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老公执意要带进入孕晚期的我回农村老家过年。
甚至把我早就精挑细选的月子中心退了。
“外人哪有家里人照顾得好？为了让你月子里吃得营养，妈提前一年就开始养鸡养鸭了。”
“他们对你可是掏心掏肺，不过爸妈年纪大了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倒贴。”
说从我卡里取了十万现金，向他妈聊表心意。
在服务区休息时，我无意中听见他讲电话。
“妈，小弟的赌债你就别操心了，我已经拿了十万块剩下的到时候只要顾筱婷生了还怕她不拿钱......”
我装作没听见，神色如常地跟他相处。
后来他妈哭着求我离开，我却不乐意了。
1
结婚七年，历经三次流产。
我和莫城业终于在今年迎来期盼已久的小生命。
我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极其看重。
为了养胎，我处处小心，甚至辞掉工作，在家认真学习科学育儿知识。
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孕晚期。
刚好接近年关，莫城业想尽各种方法让我跟他回老家过年。
他老家在大山里冬天冷得厉害又没暖气。
最主要的是交通不便，我怕有什么突发情况来不及去医院。
可想到结婚后因为工作太忙，也从没在老家跟公婆一起过过年。
老人家知道有孙子，肯定想我回去给他们看看。
我内心的抵触也没那么强烈了。
加上莫城业保证过完年马上就回来，绝不在家多待一天，我才勉强同意。
莫城业十分贴地地帮我收拾行李，塞满了后备箱。
“不就是回去待几天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你把我的衣柜都搬空了。”
我看着他反常的举动，不解地问。
“老家太冷了，我这不是怕冻着你吗。而且有的衣服也挺旧了，刚好带回去可以给妹妹们穿。”
“等你生了，老公再给你买新的！”
莫城业表现得情真意切，我竟找不到理由反驳。
后来他几乎把家里我的东西全部搬到了车上。
自己只带了两套换洗衣服。
也没提前买任何礼物。
我正疑惑他这么孝顺的人，大过年的会空手回家？
上了高速莫城业就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
“婷婷，我把你在京市订的月子中心退了。外面这些机构都是专门骗你们这种孕妈钱的。”
“而且就算他们服务再好毕竟还是外人，享受一个月后到我们自己带的时候手忙脚乱又要花钱请月嫂，一点儿都不划算。”
我还没来得及发火，他又拿道德绑架那套来堵我的嘴。
“妈从我们结婚后每年都在为了你怀孕做准备，老人家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你怀上了又不在家坐月子，他们该多失落。”
我攥了攥拳头，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影响到宝宝。
深呼吸好几次后，我才平复心情。
莫城业没听到我的反驳，又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向你保证，妈照顾你坐月子绝对是尽心尽力，你也能跟她学到很多经验。”
“只是爸妈年纪毕竟大了，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出力又出钱地倒贴。”
“所以我取了十万现金，打算过年的时候给他们，这样说出去大家脸上都有光。”
十万？
快抵得上我定两个月子中心了！
莫城业一个月工资七八千，一年到头不吃不喝也攒不到十万。
要不是我现在离职了担心坐吃山空，我当初就定十二万八的月子中心了。
他怎么有脸张口就是十万。
“莫城业，你是在逗我吧？结婚以后你为这个家存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
没怀孕那几年，他说没孩子没压力，挣多少花多少。
逢年过节还要花不少钱给他们全家人买东西。
我因为从小就受到父母理财观念熏陶，习惯性地存钱。
怀孕以来，我没花过他一分钱。
莫城业突然开始卖惨，眼神满是受伤。
“我知道我工资没你高也没存款，可我给爸妈钱不也是想着让他们能更好地照顾你和我们的孩子么？”
“是我没用，我就是个养不起老婆和孩子的废物。”
这把戏他没演腻，我都看腻了。
“你对自己的认知倒也挺清晰的。”
2
他一脚急刹，差点把我甩飞出去。
“莫城业，你是要谋杀我和孩子吗？”
我努力维持身形死死护住肚子，惊魂未定吼道。
莫城业立刻跟我连声道歉，要不是还在高速上，他甚至要给我跪下了。
这段女强男弱的婚姻，从一开始他就表现得充满自卑。
以前我为了照顾他的感受，特意避开跟他讨论收入话题，更是放纵他月光。
怕他没有安全感，银行卡密码我都不设防。
每次他在我面前陷入自我贬低的情绪，我都会毫无底线地安抚他。
没想到惯出来个白眼狼。
这回我突然踩了他一脚，他自然是无法接受。
我冷着脸没再搭理他。
莫城业情绪受到很大影响，心不在焉地开到了最近的服务区。
车停好后，我赶在他开口哄我之前下了车。
“婷婷，你慢点，还怀着孩子呢！”
莫城业殷勤地跑下车跟在我身后，帮我挡住服务区里乌泱泱的人。
“别生气了老婆，我这不也是在跟你商量么。反正这钱最后也会花到你和孩子身上的......”
说得好听！
商量？
这分明就是先斩后奏！
我一直走到女厕，莫城业才没跟着。
只是我进去后发现没带纸，车钥匙又在莫城业身上。
我找遍服务区才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看到他。
“妈，你别着急，小弟的赌债有我呢！我这次拿了十万回来先应应急。”
“而且顾筱婷快生了，到时候就算不为了你们，为了孩子她也会乖乖拿钱出来的......”
莫城业满脸的算计和嚣张，说出来的话更是恶毒。
我突然觉得这个跟我同床共枕了七年多的男人好陌生。
本就被寒风侵袭的身体，更是凉到了骨子里。
莫城业随意地拨弄着脚边的杂草，视线与我相撞之时眼里闪过惊慌。
“婷婷，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多冷啊！你现在可不能生病。”
只是一瞬，他脸上的惊慌就切换成了关心。
以前还真没发现他的演技这么好。
“没有纸也没车钥匙，我找遍服务区都没看到你，你说我为什么出来？难道是脑子抽了喜欢吹冷风吗？”
我假装刚到，照旧没给他好脸色。
莫城业见我神色如常，暗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我藏不住事，有什么情绪都会摆在脸上。
既然我没有当场爆发，就说明我确实什么都没听到。
如果我现在没有怀孕，按照我的脾气直接就跟他撕破脸了。
可医生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当妈妈的机会。
所以我不能拿孩子冒险。
后面的路程他更加不遗余力地讨好我。
只是都避开了与那十万块钱有关的话题。
车子从高速开到国道再到省道，最后就是导航都找不到的无名道路。
“莫城业，你弟不是在县里买了房吗？过年还要回山里那个土房子吗？”
眼看着路越走越偏，我忍不住开口询问。
当年我们结婚他们家一分钱都拿不出，我们在京市的房子还是我爸妈帮买的。
没过两年他弟结婚，他爸妈直接全款给他买了套婚房。
我还因此跟他抱怨过。
难道他弟为了还赌债把房子都卖了？
莫城业明显变得不自然，支支吾吾地说。
“县里养鸡鸭那些不方便，今年爸妈为了你搬回了老家，还把弟弟妹妹都叫回老家过年。”
“老家地方大亲戚也多。一起过年更有氛围嘛！”
3
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我直接表现出不满，怒怼出声。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在大山里待产坐月子了？你家离医院有多远你比我清楚。”
“就为了那几只不值钱的畜生和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莫城业你想想你干的是人事吗？”
“还有你说给你爸妈十万，这就是我花了十万获得的价值吗？”
莫城业哑口无言，脸都憋红了才冒出来一句。
“是我考虑不周了老婆，这样吧，你想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那就回京市吧！你不放心月子中心，我就把这钱给我妈，让她照顾我，你总能放心了吧？”
我刚说完，莫城业的脸直接白了。
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
我好整以暇地盯住他，冷笑着：“不是你说听我的吗？这么快就打脸，不疼？”
莫城业这才发现说错了话，急忙找补。
“我是心疼你来回跑奔波受累，而且妈只生了你一个，经验肯定没有我妈丰富。”
“咱们这边没有女婿让丈母娘带孩子的，说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早就料到他不会答应。
“那我拿这十万在县城买个房吧！这样你妈能来照顾我，条件也好些。”
“虽然你弟有房，可我这个当大嫂的回来坐月子，住他家也说不过去。”
莫城业面露难色，纠结几秒还是拒绝了我。
“婷婷，我们又不经常回家，为了坐个月子买房性价比不高啊！”
“过年这么短的时间也买不到合适的房子。”
我逐渐变得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就只有回老家这一条路了是吗？”
“莫城业，你就忍心让我们的孩子在大山里出生？”
适当的示弱可以降低敌人的防备，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从鬼门谷走一遭，你就真的不担心我的安危吗？”
莫城业脸上有几分动容。
毕竟我肚子里的也是他的孩子。
“这样吧，我给你和妈在县里租个房子，不过这十万还是要给的。”
“放在爸妈那万一你有什么情况，能应个急。”
看来今天这钱他是无论如何都要给出去了。
拿老婆的钱去填本就受宠小弟的窟窿。
还真是个吃里爬外的冤大头。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莫城业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弯弯曲曲的山间水泥路只有我们一辆车，两边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我下意识攥紧安全带。
前面突然出现一点亮光，似乎是有人家居住。
远远地就看到有好几个人站在路边张望。
“婷婷，你看爸妈他们都出来迎接你呢！当着家里这么多人的面，就别闹脾气了好不好？”
莫城业将车停稳，捏了捏我的手。
明明是温柔的语气，我却听出来威胁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