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高烧不退。

奶奶非但不送他去医院。

还要把身上搓下的泥丸喂给他吃。

只因奶奶痴迷济公，认为自己也肉身成圣。

可她哪里知道？

这次高烧就是因为，她用弟弟的澡盆洗脚。

造成弟弟皮肤感染。

前世，我不顾家人阻挠执意背弟弟去医院。

结果，弟弟还是被烧坏脑子。

奶奶发疯似的拿着剪刀戳我:

「你个丧门星！把你弟弟害死才高兴是吧？」

爸妈更是对我拳脚相加。

把我活活打死。

再睁眼时，我看着焦头烂额的一家人笑笑:

「奶奶如今已肉身成圣，浑身上下都是宝。」

1

再睁眼时。

爸妈正用酒精给弟弟搓脑门。

眼见刚刚还缓和不少的弟弟。

脸蛋再度红的像是苹果。

张牙舞爪地抓上爸爸满是汗渍的衣角。

一口一个妈妈地叫喊着。

一家人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四处乱窜。

翻箱倒柜也没能找到退烧药。

这会儿是半夜，村卫生所的大伯还在外地。

赶去镇上的医院最快也要两小时。

要是联系跑线司机，这种情况是要加钱的。

至少要比平时贵上一百。

我妈舍不得这个钱，却也看不得宝贝儿子难受。

胡乱地在围裙上抹抹手，就要去找村里人借药。

却被我爸一把拦下:「你不睡别人家还不睡？」

我奶也跟着在一旁埋怨:「大半夜的跑去麻烦人家！你不嫌丢人？」

说完她就眼珠一转，跑去佛堂抓一把香灰。

自顾自地在身上搓泥球，看得我忍不住地干呕。

前世我看不过弟弟难受，不由分说地便背着他往医院赶。

路上弟弟一直都不老实。

学着家里人的样子，骂我是个丧门星，还死命地往我肩上咬:

「放我下来！」

「你个丧门星要带着我去哪？爸爸妈妈救我！」

害得我一连摔好几个跟头，鞋都跑丢一只不说，肩膀也跟着往外冒血。

赶到医院，护士见到血葫芦一般的我。

连忙将我抱进护士站擦药，疼的我啪嗒啪嗒掉眼泪。

结果弟弟还是被烧坏脑子。

他们将责任全都怪到我的头上，说要不是我执意要带弟弟来医院。

弟弟也不会变成傻子。

明明奶奶的偏方就能救好弟弟。

奶奶她气不过，瞪着眼睛抓起桌上的剪刀戳我。

「我戳死你！你这丧门星！我看你就是打定主意想害你弟弟！」

鲜血如注。

我也顾不上疼，拼命向爸爸妈妈求救。

可换来的，却是拳脚相加。

「我们上辈子造的是哪门子孽？能生出你这个畜生！」

当天，我没有再挣扎，只是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感受着生命一点点在我的体内流逝。

重活一世，我才不会再掺和家里的任何事。

她既然这么想当神仙，让她去当就是。

见状，我妈只得愁眉苦脸地跑去厨房。

给我弟弄起他平日里最爱吃的黄米饭。

还不忘像防贼似的防着我。

她恶狠狠地朝我瞪来一眼，仿佛我才是让弟弟难受的元凶。

「还不滚去睡觉去？明天不用上学吗？」

「要是不想念的话，明天就让你爸带你去退学！」

听罢，我连忙灰溜溜地躲回卧室。

将窗帘给掀开一角，直至看着弟弟把泥球吃下。

我这才算安安心心地睡去。

2

次日一早。

我就被我妈的一声尖叫给吵醒。

她连忙把我爸给叫来。

指着满是口水的枕巾，一遍遍叫着我弟的名字。

可我弟根本不应，只是痴痴傻傻地对着他们笑。

想必和前世一样，已经被烧成傻子。

我奶见状，也是被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震惊之余，她还是故作高深地说着:「我大孙子这是返璞归真。」

「已有肉身成圣之相！」

说着，她还指着我爸妈的鼻子让他们给我弟弟下跪。

说是求取福报，助她孙子早日成仙。

这些年来，我爸妈被奶奶荼毒颇深。

当真「咚咚咚」地磕起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邪教仪式。

吓得我赶紧背上书包，匆匆跑出门。

生怕我脑子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傍晚放学。

才刚和同伴走到村口。

就见到我妈指着邻居婶子的鼻子骂:

「你个损阴德的东西！你儿子才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惹得不少村民，纷纷扒着自家墙头，朝着我家的方向望。

我爸被这场面弄的连一阵青一阵白。

最后，恶狠狠朝我妈甩去一个耳光，怒骂:

「丢不丢人？！」

拽着我妈的袖口就把她往院子里拉。

事后，还不忘找补道:

「犯不上跟畜生扯皮。」

他回身瞥向隔壁婶子，暗啐一口说:「像他们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东西。」

「下辈子可是要投生成畜生的！」

见我走近，隔壁婶子强压下心头的怒气。

扯起一个难看的笑脸:「念念你跟着劝劝你妈。」

「婶子真的不是咒你弟弟。」

「你弟弟现在的模样，和我外甥是一模一样。」

「脑炎。」

「可不就是傻子？」

「趁现在抓紧送残疾人学校，以后好有本事养活自己。」

脑炎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蹦出来时，我不由地一愣。

前世，医院给出来的检查结果也是脑炎。

可我把这些说给他们听时，我爸却当众一连扇我几个耳光。

说我和医院是一伙的，是吸血鬼是蛀虫。

就连跑来劝阻的护士，也被他打的无法还手。

「国家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吸老百姓血的？」

「什么东西？！」

想到这时，我瞥向正朝外探脑袋的奶奶，故意提高音调道:

「放屁！」

「我看你就是羡慕我弟弟要成仙，故意诋毁我弟！」

「婶子抓紧回去给我叔做饭去吧。」

「免得惹我叔不高兴他又要打你。」

说完，我就一股脑扎进院子，头也不回朝着饭桌跑去。

气的隔壁婶子直跳脚，「读再多的书有屁用？」

「我看还不如趁早跑去嫁人！」

隔壁婶子不是啥好人。

早年，两家因为争地结下的梁子。

我家比她家多分到巴掌大的地界，她就要处处压我家一头。

早先，她家生的儿子，天天抱着孩子在我家门口炫耀。

气的我爸和我奶，对我非打即骂。

后来，我弟出生。

她就拿着我和她儿子比学习。

再到后来，丈夫不幸患上渐冻症，她就愈演愈烈。

平时哪怕是随堂测验，她也要拿着成绩单来我家。

见我被我爸拿棍子打，她还在一旁添油加醋，「该打！打的越狠才会越长记性！」

「年纪小要是管不住，以后就得上天！」

「念念，你也别怪你爸打你。」

「等你以后就能明白你爸的良苦用心。」

不过也好在她这番折腾，才会让我如今的成绩能名列前茅。

这回，是听我奶说我弟返璞归真，这才跑过来阴阳我弟的。

她说的倒是不假，不过我可不能让她破坏我弟的「福报」。

不出片刻，隔壁就传来阵打砸声，「不给老子做饭，跑出去丢人现眼？」

「想把老子饿死，再找别人是吧？」

「还是说你外边有相好？巴不得老子死！」

跑回屋时，我妈一反常态地盛来一碗大碴粥，在上面撒上一把油渣。

心情大好地叫我吃饭。

可不成想，我才刚接过粥碗，我弟就伸手捞我碗里的油渣。

结果被烫地嗷嗷大叫。

我爸气的，一摔碗筷，抬手甩我一耳光:「不知道让着点你弟弟？」

「过年的时候你连吃好几块排骨我都没说你。」

「这会儿还蹬鼻子上脸是吧？」

好在，弟弟及时地将热粥泼到奶奶脸上，我这才逃过一劫。

我爸见状，挽起袖子要打弟弟，被奶奶伸手拦下。

她一边疼地龇牙咧嘴，一边脸上堆着笑:「我孙子这是怕他奶奶吃不饱～」

饭后，我奶神秘兮兮地掏出个布兜，摸出来三颗泥丸递给他们。

看着他们细嚼慢咽地吞下，我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真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这灵丹妙药是我奶从身上搓下来的。

作何感想？

随后，我奶好似护宝贝的护住布兜，横眉冷对道:「你嘴咋就这么馋呢？滚蛋！」

我爸向来对我奶唯命是从。

只是一个眼神，他就抬腿朝我凳子踢来。

摔的我人仰马翻躺在地上。

不等再次发难，我就拍拍屁股逃回卧室。

3

当晚，我爸肚子疼的哀叫连连。

我妈也在厕所里上吐下泻。

只有我弟，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看他俩被折腾的不成样子。

笑的合不拢嘴。

我爸被疼的用手边地遥控器砸我妈脑袋:「你tm的！」

「老子疼成这样还不送老子去医院？！」

「巴不得老子死你好改嫁是吧！」

眼见一副要和我妈同归于尽的架势，我连忙跑出来劝。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我慢斯条理地将这句话解释给他听。

随后，将视线落到我奶的身上，听的我奶连连点头，直呼，我爸也要肉身成圣。

至于我妈，奶奶则是一脸遗憾，说是机缘未到。

我爸也才半信半疑地仰倒下去。

隔天周六。

我正抱着书本打算去同学家躲清净。

就被我奶拦住。

她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般，下意识后退一步。

扯过我手上的课本就往灶坑里面丢。

「你妈妈病成这样，你还想着跑出去玩？」

「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梗着脖子争辩道:「我是要去学习，不是去玩。」

她却好似看破一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你要是真这么热爱学习，怎么不见你门门都考满分？」

我考过的。

只是他们根本没放在心上。

有几次我拿着成绩单跑到我妈面前炫耀。

可她却心不在焉地将成绩单丢进灶坑里，「成绩再好以后还不是要嫁人？」

还说，「不要让你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