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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到最初
“大人,小姐手肘处和脚踝处仅有些许擦伤,想必是少爷竭力将小姐护在怀里的缘故。”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躬身解释。
“现下小姐昏迷不醒,应是落马时受到了惊吓,最迟今夜就可醒来。”
“多谢刘太医,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怪钰儿莽撞,新得的马匹性子还没摸透,就带着熹儿共骑……”
迷迷糊糊中云熹似乎听到了爹爹的声音。
怎么可能呢?她云家满门早就因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满门抄斩,她若不是已嫁作人妇,又怎会被网开一面。
多么荒谬,通敌叛国的罪名,就这样安在了世代忠良、为明国浴血奋战的云家!
云熹心中的怒意不断翻滚,鼻尖却丝丝缕缕闻到了她最爱的鹅梨帐中香。
多久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了……
她房中,该是长久无人打扫的尘土和朽木味,亦或是因无法自理而弥漫的酸臭腥臊味……
啊,对了,还有血腥味!
缓缓睁眼,入目的是烟粉色轻纱帷幔。
厚重的红木上雕刻着花鸟鱼林,一看便知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云熹一怔,想伸出手触碰,抬动手臂间,感觉到了细软的丝绸锦被。
云熹释然,这是自己还未出阁时的闺房。
果然,人在濒死的时候真的能看到最想念的地方,云家正是她做梦也想回去的地方。
云熹想四处看看,希冀着能再见她的父亲和兄长一面。
“嘶~”手肘和脚踝处的疼痛让她放慢动作。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推门进来,云熹抬头。
这一眼就让她红了眼眶,顾不得疼痛扑到了来人怀中。
“爹爹!”
云战下意识的抱住扑过来的女儿,但是手却虚扶着不敢用力。
女儿何时对他如此亲近过,自己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平时管教子女却是最不擅长。
对钰儿也就罢了,毕竟男子以后是要上战场保家卫国的,按练兵那套最合适。
可熹儿再任性也是娇娇小小的一个,他实在是……
久而久之,他只算得上是赏罚分明的父亲,熹儿始终不会对他亲昵撒娇,甚至有些惧怕。
反而更亲近那个他被迫抬进府的宁姨娘。
现下熹儿哭的如此悲痛,定是此次吓得不轻。
“熹儿莫哭,爹爹已经罚你哥哥了,等他能下床了就去祠堂跪着。”云战不甚熟练地轻拍着云熹的背。
“不,不要罚哥哥……”云熹哭的断断续续,哽咽着说,心中却更加悲痛。
我的爹爹啊,我哪里是为这些。
想庶妹云姝为了刺激我,将您和哥哥入狱后被各种酷刑折磨的惨状描述于我。
说您在意识全无的情况下,被人按在罪状上了画押,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幸好我的熹儿嫁人了,不用受这般折辱。”
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您把最深的爱全给了我。
不知是不是各种情绪一同席卷而来,云熹一时承受不住,竟又晕了过去。
已经五天了。
陈嬷嬷忧心的看着小姐,也不知小姐是受了多大的惊吓。
那天小姐晕过去后,老爷吓坏了。
把走到半路的刘太医又接回了将军府,仔仔细细又给小姐查看了一番,确无大碍,才将刘太医又送出府去。
第二天小姐醒来后,突然就似变了个性子一般,安安静静的。
今日手肘的伤刚好些,便开始抄家规了。
陈嬷嬷纳闷,之前老爷罚抄,小姐哪次不是自个儿写几篇,剩下的便都让春柔写了了事。
老爷其实是知道的,但从来不会深究。
这次明明老爷都没舍得罚,小姐不知怎的自己写上了,就那么默默地一直写。
伤都还没好呢,怎么劝也不理会,让人心疼。
云熹握笔的手因用力微微泛白,她不得不压抑自己。
太多的恨意,太多的惊喜,太多对家人的歉疚……
重来一次,她必须冷静,她需好好筹谋,保全家族,报仇雪恨。
林奕轩、云姝、宁姨娘、秦佳佳,云熹归来,你们自求多福!
第二章 惺惺作态
“小姐,宁姨娘带着二小姐来看您了”春柔在外轻声禀报。
近些天,宁姨娘也来了几次了,云熹一直都没见,她需平复好情绪,来面对她的好姨娘和好妹妹。
“请姨娘和二小姐进来吧。”云熹放下毛笔,起身走回床榻躺下。
还没看到宁姨娘的身影,关心的话已经传了来。
“熹儿,快让姨娘瞧瞧,身上的擦伤可好些了,姨娘特意求来了玉肤膏,定不让我们熹儿留一点儿疤。”
宁姨娘紧走几步,身后跟着的清秀少女也小跑了两步,端的都是一副焦心的着急模样。
云熹忆起前世就是这样,母亲逝的早,宁姨娘假意装出的关心爱护迷了她的眼。
渴望母爱的她,心里悄悄将宁姨娘当做母亲,连带着将她的孩子也看做自己的亲妹妹。
谁知这母女二人竟是将她当傻子般糊弄,面上的和善,只是为了利用她过得优渥些。
顺便再借着她的口,向爹爹卖好,搏一搏提位份的机会。
实则私下里嫉妒她、唾弃她,说她无脑没用,轻易就信了她们的话,有顶好的身份却将自己活成不学无术的刁蛮废物。
甚至云姝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早早就与她前世的夫君林奕轩暗通款曲。
勾的林奕轩在云府被抄之前,冒险放了一把火,用两具焦尸将她们母女二人换了出来。
安了个新的身份,云姝便与秦佳佳一同被娶进侯府做了侧夫人。
云姝似乎是终于扬眉吐气,与秦佳佳把磋磨被幽禁的她当做消遣。
言语讥讽已经不能满足她们,林奕轩的放任,让她们开始对她用刑用毒。
当她引以为傲的容貌被毁,她忍了,只要能活下来,就有机会逃出去,找寻证据为云家翻案。
可她们最后竟让她连走路都成了奢望,生生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含恨死去。
云熹手紧紧握住又迅速放开,低头敛下眸中的恨意。
宁姨娘一进门,就急走到云熹床前,示意身边的丫鬟红梅给她置了座儿,亲热的拉起云熹的手。
今日宁姨娘穿一身紫红色锦缎长裙,精致艳丽的装扮并没有紧守姨娘位份规矩。
同色的头面首饰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倒是比同龄妇人年轻许多。
这宁姨娘可不简单。
她表现出的温柔乖顺,当初让她成为了云熹祖母给云战相看的继室。
虽然云熹母亲在世时,祖母对云熹的母亲算是比较满意的,除却儿子为了她不肯纳妾这一点。
可云熹祖母更心疼云战,云熹母亲没了,自己的儿子总得有个体己人。
因而她有意让宁琴香往将军府里多走动走动,希望一来二去,云战能慢慢接受续弦。
谁知宁琴香看着是个好的,实际并不安分,不知哪里学的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眼见云战几番见面并无任何心思,便借着给云战送吃食的机会下了药。
云战被迫抬她进府做了姨娘,却始终不松口抬她位份。
甚至连个侧夫人都没做成,连带着云战平日里对她也十分冷淡。
虽然因着进府的手段不光彩,宁姨娘同时惹了老夫人的不喜。
但是她终归是进了将军府的门,而且看云战的意思,也不会再让其他女人进府。
府里并无其他姨娘侍妾,宁姨娘笃定,她当上主母是迟早的事情。
第三章 庶女该有的样子
“怎的这么不小心,钰儿也是的,拉着你玩些男孩子的物什。这么危险,若是不小心伤了脸,那可怎么好!”
宁姨娘说着朝身边的云姝使了个眼色。
“姐姐,以后姝儿陪你一起,离云钰哥哥远些,怪危险的。”云姝柔声附和。
云熹低头应着,心里却划过一丝冷笑,这对母女真是不放过一丝机会,这又开始挑拨离间了。
前世觉着这是担心她的自己,真是傻透了,如今看来这母女俩做的每一步可都是算计呢。
“姨娘说的是,合着该让妹妹与我多亲近些。”
云熹说着,便见宁姨娘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就是这个理儿,熹儿你看,姝儿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姨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了姨娘,待我和哥哥的伤好了,就要回皇家学院读书了,本想带着妹妹,但姨娘也知道,庶出的子女是没资格入皇家学院读书的。”
宁姨娘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了。“姨娘是想……”
“不若让妹妹做我的伴读,在一旁服侍我,这样她能听夫子教诲,也没有违反学院的规矩。”
云熹不等宁姨娘说完,将她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云熹知道,此次宁姨娘又想借着云姝读书的事情,旁敲侧击的卖卖可怜,撺掇着她跟父亲提提将她抬正的事情。
上辈子,云熹当然上钩了,便去央求云战。
云战阅人无数,明白又是宁姨娘使了手段,只答应请有威望的先生在府里教授云姝。
本来已经是因着云熹才应下,云熹心里却对这个父亲更加不满。
想到自己上辈子的亲疏不分,云熹就呕得慌。
宁姨娘没想到云熹要姝儿服侍,一时竟有些语塞。
本也是精于算计的人,转瞬宁姨娘就有了应对。
“熹儿,你一直最疼妹妹,如果妹妹以这样的身份进入学院,始终是会被低瞧一眼的……”
“姨娘,不若您去和父亲商议商议?”云熹作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宁姨娘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云熹明明知道云战对自己的态度,求他,别说皇家学院,府里请先生都别想!
往日这个大小姐对她们母女如被下了降头一般,不过脑子的信任,很多事情上是不点就透的。
今日这是怎么回事?她都快挑明了,云熹竟是一句话不接。
宁姨娘眼睛转了转,能接触到皇亲贵胄和世家公子,姝儿虽然委屈些,但和好处比起来,也不是不能忍耐的。
往后再寻机会,慢慢周旋。宁姨娘打定主意,点了头。
正想带着云姝回自己院子,宁姨娘又听到云熹说:
“既然姨娘同意了,那就让妹妹留下吧,这些天就留在这侍候着,提前适应适应。”
云熹决定让这个庶妹回到自己该有的待遇,有些白眼狼,你对她好,她可是记不住的。
“大小姐说的对,皇家学院毕竟在宫里,规矩多,宁姨娘将二小姐留下也好,学学规矩,免得冲撞了学院的贵人。”
陈嬷嬷从小姐的言语中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陈嬷嬷是府里老人,是云熹母亲的奶娘,云熹母亲嫁给将军时一同带进了将军府,颇受府里敬重。
云熹母亲过世后,陈嬷嬷就一直在云熹身边侍候。
宁姨娘狠了狠心,将云姝留下,再心疼也忍了下来。
“娘~”云姝急呼,连私下里才能喊的称呼也喊了出来。
第四章 再入学院
云姝不懂,往日被自己和娘亲哄的晕头转向的云熹,为何今日却如此不好对付。
不仅没有争取到给娘抬身份的机会,竟然将自己也折了进去。
云姝一向看不上云熹,若能她成为嫡女,自己定比云熹骑马扬鞭娇蛮粗鲁的样子强的多。
生的漂亮又如何,哪有温婉贤淑能博得人心。
可如今,云姝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留下服侍云熹。
明明她也是将军府的小姐,也是需要人服侍的。
夜里,云姝伏在宁姨娘的怀中撒娇。
“娘,女儿不愿伺候云熹,她往日对我十分爱护,可今日却真把我当下人使唤,您看我的手都烫红了。”
“姝儿乖,再忍忍,不知这云熹是哪根筋不对了,今日我的话完全不接。娘若是不应下她,你怕是没机会进皇家学院呢。你好好表现,有她做衬,只会让你更出彩。”宁姨娘安抚道。
接下来的几天,云熹洗漱,云姝递手巾;云熹写字,云姝研墨;云熹吃饭,云姝布菜。
几番下来,往日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云姝怎么受得住。
可这次不论云姝怎样央求,云熹都置之不理,甚至她还被陈嬷嬷罚了许多次。
看着她肿着手心还得给自己端茶倒水,云熹心里就舒坦,这才哪到哪啊,妹妹。
可能是怕了责罚,云姝学着低眉顺眼了。
看着现在的云姝,云熹想到她日后就是凭着娇柔的作态和才女的名声,虽算不上美艳动人,却也博得了林奕轩的怜惜。
她倒要看看,这辈子没有她的帮扶,云姝能出落的多“迷人”。
日子过得很快,云熹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云钰的身子骨确实是好,比云熹的伤重多了,此时居然好的七七八八。
一大早,云钰便来找妹妹一同去给爹爹问安,太久没有去皇家学院,竟是有些想念。
“熹儿,快点儿,今日是复学第一天,可不能晚了。”
云钰的胳膊还没好全,已然是受不住养病的无聊日子了。
云熹身着湖绿缎绣五彩花卉裙,绾了双髻,簪了双碟钗,显得娇俏可人。
口中答应着哥哥便往出走。
云姝紧随其后,一身素净衣裳,倒也显得清秀。
她按耐住心中的激动,规规矩矩的跟着。
昨夜已与娘亲商议好,用云熹的娇蛮衬托她的温婉,肯定也能给世家贵子们留下好印象。
兄妹三人见过爹爹,又被叮嘱不能惹事,才踏上去学院的路。
云熹挑起窗帷,看着这熟悉的路,心里五味杂陈。
谁能想到,她能再一次回到启慧殿。
思绪翻飞间,马车已到达宫门口。
红墙绿瓦中便是这京中最核心的地方,住着掌握明国生杀大权之人。
今日天气正好,和暖的阳光撒下来,给整座巍峨宫城渡上金光,似是在威严之外也彰显着它的贵气。
宫内不准车驾进入,云钰跳下马车,转身就接云熹下车。
握着妹妹的手,云钰感觉自己就是最幸福的哥哥。
上次带着妹妹骑马让她受伤了,但是妹妹还跟爹求情,免了自己跪祠堂的责罚,他的妹妹果真是最好的。
云姝看云熹下车后,也小心的往下走,微笑着伸手想搭扶一下云钰。
谁知云钰转身便与云熹向前走去,根本没有接她的意思。
云姝的笑意僵在脸上,幸好一旁的婆子扶了一把。
云熹心中嗤笑,哥哥虽看着大大咧咧,却也是心似明镜,只将她和父亲当做一家人。
上辈子糊涂的只有她。
第五章 再见已隔世
宫门到启慧殿的距离并不算远,经过一小片花园再走过长廊,便能看到殿门了。
匾上的三个字气势恢宏,是先皇特意题的。
踏入殿门,看到殿中已坐了不少人,听到门口的动静,殿中的人齐齐看向门口。
先皇设立皇家学院主要是为皇子们学习课业,并且允许显贵的世家子女听学。
既可以体现皇恩浩荡,为明国培养人才,也可以借此相看贵女们的品行,便于以后皇子选妃,世家联姻。
侍女小厮是不能进入学院陪读的,所以没落的世家也会想尽办法将家中的子女送进学院做伴读。
若能被太子、皇子或是有权势的世家看中,也是未来能够翻盘的机会。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云熹,但是学院的皇子和世家贵子们不得不再次感叹云熹是真好看。
肆意张扬的美,看着她这张脸,似乎她做的很多娇蛮事情也不是不能包容。
贵女们对云熹是不喜的,看不上她的脾气,更气恼她的美丽。
可因着将军府的权势,使得众人还是故作关心的询问起云熹的伤情。
云姝这个伴读反倒挤到一旁,让本就第一次来学院的她更是手足无措。
云钰见妹妹被簇拥着,受欢迎的紧,也乐的去寻自己往日交好的几人说话去了。
云熹敷衍的应答着,同时不着痕迹的环顾殿内。
上辈子她并不喜欢这些无趣的课业,几年皇家学院的学习也并没有让她成为有才学的女子。
与学院中的世家子女没有刻意结交,交恶的倒是有,更多的是连话都没说过的。
如今让她好好看看这里有哪些人中龙凤。
逡巡着,她看到后排角落中,有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身影。
在学院读书的,哪个不是华服锦衣,即使是低调内敛的素色,但是料子也是能看出不凡的。
可他却穿着最普通的常服,连旁人伴读的装扮都不及。
他是之前就在的么?怎么都没什么印象。
还有一点与大家都不同,他没有伴读!
云熹正疑惑着,听到一声娇呼“好熹儿,你可终于来了,伤可好了?怎得如此狠心,丢我一人在这学院里,你不在,每天我无聊的紧呢。”
一名身着荷粉长裙,挽双髻的娇俏少女拨开人群,扑到云熹跟前,一对梨涡浅浅,欣喜的握着云熹的手上下打量。
这个嘴巴如连环珠似说个不停的便是和她唯一交好的贵女——沈伊人,她是左相嫡次女。
虽名为伊人,却辜负了这个名字,跳脱的性子让左相头疼。
偏偏伊人是他的老来得女,家里上下都疼宠的如珠似宝般。
本想着进入学院能让沈伊人收收性子,谁知遇到了云熹,两人臭味相投。
不仅没有收了性子,还跟着云熹这个将军之女爱上了骑马射箭、赛马打球。
云熹原本在结束皇家学院的学习后,依然与沈伊人常常来往。
后来却因为伊人不喜林逸轩,还试图说服云熹回心转意,而遭到云熹的疏远。
即使如此,在云家遭难时,左相也曾求皇上宽限时间细查来龙去脉。
不知是线索被刻意抹去,还是这其中本就有上位者的授意,最终查探无果,左相为此还受到了责罚。
沈伊人多次想见云熹,却被林奕轩以云熹受打击重病不起为借口拦下。
云熹被幽禁了两年,折磨的不成人形,外界却以为她在养病。
后来沈伊人坚持不懈,终是找机会买通下人递信说明了境况。
可惜她手脚筋尽断已无法给她回信。
没想到再次见到好友,竟是已过了一世。
云熹不禁回握着沈伊人的手,伊人见此,便又打趣道:
“看来熹儿确实无事了,怎的伤了一次,力气也变大了,可也是想我的紧?”
沈伊人以为云熹会笑闹着来打她,却没想看到云熹重重的点了点头:“是了,想你。”
云熹还想说些什么,陡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敢置信的细看了去,终是看清了那人。
虽五官还显稚嫩,却实实在在就是她前世的夫君,害她云家满门的罪魁祸首,林奕轩!
云熹震惊,他竟然和她同在皇家学院听过学,那他们的相遇林奕轩竟如此早就开始做局了?
第六章 仇人见面
即使刻意平复了这许多天,但是一看到林奕轩,云熹仍是恨到欲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云熹,凭着爹爹和外祖家的权势,凭着年仅十三岁就名满上京的容貌,就算和美貌一同出名的还有她的刁蛮任性。
也绝不是一个落魄侯府的公子能配的上的,有了状元的头衔也不配!
若不是他几次三番与她“巧遇”,少女怀春的云熹怎会就入了他的套。
偏偏林奕轩生了一副儒雅俊秀的好皮囊,与她相处恪守礼数的同时让人感到备受呵护。
那时她女儿家的羞涩心思不便说与哥哥和爹爹。
自己的密友也一反常态的没有支持她,反而暗戳戳的表示林奕轩不是良人。
她只能将这心动全说与了她一直亲厚的妹妹。
云姝在一旁半是艳羡半是夸赞,把林奕轩对她三分的好说成了十分,让她一颗心全扑在了这个状元郎身上。
之后,不论爹爹给她选了多优秀的儿郎,她统统不予理会,摆明了只嫁林奕轩,爹爹只得同意。
就是这一嫁,不仅断送了她的性命,更断送了她将军府满门性命,和他们世代忠义的名声……
可没落的侯府想将府中的公子送皇家学院进学,最多也只能做伴读。
果然,林奕轩跟在五皇子墨瑾昆身后,在五皇子落座后,恭敬的站在一旁。
能给皇子伴读,即使是只有顽劣嚣张之名的五皇子,侯府也定出了不少血。
沈伊人觉察到云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以为她在看五皇子。
拉了她的衣袖,悄悄说:“熹儿,你看他作甚,五殿下脾气越来越差了,听说昨日又打罚了他的伴读,说他侍候的不好,自己才写不出好文章。”
哎呀,看来林奕轩如今过得并不如意啊。
云熹一向不喜五皇子,现下倒觉得他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但是以她对林奕轩的了解,他绝不是甘心做个小伴读就能满足的。
他就只是日后考个状元?没有这么简单,他不可能放弃得来不易的机会!
云姝就站在云熹身边,也听到了沈伊人的话。
畏惧的看了一眼五皇子,打定主意离这位脾气不好的皇子远点儿。
“周太傅来啦~”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便回到各自的位置端正坐好。
周太傅德高望重,曾为皇上启蒙授课,现下又成为皇子们的老师。
虽有文人特有的固执,却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是真正有才学的大家。
故而不论是脾性如何的皇子贵胄,面对周太傅都是收敛了性子的。
希望能得到太傅的夸奖,让皇上另眼相看。
皇家学院位置安排为皇子在前,世家贵子次之。
云熹等一干贵女,即使身份不俗,却也是坐在后排的。
毕竟对于皇家来说,太傅真正需要用心培养的是皇子们,接下来才是世家贵子,而贵女们略通诗书即可。
坐在后方,听学的位置不佳,但是观察的视角却是最好的。
云熹边观察边回忆着几位皇子的情况。
第七章 痴心妄想
大皇子墨瑾昱是皇上的嫡长子,从名字便可看出,皇上对他的期望。
如今他已被立为太子,是已故孝纯皇后唯一的孩子。
太子性格温良,气度非凡,已初具储君风范。
孝纯皇后与皇上是自小的情分,生的温婉动人,虽孱弱却自带弱柳扶风的美感。
太医曾为孝纯皇后诊治,恐其难有身孕。
谁料意外有了太子,孝纯皇后惊喜万分,坚持要为自己最爱的人诞下血脉,却也因此逝去。
二皇子墨瑾晏生的最像皇上,生母是不争不抢却安稳登上妃位的蓉妃。
可惜的是二皇子却从小便不若常人康健,总是病殃殃的,今日他的位置又是空着的。
三皇子墨瑾晨和五皇子墨瑾昆皆是丽贵妃所出。
三皇子各方面也十分优秀,不输太子,心机深沉,是个笑面狐狸。
加上有个一母所出十分崇拜自己的弟弟和颇受圣眷的生母,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五皇子为人乖张,仗着母妃受宠,做了不少荒唐事,却对自己三哥的话向来十分听从。
四皇子墨瑾炅和六皇子墨瑾星都未能健康长大,早早就夭亡,故并没有来学院读书的机会。
环视一周,虽有几个说不出是哪个世家的,但瞧着绝不是皇子。
可是云熹记得上辈子登上高位的可不是这几位,是那位名不见经传的七皇子。
前世,在她被折磨的无法起身后,院子里本就不多的下人更不当她是主子了,常常在她门口就偷闲嚼起舌根子。
琐碎的闲聊中也提到过,让世人都惊讶的夺嫡结果,最后成为新帝的竟是最不受宠的七皇子。
而伊人历经波折才能送进来的信件,也印证了下人们口中的消息。
沈伊人信中提到过,七皇子幼时过的艰辛,莫非他没能进皇家学院不成?
云熹暗自思忖,若能在七皇子最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想必以年少情分也能求得未来的庇护。
可如果不在学院,这七皇子在皇宫哪个犄角旮旯,她怎么知道!
默默观察周围的可不止云熹一人。
自大家坐好,云姝就没闲着,这里聚集了明国最年轻最优秀的儿郎,她看的竟有些眼花缭乱了。
那就是太子么,身形修长,面容俊美。
太傅的问题对他而言似乎没有任何难度,他从容自信,应对自如,侃侃而谈。
虽然她不能将那些复杂深奥的句子全部理解,但从太傅连连点头的满意神情中,也不难看出太子答的多好。
云姝暗自赞叹。
云熹一下子要梳理的信息太多,本就有些焦躁。
一侧头又看到了云姝正痴痴的望着太子,为自己研磨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呵,她可真敢啊,一个庶女居然肖想太子殿下,她豁得出去,将军府可丢不起这人!
只见云熹抬脚便向着云姝的脚落去,既然欣赏太子殿下,那就让他认识认识你。
云熹是使了力气的,只听“啊!”一声,云姝手中的墨也打翻了。
突然的惊呼,不仅打断了太子,周太傅斥责的目光和周围好奇的打量全数落在了云姝身上。
云姝没有见过这阵仗,霎时间涨红了脸想解释。
第八章 新帝是个小可怜
云熹却已起身道歉:“周太傅见谅,太子殿下见谅,庶妹初到学堂侍候,打翻砚台竟也惊呼出声,是我没管教好。”
“罢了,罢了,一惊一乍的,规矩需重新学学,下不为例。太子殿下,请继续。”
周太傅见云熹难得的认错态度良好,便没再追究。
云姝诧异的看了云熹一眼,这黑白颠倒的简直是明目张胆!
若不是她的脚现在还隐隐作痛,她都要信了。
可她没有再解释的机会,太子现下已经接着回答了,她怎么可能打断,可是大家都认为是她没规矩!
云熹低头抿唇,乐呵呵的看着云姝气恼却无可奈何的收拾干净四周。
接着她又掏出备用的砚台,将火气发在砚台上,将墨条研的哧哧生风。
却不想这一幕全落入了后方一个安静的少年眼中。
太傅在教授四书五经或是历史典籍时,对贵女们是不做要求的。
她们通常会练练字帖,当太傅有空闲的时候指点一二。
云熹笔尖行云流水,转眼间一副漂亮的簪花小楷跃于纸上。
托林奕轩的福,上辈子云熹刚刚开始被冷落时,为了讨好他。
让自己这个花瓶配得上他状元郎的才情,重金请了最有名望的先生,不仅苦练了一手好字,还将琴舞练至双绝。
可惜那个男人却并没有给她展示的机会。
思及此,云熹又往林奕轩那里瞟了一眼。
上午的课业结束,云熹回到学院为每位学生准备的单独的休息室。
让云姝传话,将沈伊人也叫来,她们许久未见,伊人也急于与密友分享近日的趣事。
云熹随口问道:“今日看到有个坐在后排的少年,穿着不甚起眼,他之前就在的么?”
“他呀,你养伤时才来的。他也是个皇子,七皇子墨瑾凡。看不出吧,穿的还不如伴读呢!”
云熹有些诧异,没想到他就是七皇子,看来他处境确实很糟糕啊,皇子的份例可能都没有。
“身为皇子,怎的坐到了后排?”云熹十分疑惑。
沈伊人低声说“听说是皇上不喜欢他,原是学院都不打算让来呢。底下人自然就随意安排了。”
“其他皇子也看不上他,我还见五皇子将他的字都撕碎了呢,说他写的字还不如狗爬。”
“这位七皇子看着是个可怜的。”云熹低喃。
不论未来如何风光,现下的苦痛是真实的,越是如此,七皇子要改变命运,就需付出更多才行。
可正是如此,她能为这位新帝做的就很多了,毕竟最得人心的是雪中送炭而非锦上添花。
“就是说的,不过那七皇子也是个没脾气的,受了欺负也从不吭声。”沈伊人赞同道。
“没脾气?”云熹声音极轻,倒也没打算让伊人回答。
能在几位实力不俗且背景深厚的皇子手里抢位置,怕不是个没脾气的。
在弱小的时候收起没用的反抗,是对自己的保护,这位七皇子小小年纪就知道韬光养晦了,不愧能笑到最后。
云姝却对这位皇子有些鄙夷,是可怜,但也是没用。
第九章 迈出第一步
与伊人一起用饭,竟比平日多用了些,姐妹重聚,中午叙了许久的话,没有休息。
来时,启慧殿中并没有多少人。
只见墨瑾凡桌上及座位四周一片狼藉,笔被尽数折断,纸和墨汁撒了一地。
瘦瘦小小的他蹲在那儿,默默的收拾着,似乎这种情况他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能打击到他半分。
对于墨瑾凡来说,确实这只是小伎俩。
墨瑾凡和母亲自小就没少受苛待和欺负,如今他母亲逝去,在外人看来孤苦无依的他,境况必然会更糟糕。
在后宫之中,皇上的恩宠大于天,墨瑾凡和他母亲被皇帝不喜,底下的奴才当然不会尽心侍候。
平日里不仅使唤不动,还慢慢的将他们本就不多的份例侵吞,墨瑾凡母亲生性善良,却也极为软弱。
忍到后来,他们的饭菜都会经过一层克扣。
墨瑾凡的母亲,是奉命在孝纯皇后生前的居所栖凤殿打理事务的宫女,从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怎知皇帝酒后思念孝纯皇后,来栖凤殿时看到了与孝纯皇后有几分相似的她。
一个宫女而已,哪有违抗的权利,皇帝却在第二天愤怒离去。
在他最爱的孝纯皇后的寝殿中,宠幸了其他女人,还是个卑微的宫女。
皇帝认为这对他,对已故的孝纯皇后,都是耻辱。
可墨瑾凡的母亲何其无辜,被迫承宠,还遭到了皇帝厌弃。
不仅仍旧住在宫人房,还被同住的宫女讥讽挖苦。
墨瑾凡的母亲本想就这样被忘了也好,却有了身孕。
皇家血脉不允许流落在外,她被封了最末等的官女子。
吃穿用度仍是极差,为了孩子,她将自己值钱的物件几乎都给了宫女太监。
当下人们觉察已经压榨不出一点油水后,再没有半分客气,日日横眉冷对,尖酸刻薄。
久而久之,宫女太监们发现真的没人理会这对母子。
甚至有些老太监竟色胆包天,开始用淫邪目光打量墨瑾凡的母亲,不是真正的男人,却更加龌龊。
一夜雷雨交加,老太监常乐将魔爪伸向这个可怜女人时,她极力反抗,常乐将墨瑾凡捉住,威胁女人就范。
看着母亲被欺辱,即使年幼,墨瑾凡却毫不畏惧脖子上抵着的匕首,如同发狠的狼崽,那阉人虽专横,却也不敢真的杀害皇子。
墨瑾凡狠厉的瞪着他,不要命的挣扎,常乐竟有些退缩,将匕首往后撤了撤,墨瑾凡抓住机会用最大的力气将老太监的手腕咬的鲜血淋漓。
老太监吃痛,一脚踹向尚且年幼的墨瑾凡胸口,他经不住这一踢,吐血晕倒,吓坏了墨瑾凡的母亲。
可能受刺激过度,墨瑾凡母亲逐渐有些疯癫。每逢雷雨夜就会犯病,有一次竟差点掐死了他。
幸好唯一对母子二人恭敬的芫嬷嬷拉住了疯癫的墨瑾凡母亲,救了七皇子。
墨瑾凡并没有因此害怕或者责怪自己的母亲,他知道母亲是这世上最在乎他的人。
可是这个可怜的女人却因此更加恍惚,同样的一个雷雨夜,她留下一支木簪,就投了井。
那木簪是给墨瑾凡的十二岁生辰礼物。
后来嬷嬷提到,身为母亲,她总担心自己疯癫之余害了他的性命。
可是,母亲走了,墨瑾凡就只剩自己了,他可能宁愿母亲将他一起带走。
他把自己关起来,愣怔的坐了两天,嬷嬷的哭喊声也听不到。
墨瑾凡想,母亲总是劝他忍耐,劝他与人为善,可是母亲一生为善,又如何?善良果然最是无用的东西,人善只能被人欺。
他做了件他一直想做,却让殿内宫人惊恐万分的事情,夜里他潜入常乐的屋子,用匕首在其非要害部位刺了数十下,那夜,常乐的惨叫声响彻了平朔殿。
墨瑾凡没立刻要了常乐的命,任他的血液肆意的流,就那样站在一旁看着。
可常乐毕竟是宫中的老人,有些人脉,竟被人救走了。
那件事之后,平朔殿的宫人们战战兢兢,直到来宣旨的宫人宣布,皇帝让他去皇家学院,宫人们才松了口气。
来了这与他格格不入的地方,依旧没人喜欢他,当然,那些虚情假意墨瑾凡并不需要。
墨瑾凡握着被折断的笔,平静的想着用它写字的可能性。
忽然,一双金缕绣鞋出现在自己眼前。
第十章 磕磕绊绊送温暖
墨瑾凡缓缓抬头,阳光正洒在来人的身上,连她脸上的绒毛都渡着光。
她伸着手,白皙的手指捏着纸笔,指尖因用力泛着粉白色。
“喏,你的都坏了,我的给你用!”嗓音甜美,眉眼弯弯,正是云熹。
他知道她,这里的世家贵子们,甚至是他的那几位皇兄都在私下赞叹过她的容貌。
今日见到,确实漂亮的不似凡人。
但是他可不觉得这云熹如她表现的这般和善,他看到她踩了她的伴读,还假意为伴读求情赔罪。
给自己送纸笔?云熹想做什么?
墨瑾凡这可真是误会云熹了,她确实不单纯,但她是真心想巴结这位未来皇帝的。
“接着啊,发什么楞呢!”云熹看他不动,催促的话出了口就后悔了。
打嘴,自己是来“讨好”未来新帝的,这是说的什么话!
云熹想着怎么能补救一下,就看到墨瑾凡犹豫了一瞬,便接过她递的纸笔。
墨瑾凡低声说了句:“谢谢。”等着云熹的后续动作。
“不谢!”云熹利落转身回到座位上,心里想着,这示好的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墨瑾凡没想到,云熹这就走了,心中有些莫名。
云钰见她突然帮了墨瑾凡,轻声问“熹儿,你管他做什么,这学堂里就没有喜欢他的。”
云姝也想问问,云熹是不是无事找事,明明都知道这七皇子是个不受宠的,有空管他,不如对自己这个妹妹好些。
“哥哥,他才多大,就总被人欺负,我看着怪可怜的。”云熹解释。
“我们熹儿就是善良!”云钰这句话说得与有荣焉。
云姝听了,眼睛都想翻到天上了。
许是忘了他妹妹让下人顶着苹果练箭的时候,或是丫鬟弄脏了她最喜欢的衣服,她罚那丫鬟洗了府里所有佣人的衣服的时候,是多么“善良”了。
云熹突然想到,如果能拉着哥哥偶尔也帮帮七皇子,那岂不是对哥哥以后也是颇有益处。
便央求道:“那以后我喊哥哥一起帮忙,哥哥可不能不理会。”
“那是自然,我什么时候都不会不理熹儿。”云钰郑重的承诺。
看着哥哥无条件的宠爱,云熹心里又酸又涩。
下午课堂上,云熹思量许久,决定回去就与爹爹商议,选个暗卫保护自己。
既然林奕轩此时就已经出现在学院,对于不安分的人,她需提前有个防备。
课业结束回到府中,云熹便去书房找爹爹商量给自己寻个暗卫的事情。
云战很意外女儿的要求,她一向喜欢自在,身边侍候的人都不多。
“熹儿,怎么突然想要个暗卫了,是有人欺负你了?”云战自然而然的想到这个原因。
“才不是呢,在这京都,能欺负您女儿的可没几个。”云熹傲娇的看着云战。
“熹儿只是觉得,如果上次哥哥带我骑马,发生危险的时候,有暗卫的话就能护着我了。”
云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渴求的看着云战。
云战思索了片刻,觉得女儿说的也在理,虽然平日去学院不能带着,但休沐时也能护着熹儿。
“那爹爹这几日便挑选个功夫一流的女护卫给你。”
听到云战同意,云熹开心的抱住云战的胳膊撒娇:“爹爹对熹儿最好了。”
自上次落马受伤,熹儿变得与他亲近了许多,云战享受到女儿的儒慕,平日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宠溺的笑容。
而另一头,云姝又在宁姨娘这哭诉了起来:“娘,今日我站了一整天,手也酸,腿也疼。云熹那个贱人,她踩了我还污蔑我。”
“自云熹受伤以后,不知为何突然防备起我们了,可是咱们还用的上她。娘找个机会,再探探她。”宁姨娘也觉察出不对。
翌日中午,云熹在启慧殿的花园中散步消食,云姝跟在身后。
走到园子较为偏僻的一条小路上时,云熹二人听到隐隐约约的斥责声。
云熹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正想往回走。
却听到了她极为熟悉且痛恨至极的声音,是林奕轩!
第十一章 她可不是谁也救
云熹改了主意,去看看热闹好了,带着云姝一起往声音来源处走去。
走的近了些,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人,正是五皇子和林奕轩。
只见林奕轩直直的跪在五皇子面前,胸前还有明显的黑色印记,应该是五皇子用脚踢的。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让你在我身边侍候已经是给你脸了。”
云熹这个方向只能看到五皇子的背影,但是听声音也能想到他此刻的表情。
“你个没落的侯府之子,还想去我三哥身边侍候,也不看看你配不配。怎的,在我身边还埋没你了?”
说着,五皇子又抬手给了林奕轩一个巴掌,打的他半边脸猛然偏向一边,片刻间就肿了起来。
林奕轩不顾脸颊红肿和嘴角的鲜血,一边磕头一边解释:
“五殿下,奕轩绝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看到您与三殿下感情甚笃,为您二位殿下做事,我定同样的尽心尽力。”
“就凭你?我三哥身边哪个不是才高八斗,有身份有背景的,没点名堂,你最好滚远点。”五皇子讥讽道。
云熹往一边侧了侧,思索着林奕轩的话。
如此看来,林奕轩想投到三皇子麾下,纵观皇上的几位皇子,三皇子是最有机会与太子争一争的。
谁料云熹一动,云姝竟误以为她又要出头,展现自己的“善良”。
急急出声阻止:“姐姐,我们走别处吧,五殿下教训自己的伴读,就算是打死了也是他活该,我们可别为了个伴读,惹了五殿下的不快。”
本来她们离得就不算远,云姝因为急切,声音不免大了些。
前面的两人自然都听到了,林奕轩自诩也是要脸面的人。
私下被五殿下打骂也就算了,竟让他人看到了,现下这样的情况本就让他有些窘迫。
云姝的话让他更是难堪到了极点,愤恨阴毒的眼神转瞬即逝,却还是让云熹逮了个正着。
云熹心里却乐了起来,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她本来打算看看热闹就走,谁知道云姝竟以为她要救林奕轩。
笑话!她巴不得五皇子就此打死了林奕轩,她就是救猫救狗都不会救林奕轩,不不不,侮辱了猫狗。
这下她倒是想看看,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愉快,她的妹妹以后可怎么以善良娇柔的形象,迷倒未来的状元郎。
五皇子本来被人打扰他教训伴读,转头正要发作。侧身一看,见是云熹,竟消了几分气。
“哎呦,云大小姐,今日是想发发善心,救救我这小伴读?”五皇子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五皇子说笑了,庶妹说的对,五殿下自家的事,想怎么处理都不容旁人置喙。”
不就是装么,云熹用爱莫能助的眼神望了林奕轩一眼。
果然,林奕轩又愤恨的盯了云姝一眼,似乎要记住她的模样。
“那么,我就不打扰五殿下了。”说完,云熹带着云姝转身离开。
五皇子没有出声阻止,他并不在意云熹听到他们讲话。
云熹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而且将军府向来都是中立的。
不过,若是能拉拢一下将军府这样有实力的朝臣,对三哥定极有帮助。
第十二章 又来招惹我
云姝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幸好五皇子没有怪罪,云熹也没再犯傻。
云熹此刻边走边想,林奕轩与哥哥一般大,今年也是最后一年在皇家学院学习。
听五皇子的口气,很看不上他,若林奕轩想投入三皇子麾下,那么势必要证明一下自己。
看来前世,他想到的法子就是夺得状元,甚至娶自己,也是想要增加筹码。
难道林奕轩背后的势力就是三皇子?可是云熹总感觉没有这么单纯。
说来真是可笑,为了达到往上爬的目的,林奕轩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论是现在给五皇子伏低做小,换取接近三皇子的机会。
还是将来用自己的婚事做注,引诱高门贵女下嫁,为自己铺路。
下午的课业,太傅要讲的是历史典籍,对于历朝历代经典案例加以讲解,让皇子们了解历史的兴衰更替,汲取前朝帝王治国的经验与教训。
比起四书五经,这个可有趣的多了。
云熹听着太傅讲解,却始终感觉到被人注视的感觉,让人浑身不舒服。
再一次感觉到那道目光时,云熹找到目光来源于斜前方,发现竟是林奕轩。
看到云熹看他,林奕轩朝云熹露出一个温润的笑。
云熹几欲作呕,这个笑,她见过太多次了,与每一次“巧遇”时一般无二。
林奕轩,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就又要来招惹我了么?
果然,课业结束后,云熹才登上马车,便听到林奕轩的声音。
“云熹小姐,且慢。”
云钰听到有人喊妹妹,还是个男子,虽然眼熟,但想不起是谁。
先一步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云家马车。”
“云钰少爷,在下宁义侯府林奕轩,现为五皇子伴读,此刻拦住贵府马车,是想感谢云熹小姐。”
林奕轩言毕,已躬身行礼。
“林公子,莫要谢错了,我可什么都没做。”云熹连帘子都没掀。
“正是云熹小姐的出现,才免了奕轩更重的责罚,奕轩不敢忘恩。”
林奕轩似是势必要与云熹有所牵扯。
不敢忘恩?他不提也罢,居然有脸说不敢忘恩,前世将军府对他恩大于山,他又是怎么回报的。
父亲虽没有为他疏通官路,但各方势力哪个没有因为他是将军府的乘龙快婿而卖他三分人情。
最后他竟伙同外人陷害将军府,她不着急动他,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为谁所用,背刺将军府。
“那林公子要感恩的该是五殿下了,以后尽心侍候,就是报恩了。”
说完,云熹不等林奕轩再说话,就示意车夫回府。
路上,云钰好奇:“熹儿,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云熹未开口,云姝抢道:“云钰哥哥,是这样的,今日姐姐看到五皇子责罚伴读,差点就去救了,是我拦着,才没得罪了五皇子。”
云熹撇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救他了,自作聪明。”
转头对哥哥说:“恰巧遇到而已,我可没那么闲。”
林奕轩在马车走后,仍站着没动。
五皇子今日给了他个机会,若是想为三皇子做事,才学和势力均不可或缺。
如果他能夺得今年的状元,且成功拉拢到对三皇子有助力的朝臣,那他就有资格为自己搏一搏好前程。
不是他自负,夺得状元如探囊取物。自小他就苦读诗书,做伴读是为了接近这个权利中心。
拉拢朝臣,今日这个云熹不是有救他的心思么,空有美貌的贵女最好掌控。
只要能重振侯府,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成功之后,抹去那些不光彩的过去,不是轻而易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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