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借，其实我和母亲都心知肚明，这么多年家里已经习惯了向我索取。

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一般人上到初中就结婚生子或者外出打工。我读书读得非常好，从小到大都是班里的第1名。上完初中之后，老师们都强烈要求我去念高中，可上高中就意味着家里还要继续供养我三年。

我家的经济条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差。我根本不敢向父母提出要读书的想法，母亲知道这件事情后把我拉到一边，“妈妈支持你读书！这是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你快去把报名费交了。”在母亲的支持之下，我顺利完成了三年的学业，进入了一所本科名校。

大二那年，我这样一个山村土娃居然被城里的姑娘看上了。英语系的小茹是个漂亮姑娘，这样一个白富美偏偏就看中了我。和小茹谈了恋爱之后，我每天都想活在梦里。

小茹不是一个物质的女孩，大学毕业了，我们两个裸婚了，在老丈人的帮助之下，我进入了一家大型企业，并做到了公司领导，事业顺风顺水。结婚第3年，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像小茹一样漂亮。我觉得自己是逆天改命，日子好像越过越好了。

人的命运似乎从出生就决定了一样，无论我走得多远，故乡的琐碎破事都不放过我。我非常感激母亲当年供我读书的恩情，工作之后，时常往家里买东西，给我妈打钱。我妈不满足于我对她的这些孝敬，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我把弟弟照顾好。

我妈疼爱我弟弟，如果不是因为我弟读书不好，念书这种好事根本轮不到我。现在看我在城里安家落户了，我妈便希望我能给我弟也找一份好差事。

“你那老丈人不是厉害的很吗？你让他给你弟安排个工作。”

“你弟马上要结婚了，家里没钱出彩礼了，你拿出一二十万给弟弟结个婚。”

“家里要给你弟盖婚房，你这当哥哥哥的不得表示表示？”

每次我妈打来电话，根本不关心我过得好不好，张口就是要钱，可又舍弃不下亲人，只能尽我所能去帮助家里。

但小茹不一样，她觉得我已经从农村出来了，这么多年也帮了家里不少，已经还够了恩情。

“他们怎么什么事情都指着你，你难道要负责这一大家子一辈子吗？”

小茹知道我偷偷往家里打了20万之后，再也忍不了了。

“你是不知道吗？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你再这样下去，我们俩就得离婚了。”

每次我妈一打完电话，我和小茹就开始激烈争吵。又是一年春节，都在热热闹闹过大年，小茹却因为弟弟的事情和我大吵一架，带着闺女回娘家去了。

我一个人在冷清的房子里回想过往，明明我什么错都没有犯，为什么会闹到这一步呢？还没等我情绪缓过来，我妈的电话就又来了。

“小帅，新年快乐！吃年夜饭了吗？”

我没有理会她这虚假的问候。

“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是这样，你弟弟最近看中了县城的一家商铺，想盘下来做生意，但是你也知道，他手里也没什么钱，所以想……”

“又问我借钱是吧？你算算这五六年我给家里打了多少钱？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五六十万了吧！你知道这钱我挣得有多不容易吗？”

母亲不说话了，过了一会。

“那毕竟是你亲弟弟，你就当帮帮你妈吧！”

“我帮帮你，谁来帮帮我啊？这大年三十的，我妻离子散！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不都是因为咱家是个无底洞！”

“我天天给我弟打了那么多钱，他对我有一句好话吗？这大过年的，连个祝福都没发，这么个白眼狼，你到底是图什么？”

我妈被我这一通发作给吓到了，连连表示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可我知道这样的承诺太轻，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卷土重来。

“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会给你们卡上打10万块钱，这是你和我爸的养老钱，以后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不顾母亲的嘶吼，我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