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但皇上却是个心智残缺的。
朝堂之上，人人都对他虎视眈眈，我拼尽全力保全他，不让任何人知道半点内幕。
之后他神志清醒，抱着小青梅冷眼瞥我：“糖葫芦这种东西太卑贱，你以后就不要再送来了。”
我才恍然惊醒，那个嚷着问我要糖葫芦的傻皇帝已经消失了。
为了扶小青梅为后，他废了我，把我打入冷宫。
后来我吃了假死药，他却像以前那个小傻子一样哭着让我活过来。
1
萧明羽的傻病好了。
全皇宫皆大欢喜，就连亲手把我送入皇宫的姜丞相，也大喜给我鞠了三个躬。
“皇后娘娘，幸亏有你在皇宫护着陛下，不然陛下万万没有康复的可能！”
我连忙扯着笑容把他扶起来。
“丞相言重了，若不是你把我捡回去还给了我名姓，我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
一年前，我流落街头，差点病死，是姜丞相把我带入府中疗养，后来皇帝遭人陷害，被毒傻了，姜丞相实在没了办法，认我做了义女，给我取名姜婉。
他把我塞给皇帝当了皇后，让我好好照应皇帝。
我同意了。
我本来就无处可去，能当皇后，过荣华富贵的好日子，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就这么哄着傻里傻气的萧明羽，稳坐我的皇后位。
由于萧明羽已经傻了，有些大事不是他能做主下令的，所以我就会按照姜丞相的吩咐，干预一下，朝中那些人很不服气，觉得我一介女子干扰朝政多有不妥。
但我义父毕竟位高权重，他们也只敢在背后小声骂我妖后。
但就在昨天，一向听我话的傻皇帝蹙着他浓密的眉，露出冷峻的神色朝我怒斥一声：“大胆！你是哪里来的刺客？竟敢闯入朕的寝宫！”
我抖了一下，那一刻我知道，他已经好了。
但是他不认得我了。
当夜，我把姜丞相召进皇宫，告诉了他这件事，姜丞相激动无以复加，跪在皇帝面前潸然泪下。
这才跟皇帝讲明原委，我也摆脱了刺客的嫌疑。
我跟着姜丞相一起向萧明羽跪别，离开前，我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
他一身龙袍，面容冷峻，终不复当年模样。
2
当年我第一次看见他时，他傻傻的，完全没有一个皇帝模样。
遇事也只敢躲在我身后。
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教会他要在别人面前面不改色，彰显帝王高深之姿。
终于，他可以正常上朝了。
但面对那些咄咄逼人的臣子，他几乎没有办法应对，觉得很累。
我就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上早朝。
有人欺负他，我就开口帮他怼回去，他摇摆不定决定不下来的事情，我不懂政事，但我懂看人眼色啊。
凡是姜丞相摇头的，我就把这层意思传达给萧明羽。
萧明羽也就会抓着我的手驳了这条。
他们那些朝臣觉得我干扰政务，背地里骂我是祸国的妖后，我不在乎，反正这些东西他们也就只敢背地里说说，拿不上明面。
萧明羽很依赖我，我也喜欢这层依赖，现在他全好了，也就不需要我了。
我忽然感觉生活又回归之前的空虚与无聊。
我甚至不知道，现在我这个皇后还算不算皇后。
他娶我的时候，智力不全，且只是姜丞相的权宜之计。
3
再遇见萧明羽时，是他传召我。
我到时，萧明羽正伏在书案上批折子。
自他清醒，亲手执政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曾经，我也坐在这么一块地方帮萧明羽批他不喜欢看的折子。
大臣们的折子洋洋洒洒几千几万字，讲的东西也无非是土地庄稼天灾人祸，他看觉着头疼，我就全盘替他看了。
那时候的他可真难哄，还好我之后找到了治他的法子——糖葫芦。
一串糖葫芦就能把他困在御书房一天时间。
于是就有了一间书房内，我拿着奏折，他在旁边看着我的画面。
我笑着问他为什么看我，他说我好看。
他虽然呆傻，但面容俊美，我的脸也是一瞬间红了。
他似有所感，抬头望向我。
仅仅一眼，凌厉的眉微微皱起：“你来了，怎么不出声？”
陌生的神态，让我从回忆里恍然回神。
我跪在地上行着大礼：“草民姜婉，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默认了我这个称呼。
他先是谢了我这一年来的照拂，还说会赏我白银万两，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我觉得我应该要开心的，因为对于一穷二白的我来说，爱情永远都比不上这些钱财。
我笑了起来，高呼圣上万岁。
但下一秒，他说出的话让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朕需要你交出凤印。”
我担心的事还是来了啊。
我垂下头：“皇上是要废后吗？”
他摇头：“不是废后，废后兹事体大，你没有大的过错，这皇后之位你依旧可以稳坐，不过在之前，这个位置我已经许给了另一个女人。”
他停顿一会儿，我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是他的小青梅付琳琅。
我早就听说，没傻之前的皇帝爱惨了付琳琅，甚至为她特地遣散了后宫，但因为意外中毒，一朝忘尽天下事，所以才辜负了小青梅娶了我。
而在三天前，萧明羽已经力排众议把付琳琅接到宫中封为贵妃。
为什么是力排众议呢？
那是因为在萧明羽痴傻期间，付琳琅的家族贪污赈灾粮款，被我一道懿旨下令满门抄斩，未成年的男子发配边疆，女子沦为妓子。
付琳琅就是萧明羽从青楼里抱出来的。
她家族贪污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萧明羽无法对我怎样，更不能废了我的后位，他选择削了我的皇后实权。
既然他心爱的女人成不了皇后，就把我架空，把掌管后宫权利的凤印交给自己心爱的女人。
“琳琅已经回来，如今也只能辜负你了，不过你放心，朕绝对不会辜负你的家族，你的父兄，朕都会重用。”
他眉眼冷淡，说出来的话也如冰渣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抬头说：“她家族贪污的事就这么算了吗？你放权给她，只会助长她的嚣张气焰。”
一阵轻笑声从屏风后传来，我这才发现那后面竟站着一个人。
付琳琅娉婷走来，帕子掩在唇角：“我可没什么嚣张气焰，比起当年皇后娘娘不分青红皂白，一道懿旨就杀了我全家，我哪敢在您面前耍威风？”
我冷笑：“不分青红皂白？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我从小生在灾区，吃不饱穿不暖，完全懂得那笔赈灾粮款对灾区百姓的重要性，他们付家不缺吃喝，却见钱眼开，连救命钱也要贪污，置灾民生死于不顾，难道不该死？
我话音刚落，付琳琅就蓄起了眼泪，泪眼朦胧地看着萧明羽：“皇上，您要相信臣妾，相信臣妾的父亲，他一生清正廉明，绝不是那样的人！”
“清正廉明会在家里搜出黄金万两？付贵妃是对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吗？”
我轻声开口，一字一句像是砸在付琳琅胸口，她的眼泪弄花了妆容，神情激荡，下一刻竟喷出一口鲜血！
4
付琳琅是谁？
那可是皇上捧在心尖尖上的人，我把她气出血，萧明羽直接给我禁了足。
看看。
上一秒还跟我说，我虽然没有实权，但可以安安稳稳地坐我的皇后位，下一秒我就被禁足了。
我坐在院子里看着满树的千纸鹤不住地笑，笑着笑着眼底就闪了泪花。
这千纸鹤还是萧明羽给我折的呢。
当时我也在这个院子里，给他做糖葫芦，画糖人。
皇上得了傻病的事，姜丞相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为了让他安心呆在御书房，我每天都会给他一串糖葫芦。
或者用麦芽糖给他画糖人，他很喜欢。
但我又不让他多吃，他就想着给我折千纸鹤来讨好我，好让我多给他一串甜食。
禁足后，我就让人拿了山楂，一颗一颗穿在了签子上。
期间有人跟我说萧明羽请了太医去看付琳琅，说她只是急火攻心，没什么大碍。
我气得手一个不稳直接把手里的山楂贯穿。
她当然没什么大碍，红色的甜酱那么一吐就是血了？
萧明羽乐意帮她兜着，不然以他的脾气，我真伤了付琳琅，他不会让我好过。
我给嘴里塞了一颗山楂，酸酸的，我躺在椅子里，太阳暖洋洋的，忽然感觉晒着太阳吃着山楂也很不错。
想这一年以来，我作为皇后都没好好享受这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天天害怕萧明羽的傻病暴露，害怕他会被弄死，一天都没睡好觉。
如今那些东西我也不想管了，反正他全好了，不需要我了。
我这么想着，在阳光下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有人给我盖上了一件被褥。
我的眼睛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
是萧明羽。
他一身玄色窄袖龙袍，身形高大挺拔，背对着我，伸手取下一只千纸鹤，铺开。
看着铺展开的纸张他柔和的眉眼皱起，把它揉作一团。
然后他转过身看我，我又闭上了眼睛，他的阴影挡住了我的阳光，凑近了。
萧明羽呆了多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眼睛闭起来，我又陷入了沉睡。
5
我奇怪看了一眼在风中飘动的千纸鹤，难道另有玄机？
我拆了一个，里面有字。
“思慕姜婉。”
我一愣，又连续拆了几个，都是相同的四个字。
贴身宫女跟我说，付琳琅的血不似作假，最近又染了风寒，休息好几天了。
我没说话。
贴身宫女看着我，说：“娘娘，兴许皇上还惦念着您呢。”
惦念我吗？
我想着那天萧明羽把那只千纸鹤揉在手心的模样，那可不是惦念我的表情。
那是他嫌弃的表情，嫌弃他曾经对我的这份思慕之心，嫌弃背弃付琳琅的那个傻子。
我坐在千纸鹤下如是想着。
第十天，萧明羽解了我的禁足令。
原来再过三日就是我义父姜丞相的寿辰，为了不寒了姜丞相的心，他解了我的足，还决定三日后和我一起去丞相府给姜丞相拜寿。
不过，付琳琅哪能同意？
她拽着萧明羽的手，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一滴一滴往下掉。
“你是不是忘记了她把我扔进春风楼那些日子？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早被那群混蛋玷污，现在你居然要跟这个女人一起回家省亲？明羽哥哥，若是你真的跟她回去了，我就一头撞死在殿里！”
说着作势就要往柱子那冲，半路还重重咳嗽几声。
萧明羽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她挣扎了几下，就抱紧萧明羽哭了起来。
“明羽哥哥，我实在太害怕了，他们撕我的衣服，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挣扎，我真的只剩你了，明羽哥哥，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萧明羽露出为难的表情：“姜丞相此次立了大功……”
付琳琅又叫了一声，期期艾艾：“明羽哥哥！我只有你了……”
我只觉得恶心。
一声哥哥让萧明羽彻底认输，我起身不再看他们你侬我侬。
“既然皇上已经决定好了，臣妾就先退下了。”
说罢起身就走。
6
萧明羽要为付家贪污案翻案。
姜丞相似乎在萧明羽把付琳琅接进宫就已经预料到了后面的结果。
但他为人忠诚，只说：“现在皇上被妖妃迷了心神，只能由皇后娘娘你再多加看护了。”
我蹙着眉：“他如今神志清明，再也不会听我的了。”
“那皇后娘娘真的想看到本应受到惩罚的人被无罪释放，重回天光之下狐假虎威吗？”姜丞相面色凝重的说道。
我垂下眼，没有说话。
他知道我是不愿的，我比任何人都痛恨这些贪官污吏，如果不是他们的存在，我爹娘就不会饿死在天灾之下！
“我知道了。”
好好的一场生日宴，都用来谈论付家的事了。
我招了招手，身后的宫女太监把礼品拿了上来：“这是我和皇上的贺礼，他被贵妃迷住了，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就由我送来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拜别了姜丞相，我在街上独自转了转，顺手买了一串糖葫芦。
回宫后，我亲自送去了萧明羽那。
他抱着小青梅冷眼瞥我：“糖葫芦这种东西太卑贱，你以后就不要再送来了。”
我才恍然惊醒，那个嚷着问我要糖葫芦的傻皇帝已经消失了。
我笑了笑，掰了一颗塞进嘴里。
酸酸的，甜甜的，我童年几乎吃不到这玩意儿。
我用手帕接了山楂籽，淡淡笑了：“食物哪有高贵下贱之分？皇上说它卑贱的同时，有没有想过北边的灾民吃不饱穿不暖？付家犯了大罪，死不足惜，现在皇上要为了一个付贵妃翻案，可有想过那些被他们害死的百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也是您的臣民啊！”
我略微停顿，看着萧明羽的脸，企图在他脸上窥见一丝悔意。
但我错了，错得很彻底，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他语气生硬：“你是在说朕昏聩无能了？”
一旁的付贵妃轻抚着萧明羽的胸膛：“明羽哥哥，都怪我，害得你为难了，我只不过想查出当年的真相罢了，皇后娘娘当年自持朝政下的懿旨，臣妾当然不服，臣妾只相信明羽哥哥你。”
我见此场景冷哼一句：“妖妃祸国！”
萧明羽的巴掌顿时落在我的脸上：“大胆！姜婉你竟敢妖言惑众！”
这一巴掌又快又猛，我的脑袋被打得一歪，我回头冷冷看着他。
却意外看见他眼底的一丝慌乱。
7
他再次把我幽禁了。
宫中大都趋炎附势，我被禁足，他们也跟着踩高捧低，一日三餐缺斤少两。
忽然有一日，有人来看我。
当时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付琳琅一身粉色抹胸宫装，衬得她娇艳如花，头上戴着一支象征着皇后地位的凤钗，脸上露出得意的姿容。
她手上捧着一个盒子，我知道那是装凤印的锦盒。
“没想到吧？皇上把凤印交给我了。”
我没理她，继续眯着眼晒我的太阳。
她却气呼呼挡住太阳，在我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本宫跟你说话，你聋了吗？”
我继续不理她。
她冷哼一声：“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我娘和我姐已经被接回来了，我们付家，翻案了！”
我骤然睁开眼。
她得意的笑了：“怎么样？你以为你阻止得了吗？别以为一年就能让明羽哥哥对你神魂颠倒，他喜欢的永远是我！”
她说话时高高地把头仰起，一副看不起所有人的模样，真的很让人不爽。
我忽然用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看着她的脸色因为呼吸困难越来越涨红的模样，我感觉心底一阵痛快。
我不知道萧明羽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大力扭断了我的胳膊，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姜婉，朕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毒妇，居然要动手杀琳琅！”
付琳琅见他来了，伏在他怀里哭泣。
被扭断了一只胳膊真的很疼，但我已经顾不得疼痛，我看着他：“你真的替他们付家翻案了？”
他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