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杜辉
164门朝西，除了流M就是J。嗯，这是广大校友们对学校的评价。肯定夸张了，但学校的差由此可见一斑。这所学校就是位于东城区朝内南小街旁的164职业中学，我上过的职高。
学校原址位于朝内小街东侧的胡同内，现在这一整片原先的平房、楼房都拆除掉盖了商品楼，成为了新的住宅区。曾经的痕迹一点都没有，如果没在这住过、没在这上学，都没人会再想起这曾经的样子。
学校是楼房，南边的楼是初中部，北边的楼是职高部。两楼间和北楼北边有不大的操场。北边的院子里有食堂、锅炉房以及办公室。相较于中小学，上了职高终于进楼房了，冬天有暖气了。不过这职高学制就两年，而且最后半年是出去务工实习，实际也就享受了一年的暖气。
对于这所职高我所谓的母校，其实我并没什么好感，更不要谈感情。人大了开始能看清成人世界的丑陋与市侩，而职高是准商业化的存在、社会的实习室，所以学校充满了各种功利。招收学生是为赚钱，学生实习、就业也是赚钱，学生不过是学校创收的工具而已。既然我们成为了学校的创收人矿，那矿渣自然和冶炼炉谈不上感情。想想在这的一年半的学习经历，很多都是可笑的闹剧，一点也没有正经上学的感觉和氛围，真的是社会闲散人员为混工作的培训班感觉。当然上这所职高我没感觉，但对选择上职高这类学校提前就业我还是不后悔的，因为自己真不是上学的料。当然，其实我是超级好学的，只是懒得学学校教育那些东西而已。
我们95届是一个分界点，是最后一届不收学费的。应该也有学费，只是行政补助了，到下一届据说一年学费要一千多。我们这一届还包分配工作，到下一届好像就不包了。反正算沾了一点点时代的光，越往后越现实、也越功利。
我是499分考到这的，算鸡头，不算凤尾。之所以选这所职高，一是极度厌学，而这是两年学制，短就是好。另外则是因为这有图书发行和图书馆管理两个专业。一直厌学，但超爱看书，所以想当然的觉得工作如果能和图书相关挺好，所以就选了这。这以前设置的专业是图书馆管理，就是给图书馆培训馆员的。到我们这届增设图书发行专业新华书店给要开业的书城委托培训的，我们这届毕业后就都被卖到新华书店了。原本是计划发配王府井新华书店，但西单图书大厦筹备先开业，就都送去了西图。
去学校报到，老师简单粗暴的按考分排名给班里前六的人安排了班委的工作。我一个圆球一样的胖子，根据考分排名竟让让我做了体育委员，这让我情何以堪。跑，跑不动。做操，不会。喊口号，嗓门小、没力度。军训，就我掉队。我真不知道老师咋想的，您好歹看看我这身材呀。到最后在我强烈要求和实在不称职的情况下，老师没辙换我做了生活委员。这倒是发挥特长了，平常收个钱。修修桌椅板凳、玻璃啥的，这类杂事干得还是不错的。收班费、收食堂餐费，我是没少过，还多收过，最后也没人认，就充公了。那时候是真实在，其实贪污了也就贪污了，也没人知道，账上也没问题。傻实在，所以一辈子受穷。
职高了，其实就是岗前培训班，除了最简单的高中基础文化课外，还有技能课和出版发行的专业课。文化课都是最基础、最简单那些，而且到了职高也没心思学了，学校也是只教，你爱学不学。本来就厌学，上了职高我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半点没学。最后数学考试零分，给我自己都吓了一小跳，赶紧打打游戏、看看闲书压压惊。技能课包括珠算、打字、计算机等这些。珠算我是考了证的，但现在忘得干干净净，半点不会。打字我考两次加起来都过不去，不知咋滴就过了，估计是评分时候试卷弄错了，用别人的成绩加我名字上了。其实后来又QQ以后，开始各种狂聊，这打字速度也就大幅度提高。现在让我再去考肯定能过。所以很多技能培训很虚，没有实践作为基础意义非常有限。计算机课，那时候我家里有电脑，没少鼓弄，老师反而只能照着课本机械的讲，实操不灵。结果上课上机，我给大家从电脑的文件夹里找游戏（那时是DOS系统，小游戏），我四处串教大家怎么用电脑。老师也没辙，因为真不会呀。图书相关的专业课是请新华书店的人来讲，和工作有关，且有一线经验，听起来就有意思多了。但当时不懂，其实这些老师教的专业课落后于市场几年甚至十几年，真的仅仅是学习落后的经验和知识。
上职高的孩子没人是为学习上的，都是为混个学历好工作，所以学习这事老师学生是彼此糊弄。考试时候你只要给老师点面子，别太张扬当面抄，抄就抄了。所谓的毕业考试就是每门课发个简单卷子，然后老师就出教室了，下课再收。你爱咋地咋地，这都要不及格，那确实是能力和智力都有问题。
职高生活既然学习是次要甚至是点缀，那其他方面就很丰富了。我是看闲书、打电脑游戏为主。那时候家里买了台式机，玩游戏玩疯了，熬夜玩，上学算去休息。我是熬一阵夜就会头疼，补下觉就好。所以一般半个多月、一个月就以头疼为理由请半天病假回家补觉去。结果和我很要好的一个同学有时候一起请假，其实人家有人家的事，我是回家睡觉，结果大家都认定我俩是一起逃学去玩了。所以很多事你说真人就信假，你说假人反而信。
那时我超喜欢发呆，看的书多了，就爱思考、想事情。打游戏也喜欢玩战略、战旗、角色扮演，还是需要动脑子琢磨的，所以经常发呆各种想事情。老师和我说话，其实我听见了，但有的是听见了，不过脑子，不想反应。有的则是懒得回复装听不见。反正说了半天也没正事，也没啥有用的，无非是鸡毛蒜皮的班务破事。结果老师认为我是智力有问题，开家长会还建议家里带我检查一下。好吧，你觉得弱智就弱智，你说对就对，谁让你是老师呢，我该咋过咋过，你的意见无效。
吃学校食堂，打饭是喜欢抢第一的。一个是真饿了，一个是早去饭菜能多给打点，去晚了师傅怕不够手就和帕金森一样抖了。所以每到第四节课，还没下课，好多人就拿着饭盒摆出起跑姿势了，然后以刘翔的速度从楼上冲下。对就是冲，是跨着台阶跑跳下去的，拐弯处是跨栏下的。有的老师对这种不爱学习不尊重老师很抵触，总是卡点下课，或者说两句。有的则很包容，提前几分钟下课。事事见人性，处处是社会。事不能多想，想都是背后都是真实的人性。
在职高除了学习不忙，每个人都有自己一摊很忙的事。我是打游戏、看书看片（那时候VCD开始普及，电脑也可以看盘）。有的人是忙着谈恋爱，有的则是忙着接触社会想早点赚钱，有的是和原生家庭对抗。各有忙的，但终究还是学生，还没直接的利益的冲突，彼此虽然扎堆，但算不上有对立。
之所以对职高印象极差，也不是凭空来的印象。一个个小事积攒起来，不多的情分也就都透支了。一次是哪受灾了让我们捐东西，我是找了一些笔什么的文具捐。后来去老师办公室，看到一个老师拿着我捐的笔在用，这心里一下就很不对味道。我是生活委员，日常零七八碎后勤五金的事，有些在老师的授意下也让我弄些自利损公的事，也让我看到社会上人性的一面。还有一次是医院招募小白鼠试药，一次给200吧。这钱在那时候对于学生来说可是大钱，我动心了，但最后也没报名。重赏之下必有白鼠，反正有人报名。现在懂点社会和科学知识了，想想挺后怕。为了200快，要吃出个后遗症也是一辈子废了。反正点点滴滴的这类事很多，好印象真积攒不下来。当然也有让人喜欢感觉不错的老师，但终究不占多数，而且也没了学业目标，所以存在感微乎其微。
我们这个专业的学制是两年，实际是一年半，最后半个学期让我们出去实习。一方面积攒工作经验，一方面是赚钱养活学校。第一个月的实习补助到我们手上是50元，第二个月好像是100元。后来听说实习公司发给我们工资有300到500，只是学校抽走了大头，看来我们的劳动力还不算太贱，资本家也不是很黑，最黑的原来是学校。既然学校靠我们养着，那之间谈何感情，所以毕业工作后再也没有回去过。你和我谈钱，那我也用不着客气和你再谈感情。
毕业工作后我们这届都分配到了西单图书大厦。当时开业筹备，新员工主要来自三所学校，其他两所学校是三年制，只有164是两年制，所以书店在开始用人上，对各学校也有偏重和选择。这其实很让我们的自尊心受冲击，当然有的人因为人脉不在此列。
后来学校据说和边上的165中合并，再后来就干脆撤销了，校址也拆掉盖楼了。之后有个客户的办公室在新盖的楼区里，我还来过一次。走在其间，物非人也不是，有点小感触。这两年经历没啥好印象，只是一段经历而已。再见了母校，母校也真的再见消失了，好像我都没在这里上过学一样。人生似水无痕，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