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不想营业就别出来呗，彭曈曈全程一直黑脸，还不愿意脱外套，打招呼也不搭理，这是服务的态度啊？”
“真是小牌大耍！”
看着富婆的小绿书，我一脸懵逼。
本来以为解约前的最后一次活动，应该像以往那样平平无奇且糊作非为地度过。
别人看秀我吃席，别人走秀我集邮，别人恋爱我吃瓜，别人和品牌方酷酷聊，我在afterparty酷酷炫。
毕竟我糊到站姐需要自己雇，快解约了就不掏那三百八了，留着吃顿海底捞。
结果我居然上了热搜。
一下子完成了我一整年的kpi。
不过很可惜，是被骂上去的。
富婆姐叫林子文，自己创立了家模特公司，是迪奥的顶级vip，能和品牌方高管约饭的程度。
和这些客户一对一拍照其实不是我的工作内容，毕竟我只是来看秀的。
不过我准备走的时候，富婆姐忽然叫住了我：
“喂，过来和我合张照。”
她无比自然、居高临下的态度和像叫狗狗一样勾起的手指傲慢得让我一愣，差点以为她是我老板。
我憋住“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的烂梗，本着最后一个活动不惹是生非的态度，陪着她一连换了二十个姿势，拍了八百张照片。
并且八百张中都按林子文的要求站前边，显得富婆姐脸小。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这是服务群众。
没想到她反手把我发网上，搞的我从人民公仆成了人民公敌。
有一说一，那天晚上巴黎零下十度啊！
我穿迪奥她穿貂，只有我冷成大冰雕。
我不脱外套，是怕我紧身小黑裙上的十个蜡笔小新暖宝宝公诸于世……
我黑脸，是因为我尽力笑了，但是摆了二十个姿势脸笑僵了…
至于富婆姐说的打招呼我不回，这我倒是有印象，她轻飘飘地从鼻子里飘出来的“嗯”，原来就是高贵的打招呼。
我以为她只是困了。
想打哈欠没憋住。
没想到她竟然发帖吐槽我，这个帖子还爆了，我现在真成了大众眼里的“糊作非为”了。
02
林子文的简介上写着“Xr模特公司总经理”，听说是她自创的品牌。
她发的笔记大多是自己穿着自家衣服坐游艇、买包、看秀等等的笔记，大多只有100+点赞，唯独我那条爆了，有1.2w的点赞，已经攀上了小绿书的热搜：
#彭曈曈小牌大耍#
热搜第一俨然是林子文的笔记。
评论说什么的都有：
【内娱真是完了，连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小咖都能欺负人】
【我们子文姐好辛苦啊5555】
【彭曈曈真是没有职业道德，区区一个小爱豆还以为自己大明星了，】
我正刷着热搜下各种评论，经纪人的消息就发来了：
【巴黎秀场是怎么回事？】
【我当天只是太冷了没有耍大牌，林子文好像误会了。】
【那你快和林子文联系沟通下，让她澄清
下，等下连累了公司其他艺人就麻烦了。】
下班后派的活我一般是耳聋眼花看不见，但是本着现在留一面日后好相见的原则，我还是切了小绿书大号，给林子文发了小绿书私信：
【宝子～我那天是天太冷状态不好，不是故意耍大牌哈～麻烦把笔记删掉可不可以捏】
为了显得我语气友好，我还多发了荡漾的波浪号。
林子文的私信很快就回了过来：
第2章
【给你脸了，和我拍照是你的荣幸，你居然甩脸色？】
我当即一阵无语，拍照就算了，还得脱外套和赔笑，得了便宜还卖乖，奴隶主来了都得喊声资本家。
【宝子，拍照并不是我的工作，毕竟那天巴黎零下十度，不穿外套实在太冷了。黑脸也不是故意的，当时陪你拍了太多照片脸已经笑僵了。】
【好吧，我也理解。】
【那我给你道个歉吧。不该发这篇笔记的。】
林子文虽然对人很傲慢，但是还是挺通事理的，我回到：
【我为那天道个歉哈。】
【麻烦你把笔记删掉。】
发完私信我就切回了冲浪小号，开始逐字逐句研读山东网友撰写的《体制内新人必看》小绿书热帖。
曾经我不屑一顾，如今我仔细研读。
刚研读到“新人要勤快，最好能把公用水壶打满”这么一个重要事项，经纪人凯文就打了电话过来：
他急头白脸地：“你是怎么澄清的？现在我们公司都上A市娱乐公司避雷在线文档了，说我们公司包庇小牌大耍的明星！”
我一头雾水。
怎么没人告诉我有这个文档？我也想要编辑权限！
照理来说热度应该越来越低，毕竟公司的舆情管理也不是吃干饭的。
但林子文的粉丝竟然呈现指数级增长，笔记的热度也是越来越高，定睛一看，原来林子文竟然将我和她的聊天记录放在了笔记置顶，还裁剪了一部分。
【你居然甩脸色？】
【我为那天道个歉哈。】
【给你脸了，能和我合照是你的荣幸。】
【麻烦你把笔记删掉。】
这样一裁，更显得我是又坏又蠢的傲慢小明星！
更多人涌入了笔记评论区：
【当代爽文，资本家爆杀小明星】
【笑死了，现在来求饶，当时干嘛去了？】
不是吧，怎么和资本家站一边啊？
我十分无语，网络时代，多起是非，就是因为总是有人扭曲真相。
更多人开始夸林子文仗义执言、戳爆内娱真相，不白受明星欺负。
还在她的炫富笔记下面夸她有钱又正义。
【真少见这样有钱又愿意站出来说话的人～】
【林文姐姐真是人美心善～】
【现在这些明星真是反了天了，就需要教训一下！】
林子文明显很受用，回的都是夸她的评论：“谢谢宝宝～”
“宝宝真有眼光～”
我越看越觉得好笑，又切出林子文的笔记，去逐字逐句研读：《体制内年轻人应该发什么样的朋友圈》这么一篇小绿书大作。
03
有钱资本家打脸傲慢小明星的剧情显然大家都很喜欢，连着挂了三天热搜后，我的微博下面都叫我“黑脸姐”，管我拍照黑脸、不脱外套这件事叫“外套学”。
并称林子文发的笔记《彭曈曈怎么这样啊》为“外套学讲义”。
当代年轻人的精神状态真的蛮颠的。
以前公司本着当一天员工压榨一天的原则，让即将离职的我干了不少杂活。
比如在零食直播间吃鸡爪、在微博下边控评、冒充粉丝去接我们公司其他明星的机，还要求要尖叫，能激动地晕倒是最好。
因为黑脸风波这几天都没人找我，我乐的清闲，开始给我的考公搭子发《自我介绍全能模板·体制内一定要立好人设》。
我的考公搭子叫钱穆穆，虽然我俩没见过面，但是从备考以来就一直互相给对方加油，互相交流经验。
我俩都是社畜，她的老板很扣，面试时说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入职发现没有底薪天天加班。
我的老板也扣，赚的是违约金，从来不争取资源，我拍照镶边，演戏炮灰，别人三千八骂爹骂娘，我两千五感激涕零。
于是我俩决定携手上岸，最后我上岸了税务局，她也上岸了家那边的建筑单位，在这过程中建立了革命友谊。
第3章
【这篇笔记说的有道理，钱局你怎么看？】
钱穆穆没理我的问题，而是问道：
【你知道彭曈曈吗？她被撤代言了！】
我有种互联网冲浪发现网友是同事的惊悚感：
【什么代言？她不是只有“好得快”痔疮膏和“真不秃”脱发梳的代言吗？如果是“不化脓”鸡眼贴，那是溜粉的。】
【…你怎么这么了解？】
面对直击灵魂的这个问题，我尴尬地打下：
【我是她的粉丝啦。】
【她这么糊也有粉丝？】
面对这个更加直击灵魂的问题，我发了个流汗黄豆的表情。
【她的剧好像也被撤掉了。好像有个言情剧的女配。】
负责当男女主爱情的工具人，恶毒又无脑。
【好像还有个古代剧。】
演做小伏低的宫女，三分钟就下线。
【那些电视剧不演损失也不大。】
我边回她的消息，边刷小绿书，林子文洋洋得意地发了篇笔记：
文案只有四个字：【德不配位】，图片是自己在酒吧喝酒的照片。
这阴阳怪气的样子让我气笑了，转手发给了钱穆穆。
我本来只是觉得林子文阴阳怪气的样子很有趣，没想到钱穆穆竟然回我：【唉，彭曈曈真可怜】
【什么意思？】
【其实那天我就在现场，我是林子文的执行助理。其实彭曈曈不是品牌方安排的合照明星。】
【但她还是陪我老板拍了三个多小时，那天巴黎天很冷，所以她才不脱外套的，我看她指甲都冻紫了。】
钱穆穆，我互相吐槽老板煞笔、客户无语，分享考公技巧和人情世故的考公搭子，竟然是富婆姐的执行助理？
我十分惊讶。
我们在互相不知道的情况下面基了！
【所以你那个不交五险一金、pua你多加班并不给底薪的老板，就是林子文？她不是很有钱吗？咋这么扣？】
【越有钱的人越扣。我这次去巴黎还是自费呢。】
【我老板说“凭什么我花钱带你们见世面。”】
我都能想到林子文说这话时的口吻，应该和“你过来和我合张照”一样傲慢。
忽然，我想到了之前和钱穆穆的聊天记录，我一字一句地打下：
【你记不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你老板多报你工资来避税？】
【她现在还这样吗？】
04
公司没找我、专心等单位让我报到的日子里，我吃了睡睡了吃，整天逗猫养花，看大爷大妈跳舞，顺便陪我妈逛公园相亲角，给我家小狗拉郎配。
我告诉了钱穆穆我是谁，自从知道了我的事后，她给我发每天的舆论帖子，倒是比我还着急：
【曈曈，这个人说你被粉丝宠坏了，搞不清楚自己的地位】
【这个人说你是非不分，这回踩到铁板了！】
【#彭曈曈道歉的词条已经上热搜实时第三了。】
【你快出来讲清楚事实啊，我给你当证人！】
看到钱穆穆消息的时候我正穿的很恶心在逛超市。
我们省的省服就是丑的很安心，我顶着一身的花开富贵，在周遭人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买辣条。
“那个是不是彭曈曈啊…”
“怎么穿成这样…”
“听说她耍大牌？现在装什么亲民呢，真无语。”
我假装没听见，路过那两个说我坏话的年轻女孩，又要了一串烤肠：“来个这个。”
第4章
超市里的烤肠是纯淀粉的，烤的外焦里嫩，就是我爱的那口垃圾食品的味道。
我给钱穆穆回完消息，正准备接过我香喷喷的烤肠。
熟料刚刚说我坏话的年轻女孩刷地一下抢在我前面拿走了那根烤肠，她的手肘重重地撞到了我。
“你干嘛？”
女孩吃着烤肠一脸嚣张地说：“明星赚那么多，请我吃个烤肠怎么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店员也在一旁阴阳怪气似地说到：“不是说你耍大牌吗？大牌连烤肠都请不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