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志远，42岁，出生在一个南方的小山村。
村子地处偏僻，整个村庄不过百来户人家。
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父亲靠种地和打零工养活我们兄妹三人，母亲则在家操持家务。
后来，我辍学进城打工，跟着亲戚干装修，日子过得紧巴巴。
现在，我在省城做装修承包，虽说赚不了大钱，但日子还算过得去。
妻子叫林晓梅，比我小两岁，是个小学老师。
我们结婚10年了，有个8岁的儿子，名字叫陈浩。
结婚这10年，我一直觉得自己亏欠妻子。我们家穷，婚礼办得简单，结婚后她就跟着我在省城生活。
她是城里人，从小过惯了好日子，嫁给我，算是下嫁。
可婚后，她一直不愿意和我父母同住，说怕生活习惯不同，我也没勉强。
只是每年过年，她都会坚持带儿子回娘家，说父母年纪大了，身边没个孩子热闹。
我理解她的孝心，但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
结婚10年，春节我们只一起过了一次。那是刚结婚的第二年，我父亲那时生了一场大病，母亲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我恳求晓梅能陪我回老家过年。
她答应了，但回来后明显不高兴，说农村环境太差，住得浑身不舒服。
后来，她再没回过我老家，哪怕我再怎么劝，她都不松口。
今年快过年了，我心想着今年应该可以好好团聚了。因为前段时间，她母亲刚过世，她父亲一个人住着，她也说不想让父亲太孤单。可我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让我心寒至极。
今年腊月初，我在饭桌上试探性地问她：“晓梅，今年咱们是不是可以一家三口好好一起过年了？”
她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语气淡淡地说：“我还是想带浩浩回我爸那儿过年，毕竟他一个人，太孤单了。”
我听了心里一阵刺痛，但还是忍着说：“晓梅，今年都第10年了，咱们结婚这么久，就一起过了一次年。你看，要不今年你先陪我回老家？我妈身体不好，去年还住了院，她也想见见你和浩浩。”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志远，不是我不想回去，你也知道，农村环境真的不好，我回去了住不习惯，浩浩也住不惯。”
“那你就能让浩浩年年都在你家过年？你爸孤单，我妈就不孤单吗？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语气也重了起来。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陈志远，我嫁给你已经够委屈了！你家那边条件那么差，我每年过年都要哄着浩浩回去，我容易吗？你真要计较这些，那你当初干嘛非要娶我！”
她的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我心里。
是，我知道她嫌弃我家穷，我知道她对我的家人不满，可这么多年，我一直尽力去平衡两边的关系，从来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
可她这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这10年，她心里始终带着一根刺。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彼此都没再提过年的事情。可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头，像一块石头，让我喘不过气。每次想到母亲电话里小心翼翼问我：“今年晓梅能回来过年吗？”我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腊月十五那天，我忍不住和她摊牌了。
“晓梅，今年无论如何你得陪我回家一趟。就算你住不习惯，陪我待两天也行，吃完年夜饭我们就回来。”
她叹了口气，看着我说：“志远，我不是不陪你回去，是浩浩不愿意去。他在城里长大，去了你家吃不好，睡不好，你让他怎么过年？”
“浩浩才八岁，他能有什么不愿意？不就是你不愿意吗？你别拿孩子当借口！”我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
“你非要这样说，那我也没办法。”她放下筷子，冷冷地说，“反正今年我还是要回我爸家过年，你爱回你家就回你家，别管我和浩浩。”
我怔怔地看着她，心里一阵冰凉。我们走到今天，怎么会变成这样？
腊月二十，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准备带着年前买的年货回老家。临走前，我对儿子说：“浩浩，爸爸回家看奶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妈妈，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爸爸，我不想去，我想陪外公过年。”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晓梅站在一旁，也没挽留我，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我一个人提着东西，走出家门，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老家，母亲看到我一个人回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晓梅和浩浩没回来吗？”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妈，晓梅她爸一个人，她得陪着那边过年，明年再回来吧。”
母亲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她的头发白了一大半，背也驼了，整个人显得比去年瘦了不少。看着她忙前忙后地准备年夜饭，我心里五味杂陈。
年三十晚上，我和母亲坐在饭桌旁，吃着简单的团圆饭。母亲看着桌上的两副碗筷，眼圈都红了：“志远啊，你说浩浩都8岁了，怎么也不回来看看奶奶呢？”
我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妈，等明年吧，明年我一定把他们接回来。”
可我心里清楚，明年，真的能接回来吗？
年初二，我接到了晓梅的电话。她淡淡地说：“志远，浩浩想跟你说几句话。”
电话那头传来儿子稚嫩的声音：“爸爸，外公说奶奶也会想我，我明年跟你一起回奶奶家，好不好？”
听到儿子的话，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我压抑着情绪，轻轻地说：“好，爸爸等你。”
挂了电话，我看着屋外的天空，心里百感交集。或许，婚姻中最难的，不是贫穷，也不是距离，而是两颗心渐行渐远后的无能为力。我不知道明年是否真的能团聚，但至少，我希望这句话不是孩子的敷衍，也不是我的自欺欺人。
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村庄里一片热闹。而我的心，却始终像这寒冬的夜，冷得刺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