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上帝位后,我提出分别。
他大手一挥拟旨,将我按在皇后宝座上。
人人羡慕我的夫君是皇帝,还对我情根深种。
无人知晓,我高居凤位后,他侍寝的牌子一晚上翻三张。
我捧着凤印跪在他寝宫门前,听着里面不堪入耳的喘息声。
他见我不为所动,彻底怒了,踹开门将我压在龙床,狠狠咬了我一口,冷笑道:“喜欢听还不如一起玩。”
凉意袭来,痛入肺腑,他不知道我快要死了。
在他残忍的报复中,我在濒死的边缘徘徊。
01
骆逸辰推我当上皇后的一年后,大开宫门,一年四次选秀。
后宫很快挤满了妃嫔。
秀女江苗苗,入宫不足月就晋升为贵妃。
这么多年,只有我陪骆逸辰走过刀尖舔血的日子。
后来他步步高升,始终携着我的手。
在他身旁,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女子。
江苗苗突然出现在我和他之间,划出一道鸿沟。
婢女小云每夜担忧地回禀骆逸辰又宿在江贵妃宫里。
初次知道江苗苗时是选秀那天,我手臂上的黑斑越来越痛。
我看着镜中憔悴的容颜,抬手屏退了众人。从镜子下的暗格中找出药丸服下。
师父说,这药只能暂时护住心脉,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活不过明天春天。
他说他等我回家,他能救我。
可拖的时间久了,如今的我不过是即将油尽灯枯。
江苗苗初次来给我请安时,一向娴静的慧妃惊呼道:“呀,这江贵妃眉眼间有几分像娘娘呢。”
是嘲讽,也是真心话。
她的确有几分我年轻时的影子,更像的是那天真烂漫洒脱的性格。
不过,她如今独得专宠更重要的是她听话,骆逸辰需要她。
江苗苗抬手扶了扶头上的朱钗,幽幽开口:“臣妾倒觉得不像,昨儿个夜里,皇上可是说我独一无二。”
“臣妾好奇,皇上怎么总往我那跑,都不去娘娘那呢?”
“唉,我倒希望有人跟我像,可以替我分担点……”
我可没有母仪天下的胸怀,对着她浅笑道:“这样吧,今夜就由宁妃和刘嫔侍寝,替江贵妃分担点压力。”
“江贵妃,看来你的床上功夫不过如此,你最好加把劲,将本宫从这皇后宝座位赶下来才好。”
其他嫔妃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江苗苗终究是新晋贵妃,她昂起高傲的脑袋甩着脸色离去。
我低头忽而觉得好笑,骆逸辰说他喜欢大度的女子。
当初我陪他征战四方,为他出谋划策。
等他早出晚归,他喝的酩酊大醉回到小屋里吐地满身都是。
我都耐心地顺着他,我希望他好,可更渴望的是我和他能不再漂泊,一生一世一双人。
夜里,我乘的凤辇与江苗苗的轿子迎面相遇,小云见轿子停了人却没出来,上去就呵斥道:“什么人如此大胆,见了皇后娘娘不出来行礼!”
素手掀起车帘,容貌姣好的江苗苗掩饰不住地笑道:“娘娘,皇上等我呢,这若是迟了臣妾可担当不起。”
我抬手,小云回到轿辇旁让江苗苗的轿子先过去。
回到寝宫后,小云担忧我气结于心,伺候我时大气不敢喘。
其实,我这颗心早就不属于骆逸辰了,不会再为他难过半分。他宠幸多少女人都无关紧要。
除了我。
江苗苗不知和骆逸辰吹了什么枕边风,第二日他宣我去他寝宫。侍卫打开门让我进去时,我的心就紧了紧。
果然,隔着大红罗帐,他搂着娇弱的女人在榻上,房内欢好的痕迹还未散干净。
我跪在地上不说话,骆逸辰怀中的江苗苗假装要起身,被骆逸辰按了回去。
“皇上,臣妾还要给娘娘行礼呢。”
02
隔着罗帐,骆逸辰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许久后他才开口:“听说近日皇后言行有亏,辱了江贵妃,不知皇后作何解释?”
我低着头笑了笑:“那又如何?皇上要废了臣妾吗?”
骆逸辰彻底怒了,他猛地推开江苗苗,从榻上下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我,冷声道:“你以为朕不敢吗?柳绪,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起身就要走,他拽着我被毒侵入的胳膊,疼地我背后冒着冷汗。他问我:“这个月的银两,你不要了吗?”
抬眼就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
我甩开他的手平静道:“那就请皇上今日让内务府送到我宫里。”
我抬脚就要走,他在身后咬着牙道:“可以,柳绪,把皇后宝册交给苗苗。”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册宝,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可那银两的用处,是当初我和他从乞丐堆里出来后,建了学堂供其他居无定所的人上学,那里还有我们的师父。
他都忘了。
我从宫中拿回册宝,放在他寝宫的桌上时,骆逸辰摔了桌椅,江苗苗从榻上缓缓下来,柔弱如扶风细柳。
她抚着骆逸辰的胸口提着嗓子道:“皇上,娘娘疯了呀!”
骆逸辰推开她,大步而来掐着我的脖子,双眸森冷,他问我:“你就这么想离开?,宫外有什么好的?”
他用力一甩,我的脸上被他的指甲划破了口子,摔在地上时浑身的疼痛令我倒吸一口凉气。
骆逸辰搂着美人儿离开了,我躺在冰凉的地上多希望他能回头看看我。
他若是知道我是将死之人,是不是会多分些心疼给我。
胸口疼痛难忍,口中涌入腥甜,我忙拿出帕子擦干净。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宫中,蜷缩在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我回到了小时候。
我和骆逸辰在乞丐堆中摸爬滚打多年。
他护着我,从不让我受伤难过。
无父无母的日子如浮萍随风飘荡,一年除夕夜,我嚷嚷着要吃桃花酥。
彼时我们穿的还是草鞋,骆逸辰抱着我轻轻摸着我的脑袋答应。
我蜷缩在破庙中等了他一天,睁着大眼睛看着门外穿新衣的孩童忍住眼泪。
骆逸辰回来时,浑身是伤,他极力想干干净净地出现在我面前。
可脸上被人掌掴的痕迹还是没掩盖过去。
桃花酥只有富贵人家逢年过节才吃得起。
他寻不到只能去偷。
看着他皮开肉绽的手掌,我忍不住哭出了声。
我死死抓着他身前破烂的衣服呜咽道:“逸辰哥哥,我再也不要吃什么桃花酥了。那些个富家老爷要是把你打死了我怎么办。”
我说,没了你我可怎么活。
骆逸辰推开我,从怀中拿出牛皮纸,打开来是已经碎掉的桃花酥,送到我眼前嘿嘿地笑着说:“绪儿,吃吧。”
“不要怕,我不会丢绪儿的。”
那天,青楼里死了一个妓子,她曾递给我一包桃花酥,人人都说我是她的女儿。
03
她只跟我说过一句话:“柳绪,他说过只爱我一个人……”
我拿了她的桃花酥就跑了,躲在暗处,看着她又哭又笑地模样觉得很奇怪。
除夕夜的桃花酥混着我的眼泪很咸,可身旁是骆逸辰,又觉得甜蜜,我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桃花酥了。
梦里,那个妓子的话如在耳畔。
骆逸辰也曾说过只爱我一个人,如今不过是皇后之名独一无二,我却再也没得到他的爱。
梦里更深的记忆是妓子死的时候,老鸨让我去看一眼。
她不是我娘,我躲在骆逸辰身后不肯去。
她死后的第三天,老鸨捎话给我,妓子最后的话是:“柳绪,你一生无爱。”
她诅咒我。
我开始害怕,骆逸辰是不是从未爱过我。
他如果真的爱我,怎么会看不出我的难过。
怎会看不出我日渐凋零。
怎会看不出我要死了啊。
不知睡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睁开眼时是绷着脸的骆逸辰。
没想到我睡了两天两夜,骆逸辰到早上才知晓,匆匆赶来时,身上还携着脂粉香。
上一次他来我宫中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得了。
他起身端来一个精致的碟子,碟中是金黄中夹杂着花瓣的桃花酥。
他想将我扶起来,被我躲开,他的眸子越来越冷,攥着碟子的指节泛白。
他盯了我一会儿,尽力缓和语气道:“绪儿,吃点东西吧。”
他又将桃花酥往前递了递。
我才想起来,梦中我喊了许久那妓子,我叫她娘。
骆逸辰知道,我不是喜欢桃花酥,只是牵挂那妓子。
我正要接过来,就听到门外有人在喊:“皇上,臣妾见不到你,这胸口疼的很啊,皇上!”
骆逸辰眸子闪了闪,他们俩隔着门显得郎情妾意。
我现在倒像极了棒打鸳鸯的人。
我抬手打翻了碟子,桃花酥碎了一地,骆逸辰抬脚踩在上面骂我:“柳绪,你是不是犯贱!”
“朕从来不欠你什么!”
我抬头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冷冷道:“滚出去!”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冷风和我。
门外是江苗苗撒娇的声音和他的安抚声。
温柔地像捧在心尖上宠的感觉。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感受过了。
那之后,我头发大把地掉,手臂上乌青的地方越来越多,面积扩散开来。
夜间枕下粘稠的血越流越多。
我平静地收起大把的落发,被褥换了又换。
终于有一天被小云发现,她惊在原地哭嚎着:“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要去找太医,被我拦了下来,我摇摇头说:“小云,没用的。”
说完,我开始咳嗽,每咳一次,血水涌出,小云慌了神,用帕子给我擦,她哭着求我:“娘娘,我们去求皇上,皇上肯定会救你的。”
可我早已药石无医。
后宫流言蜚语直指皇后无德,容不下旁人,自己又不添子嗣,众臣乌泱泱跪在前朝求废后。
我的心情忽而好了起来,废吧,废了我就自由了,心中祈求着骆逸辰发发善心放我离去。
我也不至于死在皇宫满身凄凉。
04
事与愿违,骆逸辰驳了众臣上奏的折子,每人罚禁闭,我的例银翻了一倍。
夜里,门被人踹开,骆逸辰突然压在我身上,我睁开眼时吓了一跳,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
他禁锢着我的手,低头不耐烦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原来在他眼里,都是我在胡闹。
他何时能知道,我每一次的逃避和脾气都在告诉他,我要死了。
我偏过头去,摆出皇后该有的心胸说:“妾身从未闹过,如果皇上觉得后宫人少,那再办一次选秀。”
以前他会恶狠狠地骂我犯贱,说我不知好歹,今夜不知为何,他久久不肯离去。
就这么压在我身上盯着我。
他欺身而来,语气温柔道:“绪儿,我们要个孩子吧。”
“有了孩子,你就永远是皇后。”
“永远是我的绪儿。”
他开始撕扯我的衣服,粗鲁毫不怜惜。
我猛地推开他,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烛影摇曳,我忍着眼泪对他说:“骆逸辰,赐我一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