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前言父亲去世时,我几次打电话求二叔和堂哥来送一送父亲。
然而堂哥却说工作太忙走不开,只转了五百块钱过来。
等到二叔去世,堂哥连夜打来电话,说:“表弟,你得来啊,这可是你二叔。”
我也学他当初的举动,礼钱给足但是人不去。
有人说我不懂亲情,可他们不知道,有些伤痕,比疤痕更深。
01整理父亲的遗物时,我在一个旧铁盒子里翻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年轻的父亲和二叔站在一棵老槐树下,两人笑得灿烂。
父亲生前常常摩挲这张照片,目光温柔,嘴里总念叨着:“你二叔以前对我最好了,那会儿咱家穷,就他有出息……”
八十年代末,二叔就开始跑运输,那时候能买得起解放牌卡车的人不多,二叔硬是靠着勤快和机灵,从一辆破旧的二手车打拼出了后来的运输公司。
二叔年轻时就特别疼爱父亲这个小弟弟,记得父亲说过,小时候村里的孩子都去河里摸鱼,就他不敢下水。
二叔二话不说,把他背在肩上,趟过齐腰深的河水,找到鱼最多的地方。那时的二叔,总是把最大最好的鱼留给父亲。
父亲总念叨:“你二叔心眼好,就是……”说到这里,他总是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可能是不想在我面前说二婶的不是。但我们都清楚,二叔的转变,是从二婶进门后开始的。
二婶是城市人,听说以前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长得很漂亮。二叔能娶到她,村里人都说是高攀了。
婚礼那天,二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站在门口迎客,笑得甜美,给人一种很贤惠的感觉。可谁也没想到,这场婚姻会成为我们两家关系的分水岭。
二婶刚进门那会儿,逢年过节还会跟着二叔来我家拜年,但每次来都待不长,说是不习惯农村的环境。
后来她干脆就不来了,只让二叔带着礼物来走动,再后来连礼物都变少了。
印象最深的是那年腊月,全家人在我家聚餐。父亲特意去镇上买了二叔最爱吃的黄鱼,谁知道二婶一来就开始挑三拣四:“这鱼不新鲜吧?
县城的海鲜市场才是最好的。”说完还悄悄拉着二叔的袖子,好像生怕二叔真的动筷子。
那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饭后二婶拉着二叔要赶紧走,说家里还有事。临走时,我分明看见二叔想从钱包里拿出什么,但被二婶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二婶她是怕我们沾你二叔的光。”父亲看得很透彻,但从来不计较,“你二叔也难做,夹在中间,为难。”
后来听村里人说,二婶在市里又买了两套房,一套给儿子,一套自己住。二叔的运输公司越做越大,可是来往越来越少。
每次家里有红白喜事,二叔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即使来了,也是来去匆匆。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有一次,我气不过,问父亲:“二叔现在这样,您不生气吗?”父亲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亲兄弟也成了亲戚,都是人情世故,随他去吧。你二叔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有些话,不好说透。”
02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我正在上班,电话突然响起。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赶紧回来吧,你爸查出肝癌晚期了……”这个消息就像一记重锤,我瞬间懵了。
赶到医院时,父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整个人清瘦得不成样子。仪器上的数字一闪一闪的,刺得人眼睛生疼。
医生说扩散了,最多还有两个月。我强忍着泪水,看着父亲昏昏沉沉的样子,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
刚开始住院那会儿,父亲还能跟我们说说话。有一天,他突然拉着我的手说:“你给你二叔打个电话吧,我想见见他。”我知道父亲心里一直惦记着二叔,这些年虽然来往少了,但那份兄弟情谊始终放在心上。
电话打过去,没想到二叔接得很快。听说父亲生病了,他说:“你等着,我明天一定过来。”
我又试探着说:“二叔,你们一家要不要一起来看看我爸?”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二叔说:“他们这几天都挺忙的,我自己来吧。”
第二天一早,二叔真的来了。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二叔明显愣了一下,眼圈瞬间就红了。
“老三,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二叔坐在床边,握着父亲的手。父亲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大哥,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两个老人絮絮叨叨地说起小时候的事,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记得那年你带我去赶集吗?”父亲突然说,“我非要买那个糖葫芦,你把自己的零花钱都给我了。”二叔抹了把眼泪:“记得,记得,那时候你才这么高。”他比划着手势,“最爱吃甜的,现在还是这样。”
看着他们回忆往事,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临走时,二叔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红色的钞票,硬要塞给我:“买点营养品给你爸补补。”
我看着那两张一百块钱,心里发堵,下意识地就要推回去。二叔却执意要给:“你别嫌少,我……”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哽住了。
我知道他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最后他把钱硬塞进我的口袋,转身快步走了。
父亲的病情每况愈下,到后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段时间除了二叔来过一趟,他们家再没人来看过。我和母亲轮流在医院照顾,眼看着父亲一天天消瘦下去。
医生委婉地告诉我们要做好准备的那天晚上,我再次拨通了堂哥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没人接,电话那头才传来堂哥的声音:“这么晚有事吗?”
“堂哥,”我强忍着哽咽,“爸爸他……恐怕快不行了,你和二叔能来看看他吗?”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继续说:“这两天就行,你什么时候方便都可以,大夫说他撑不了多久了。”
堂哥的声音有些疲惫:“唉,这段时间公司特别忙,实在走不开。这样吧,我转五百块钱给你们,替我尽一点心意。”
我心里一阵发凉,但还是压着情绪说:“堂哥,不是钱的事。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你就抽半天假来看看吧。”
“我是真的走不开,”堂哥打断了我的话,“公司这边连着开了好几天会,后面还有重要客户要谈。等我忙完这阵子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放心,转账马上就到。”
没过多久,手机上果然弹出了转账通知。我看着那个数字,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三天后,父亲还是走了,按照老家的规矩,我又给堂哥打了电话,说明丧事安排的时间。
这次堂哥接得很快,但说的话却让我心如刀绞:“表弟,这个月我们公司正在谈一个大项目,走不开啊。这样我再给你们转一千块,你们看着安排。”
我苦笑着说:“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最后一程了,你真的不来送送吗?”
“真的抽不开身,”堂哥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相信你们能安排好的。实在不好意思。”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办丧事那天,二叔和堂哥始终没有出现。我站在灵堂前,看着父亲的遗像,百感交集。
葬礼结束后,堂哥在家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叔叔走得安详,节哀。”看着这冷冰冰的几个字,我愤然把那笔五百块钱和后来的一千块钱一起转了回去,然后退出了群组。
03父亲去世5年后的深夜,小姑打来电话:“你二叔脑溢血,现在在医院,堂哥让我问问你们去不去?”
放下电话,我一时恍惚。记忆像放电影一样,又回到父亲生病时的场景。那时的无助、失望,和最后的遗憾,一幕幕涌上心头。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她叹了口气:“你自己决定吧,不管怎么说,他们当初爸走的时候……”
我给小姑发了一条信息:“姑,你去医院的时候,帮我把这笔钱交给堂哥。”我转了一万块钱过去,这个数目,刚好是当年父亲病重时二叔给的两百元和堂哥转的五百元的二十倍。
小姑在医院照了张照片发过来,二叔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插满了各种管子。看着照片,我心里五味杂陈。曾经高大的二叔,现在也成了病床上的一个普通老人。
“你堂哥看到钱的时候愣住了,”小姑在电话里说,“他问我为什么是这个数,我就把当年的事儿都说了。你堂哥听完,转身就走了,我看他眼圈都红了。”
一周后,二叔的追悼会在他们县城的殡仪馆举行。我们兄弟姐妹商量后,只派了小姑去参加。小姑回来说,堂哥一直在问:“他们怎么都没来?”小姑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你自己心里明白。”
父亲去世后,我把他的那张老照片裱起来挂在客厅,照片里的二叔和父亲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纯粹。
每次看到这张照片,我都会想,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二婶没有那么势利,如果堂哥能多一点人情味,是不是这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在朋友圈发了最后一条和这段亲情有关的动态:“有些事,不是你还一还就能两清的。亲情也会透支,透支到再也无法偿还。”发完这条动态,我就把堂哥拉黑了。
前几天,小姑来我家,说堂哥托人带话,说想来看看我们。我摇摇头:“姑,就这样吧,我们都放过彼此。”小姑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拍我的肩膀。
现在想想,父亲和二叔那一辈人,再穷也会互相帮衬。而我们这一代呢?有钱了,房子车子都有了,可亲情却越来越淡,或许这就是现实。
昨天我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全家人在一起吃饭的场景。二叔带着花生米和啤酒来,父亲张罗着炒几个小菜,孩子们在院子里疯跑。多么温馨的画面啊,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回望这一路,我不恨二叔,也不怨堂哥。人这一生,总要学会放下。就像父亲常说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既然我们选择了不同的路,那就这样吧,只愿来世做个陌路人,也好过辜负了这一世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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