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明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我才是老大,爸应该去我家!”
“我也是爸的儿子,凭什么听你的,爸就应该去我家!”
看着眼前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个儿子,我长叹了一口气。
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像一根绳子一样,成为两个儿子之间较劲的工具。
想来如果不是当初分家的那件事,他们兄弟二人也不会闹到如今这步田地。
01退休那天,早晨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明亮却透着冷清,我坐在屋檐下的小木凳上,手里攥着一只粗瓷茶杯。
茶早已凉透,杯壁上还凝着一圈淡淡的茶垢,我没有喝,只是盯着杯口的水出神,院子里静得只有风声掠过枯草,偶尔传来村头鸡鸣狗吠的声音。
可这份宁静,并没有带来任何的安慰。
我的目光慢慢扫过庭院,这是我一手打拼下来的地方,土墙老屋、木门石磨,每一处都藏着过往的记忆。
年轻时,我在这里挥汗如雨,把两个孩子从牙牙学语抚养到成家立业,我曾以为,等他们大了,有了自己的日子,我也能享享清福。
可现在,老屋变得陌生,仿佛一块冷冰冰的石头,沉沉地压在我的心头,尤其是分家之后,那一幕幕争执的场景,就像利刺扎进我的胸口,疼得我彻夜难眠。
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寒风穿过堂屋的缝隙,发出呜呜的怪声,屋外的天空阴沉得像铅,隐隐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坐在堂屋的方桌前,面前放着一张分家协议。
纸上写满了我反复思量后的分配方案,每一个字、每一行,我都在脑子里盘算了不知多少遍,生怕有一丝不公平。
大国是老大,性格耿直,好面子;小明是老二,心思细腻,但更倔强,他们从小就不一样,我必须权衡好,免得伤了兄弟情。
桌上的油灯噼啪作响,照得纸面发黄,我低头盯着那些字,手指无意识地在桌边摩挲,指甲刮在木头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的心像被一根细线牵着,一边是对兄弟情深的期待,一边又隐隐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爸!”堂屋的门被推开,冷风卷着大国和小明的脚步声一起闯进来,他们穿着厚重的棉衣,但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我把协议递过去,尽量平静地开口,“这是分家的方案,你们看看,有什么意见……”
我话没说完,大国已经皱起眉头,瞥了一眼就把纸往桌上一拍,声音像一块石头砸在水面,“爸,这分得不行吧?我那块田离得太远,来回折腾根本不方便。”
小明冷笑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那你倒说说,宅基地怎么分,大屋归你,偏房归我,就公平了?”
他话里带刺,语气一下子点燃了大国的怒火,“小明,你什么意思?我是老大,分大屋怎么了?”
大国拍着桌子站起来,声音比刚才更大了一些。
我坐在桌前,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心里像是被掏空了,眼前的两个儿子,明明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小时候还经常在田里一起玩闹,谁摔倒了,另一个总会急急忙忙跑过去扶,可现在呢?
分明是亲兄弟,却为了几块田地、几间房子争得面红耳赤,连彼此的情分都忘了。
“够了!”我终于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可声音一出口,却显得那样无力,连我自己都觉得苍白。
他们根本没有停下争吵,甚至推搡了起来,像两只红了眼的公鸡,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手指微微颤抖,心里像被刀扎了一样疼。
那一晚,争吵的声音仿佛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夜里,我躺在床上,耳边反复响起他们争吵的句子,原本温暖的家,现在却像一块破裂的镜子,碎片反射出的,是兄弟之间的冷漠和隔阂。
我辗转反侧,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过枕边,我问自己:这一切是我的错吗,是不是当初没教会他们如何去珍惜彼此。
从那以后,兄弟俩再也没有主动来往,大国搬到镇上,说是方便孩子读书;小明留在村里,忙着种地,老屋渐渐冷清了,偶尔只剩下风声在院子里回荡。
我守着这片家业,日日想起从前他们兄弟和睦的模样,却不敢回忆太久,生怕心里的疼痛愈发钻心。
退休那天,我从单位回到村里,路上路过田埂,看见小明正在地里忙活,他看见我,手里拿着锄头站住,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说了句,“爸,辛苦了。”我点点头,没多话。
到了家,院子里的杂草已经没膝了,我拿起镰刀去割草,没干多久,腰就酸得厉害,只得坐下歇气。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大国打来的,“爸,退休了来镇上住吧,家里收拾好了,就等你过来呢。”
他的语气很热切,可我心里却是一阵发堵。
过了几天,小明也来了,说,“爸,要不还是住村里吧,离老邻居们近,习惯。”
说完,他给我留下了一袋自家种的花生,转身走了。
我明白,他们都是真心想接我去养老,可我更明白,他们之间的这份较劲还没放下,每次面对他们,我都觉得自己成了一根拔河绳,左右为难,心里隐隐生出一种疲惫感。
02一个清晨,我去镇上的集市买菜,路过养老院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院子里几位老人正坐在阳光下晒太阳,有的下棋,有的缝衣服,脸上带着一种安详的笑。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后走了进去,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很热情,说这里生活简单,但该有的都有,我当时没说什么,可心里已经下了决定:或许,我搬到这里,能逃离他们兄弟俩之间争执。
我悄悄办好了入住手续,几天后,和他们各自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不去任何一方,而是决定搬去养老院。
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大国在电话里不满地抱怨,说我不信任他;小明则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句,“那您自己多保重。”
我知道他们不能理解,但我也不想解释太多。
搬进养老院后,我的生活简单了许多,早上有人送早餐,中午和一群老人一起吃饭,晚上下楼散步,起初,我还不习惯这样的生活,觉得这里太冷清,但渐渐地,我发现,生活变得轻松了。
住在隔壁的是老张,他喜欢下棋,我们常常在院子里对弈,他说他家里也有两个儿子,但都在外地工作,平时很少来看他,我笑着附和,却没说自己心里的事。
可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两个儿子,想起他们小时候一起在田里抓鱼,回家时满身泥水,母亲笑骂着给他们洗澡的场景,那些温馨的画面总是让我忍不住叹气,我不知道,过去的那些美好,怎么就变成了今天的陌路。
尽管我搬到养老院了,他们还是时不时地会来探望,大国喜欢打电话,每次问的都是,“爸,您身体怎么样,需要钱吗?”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小明则常带些自家种的菜来,但他每次来都是匆匆的,放下东西就走,他们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什么,但却从来不在同一天来。
秋天的风凉得刺骨,我那天夜里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喘不上气,幸亏老张听到我的动静,赶紧叫了值班护士,他们把我送到医院,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护士告诉我,大国和小明都在赶来的路上,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两个儿子差不多同时到了医院,他们在病房外碰了个正着,开始时谁也没说话,后来大国低声问了一句,“爸情况怎么样?”
小明犹豫了一下,说,“医生说暂时稳定了,得观察。”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我听得眼眶发酸。
进了病房,他们一左一右坐在床边,一个帮我倒水,一个轻声问我感觉如何,我躺在床上,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忽然开口,“你们两个,多久没见了?”
话一出口,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大国低头沉默,小明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愧疚。
我叹了口气,说,“我住养老院,就是不想看着你们争吵,你们是亲兄弟,一家人,何必弄得这么僵?”
他们没说话,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心里起了波澜。
住院的这段时间,他们轮流来陪护,甚至偶尔会一起出现在病房里,尽管他们还不怎么说话,但气氛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了。
出院后,我又回到了养老院,临走时,大国和小明一起送我,还帮我把行李搬回了房间,那一刻,我看着他们站在门口,心里有了一丝释然。
后来,他们开始主动联系我,也开始慢慢恢复往来,有一次,大国带着家人回村扫墓,小明主动邀请他们到家里吃饭,虽然场面还有些拘谨,但总归是个好的开始。
我坐在养老院的窗前,遥望着村里的方向,隔着这扇窗,我依然牵挂着他们,但心里却没了从前的沉重。
毕竟,日子还长,他们终究会明白,家人之间,哪有化不开的仇。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