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报记者 潘锡珩视频制作 何婷

1月23日清晨7时刚过，汉口火车站值班站长吴洁就赶到了车站，她接到这样的信息：上午10时，准点关闭所有进站口！

1月23日，汉口火车站关闭所有进站通道 视觉中国图

汉口站大钟的指针一到10时，进站口外的不锈钢栏杆全面“合龙”，6扇大玻璃门逐一关上。

吴洁将一张张封条，贴在了门上。

与此同时，武汉市机场、火车站、高速公路等离汉通道关闭；市内公交、地铁、轮渡停运；一座超千万人口的大城，就这样史无前例地按下暂停键。

清晨接到封城通知

时至今日，吴洁都清晰地记得1月23日发生的点点滴滴，就像一部重映的老电影，褪色但熟悉。

42岁的吴洁是汉口火车站的值班站长，习惯晚睡的她，23日凌晨在网上看到了“封城”的信息。“不可能吧？真的假的？”吴洁感到惶恐不安。

23日清晨7时刚过，她就赶到了车站。她接到了上级的指令：上午10时准点关闭所有进站口！

来不及细问，也来不及细想，匆匆换上工作服的吴洁，来到车站2楼主通道一侧的心连心服务台——这是她当天的工作岗位。

与此同时，车站客运科的同事将一份纸质的通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到电脑上：

“武汉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通告（第1号）

为全力做好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有效切断病毒传播途径，坚决遏制疫情蔓延势头……自2020年1月23日10时起，全市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无特殊原因，市民不要离开武汉，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

几分钟后，汉口站的广场上，正在播放公益宣传的两块巨幅电子屏，换上了这则通告。电子屏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每个字都有成人手掌那么大。

那一刻起候车厅空空荡荡

不足10米长的心连心服务台前挤满了人，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是不是10点钟要关闭车站，什么时候再开放？”“我是10点10分的火车，还能上车走吗?”吴洁和另外两位值班站长站在柜台里，忙着给每一位旅客解释。

电话一挂下去就响，眼前是一张张焦急的脸，每一张嘴都在嚷嚷着什么……那一个上午特别忙，直到时针指向10时整。

源源不断的进站旅客，在那一刻就像被截流的江水。这座历史能追溯到1898年大智门火车站的铁路一级甲等车站，猛地停摆了。

10时之前已经进站的旅客被一趟趟列车拉走。中午过后，吴洁站在空空荡荡的大厅中间恍惚了：这是腊月二十九吗？本应是春运高峰，汉口站曾创下日发送旅客16.8万人的纪录，但眼前的候车厅却空空荡荡。

与汉口站一样，武汉市所有火车站、飞机场，进站口齐齐关闭；高速公路出城匝道，被围挡封堵严实；公汽、地铁、轮渡，马达不再轰鸣……

1月23日上午10时，武汉关闭了公共交通和出城通道。

戛然而止的归途

华中科技大学学生张昆是安徽人，寒假期间在一家校外培训机构做兼职辅导老师，原本正是买了1月23日中午的火车票回老家。

当天上午10时，他赶到汉口站站前广场时，看到的却是连排的栏杆、贴上封条的大门、站岗的武警。

他拨通了妈妈的微信视频，将现场的场景拍摄给爸妈看。“我就在学校过年吧，有吃有住，也算是为武汉、为全国的防疫做贡献。”小张在电话里宽慰妈妈。

回到学校后，张昆连忙到附近所有的超市囤积食物和防疫物资。

大年三十傍晚，张昆泡上一袋泡面，放了两个卤蛋。这时妈妈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在学校也挺好的，在哪过年都一样！”“能一样吗？这是你24年来第一次离开我们过年。”说着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

由于培训机构迟迟没有复课，线上教学任务也不重，张昆鼓起勇气到社区当志愿者，一直干到了4月8日武汉解封。他第一时间买了回家的火车票，为父母补上一个迟到的团聚。

农历大年二十九，正是出行的高峰。那一天，无数游子停下脚步。那个春节，无数外乡人在武汉度过了此生难忘的除夕。武汉感谢他们、中国感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