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18年，我回家看望病重的继父，返程收到继兄的包裹，我泪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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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鹿，口述：燕子。

素材来源：作者周边生活事迹。（为阅读顺畅采取第一人称叙述，对部分文字做处理改编，原创文章，码字不易，禁止抄袭搬运）

那天，正好是周六，一大清早我还没起床就接到了继兄打来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边语气很哀伤，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沉下心来问继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接下来继兄一番话却如晴天霹雳一样砸在我的身上，险些让我喘不过气来。

60岁的继父，竟然患上了癌症，而且是晚期，继父被送去医院之后，却拒绝接受治疗，想要回家。

继兄打来这个电话，就是想让我回家劝一劝继父，毕竟治疗能延长寿命，总比等死要好。

想到这，我心里也是一阵难受，赶紧叫醒了睡梦中的孩子，把孩子送到了一个靠谱的朋友家，就坐车往老家赶。

坐在车上，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很多往日的回忆在大脑里不断地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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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8岁的时候，父母便离婚了。

记忆中父母总是在吵架，而爸爸经常在外面喝酒，回来就开始发酒疯。

有一次，喝醉后的爸爸一个板凳下来，差点没把我砸死，以至于我的额头上至今都留着一个浅浅的疤痕，幸好可以用刘海遮住。

也就是这一次，妈妈心灰意冷，态度决绝的和爸爸提出了离婚。

爸爸原本就一穷二白，所以妈妈离婚后相当于净身出户，只带走了她唯一珍爱的我。

我记得我们离开那天，爸爸还在邻居的牌桌上厮杀，我从门缝里偷偷看了他一眼，最后也失望的随着妈妈离开了。

那天，妈妈说要带我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至于多远呢，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火车，从最开始的好奇，到后面的难受，座位硬邦邦的，我的屁股硌得慌。

好在，后面我睡了一觉，等我睡醒的时候，火车已经到站了。

来接我们的是妈妈的一个老乡，妈妈让我叫他成叔，据说已经在这个城市安家落户了。

随成叔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孩子，是成叔的儿子，叫飞飞，比我大3岁。

成叔很热情，我们出站之后，就带着我和妈妈去吃饭了，我肚子确实饿了，几乎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妈妈看着我，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女孩子家家的，吃饭要优雅点”

我撇了撇嘴，没想到成叔却替我说好话，“孩子饿了，就让她吃嘛”

他长得有点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我的眼神很慈祥，还说，“燕子，饿了就多吃点，不够叔叔再给你点”

我给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成叔，够了”

吃完饭之后，成叔就把我和妈妈带到了出租屋里，这个屋子是妈妈托成叔提前帮我们租住的。

原本成叔说他们家有空房子，让我们去他家住好有个照应，但妈妈不想麻烦成叔，而且成叔家也没有个女人，我们住过去确实不方便。

最后成叔也没再勉强，在给我们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之后，就带着飞飞离开了。

成叔家离我们的屋子其实也不远，走路过来的话也就10分钟左右，所以，他和飞飞之后也成为了我们家的常客。

妈妈给我找好学校之后，就去了一家杂货店上班，工资不高，工作时间长，而且有时候需要搬货，所以妈妈每天回来看起来都很累的样子。

我说让妈妈换个工作，妈妈摸着我的脑袋，笑了笑，“傻孩子，你妈妈没文化没技术，好工作哪里能轮的上我，不过这个工作虽然累点，但是老板娘允许我上班途中去接你放学”

我说，“妈妈，我放学可以自己走回来”

妈妈却摇了摇头，“等你大点再说吧，你现在还小，妈妈不放心”

哎，那时候，我才明白生活中其实有很多无奈，每个人都在艰难的活着。

或许也是在那一天开始，我在慢慢成长起来。

妈妈有时候晚上要加班，所以成叔有时候会带我去他家吃饭，有时候遇到刮风下雨，也会帮着妈妈接我放学。

我周末的时候妈妈要上班，妈妈怕我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就会把我送到成叔家去。

成叔家房子比我们住的房子宽敞很多，还有单独的书房，我每次都和飞飞在里面写作业，而成叔就在厨房里做饭。

成叔的厨艺很好，比我妈妈的要好，每次来他家，我的胃口总会出奇的好。

妈妈有时候休息，也会邀请成叔和飞飞来家里吃饭，我知道妈妈也是想着还成叔的人情，毕竟，妈妈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只是，好像每次成叔来家里，都会特别的高兴，看着妈妈的眼神，总会让我不解。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这种眼神，就是看待一个喜欢的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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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来这个城市的第三年，有一天晚上，妈妈突然问我，“燕子，如果说，妈妈打算和成叔一起过日子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我确实呆愣了片刻，但我知道妈妈能问出这句话，应该也是考虑了很久的。

我确实觉得妈妈很辛苦，如果她和成叔能够幸福，我也乐见其成。

我说，“妈妈，如果你认为成叔能给您幸福，那么我也支持你”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嘴角弯弯，我就知道，我的话说对了。

也在这天晚上，妈妈和我讲述了一个很动人的爱情故事。

阿平和阿成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年少时情窦初开，双方家长关系也不错，自然乐见其成他们俩的婚事。

可就在两人准备结婚的前一个月，双方家长却因为一些事闹得不可开交，两人的婚事就这样黄了。

原本两人相约一起私奔，但阿平在离家的时候被她父母逮个正着，父母以性命相要挟，最后阿平给了阿成一份决绝信，两人就这样分开了。

两人再次见面，都已经结婚成家，最后只剩下对彼此的祝福。

也许是老天怜见，多年后，被迫分手的情侣又拉开了缘分，这一次，他们选择从新在一起，重续多年前中断的缘分，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没错，故事中的主人公就是我的妈妈和成叔。

听完这个故事，我不得不感叹缘分的神奇，如今妈妈终于从上一段痛苦的婚姻里面挣脱出来，又重新拥有了幸福，我又怎么忍心不同意呢？

妈妈和成叔在一起之后，我们的两口之家直接变成了四口之家，确实热闹了不少，我也算是多了两个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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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长，妈妈和成叔结婚的第三年就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不到半年就撒手人寰。

妈妈下葬那天，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我看了妈妈最后一眼，分不清脸上下来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隔天，我的去留问题成了台面上讨论的话题。

很多人都说我应该被送到爸爸家去，但爸爸好像并没有意愿收留我，因为他再婚后生了两个儿子，而且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我并不讨他们喜欢。

外公外婆身体不太好，也是很无奈的事实。

继父离开之前问我，“燕子，你愿意和叔叔一起走吗？”

我心里很想说愿意，但妈妈走了，他只是我的继父，并没有责任和义务抚养我，而且，我知道妈妈如果还活着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我摇摇头，对着继父说道，“叔叔，我想跟我爸爸在一起”

我说着心口不一的话，表明上很坚强，心里却流着泪。

只是，继父离开后，我还是控制不住流泪了。

只是，不到半刻的功夫，继父又回来了，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的模样，赶紧转过身去。

继父叹了口气，把我抱入怀里，“傻孩子，差点就被你骗了，跟叔叔走吧，只要叔叔还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饿着”

这一天，天空终于放晴了，我阴郁了好多天的心情也终于有了好转。

对于我的重新到来，飞飞也表现的很开心。

他似乎怕我心情不好，和我说起话来也是小心翼翼的。

为了逗我开心，特意搜罗了很多笑话给我听，虽然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我却觉得很温暖。

我相信，时间会慢慢治愈我的伤口，而我，也会活出自己的精彩，我要成为一个让妈妈骄傲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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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三那年，经历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差点一命呜呼。

时至今日，当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天，我下晚自习，继父刚好要加班没有时间来接我，所以我自己走路回来的。

谁知道在距离家里还有差不多百米距离的时候，迎面来了一辆小车，我躲闪不及，刹那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撞出去好远。

那时候，只感觉身体痛的要命，灵魂仿佛要出窍，迷糊间我好像看到了妈妈，她脸上虽然带着笑，语气中却难掩悲伤，“燕子，回去吧，快回去吧”

我在彻底昏迷前，看到了继父满脸的担忧，本想安慰他一下，谁知道身子不争气，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就完全不清楚了。

我感觉自己做了很多梦，梦里有很多熟悉的人，还有过去发生的一些事，还有人絮絮叨叨在我耳边不停地说话，但是我怎么也听不清楚。

好像还有人在哭，那声音很熟悉，听起来是那么的悲伤。

我想努力睁开眼睛，但眼皮很重，我怎么也睁不开。

但听到那沉重又悲伤的哭声，我的心里很痛，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眼睛终于能动了。

映入我眼睛的是继父那通红的眼睛，眼角还挂着泪，一看就是哭了。

我想说话，但是发现喉咙很不舒服。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了，“燕子，你终于醒了”他的声音透露出一丝激动。

飞飞怎么回来了？他高中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也就过年回来待几天，如今看到他在身边，确实挺感动地。

我想活动下身体，发现动一下全身都传来一股剧痛。

“燕子，你先别动，小心身子”继父连忙制止了我的行动。

说罢，他又用棉签沾水湿润了下我的嘴唇，我感觉舒服多了。

关于我的这次车祸，继父很自责，他说，“燕子，都是叔叔的错，如果我能及时去接你放学，你也不至于遭此横祸”

我摇摇头，“叔叔，不关你的事事，或许是我命中会有此劫难，不是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吗？”

我这句话让叔叔的脸色变好了很多，他说，“你这丫头，安慰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我扮了个鬼脸，笑着走开了

因为这次车祸，我在家里休养了整整2个月，叔叔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生怕怠慢了我，他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一句“爸爸”依然叫不出来，但在我心里，早已经把叔叔当成了自己的爸爸。

还有飞飞，怕我一个人在家里无聊，特意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家里陪着我，从来不喜欢做饭的他，还学会了给我煲各种营养汤。

许多人都同情我没了妈妈，爸爸又不管我，但只有我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的幸福。

虽然我和叔叔，飞飞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之间的这种感情早已超越了很多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因为这次车祸，学习进度耽误了不少，好在我后面经常熬夜学习，才给赶上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考进了自己心仪的大学。

在我报考志愿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多年不联系我的父亲突然找上我，让我毕业后去他那边发展，我自然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

他什么心思我自然一清二楚，这种关心我要不起，之前干嘛不去了，如今又何必扮演什么父女情深。

在我心里，继父和飞飞才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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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大学很忙碌很充实，因为不想继父负担太重，我经常出去做兼职赚生活费。

继父老是感叹，“哎，人老了不中用了，现在都被人嫌弃了”

我撒娇的回道，“叔叔，才不是呢，您的钱啊得存着给飞飞娶媳妇呢”

这话可说到叔叔心坎里去了，飞飞一个人在外面打工，家里就他一个人在家，他就想着飞飞赶紧稳定下来，结婚成个家，家里多两个人也能热闹点。

有时候，人生确实有很多无奈，永远需要为生活奔往，为梦想而忙碌，而父母为了不折断子女的翅膀，只能默默地承受孤独和寂寞。

我想，终有一天，我们也会回到继父身边，让继父享受天伦之乐。

但有时候，人生的变数太多，总是出其不意的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我毕业五年后和大学同学结婚成家，在我们梦想的城市安家了。

我结婚那天，继父哭了，他红着双眼，眼里全是对我的不舍，那时候我安慰继父说，“叔叔，你放心，我会经常回家看你的”

刚结婚那两年，回家的次数确实多了点，但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时常被绊住了手脚，后来回家的次数就少了许多。

每次收到继父从家里寄来的土特产，心里都特别愧疚，也只能多买点吃的喝的给他寄回去。

继父每次都很不高兴，他说，“燕子，叔叔不缺你这点吃的，有时间多回来看看”

有一次，我把继父接来家里住一段时间，他来了之后各种不适应，住了不到10天就闹着要回家。

我明白继父不适应大城市的生活，所以只能如他所愿把他送了回去。

我以为，尽孝的日子还长，时间还很多，直到继兄打来的电话，给我一个措手不及。

也才半年没见，继父就消瘦的不成样子，继兄说，继父肝癌晚期，如果不手术，时日无多。

以前，他用一个又一个善意的谎言告诉我他很好，如今看着继父躺在病床上，那般的憔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握着继父消瘦的手，眼泪簌簌而下，心里有很多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知何时，继父醒来了，他摸了摸我的头，“燕子，你回来了，真好”

我越哭越凶，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燕子，别哭，我心疼”

我擦了擦眼泪，说道，“叔叔，我不哭，你不想看到我哭我就不哭”

“乖，好孩子，你。。”

继父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问什么。

“叔叔，我离婚了”

是啊，曾经相约携手一辈子的人突然变了心，我这个人眼里容不了半颗沙子，所以干干脆脆的离了婚。

好在，他也算是有良知，房子和孩子都留给了我。

虽然经济压力大点，但孩子还在身边，心里总算踏实了点。

继父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离了也好，一辈子这么长，总还会找到好的”

我知道我让继父失望了，只是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辈子这么长，没必要和一个心里没我的人纠缠不清，我这个人，一向拿的起放的下。

而且，我相信，没有男人，我一样可以把孩子拉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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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里呆了两个月，送了继父最后一程，也算是没有遗憾。

继父临终前，我叫了一声“爸爸”，他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一声“爸爸”迟到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值得。

返程那天，继兄突然递给我一个包裹，我心有诧异，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泪目了。

继兄说，“这些钱是你这些年给爸爸的，他一直都留着舍不得花，总想着有一天你会用到，如今你又要还房贷还要养孩子，压力也挺大的，这些你拿着，就当是成全了爸爸的心愿”

继兄说，“燕子，以后不管遇到什么，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永远是你的哥哥，如果哪一天在外面过得不开心了，记得回家，哥哥的家门永远为你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