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生活看似枯燥,实则不然,没当过兵的人以为,部队就是训练、学习、生活会,吃饭排队唱歌,外出请假,点名大声喊“到!”
其实呢,军营生活相当多姿多彩,赶上年节,平时牛皮哄哄的炊事班,得遵令加菜。八十年代那会儿,和现在的伙食没法比,大锅菜,大饭勺在锅里一舀,关系好的,满满一饭勺,肉,丸子,鸡块,排骨什么的,盛的很扎实,那些在“伙头军”眼里一百个不服的“捣蛋兵”,那就惨了,饭勺一晃,硬菜都晃出去了,打到碗里,尽是汤汤水水。气哭“导弹兵”(捣蛋兵)。
我当兵第一年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跟炊事班一个兵不对付,打过一架,结果上了“伙头军”黑名单,一到吃饭,听着窗口喊一声“黑兵——3号。”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几乎无一例外,回回一饭勺汤水,正经看不见肉星。
后来才知道,“黑兵”是炊事班给我内定的“代号”,“3号”,就是我在3号窗口排队,眼毒的伙头军提醒3号窗口的炊事兵“下手要准”。
这个“待遇”我一直享受到新兵连结束,整整三个月啊,我说我那会饭量怎么那么大,面条三大碗,馒头最多一顿6个。敢情肚里没油水。
部队老乡观念特别重,虽说都来自五湖四海,但人人都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亲切,有点啥事,一声吆喝,老乡齐刷刷给你撑腰。
我们那批兵,有北京兵,重庆兵,甘肃兵,南宁兵和天津兵,重庆兵川音重,说话爱带“锤子”,其实也不是骂人,就是习惯性的口头语,你吹牛,他不信,就甩一句“锤子”出来,直愣愣的让人恼火。
啥原因忘了,反正一个北京老乡被“锤子”惹火了,跟重庆兵打了一架,重庆兵有点吃亏,晚上放露天电影,几个重庆兵把那个北京老乡给揍了。然后就是一群人打到一起。吹哨集合,保卫股战神一样把两拨人都抓了,关禁闭。
关禁闭,是关在团部小车库里,门一关,里面黑黢黢的。广州天热,蚊子多,一晚上下来,露肉的地方全是大包。第二天发现站岗的是天津兵,算半个老乡,就托他带点熟肉。那个天津兵实诚,晚上再上岗时,给我们用报纸包了一只烧鸡。
我的第一个“处分”,第一次关禁闭,就是那次得的。我处分最轻,“警告处分”外加两天禁闭。当然,处分后来给抽出来了,我的档案很干净。
刚当兵时,都是十七八岁愣头青,连排班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言不合,过过招很正常。不过,过后没多久又和好了。真不是说笑,我们和重庆兵打成那样,年底“百万大裁军”,很多当年兵都复员回家了,走的时候,重庆兵抱着我哭。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我们还在手机里“锤子锤子”挑衅对方。2019年我得空去成都,那帮子重庆兵把我从成都拉到重庆,歹毒的用变态辣火锅整我。服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我们都从“少年”变成头发花白的“老同志”,大多数已经退休,个别人还在努力挣钱。前两年情况特殊,没法远行,这不,有人张罗了,计划“五一”组织一次京渝两地战友大联欢,地点没定,反正不是北京,就是重庆。我赞成去重庆,重庆火锅太令我垂涎欲滴了,吃不够吃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