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思夜想的青梅竹马搂着别的女人一脸厌恶的对我说“你怎么不去死！”
可后来，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只为了能见我一面。
可惜，我不会再回头了。」
1
我做梦也没想到，阔别四年，会是在这样的场景和宋思远再见。
「我真的很喜欢这件衣服，小姐，你开个高价，我让我老公付给你。」
我皱着眉头，看着属于我的高定礼服穿在眼前这个女孩身上。
而她的身边站着的，是我的初恋男友，宋思远。
不只是初恋，他身上每时每刻在跳动着的，还有我的一颗肾。
宋思远冷漠的睥睨着我，好像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我强忍内心的酸楚，张口道：「好久不……」
宋思远瞥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情。
「一件衣服而已，秋秋喜欢就好。」
宋思远陌生的样子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失忆了。
我们曾经相爱，刻骨铭心。
因为一场车祸，让本就天差地别的我们，又横生了变故。
是宋思远和我约定，各自努力，顶峰相见。
凭着这个信念，我只身一人在国外打拼，一晃就是四年。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曾经无数次崩溃，又在深夜里舔舐伤口，为自己抚平疤痕。
终于，摸爬滚打，在一个本不起眼的小公司里成长，经营成了如今赫赫有名的国际公司。
决定回国后，我焦虑不安。
我无数次设想要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迎来我和宋思远的久别重逢。
看着宋思远温柔的抚摸着女孩的发梢，我心中酸涩无比。
我使劲的掐着自己的手心，告诉自己：许祈，不许哭。
「思远，我就是喜欢这件衣服，我也不知道是这个姐姐的。
不过，姐姐看起来这么干练成熟，不怎么适合这种青春明媚的衣服吧！」
女孩拽着宋思远的胳膊撒着娇，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做了个鬼脸，转过头对我说道：
「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姐姐不会介意吧？」
比起绿茶妹妹的挑衅，一言不发连个正眼都不曾看过我的宋思远，更让我无所适从。
「你出个价吧。」宋思远冷笑一声，「许祈，你向来最喜欢钱了，不是吗？
五倍还是十倍，我都给你。」
我踉跄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靠在了身后的沙发。
我和宋思远在福利院，一同长大。
在人情冷漠的社会中抱团取暖，直到成年后，宋思远突然被宋氏老爷子认亲接走之前，我们曾经在那个拥挤狭小的出租屋里，度过了很多年。
我精打细算，只为了宋思远在面试时能穿上一身合体的西装。
我抠门算计，为了我们的柴米油盐。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和宋思远和别人不一样，是没有后路的。
而时至今日，这成了宋思远攻击我的工具。
我真的很想抓住他的衣领，狠狠的质问他。
成年人的理智略战上风。
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宋思远，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宋思远俊朗的脸庞慢慢靠近。
温热的吐息在我脸前萦绕。
「许祈，你怎么不去死！」
2
贯穿了我青春年少，无比美好的少年，此刻脸上掩饰不住的嫌弃与厌恶。
这张我日思夜想的脸庞，就在我的面前。
他说，你怎么不去死。
女孩天真无邪的看着我们的修罗场，突然指着我开了口。
「思远，这是…徐祈姐姐！」
宋思远转过去看她的眼神一下又变得温柔。
女孩怔怔的看着我，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宋思远。
大颗大颗的泪珠在她精致的脸颊滑落。
「许祈姐姐，你走的这四年里，我付出了很多努力才走到思远的心里。
我知道，我只是思远身边的蚊子血，你才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我们就要订婚了，你现在回来……是要抢走思远吗……」
我环顾四周，看着不明真相的路人已经围观了过来。
我被所有人的目光审视着。
好像我就是那个恶毒白月光。
我抱着胳膊，仰起头。
「你的眼泪滴到我的衣服上了。
这是我的定制单据。
男人，不要，送你了。
衣服请你清理干净。」
从前，每时每刻，不论什么立场宋思远都会无条件的站在我的身边。
此刻，窃窃私语的人群里「不要脸」的辱骂声，他置若罔闻。
算了。
约定，向来只对信守承诺的人有效。
桦市的风有些凉了，我裹紧了大衣，走在大街上。
拒绝了肖奕要来为我接风洗尘的好意。
看着高高耸立的广告大屏上，那张熟悉的脸。
林序秋。
宋思远的……未婚妻。
林市集团的林。
说到底，林序秋才是他权宜之下，最合适，最门当户对的人选吧。
也许，我自以为温暖到不可磨灭的那些回忆，现在变成了宋思远不想提及的噩梦。
这四年，支撑着我难过时期的约定，到底是一场笑话。
「许祈女士，有这个荣幸能送你一程吗？」
敞篷车的发动机的呜鸣声下，肖奕的声音格外温柔。
我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打开车门上了车。
肖奕摸了摸我的头。
又侧过身来，盯着我哭红的眼睛。
「遇见了？」
「嗯。」
肖奕恨铁不成钢的重重的叹了口气。
「坐稳了。」
我喜欢在城市的街道穿梭的感觉。
脑袋空空，看着树木和无数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快速的倒退。
这个时候，感觉自己无比的自由。
肖奕是我的同学。
同样也是宋思远的。
直到汽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远，肖奕才将车停在海边。
肖奕在后备箱拿出一件叠的十分整齐的大衣，为我披在身上。
3
我看着如此细心的肖奕，才想起问肖奕：
「你怎么找到的我？」
肖奕侧过脸去，看着海浪打过来打过去，整个人显得有些惆怅。
「喏。」
肖奕将手机递给我。
同学群里的聊的火热的视频中，女主角正是我。
「许祈？我的女神回来了！」
「喂！什么你的，那是宋思远的。」
「大家说，许祈在宋思远要订婚的节骨眼回来，是不是要和宋思远旧情复燃？」
「啧啧啧，难说啊，虽说林序秋陪跑多年，即将转正，可是白月光的杀伤力你们能懂吗！
白月光什么都不用做，往那一站，现任就输了！」
……
我往下翻着，看到甚至有人为此打了赌约。
心里越来越烦躁。
「我和宋思远没以后了。」
我将手机递给肖奕。
「办完公司的事我就走。」
肖奕转过身，郑重其事的看着我，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我盯着肖奕，想起高二那年前，我被污蔑偷东西，他明明看到我没有，却一言不发。
也是像现在这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
「回去吧，海风很冷。」
肖奕揉了揉鼻子，点了点头。
我和宋思远在福利院的日子，并不算好过。
我们彼此支撑，终于在高考中稳定发挥，考上桦市大学。
彼时，宋思远已经完全脱离了营养不良，比一米六八的我整整高出一大头。
走在路上，都会有红了脸的女生来表白。
宋思远每次都求救似的看着捂着嘴偷笑的我。
然后义正严辞的拒绝。
「我不喜欢你。
也没有了解你的兴趣。」
每次有女生表白后，宋思远都会生我的气。
我都要笑嘻嘻的哄他好几天。
时间久了，就没有女生来跟他表白了。
大家都知道金融系有个超级大帅哥，但是生人勿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一个普通的周一，宋思远鼓着腮帮子，皱着眉头在食堂找到了我。
他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坐下后深呼吸了两下，将手机举到我的脸前。
从不八卦的宋思远不知道为什么打开了学校的贴吧。
看到了表白墙上的我。
我一口米饭没咽下去，端着水杯喝了好几口才没被噎死。
怎么宋思远像捉奸一样。
我拍了拍宋思远的头，有些心虚的说：
「怎么？我作为系花有几个小迷弟不正常吗？」
宋思远煞有其事的翻出一个男生在礼堂露着半张脸和我合影的照片，帖子名是：
「今日，和许祈学妹。追星成功。」
「这人比你大。」
「………」
我把饭推到宋思远脸前，有点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宋思远从没没生过我的气，从来没有。
宋思远看着不开窍的我，脸憋得通红。
「我们在一起吧，许祈。」
我的脑袋轰一下炸开了，紧接着许祈的唇就覆上了我的。
4
我自认为和宋思远足够亲近，可属于宋思远的温软触感还是让我心跳的厉害。
我摸着他厚实的臂膀，老脸一红。
这小子什么时候练出肌肉了。
宋思远捧着我的脸，听着同学们的起哄声，在大家的祝福下，我们在一起了。
好像我们的人生就应该有彼此。
像潺潺流水，像春风拂面。
在悸动的青春里，一切都很美好。
毕业后，我们有了坚定的人生方向。
并且为之努力。
有一天，一辆我们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豪车，停在了我们破旧的居民楼下。
那条窄胡同，开进来了一台上千万的车。
车旁围满了人。
我们手牵着手回家路上，宋思远被请上了车。
西装革履浑身名牌甚至还戴了一副白手套的男人，却哈着腰陪笑得满脸褶子将宋思远请上了车。
并请我为他们让路。
宋思远手足无措的看着我，他不知道怎么落下这辆豪车的车窗。
只能焦急的喊道「等我回家。」
我笑了笑，心里空落落的。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感觉，宋思远不会再回来了。
宋思远被宋氏集团接了回去。
我们小时候在福利院无数次幻想过的生活实现了。
宋思远妈妈生产的时候，做错了事被开除的保姆记恨在心，把宋思远裹在花棉袄里扔在马路上。
我再见到宋思远，是在宋宅里。
我还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一栋像博物馆的房子是私人的，而这栋房子的主人，未来会是宋思远。
宋思远坐在那里，整个人在高定西装的加持下更加俊朗。
仿佛他从来就应该是这里的主人。
宋思远急切的过来拉我的手。
我看着身后的中年妇女，打扮贵气，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我躲开宋思远的拥抱，轻轻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阿姨好。」
「嗯。
这些年十分感谢你的照顾。
我已经给你找了新房子，李叔一会给你钥匙。」
语气疏离，并不热情。
目光甚至没有看向我。
宋思远皱起眉头。
「不是说，我要祈祈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我拉了拉宋思远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话。
毕竟刚刚回归家庭，豪门里的弯弯绕我们也不懂，万一宋夫人觉得是他儿子这些年在外面被养坏了，宋思远一腔热血就没处施展了。
我礼貌的鞠了一躬。
「谢谢阿姨，我现在住的房子挺好的。
虽然它确实很破旧，却承载着我和思远的美好回忆。」
出门后，宋思远将我用力的抱在怀里。
「我要和你一起回家。
我也不喜欢这里。」
宋思远的眼圈红红的。
他向来这样，见不得我受一点委屈。
我踮起脚亲吻了他的嘴角。
「来日方长，思远。」
5
接到江起要我去机场接他的电话时，我还蓬头垢面的我在酒店里装死。
爱财爱己，风生水起。
我以为我可以从这段感情里脱身的时候，微博却炸开了锅。
「白月光归来，我到底要变成一粒不起眼的蚊子血吗？」
配图是我和宋思远大学时期的合照，他抱着鲜花，一脸宠溺的注视着我。
千篇一律的评论，都是在咒骂我。
我没有个人账号，财经账号被扒了出来。
一下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以宋思远现在的地位，洗个通稿不是难事，只是，他不想。
宋思远用宋氏集团的官方账号转发了这条微博，配文：
「你不是蚊子血，你是我心中永远的朱砂痣。」
cp粉大批崛起。
「好甜！」
「正主下场喽！绿茶快滚开！」
「什么狗屁白月光也来碰瓷！」
……
当初宋思远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什么千金，他都不喜欢，家族联姻，可笑至极。
哪有什么难言之隐，都是我对他心存幻想，一片说辞罢了。
我爱了宋思远那么多年，孤身一身等了四年的心，终于一片死寂。
我点赞了宋思远的微博。
「锁死。」
「别来接我了，你先去宴会。
位置发你。_江起。」
我拿出那条林序秋穿过的礼服，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和江起签完这个项目，就再也不会回桦市了。
宴会上没我认识的人，我端着红酒站在阳台外吹风。
「许祈。」
林序秋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眯着眼睛看着她。
「嗯？」
林序秋瞥了一眼四周，看没有人，往前逼近了一步。
「许祈，你就不应该回来。」
林序秋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头发和妆容都很像曾经的我。
我冷笑了一声。
「不与傻瓜论短长。」
说完，我低头看了眼时间。
江起该到了。
林序秋却意犹未尽，她抢过我手里的酒杯，洒在自己身上。
「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林序秋想来扯我的胳膊，我厌恶的扒拉开。
「啪！」
红酒杯落地破碎的同时，林序秋也跌坐在地上。
宋思远赶到时，林序秋的发梢还往下滴着红酒。
真是我见犹怜。
「啧啧。
真看不出来林小姐还是演技派。」
我抱着胳膊，睥睨着。
宋思远脱下西装外套小心翼翼的裹在林序秋身上。
「真没看出来，宋思远，现在居然喜欢这一款。」
我才懒得解释。
宋思远站起身，转过头来看我。
眼底藏不住的厌恶，他青筋暴起，咬着牙对我说：
「许祈，快点滚好吗？」
参加宴会的人非富即贵，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说话。
只是嘴角压不住的嘲讽。
我走上前戳了戳宋思远的肩膀。
「宋少爷，您贵人多忘事。
桦市本来就是我的家。」
江起的电话打个不停，我侧身准备从宋思远身边走出去的时候。
宋思远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你无父无母，哪里是你的家？
福利院吗？还是那个破旧的居民楼？」
「啪！」
我抡圆了胳膊，狠狠的打在了宋思远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