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12月入伍,新兵训练结束,新兵连长执意把我带到家门口的炮兵连当战士,然而当兵4年我没在家睡过一个晚上,连家里给我介绍的对象也不见,我不仅带出了一个集体三等功战斗班,个人后来还立了二等功,但是年底我却退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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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年前当兵时,我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家门口的兵,更没想到我会在部队经历那样一个起伏曲折的过程,然而,它确实真真切切发生了。
1983年12月正在读高三我的报名参军,之后不久,列车把我拉到了300多公里外的一座军营,在新兵营里面,我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对待训练和学习教育活动,尤其
是在站岗、执勤、值日等工作中一丝不苟,多次受到班长排长和连队的表扬。
新兵训练的后期,我被抽调出来组成标兵班,在三个新兵连作巡回队列演示,由于精神饱满、动作规范而受到注意,到老兵连后我才听说,当时新兵分配时,新兵连刘洪柱连长想把我带回他的老兵九连,但指导员知道九连驻地和我家在一个村,就提出了异议,说把一个新兵分到家门口,这样对连队、对新兵自己都不太好。
但是很奇怪,刘连长却说,我相信赵建功这个兵,不会因为部队在家门口而懈怠,我看中了这个兵。于是,刘连长在送我们这一批新战士下连时,他站在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跟我到九连去吧,我二话没说就上了开往九连的车,从此成了九连的兵。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村西头的有个部队,那里面停着许多军车和大炮,我上学之后,每天上下学都要经过部队门口,但门口有持枪的哨兵,那时的我们只敢在门口往里看一眼,不敢进去,有时候在路上,遇到炮兵连的战士排着整齐的队列到附近的另一个营区,他们喊“一、二、三、四”口号时,我们调皮地也喊一二三四,之后,我们大笑,但军人们并不理睬我们……
然而,我们和村里的军人时常见面,因为部队放电影是在外面路边空地上放的,每到放电影的那天,银幕前方不远处正中间的位置一直空着,全村的人都知道,那里是军人们坐的地方,村民们坐在四周的田埂上,土堆上,那时的我们为了看得清,经常爬到树上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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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后我懂得了部队的纪律,也清楚战士一般分不到家门口当兵,因为有利也有弊端,弊还大于利,这个道理我懂,当连长决定把我带回家门口的这个连队时,我就知道这是一种考验,我不能掉链子,不能让连长失望。
于是,我分到连队后一直没有回过家,战友晚上和家人写信,而我却坐在凳子上记录一天的训练笔记,我想写信,但我的家就在村东头的那个小院,距离部队不到3里地,我怎么写信?地址咋写,我怕写了信后,从小痛我的爷爷奶奶和父母家人会来找我,那可就麻烦了。
班长说,连队以前也有家门口兵,有的没有很好处理公与私的关系,屡屡出现不假外出、逾假不归、夜不归营、乱拉关系甚至和驻地女青年谈恋爱的情况,这样的兵要么早早被调到别的地方,要么早早离开了部队。
我一边听班长说话,一边思考自己该怎么办。班长话音刚落,我就对班长说:班长。请您放心,我是来部队当兵的,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和家庭、家人的关系,决不会给您出难题,更不会违犯部队的纪律和规定……
一天下午两点,我持枪在门口站岗,这时,我的二弟和小妹从门口走过,二弟边走边踢脚下的石子,而小妹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当他们经过营区时,小妹无意中看了哨兵一眼,竟然停下了脚步,自言自语地说:哥哥……哥哥……
我一动不动,只敢拿眼睛盯着他们。二弟听到妹妹说话,扭着看妹妹,发现妹妹一直盯着我这个哨兵看,这时,二弟才发现哨兵极像我,于是走近细看发现真是我,禁不住大叫一声:三哥(我在家排行老三,二弟排行老五),你咋会在这站岗?
这时,营区内有人往大门口这边看,我一看再不动门口非乱套不可,连忙小声说:你们赶紧走,我正在执勤,让首长和战友们看到就麻烦了,我抽空回家再给爹娘说……
二弟很懂事,连忙拉着小妹的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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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岗后,班长很快找到我说,你刚才在大门口看到你家人了……我们连就在大门岗的东侧,在屋里就能看到门岗,刚才弟弟妹妹和我说话的一幕,肯定被班长看到了。
班长说,你分到连队还没回过家吧!哎,到家门口当兵一次没回过家,也说不过去,连长以前曾交代过,让你在适当的时候回家一趟,把情况和父母家人说清楚,别耽误工作就行。班长让我下午回家一趟,看一看父母、家人。
我简单收拾一下东西,背起挂包就离开了宿舍,临走之前,专门向班长报告我回家一趟,晚饭前回来!之后我到门口的军人服务社买了点糕点和糖果,还有牙膏和牙刷,我此时的津贴是10元钱,在军营里除了到服务社买点洗衣粉肥皂什么的,我不抽烟,钱就没地方花。
我到营区大门口时,和哨兵打了声招呼(哨兵是另外一个班的战友),我出去有点事,一会就回来,哨兵一愣,这个时间点你去哪,这是在农村啊,但他也知道,但凡离开营区的,一定都经过了批准,我们这里并没有实行出入证,出门连队领导批准就行。
回家的路极为熟悉,我走路又快,这个时间点村里的人都在地里干活,路上并没遇到熟人,十五分钟后,我就回到了家里。
当时,父亲在地里干活还没回来,母亲在洗衣服,她看到我穿着军装进了院,大喊一声,三儿,你回来了!显然,弟弟妹妹回来,和她说了在村西部队看到我的事情。母亲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说我儿几个月没见,长高了,也长胖了,看起来部队真养人,而弟弟则只顾拿着我的军帽看……
不一会儿,父母扛着铁锹回来了,他一看到我十分惊讶:你咋这个时候咋回来了?等母亲把我在村西部队当兵的事给他说后,父亲十分不解地说,你咋分回咱家门口部队了啊,部队不是不允许在家门口当兵的吗?
我一五一十把这几个月来的情况和父母说了,并说我分回到家门口当兵是连长对我的信任,关键是连长看上了我这个兵,也相信我能当好一个懂规矩、识大体的好兵,他们边听边点头。
我一看快到晚饭时间就起身要走,母亲拦着我,说吃了饭再回连队吧,我郑重地给父母亲说,我出来时专门请了假的,说好回连队吃饭,如果我不回去,领导和战友都认为没有组织纪律观念,会把我调到别的部队去的,你们不能拖我的后腿,另外,没事不要到部队去找我,并管好弟妹他们……
这一次,父母他们听懂了,他们目送我离开了家,我回头和他们挥手告别时,母亲竟擦起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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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深受连长重视和关爱的战士,我知道自己当兵最应该做好的就是专业训练,我严格按照炮兵操作规程训练,特别注意具体的细节,不懂的地方就问班长他们,有的专业课我还利用业余时间补训补练。
当时,我们主要装备有方向盘、炮队镜、一米测距机等装备,经过训练,我已经非常熟练使用这些装备。
这一年的深秋,部队到山东某靶场打靶,作为炮兵侦察班的战士,近一个月的战地训练和火炮射击中,我严格按规程操作,高质量完成器材使用、识图用图、夜间捕捉目标、正运算、逆运算、整理联测成果、观察炸点、指示与接受目标等训练任务并灵活运用,为我们连首炮命中付出了辛勤的汗水。
年底,我被连队评为优秀士兵,受到一次嘉奖,当我把嘉奖证书拿回家时,父母抚摸着鲜红的证书,激动地手都在颤抖……即便如此,我仍然严格按照离开连队时的请假要求,按时返回连队。
让我想不到的是,就在我到家门口连队的第二年,母亲竟给我出了个难题----介绍对象。
自从母亲知道我在家门口当兵后,脸上感到有光了,于是,她渐渐忘记我的提醒,竟托人给我介绍起对象来。
一天,我回家后,母亲说邻居二婶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是隔壁村庄的,姑娘很好看,家境也好……我一听头就大了,部队不允许在驻地谈恋爱,况且我还是家门口兵,大家都在盯着我呢,连队干部也担心我在这上面犯错误,母亲可倒好,竟让人给我介绍对象。
我再次恳请母亲,千万不敢给我介绍对象,这样一闹我就在部队呆不成了……母亲这次听进去了,她不再吭声了。
但是,第二天那个姑娘自己找到了部队门口,还让哨兵给我捎口信,幸好这一天门口执勤的是七连的人,但还把我吓得不轻,我没敢出去,只好让来叫我的人说我外出执行任务了,姑娘这才离开大门口。
第三天中午休息时我匆匆请假回去一趟,母亲竟说她一忙忘记和二婶说了,结果,不知情的姑娘就找上门了,我给母亲说,赶紧和二婶说,就说我调到外地去了,相亲的事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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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1986年,影响我和我们班的一件事情发生了。
1986年上半年的时候,我已经是侦察班的班长,这一年的秋天,部队接受协助拍摄电影《淮海战役》的重要任务,我们连的战士几乎全部参加到这场电影的拍摄。
当时条件比较艰苦,而出于拍摄需要,我们不仅要在雨天拉着大炮前进,还要在泥泞的道路、田野里展开大炮,配合拍摄进行炮击(空弹),有时拍一个镜头,我们要反反复复折腾几个甚至十几个来回,而上级明确指示,要把拍电影当成一次演习,正是这样的高标准和严要求,我带领全班不仅要完成行军、转移、展开等一系列任务,我们班还承担了部分剧务,经常累得一天吃不上一顿饭。
半年的现场拍摄结束后,剧组为我们请功,团里我们班荣立了三等功。
令我高兴的是,9月军里组织的炮兵侦察专业比武中,我带领全班夺得了侦察专业第一名的成绩,师里下发通报,我被记二等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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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我前程似锦的时候,一场变故降临到了我有头上。
10月下旬的一天,天干物燥,堆放在我家房子外面成堆的麦杆不慎被一群孩子点燃,当时正值下午还刮着风,结果,大火引燃了我家的房子,所幸当时父母不在家,家人没有受伤。但是这件事后,连队为我家捐了款,我不得不请假近两个月,和父亲兄弟一起翻修家里的房子,我能感到战友们对我失望。
令人意外的是,经此一事的父亲竟然一改初衷,要求我赶快退伍回来,当时,我立二等功有可能提干,但上级一直没有明确,而此时父亲破天荒地找到连队,希望我退伍回来,帮着他一起管好这个家。
父亲这样执着,我怎么劝也不管用,连队只好安排我在深秋的时候退伍回到了家里。我离开连队时,已经调任副营长的刘连长,无奈地长叹一声!
五年后,我所在的老连队调防到别处,营区的房子渐渐长成了一片草地!
退伍后的我成了一个农民,守在没了军人的营房旁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因为生命里有段当兵的岁月,我的生活才不会寂寞,夜深人静的时候,4年的军营过往丰富着我的乡村日子!
人这一生,有许多不确定因素,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有时还会很无奈,但,努力和尽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