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大伯的七十大寿;
我有些不开心;
并不是我对大伯有什么想法,或者我们有什么矛盾;
主要是因为我的堂姐余艳红要回来;
余艳红是我们余家的骄傲;
从小到大,她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不仅学习好,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她还嫁到了大城市,在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安家落户了;
别人提起余家的后辈,谁不高看大伯一眼?
而我;
同样是余家的女儿,很多时候,我感觉我生来就是给余艳红当炮灰的;
我不仅学习不如她,长得没她好看,更是小半辈子都没有去过太远的地方;
所以,每次知道余艳红要回来的时候,我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一
老公是本地人,跟我是小学同学;
他们家在本地开了一个饭店,我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到好工作,回了老家开了一个小超市;
我们的日子谈不上富裕,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如果我的堂姐不是余艳红,我想我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毕竟谁也不想从小到大都被当作反面教材;
可是,我不服;
我也很努力,只是再怎么努力,就是比不过她,我能怎么办?
余艳红从读书起,每次大大小小的考试就没有下过全校前三名;
每次我看不懂的题目,甚至老师反复强调的内容,只要稍稍一变,我就不会了;
但是,余艳红不同;
她好像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管老师讲什么,她总是一点就透,甚至是触类旁通;
老师要求背诵的课文,我读十遍,二十遍,甚至读一晚上,也才勉强能背个七七八八;但是余艳红不一样,她好像随便看看,稍稍读一遍,就能很流利的从头背到尾。
要说她记忆力好就算了,她的理科也很强;
甚至逻辑思维比有些学霸男生都要厉害;
所以,在我们读书时,经常能看见她到处跑,到处玩,可每次考试,她就是能名列前茅;
你说气人不气人?
不出意外,她轻轻松松的考上重本,然后保研,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嫁给了一个同样优秀的男人,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的人生实在是太顺了,就像是天选女主;
幸好我心态好,要不然一定会被活活内耗死;
我在学习上可以说比她用的时间多得多,但就是不如她;
高考后,得知我只上了一个专科时,那一刻我放弃了挣扎,也接受了自己是天选女配的事实;
为了弥补父母有了我这样的孩子,我听话的留在了她们身边,平时对他们尽量百依百顺。
谁叫他们倒霉,摊上了我这样的姑娘。
二
晚上,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起床到书房,没有开灯,坐在飘窗上,看在外面静谧的夜空,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有些期待,有些焦躁,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烦闷;
期待是因为堂姐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甚至她结婚都是我们去她那里参加的,但也仅仅是住了一晚上就匆匆回来了;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她能回来,我多多少少还是高兴的。
焦躁是因为明天一定会有人为了讨好她,拿我做对比,他们一贯喜欢捧一个踩一个;从小到大,我都是被踩的那个,各个方面都是;
也不知道在书房坐了多久,突然身后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袭来,“睡不着?”
“嗯。”
老公笑笑,摸了摸我的脸,“我媳妇儿真不容易。”
我没有说话;
老公见我没有睡意,就随意跟我聊起天;
“听说了吗?咱们这里好像要拆迁,好像是要弄一个湿地公园,我们所有人都要搬走。”
“捕风捉影吧,这话都说好几年了。”
我淡淡道;
“这次应该是真的,我爸爸的战友那边有消息,说这个事儿可靠。”老公见我依旧淡淡的,于是,问道:“你说你们家就你一个,你们家的拆迁款,你说你妈打算怎么......”
“你还惦记他们的三瓜两枣?”我打断她的话,给了他一个白眼,“不管是你妈还是我妈,他们的拆迁款都是他们的,咱们想都不要想。”
“你说咱们也不是什么干大事儿的人,现在的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我们又没有遇到什么特别难的事,这么大年纪了,还惦记父母的钱,想想都觉得膈应人。”
我刚说完,老公就抱着我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媳妇儿,这就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甭管别人怎么说,在老子这里,你比余艳红强了一千倍。”
“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
老公把我抱在怀里,“余艳红这次回来估计是惦记上大伯的拆迁款。”
“不至于吧?她现在可是城里人,人家住的是学区房,拿着高工资,跟我们可不一样,还会看得上这点钱?”
老公捏了捏我的脸,“听说大伯能分到两套房和三百万的拆迁款,你居然说是这点钱?你每个月多少钱?”
“三百万对我们来说肯定是一笔巨款,但是对她来说算个什么呀?”说到这里,我不禁想到余艳红结婚的场面,我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你还记得她结婚的时候穿的婚纱吗?还有当时的布置,那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你别说,有时候我还真嫉妒她。”
“你说都是余家的姑娘,怎么她就什么都好,我怎么就处处不如她?我妈总说我不用心,可是我能怎么办,有些知识,我就是怎么都不懂,她就是看一眼就晓得了。”
说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
老公只是抱着我,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媳妇儿,跟你说个事儿。”
“嗯。”
“以后大伯家的事儿,咱们就别跑那么勤了。”
我见老公的语气带有几分小心翼翼,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跟你说。”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你说咱们这些年,为了大伯家的事情忙上忙下,跑来跑去,别的不说,就说这次七十大寿。”
“是不是都是我开着车到处请人?是不是我到处张罗布置?”
“确实,作为侄女婿,你的确做了很多,辛苦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欲言又止,看着我的眼睛充满急切,好像急切要解释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活生生咽了下去;
他沉下头,随即无奈一笑,“媳妇儿,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样,明天你仔细留意一下,要是全场有一个人说我们两个的好话,以后我什么都不说,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
我很想问他什么意思,但是他已经起身回卧室了;
三
翌日,一早;
我还没有睡醒,朦朦胧胧之际,大伯母的电话来了;
“喂,小天,你怎么还在睡?”
“今天你大伯七十大寿,你上点心呀!你姐姐要回来,你怎么还睡得着?”
“这都几点了,赶紧过来帮忙,都这个点了,厨师都没有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赶紧问问。”
说完,她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
这是她一如既往的说话语气,但是不晓得为什么今天听着格外刺耳,尤其是现在老公正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半;
中午十二点才开席,麻烦的菜早就提前备好了,这么早去干嘛?
但经过她这么一捣鼓,我已经没有睡意了;
起身穿衣服,见老公也跟着起身;
“你再睡会儿,大伯母只是叫我,又没有叫你。”
老公穿好衣服,摸了摸我的头,笑道:“我打赌,要是我没有跟你一起去,她一定会让你给我打电话。”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这的确是大伯母能做出来的事;
洗漱了一番,吃了早饭,等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厨师早就到了,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忙活;
大伯母看见我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了我一个白眼,回了屋;
全程妈妈都看在眼里,她敢怒不敢言,把我拉到屋里;
没一会儿,大伯过来了;
“小天,让你们家志强去县里接一下艳红,估计你们回来的时候,应该能赶上开席。”
我跟老公对视一眼,原来如此;
着急忙慌的叫我们过来,是为了让我们去接堂姐一家。
这次不等我开口,妈妈没好气的说:“大哥,艳红早就回来了吧?怎么不回家里住,非要在县里歇息?”
“那是不是等艳红吃完饭,还要志强再把他们送回县里?”
“要说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心疼你姑娘,我也心疼我的女婿,你说他们小两口跟你们家艳红比不得,他们是赚大钱的,他们两口子就是小本经营,赚点辛苦钱。”
“别的我就不说了,就说从这里往县里开车过去,最起码也要一个多小时吧?艳红他们不能是不能打车吗?非得让我女婿去接?”
“接就接吧,那这油费怎么算?”
“他们小两口尊敬你是长辈,什么都不说,大哥,你跟大嫂总不能一直装聋作哑吧?”
妈妈的一番话,说的大伯面红耳赤;
大伯母从门外进来,刚准备说什么,就被大伯挡了回去;
我看向老公,老公对我挑挑眉;我又看向妈妈,妈妈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头狠狠戳我的头,“你呀,总有一天蠢死,以后你们家有什么事儿就听志强的,你这个智商,只要超市的钱没有收错就行。”
四
很快,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外面开始热络起来;
我起身准备出去;
妈妈连忙拉住我,“你干嘛去?”
“外面有客人来了,我去帮忙招呼一下。”
我理所当然的说;
妈妈道:“是你爸爸七十大寿?你大伯不是没有后人,就算是要敬孝心,也轮不上你。”
老公也拉着我,不让我去;
我们家跟大伯家,中间就隔了一户人家。
妈妈见我不甘心还想过去,翻了一个白眼,“你要不是我闺女,我才不会管你。”
说完,起身离开;
我还没有说话,就被老公拉着往自己卧室里走,“我们回卧室休息一会儿,坐等吃饭。”
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见后面一阵争吵声,好像是大伯家的厨房传来的;
我跟老公一起下楼,刚走到后面,就看见妈妈跟隔壁婶子正翘首以盼的看热闹;
看见我们下来了,妈妈连忙拉着我一起听,死活不让我过去;
听了一会儿, 我才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是大伯母跟后面帮厨的人起了争执,大伯母看见帮厨把几个皮蛋偷偷往她包包里塞,帮厨不承认,大伯母要搜包包,帮厨不让;
于是,俩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
我们这里有句古话,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这些我们都清楚,只要做的不过分,谁都没有把这个事儿挑破。
像大伯母这样,拿了几个皮蛋就不依不饶的,还真是头一遭。
没一会儿,大伯来了;
看见两个女人争执不休,他也懒得管,“余小天呢?客人都来了,她在哪里?”
大伯母阴阳怪气道:“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你还能请得动她?”
有了大伯的这一个打岔,刚刚皮蛋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这话落在我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千金大小姐?
请?
这些年,他们有个什么事儿,什么是时候不是她一句话,我就鞍前马后,他们什么时候拿我当千金大小姐了?
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过去帮忙招呼客人,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妈妈说得对,又不是我爸爸,我干嘛那么勤快?
他又不是没有姑娘。
五
十一点半的时候,余艳红回来了;
门口放着炮仗,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得门。
大伯母看见余艳红,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死死抓住她的手,说什么都不放开,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才跟站在一边的女婿打招呼;
随即又低头激动的看着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这就是小芒果吧?”
说罢,大伯母伸手想去抱她。
小女孩吓得躲在姐夫身后,死死抱住姐夫的腿,“爸爸,我不要她抱,她身上好脏,有味儿。”
女孩儿的声音又尖又稚嫩,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足够周围的人都能听得见。
大伯母尴尬的站在原地,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收敛,她小心翼翼的闻了闻身上的问道,又把袖子给大伯闻,“有味儿?”
大伯摇头,“没有啊。”
他们齐齐看向余艳红,余艳红眉头紧皱,明显的不耐烦,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父母的难堪,“时间到了,开席吧!”
大伯母虽然落了面子,但毕竟是自己的姑娘女婿回来了,心里还是高兴的。
我跟老公还有爸爸妈妈和大伯一家坐在主桌。
饭菜上桌,余艳红跟姐夫俩人全程都没怎么动筷子,板着一张脸,看得出很不耐烦,我们都很识趣,她不想跟我们说话,我们也不自讨没趣。
就是时不时会有人过来跟大伯和余艳红一家敬酒;
不晓得余艳红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别人是长辈,主动跟她敬酒,长辈喝完了,她竟然只浅浅抿了一口;
姐夫则直接以酒精过敏为借口婉拒了;
表哥走过来,故作亲密的搂着他的肩膀,想跟他攀谈两句,则直接被他一把推开,表哥踉跄了两下,险些没站稳;
他看了余艳红一眼,等她开口说话;
余艳红没有解释,也没有陪笑脸,依旧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说了酒精过敏,你干嘛还要往上凑?再说你们也是第一次见,还没有熟到那个份儿吧?”
此话说完,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大伯。
大伯面色铁青,如果只是余艳红一个人,只怕他早就出言阻止了,但是现在还有女婿在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上了一盘白灼虾。
老公顺势夹了一个,还没有放到碗里,余艳红的女儿就哭了起来;
姐夫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安慰,“怎么了?”
“爸爸,我要吃虾,他抢我的虾。”
女孩指着老公哭。
老公见状,面露些许尴尬,又把夹上去的虾放回盘子里,然后哄着小姑娘说:“好啦,我放回去了,这盘虾都是你一个人的。”
见状,小姑娘哭的更凶了,“我不要了,不能吃了。”
“你的筷子那么脏,这盘虾我都不要了,我不吃饭了,爸爸,我要回去,我不要在这里。”
面对女儿的无理取闹,余艳红没有责备,而是厌恶的看了我们一眼,好像我们是什么垃圾似的。
同样的表情还有大伯母,她的眼神恨不得把我们生吞活剥。
场面一度尬到极点。
这时,表哥走了过来,一把搂住老公的肩膀,又拍了拍我,“兄弟,咱们走吧,买点小菜,去我家吃。”
“还没看出来吗?人家是大城市上的人,看不起我们这些穷酸臭的亲戚,咱们又何必眼巴巴的往人家跟前凑?”
“这知道的以为我们是热情好客,不晓得还以为要贪图她什么好处。”
老公很显然也有些生气了,顺着表哥就站起来,拉着我就准备走,临走前他没有看大伯大伯母一眼,只是跟我爸妈打招呼:“爸妈,我跟小天去表哥家坐坐,先走了。”
我们一走,爸妈就跟到表叔那桌坐。
主桌就剩下大伯一家。
也不晓得是故意,还是怎么的,明明是大伯生日,但是再也没有一个人过来敬酒,大家好像不是来贺寿的,反而像是聚会。
划拳的划拳,聊天的聊天,没有一个人看他们主桌一眼。
六
我们跟表哥在我们家饭馆吃了一顿就分开了;
下午,老公在书房打游戏,我在客厅刷剧。
故意把手机扔在卧室里充电,就是怕大伯母又有什么事儿要我去帮忙。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去瞅了一眼手机,好几个电话都是妈妈打过来的;
打开一看,还有几个消息;
“小天,看到了就给我回个电话,我有话跟你说。”
我看了一下时间,正是吃饭的时候,我想着说不准现在大伙儿都在,正在吃席,我还是晚一点打过去吧。
然而,只是犹豫了一会儿。
妈妈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小天,你怎么一下午没接电话?”
“我下午在睡觉,没怎么注意,有什么事儿吗?你们还没有开席?”
“开什么席呀?人都跑光了。”
“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的,我跟你讲.......”
原来是中午大家闹得太难看,中午吃完饭就都散了,连麻将都没有打。
众人都走了,大伯才开口训斥了余艳红几句。
余艳红看了自己男人一眼,他抱着孩子回了屋。
现在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余艳红问大伯:“我们家是不是要拆迁?”
大伯脸色一变,“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余艳红有些不耐烦,“爸,我跟小芒果的爸爸要准备开公司,手里的钱不够,你把拆迁款先借给我们用用,等赚了钱就还你。”
大伯没有拒绝,但是提出要跟她们去城里养老。
余艳红不愿意;
大伯说:“你要是不愿意,拆迁款我就不给你。”
俩人谁都不退步,最后闹得有些难看。
余艳红带着老公跟孩子直接回去了,留了一大个烂摊子给她们老两口;
大伯母说:“我给小天打电话,让她过来收拾吧。”
大伯拒绝,“小天又不是你女儿,你又没给她什么好处,凭什么出了事儿就想着人家?”
因为大伯家不隔音,妈妈正好在隔壁婶子家玩;
她们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伯看出自己闺女靠不住,就想着把拆迁分下来的两套房,送一套给我;
但是,必须等她们百年之后,房子才归我。
在此期间,我必须对她们做到随叫随到;
然后手里的拆迁款都留给余艳红。
听了妈妈的话,我有些生气;
其实,这些年我对大伯一家可以说做到看随叫随到,他们年纪大了去医院,哪次不是我跟老公忙前忙后的伺候?
过年他们家的大门跟窗户,还有楼上楼下的卫生,哪次不是我在做?
我扪心自问并没有说要求什么,但是现在被人这么拿捏,总感觉那里怪怪的,很难受。
所以,在大伯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的看他的时候,我拒绝了。
之后,他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我要么拒绝,要么就干脆让我婆婆或者老公接。
大伯视角
我有一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女儿,她叫余艳红。
在她大学毕业之前,我真的特别自豪有这么优秀的女儿,但是在她大学毕业之后,尤其是看见我的侄女余小天回家后。
我竟然开始有些羡慕我的弟弟。
他的女儿余小天并不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往往我们家艳红看一眼就会的东西,她需要下很大的功夫。
曾经很多次,我跟媳妇儿在背后嘲讽我弟弟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很苦;
所以,我在他们家面前,一直都很有优越感。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我们家艳红结婚;
她嫁给了当地土著,家里条件谈不上很好,但是吃喝不愁,有房子住,还有几套出租屋。
男孩子我也见过,跟她是一个学校的,俩人感情很好,只是.......
艳红的婚礼是在城里办的;
婚礼场地很盛大,只是我总感觉男方父母对她不是很尊重;
之前小天结婚的时候,志强的爸妈那是客客气气的,把小天爸妈恨不得当成座上宾。
但是,那天我们去的时候,只被安排在一个角落的位置上;
小天爸爸小声问了一句:“我们就算了,大哥跟嫂子应该坐主桌呀。”
这句话被小天妈妈打断,但是我还是听见了;
我没有争辩,生怕给艳红添麻烦;
中午吃完饭,我想着走之前去跟男方父母打个招呼,但是他们家的态度始终都是淡淡的,这让我很不舒服。
可我还是忍了下来;
不忍怎么行,毕竟闺女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
这些年,我越发羡慕小天爸爸了;
小天虽然只上了一个大专,但是毕业后守着一个小超市,日子过的也算惬意。
后来嫁了一个本地人,夫家到婆家不到二十分钟。
她是一个叽叽喳喳的性子,又很念家,基本上每天都会回来,要是跟父母斗嘴了,也顶多隔一天就好;
没多久,小天就怀孕了,生了一个儿子;
但是并不妨碍她两边跑,甚至带着老公孩子一起回来;
有时候看着他们家热热闹闹的,我心里羡慕极了;
我的女儿艳红自从出嫁后,就没有给我打一通电话,她生下一个女儿还是我们听别人说的;
那天,她妈妈兴高采烈地跟她打电话,“艳红,你刚生完孩子,怕你婆婆照顾不过来,我去给你伺候月子。”
我们甚至都杀了好几只老母鸡,准备了五百个鸡蛋,就等她答应,我们好买车票过去看她。
但是她拒绝了,说不需要,家里什么都有。
最后,老母鸡和鸡蛋我拿去给小天补身子了。
小天这孩子虽然不像艳红那么聪明,但是我觉得她比艳红强;
我送只是送了几只老母鸡,她趁她婆家人不注意,塞了一千块钱给我,“大伯,你们年纪打大了,赚钱不容易,别总想着我,有什么好吃的,自己留着。”
“谢谢你跟大伯母的老母鸡跟鸡蛋,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儿,你就招呼一声。”
这个孩子真傻,不就是几只鸡跟鸡蛋吗?哪里值一千块钱,不过给我,我也就收下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随口说的一句话,居然是认真的。
那天,艳红妈的心脏病发了;
我情急之下打了小天的电话,她连夜找人把艳红妈送到医院,又跟医生交流沟通,最后说这里是小医院看不了,建议挪到大医院。
正好他们推荐的医院跟艳红在一个城市,老伴儿生病虽然难受,但是想着能见到女儿,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我永远都忘不了,是小天跟她的丈夫志强陪我们去的;
临走前,她还很细心地叮嘱我们拿好证件,准备好几件衣服,还把之前我给她的老母鸡拿了一只出来,傻乎乎的跟我说:“大伯,你们家的老母鸡炖汤好喝,艳红姐在城里肯定吃不到,我拿一只过去送给她,她肯定高兴。”
我笑笑没有说话,想着不管她高不高兴,至少能见到她,要是能再看看外孙女,这趟也算来值了。
可我没有想到那趟并没有见到艳红,她说她出差了;
我不晓得她有没有撒谎?
毕竟她才生完孩子一个月,在我们老家女人生完孩子是要坐三个月的月子。
但不管怎么样,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最后,老母鸡肯定没有送出去。
但小天是一个会过日子的,她把鸡拿到餐馆,让别人给炖了。
吃饭的时候,她还一直为艳红说好话,但是我跟艳红妈心里多多少少心里有数。
从那以后,我们基本上很少再打扰她。
直到今年政府说要拆迁,这次是真的,据说有三百万的拆迁款。
今年我刚好满六十九,在我们来家算七十,小天说整寿要大办,就给所有后辈还有亲朋好友打电话;
让我意外的是,艳红今年也要回来;
我高兴的不得了。
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做准备,先是把她的房间里里外外扫了三遍,又把她盖的被褥晒了又晒,生怕有霉味儿。
最后还问小天要了熏香提早放在房间里熏着。
就是为了让她回来住的舒服。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并没有回家住,而是在县里的四星级酒店里入住。
心里很失落,但是总归想着她还是要回来的;
这次她回来,可不能让她那么早回去,得多住几天,至少要让我的孙孙跟我熟络起来。
可事实还是让我失望了;
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我的拆迁款,要钱也没有一个好脸色;
小天好不容易给我办的寿宴,被她三两下搅黄了;
亲戚朋友得罪了一大堆,最后连小天都给得罪了;
她是随心所欲了,但是她完全没有为我跟她妈妈想过,以后我们在这里要怎么生活?
最后不出意外的,谈崩了;
我知道一旦这个钱给了她,只怕以后再想看她一眼就难了。
这也不完全怪她,都怪我跟她妈妈。
从小就跟她说,要好好学习,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人品和为人处事。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最后,我把主意打到小天身上,想着给她一套房,让她给我们老两口养老;
但是她好像提前知道了什么,还是说上次寿宴艳红把她得罪死了。
让她回来看看我,她总是一再推拒;
给她电话,也时常都是别人接。
两个月后,艳红妈旧病发作,我给小天打电话;
她帮我们叫了救护车,但是她自己没有来;
也是,深更半夜的,谁会因为你一个电话就跑过来。
后来,她来看过两次,但是再也没有跟之前一样,寸步不移的贴身照顾,每日例汤更是没有。
这个时候,我特别难过;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我的艳红跟小天一样,不要那么聪明,至少她能一直在我身边,而不是我需要的时候,她要么电话打不通,要么象征性的宽慰几句;
要是碰到她心情不好,说不定还要挨一顿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