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墟,这方承载着厚重历史与无尽传说的土地,不仅是华夏文明史上璀璨夺目的明珠,更是中国现代考古学起源与辉煌的见证。它静默地躺在河南省安阳市的怀抱中,洹河如练,蜿蜒穿过,以小屯村为中心铺展开一幅幅商代晚期的辉煌画卷,总面积三十平方公里,仿佛一座穿越时空的迷宫,等待着后人的探寻与解读。
提及殷墟,不得不提及其背后的历史背景——商朝,一个曾在人们心中仅存于神话与传说的朝代。直至甲骨文的横空出世,如同钥匙般打开了通往商朝世界的大门,让这段尘封的历史重见天日。电影《封神三部曲》虽取材于神话,却也间接映射了那个英雄辈出、神魔交织的时代,尽管其中人物与官职多受后世影响,但其背后所蕴含的对于权力、信仰与正义的探讨,却跨越时空,引人深思。
东汉赵晔的《吴越春秋》被学者列为杂史,民间常说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出自其中,“一人”指地位崇高权势显赫的大臣,也有人解释“一人”称的是老婆。其实,据史学家考证,“一人”最早专指商周奴隶制社会的最高奴隶主,即国王、天子,也就是后来为秦始皇所称的皇帝。
在商周时期,奴隶制达到鼎盛,国王不仅是土地的主人,更是万民之君,其地位之高,如日中天,自称“一人”、“余一人”,既是自我标榜,也是对无上权力的宣示。这种自称为神的化身或子嗣的现象,不仅体现了当时社会对于天神的极度崇拜,也深刻反映了奴隶主阶级对于权力垄断与神圣化的追求。
《诗经商颂玄鸟》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意思是商王的祖先,是天神命令一只玄鸟降到人间来而生的。关于殷代的天神崇拜,见于殷墟出土的甲骨卜辞。天神叫“帝”也叫“上帝”,它主宰着大自然的一切。所不同的是,天上的帝叫“上帝”,人间的帝叫“王帝”。意思是说殷王这一最高奴隶主,乃是人间的天神。
到了周代的青铜器铭文,除了因袭殷人称“帝”和“上帝”之外,天上的神一般都称作“天”。天神叫“天”,周王则称为“天子”,意思是天神的儿子,也是把周王这一最高奴隶主看成是神在人间的代表人物。殷周时期的最高奴隶主自称为人间的上帝,天神的儿子。由于天上只有一个太阳,人间就只有我一个君主,因而殷周时期的最高奴隶主就自称为“一人”、“余一人”、“予一人”或“我一个”。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内,唯我一个人为莫有与抗的无上的至尊。(胡厚宜《重论“余一人”问题》)
在河南安阳殷墟出土的甲骨卜辞中,商王常常自称“一人”或“余一人”。如,“**卜,贞*鸣,不*一人祸。**一人*。六月。”商王武丁(约公元前1339——前1281)卜辞说,野鸟在宗庙鸣叫,武丁恐骇,乃反复卜问。商族在原始社会是以鸟为图腾的,殷人迷信,以鸟鸣叫为不祥。还有的卜辞,文字虽然残缺,但也都称商王武丁为一人。就是到了周代,在一些青铜器铭文中,也还因袭了殷人制度,周王仍然自称为“余一人”或“我一人”。
在古典文献中,商周两代奴隶制社会,其最高奴隶主自称“一人”、“余一人”、“予一人”、“我一人”的,更是屡见不鲜。《国语周语》说:“《汤誓》曰,余一人有罪,无以万夫,万夫有罪,在余一人”。《淮南子道应训》说,“纣闻而患之,曰:恐伐余一人”。这是商王纣即帝辛称“余一人”的例子。孔安国传,“一人,天子也”。
随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春秋战国的纷争、秦朝的一统,使得“一人”之称逐渐淡出历史舞台,但其背后所蕴含的权力观念与文化意蕴,却如同洹河之水,源远流长,影响至今。原始信仰中,古人认为“天帝”是老天的最高主宰,百姓俗称天帝为“老天爷”,这些称谓竟然来自于三千年的奴隶制社会。故事还是故事,历史终是历史。殷墟内的考古发掘仍在继续,当下人们原有的认知仍会不断被打破。(王建安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