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跃，今年42岁，出生在湖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小时候，我们村子四面环山，盛产稻米和茶叶，日子虽穷，但乡亲们都很淳朴。
家里兄妹三人，我排行老大，下边有两个弟弟。
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穷了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让我这个老大以后能出人头地。
好在我争气，考上了县里的中专，后来又托关系进了省城的一家工厂，算是彻底跳出了农门。
现在，我在二线城市生活，做着一份普通的行政工作，工资不高不低，养家糊口绰绰有余。
妻子谢梅比我小三岁，是我厂里的同事，后来辞职在家专心带孩子。
我们结婚十几年，女儿今年11岁，岳母帮我们带了整整10年。
虽然有些摩擦，但总体来说，岳母是个明事理的人，家里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从去年开始，我的父母坚持搬来和我们一起住，说他们年纪大了，想让我养老。
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矛盾接踵而至，家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剑拔弩张。
岳母是个勤快人，带孩子那几年，把里里外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天一早，她就忙着给女儿做早餐，接送上下学，回到家还要洗衣、做饭、拖地，连我换下来的袜子都洗得干干净净。女儿从小黏着她，甚至比跟她亲妈还亲。
可是，随着父母的到来，日子变了味儿。
父亲是个倔老头，说话直来直去，听不惯岳母的“指挥”。
岳母习惯了在家里当主心骨，做什么都要掺和几句，父亲却不吃这一套，总觉得“外人”管得太多。
母亲性格要强，从不愿落人下风，尤其对岳母心存芥蒂。
两人争吵的导火索，往往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有一天早晨，母亲嫌岳母做的汤太咸，随口说了一句：“还是农村人，做饭没个轻重。”岳母脸色一沉，筷子一放，回击道：“以前我做的饭你们不也吃得挺香？怎么，现在住进来了，倒挑上了？”
“我们家住得好好的，是谁非要搬过来？”母亲冷笑，言语里全是讽刺。
父亲在一旁听不下去，拍了桌子：“老陈是我儿子！这房子也是我们家买的，凭什么不能住？”
气氛瞬间僵住，我赶紧劝和：“行了行了，吃饭呢，别吵了！”可谁都不肯让步。
谢梅在厨房听到动静，端着盘子出来，扫了一眼桌上低头不语的我，冷冷地说：“你妈这话什么意思？觉得我妈碍事了，那我让她回老家，行了吧？”
我抬起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其实，这场矛盾早有预兆。
去年腊月，我回老家看望父母，母亲在饭桌上突然提到：“你们岳母住你家这么多年，是不是该回去了？你爸身体不好，我俩也需要人照顾。再说了，我们年纪大了，住儿子家天经地义。”
我愣了一下，赶紧解释：“妈，岳母帮我们带孩子，不然我和谢梅哪有时间工作？她一个人在老家也挺不容易的。”
母亲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可咱们家总不能让外人占了上风吧？你爸都快70了，还一个人在地里干活，你忍心？”
这话让我哑口无言。是啊，这些年我为了工作和家庭，和父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听到他们身体不好的消息，我都觉得愧疚。
回到家后，我把父母想搬来的事情告诉了谢梅。她沉默了许久，只丢下两个字：“随便。”
父母搬来的那天，岳母特意换了新床单，还买了些老人爱吃的小菜。可没想到，两个老人一住下，家里的平衡彻底被打破。
有一次，因为谁来接送女儿上下学的问题，母亲和岳母又吵了起来。
母亲坚持说：“孩子都有奶奶了，哪还用得着外婆操心？”
岳母毫不客气地回击：“你们才来几天？我带孩子带了10年，怎么，现在孩子就不是我的了？”
两人一言不合，吵得不可开交。我头疼得厉害，忍不住吼了一句：“够了！都别说了！”
谢梅冷眼看着我：“你妈不喜欢我妈，那就让她回老家啊。反正你们家最大，随便你们折腾！”
我急得去拉她：“梅子，咱们好好说行不行？事情没那么严重……”
她却甩开我的手，丢下一句：“是没那么严重，反正吵得又不是你妈和你爸！”然后摔门进了房间。
那天晚上，我在沙发上抽了一整包烟，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矛盾越来越激化，甚至连女儿都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劲。有一次，她拉着我的手问：“爸爸，外婆是不是要走了？她走了以后，我怎么办啊？”
我愣住了，心里酸得厉害。我摸了摸她的头：“不会的，外婆不会走的。”
可我心里清楚，这个家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过完今年的国庆节，岳母主动提出回老家。她说：“我年纪也大了，还是回去种点菜、养几只鸡，清静。”我知道，这是她在给我台阶下。
临走前，她抱着孙女哭了好久，满脸都是不舍。女儿也哭着求她别走，我在旁边看着，心里像刀割一样。
岳母走后，家里安静了几天，但紧接着，父母和谢梅之间的矛盾又开始了。谢梅嫌母亲唠叨，母亲觉得谢梅不孝顺，争吵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终于，前几天，谢梅对我说：“陈跃，要么你把你爸妈送回老家，要么我们离婚。你选一个。”
我愣住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那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想这些年的种种——父母为我操劳了一辈子，岳母为我带孩子10年，谢梅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可我呢？我什么都没做好，连最基本的平衡都维持不了。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房本拿出来，递给谢梅：“房子和存款都留给你和孩子。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
她愣住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
我苦笑了一下：“爸妈年纪大了，我得回老家照顾他们。你和孩子在城里生活更方便，这房子是咱俩一起买的，就当是补偿吧。”
谢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陈跃，你就这么走了？”
我背过身，没敢看她：“我欠你们的，以后有机会再还吧。”
辞掉工作后，我带着行李回到了老家。
父亲看到我回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得合不拢嘴：“回来好啊，家里正缺人手呢！”
母亲拉着我的手，眼圈红了：“老陈，妈知道你委屈了……”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每天早晨，我跟父亲一起下地干活，晚上回来帮母亲做饭。日子虽然清苦，但却让我从未有过的踏实。不管未来如何，我只希望能尽自己最后的力，陪着父母走完他们的余生。
至于谢梅和女儿，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她们，希望她们能过得比我好。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我们总要在亲情和责任之间做出选择，而选择的代价，往往沉重得让人心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