是怜妾失母哀痛,方出言安慰?”

  “是,也不是。裴某绝非过场客套话,姑娘若有用的上的地方,裴某自当尽力。”

  “那大人是念着昔日之恩?”萧无忧缓了缓,“若如此,便更没有必要。相比妾为您冲喜那一点虚无的恩义,前岁妾马车脱缰,得您驯服烈马,保全妾不曾被马拖死,我们早已两清。”

  “再有,大人一心想要退婚,虽违一个义字,但今日送家母这一程,足矣。是故,大人莫在妾面前言这般好听之话,妾之生母听着呢。”

  学富五车、一贯冷静能辨清时势的状元郎,这一刻脑子竟有些混沌,尤觉追不上面前人的节奏。

  明明她说的句句话都是在放开自己,字字都断清了彼此关系。可是裴湛却觉得无形中一张网,困得自己更紧了!

  萧无忧冷眼看他,低声道,“裴大人又缘何送家母这一程,左右为着灵堂一事。但家父教训妾教训得极是,细想,到底是妾莽撞了。但妾不悔,亦不曾想过要后路。”

  “再者,上下唇齿一句话,出口随风散。”萧无忧走向棺椁边续香,烛火烟雾缭绕,她咳得肩背都微微发颤。

  对,若无灵堂前一事,他重礼吊唁便两清。即便礼不适宜,他追送亡人亦算补过。

  但是他偏听到了她的用心。

  她以一己任性之名声,换他解脱。

  即便此刻,她还在强作冷心。

  裴湛神思有些混乱。

  片刻方定下来,且无妨,只要不是婚约,他无有不能给之物,之诺。

  于是,从来清正温雅的男人重新拱手作揖,“今日令堂在上,我裴砚溪承诺,他日七姑娘有需效劳之处,定竭尽全力。”

  说着,他从衣襟中掏出一串红珊瑚莲花珠,交于萧无忧。

  “此为信物。”裴湛见她不接,遂道,“七姑娘安心,此乃我祖母与我护身之物,皆是女子形态,纵是为外人所见,亦不伤你明节。”

  萧无忧续好香,拜过。方转身接来,托与手中细看。

  一旁的琳琅格外激动,只目光扫过棺椁,同宋嬷嬷对视而过,两人几欲垂泪。

  姑娘整整花了两年功夫,同这裴大人的接触还不如这一日多,近一年原都放弃了,只因裴老夫人之故,才没有明文取消婚约。

  不想这厢能在如此关键的档口,得他一诺,一信物,姨娘定可安心不少。

  却不料,萧无忧观了半晌珠串,竟还了回去。

  “裴大人说了什么,妾一个字也不曾听到。”萧无忧见人不接,遂将珠串放在案几上,温声道,“琳琅,送一送大人。”

  “这……”侍女急的几欲跺脚,一时僵着未动。

  “裴某告辞。”裴湛拱手,却没收回那串莲花珠。

  “裴大人!”萧无忧叫停他,目光落在珠串上,“妾不需要任何承诺,无希望方无失望。”

  “是裴某唐突。”裴湛顿了片刻,转身拾起莲花串,再次行礼告别。

  日向西落,弦月上升。

  亡人入土为安,未亡人依旧在世间徘徊度日。

  萧无忧沐浴出来,靠在榻上阅书。

  “姑娘莫看了,伤眼睛,这日还不够乏的!”琳琅挂好衣衫过来,气鼓鼓夺了主子的书,将人裹入被中。

  “你这小蹄子怎么了?”

  “多难得能得那裴大人一个重诺,还有信物随着,姑娘倒好,说不要便不要了,来日入宫不晓得有多艰难,能多条路便能好走些!”琳琅将书搁在案几上,落下一重重帘帐,叹气道,“索性裴大人是宽厚之人,说了有事让奴婢尽管寻他……”

  萧无忧眉宇微蹙。

  “姑娘安歇吧!”琳琅匆忙掩住嘴,一溜烟跑了。

  萧无忧并未追问,只看着奔逃出去的那袭背影,静静闭上眼。

  未几嘴角勾起一点淡淡的弧度。

  唯一亮着的壁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投在方才女子阅过的书卷上。

  正是将将看过的那一页。

  第十六计,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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