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羊 苏羊
文图:刘武汉
我们苏羊地处洛河南岸、花果山下,宜故要道的二级台地上,南望花岳,北临洛水,历史悠久 古朴厚重。
苏羊村历史上曾叫过素羊关和向阳寨,早在距今5000多年以前的远古时期,花都部落就生活在河洛地区。此处河洛腹地,气候湿润,雨量充沛,近岸土地辽阔,山下水草肥美,宜禾宜稼,宜渔宜牧,伏羲氏最早在这里开办了素(野生)羊改良院,再把改良后的品种绵羊到各个部落推广普及,所以家家户户都以养羊为生,可以说当时村里村外、漫山遍野都是羊,始叫“素羊”。
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这里形成了中华民族史前社会文明起源最早的政治、经济、商贸中心和规模最大最繁华的中心聚合部落。及后炎帝老人家也赶着羊来到这里,不过他到这里来不是牧羊,而是和其他部落交换产品。那时羊是市场交换的一种货币,现在说我们买什么东西用了多少多少钱,那时候就是用了多少多少羊?羊者,祥也,瑞也,羊是吉祥、财富的象征。这些渊源2010年CCTV___10套寻根电视剧《客家大迁徙》中,编导杨莹通过考证讲的非常明白。

公元25到27年,赤眉军兵败长安东退河洛以后,曾一度据守素羊关隘与刘秀抗争,这里背山面水,两边壕沟高深,地势险要,一人把关,万夫莫开。公元前2033年,夏禹接受舜帝的禅封率众从这里集体搬迁到了二里头建立了夏王朝,这个地方曾一度萧条,地荒人稀,但这一带的牧羊业依然昌盛不绝。西汉末公元22年前后王莽撵刘秀时,刘秀由于长期征战,铠甲裹身,身生湿毒顽癣瘙痒难忍,逃到这个高高的村寨一时又渴又累、人困马乏,寨上的一位苏姓老奶奶就给他熬了一锅麦仁汤,刘秀一口气喝了几大碗,元气大复,才一鼓作气战胜了王莽、恢复了汉室,身上的不明顽癣也不药而愈了,当时刘秀只记得那是一碗“一般大的面疙瘩”。后来当了皇帝的刘秀养尊处优,过去的湿毒顽癣又犯了,瘙痒益剧、诸药乏效,于是又想起了当年在那个高高的村寨上喝那几碗“一般大的面疙瘩”,可一连请了几个厨师都做不出来,即派御差寻访这位当年救过命的苏老奶奶。御差问刘秀那个村庄叫什么名字,刘秀只记得那位老奶奶姓苏,村里村外到处都是雪白的绵羊,“你就问作苏羊寨吧”,御差就按图索骥前往把老奶奶请到到洛阳宫廷又一次熬汤治好了刘秀的顽癣,“素羊村“从此就御封成了”蘇羊寨”。刘秀感其蘇老奶奶的恩德,死前特嘱后人在其陵前植一柏树,名“奶奶柏”,至今犹在,生机盎然,香火不绝,这个背景和苏羊寨有直接的关系。
如今这个历史上曾经辉煌一极的京畿之地,早已掩埋在历史的尘埃里,然而这里深达5米多厚的文化层能告诉我们,这里曾经的厚重。

白云苍狗,日月如梭,苏羊寨的第二次崛起是在元末明初。有谱可查,我们苏羊刘姓的始祖刘贵曾是元末殿内将军,元末战乱,退休后率妻儿老小到这里栖居绵延至今,距今已经六百余年,到清朝、民国,已届鼎盛。清道光元年(1860),兵匪四起天下大乱,吾辈高祖刘君万邦,目击心伤,始率村民筑寨自卫,确保苏羊数十年富庶平安。后因风摧雨涮,年久失修,多处坍塌,民国22年,寨首刘炳荣又率众重修,勒石“向阳寨”,增其石壁,固其要隘,筑建礟墩,雉堞花冠,加岗设哨,日夜守护山寨的安全也善莫大焉。

往事如烟,逝者如斯,自1860 年到1948年苏羊解放,苏羊人过的什么日子,我们不得而知。但从现存的街道布局,四合院落、石碑匾刻、明清家具,还有更多老年人的口述笔忆,那时的苏羊人应该是过着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的农耕生活,苏羊村起码也是宜阳县西部一个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从至今尚叫的古地名,如寨首府、东车院、菩萨庙、关帝庙、龙王庙、大南街、小北门、铺门外、石羊街、兰家庄、马家胡同、刘家东西祠堂、大戏楼、小戏台等,可以想象苏羊寨当年的规模和盛况。特别是1924年修葺一新的南寨门和北寨门(已经坍塌),更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蔚为壮观,至今仍是苏羊寨的一张名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日本鬼子来时我村村民刘四福一人守寨,当他从寨门上看清楚日本鬼子已兵临寨下,便举枪“叭叭叭”一阵横扫,打得鬼子晕头转向,丢盔弃甲,弃寨而逃,至今传为佳话。

我记忆中的苏羊村,民风淳朴,文化底蕴深厚且能与时俱进。有谱可查的,在我的曾祖、高祖以上几辈祖先中就出过秀才、生员、举人、孝廉、进士这些名闻乡里的才俊大儒,“昌陶唐著春秋彭城洛邑,大将军举孝廉进士举人,”从刘家祠堂这幅古老的楹联可窥一斑。解放初的农村崇尚耕读传家的传统习俗,文化落后,教师是阳光下最神圣的职业。因此我的父亲从中南军区司令部转业后,先是安排在宜阳县政府工作,后来却在奶奶的劝导下,弃政从教做了教师。那时节,在不足2000口人的苏羊村,仅公办教师就有20多个,加上民办教师和在外工作的工人干部,苏羊村可谓是人才济济的文化重镇。苏羊学校原叫“宜阳县立第20完小”,是解放后宜阳西部唯一的一所中心学校,七峪坡、平泉、石门、留召,甚至花果山上的一些学生也不辞数十里来苏羊寄宿求学。数十年来,苏羊学校为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培养了大批人才,从北京到地方,天南海北都有苏羊学子的深深足迹。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1966年前后那几年,我把它称为苏羊村近代史上的”贞观之治”。在那中国农村大部分还处在黑灯瞎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时代,苏羊村率先利用洛河水建起了西半县第一个水力发电站,早早地品尝了“寨上寨下,电灯电话”的现代化曙光。夜幕降临,街头巷尾灯火通明,苏羊人在享受着“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的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同时,思想觉悟也逐步提高。紧接着“文革”开始,毛泽东思想家喻户晓,学习《老三篇》,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道德理念深入人心。白天,苏羊人在高音喇叭播放着《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为革命种田》等慷慨激昂、催人奋进的革命歌曲声中,挥镐荷锄战天斗地,茶余饭后,又在激越悠扬、有板有眼的《朝阳沟》、《人欢马叫》的豫剧旋律中,分享着丰收的喜悦。

现存的苏羊人民舞台上,十天半月就会上演一场电影,苏羊人在享受着革命传统教育的同时,也从新闻纪录片中及时捕获科学种田的先进经验和信息。春节到十五,由我们苏羊团支部《毛泽东宣传队》自拍自演的现代戏《朝阳沟》、《李双双》、《掩护》、《红灯记》,以及结合当时农业学大寨形势自编自演的一些二人转之类的戏剧小品也轮番登台,向贫下中农灌输着积极向上的精神食粮。那几年,正月里去苏羊看大戏已成为周围十里八村村民的一道精神盛宴,能在苏羊村结一门亲戚,也是其它村村民感到由衷的自豪和荣耀。年末季终,劳模、先进分子都要上台接受大队的嘉奖和表彰,相反,谁要是做了损公利己的坏事,也要上台去反省检查,自觉接受人民群众的批判。那年头,谁家人病了都有人争先恐后地抬着往医院送;婚丧嫁娶,全村人都要送贺礼前去帮忙。特别是谁家盖房子,根本不用找人,街坊邻居和亲朋好友都去助工帮忙。1964年我家翻修上房屋,前来干活的人像赶庙会一样,有的浇水,有的和泥,有的撂瓦,有的砌墙。本来准备了30多套吃饭用的碗筷,结果来了八、九十人,没办法,老爸又到集上买了一扇猪肉回来,蒸了几大笼,吃饭时大家一人一双筷子围在一起,吃完蒸肉再轮着用碗喝汤,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汗,全都是心甘情愿无私奉献。现在想想那场面、那情节、那年代,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真叫人留恋和感动。

苏羊啊苏羊,不在新时代大农业的文化中崛起,就在畸形的小农意识文化中消亡!曾几何时,苏羊确实失去了好多机会。但时来运转,苏羊如今又面临着诸多发展机遇。君不见,改革开放以来,苏羊村有多少布衣成为新贵,一家一家在城镇安家落户;又有多少优秀的苏羊儿女考学、参军、经商、打工,在祖国各地纵横驰骋、一展身手。如今,苏羊村已被国务院确定为屈指可数的“中国传统文化村落”,电影《戏》去年又在苏羊古寨完成拍摄制作,苏羊竹马也已申请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见诸诸多新闻媒体,苏羊遗址的考古发掘成果已被中央电视台多次报道,并荣排2023全国考古发现第六名。随着花果山西区七峪沟、安阳宫的相继开发,宜洛滨河南路、三元洛河大桥的建成通车,以李贺故里、光武庙、三乡驿连接花果山、苏羊古寨这一旅游圈的接轨,苏羊无疑又迎来一个新的春天。苏羊寨有着得天独厚的传统文化资源和旅游优势,怎样才能迈开第一步、第二步?怎样才能与时俱进跳出贫穷落后的怪圈,跟上时代前进的步伐,并早日分享改革开放给苏羊人民带来的红利,勤劳、善良、质朴、智慧的苏羊人盼望着这一天。

从1977年高考离开故土至今整整40多年了。40多年来,我们的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我一回到家乡,一看见那黄尘古道、百年老屋、断壁残垣,还有那些背着锄、赶着牛,起早贪晚、窝里刨食的父老乡亲,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还是这座山,水还是这方水,百感交集,难以释怀:
这一方山呀这一方水,
这一方山水多么淳美。
这山上浸透了父辈的汗珠
这水里流淌着母亲的眼泪,
这方山曾经饱受凌辱,
这方水至今茹苦含辛,
洛水滔滔,逼人浪迹天涯,
伏牛巍巍,叫人梦绕萦回。
这一方山呀这一方水,
这一方山水返璞归真。
这山上传说着多少故事,
这水里流淌着多少金银,
山给我一身铮铮铁骨,
水给我一腔灵气智慧,
巍巍伏牛,塑造我侠肝义胆,
滔滔洛水,激励我高歌猛进!

作者简介:刘武汉,洛阳市作家协会、洛阳诗词协会会员,中国国家中医药治疗疑难病专家库成员,牛皮癣(银屑病)资深专家,洛阳优秀科技专家。曾供职于河南省武警总队、洛阳市第二中医院,1992年以来,个人事迹被中央电视台、东方卫视、人民日报、解放军报、河南日报、中华儿女、妇女生活、名人传记等数十家新闻媒体先后报道,出版《治癣聊疾》《医旅诗韵》各一本。1993年入选《当代中医绝技荟萃》,2002年入选《洛阳优秀科技专家名典》。在《洛阳日报》及各融媒体平台发表文章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