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家,爸妈是想让咱们出钱给侄子买房子。”大姐的消息弹出来时,我正盯着手机屏幕,犹豫要不要回复母亲的微信。母亲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强硬:“中秋都不回家,像什么样子?晚上七点,别迟到。”
我看着那句“别迟到”,心里一阵发堵。对母亲来说,回家不是团聚,而是一场任务。如果我没回去,接下来的几天,不是冷嘲热讽,就是电话轰炸。
在这个家里,我早就习惯了“听话”,却没想到,大姐的消息会像一盆冷水,把我从无尽的忍耐中浇醒。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停在回复键上,最终却把它按灭了。我不想回去,也不想争辩。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这份所谓的“亲情”,不过是一次次的勒索罢了。
我是家里的老二,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远不如弟弟。
爸妈从来不掩饰他们的想法:女儿终归是要嫁出去的,投入再多也不会有回报,而儿子才是家里的根,是要留在家里“光宗耀祖”的。
小时候,姐姐和我常常一起挨骂。姐姐比我大五岁,她成绩不好,总是被爸妈骂“没用”;而我因为是女孩,成绩再好,得到的评价也不过是“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要嫁人?”
但弟弟不一样,他成绩再差,捅了再大的娄子,父母都笑呵呵地说:“男孩子嘛,长大就好了。”
姐姐18岁那年,爸妈逼着她辍学去打工,说是要“贴补家用”。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钱全都用在了弟弟的补习班上。
我记得姐姐离家的那天,背着一个破旧的双肩包,眼睛肿得像桃子。她临走前抱了我一下,轻声说:“妹妹,努力读书,别变成我。”
那时候我不明白她的话,直到我上了大学,才真正体会到她的意思。
我大学毕业后,在省城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生活还算自在。可没过多久,父母的电话就频繁起来了。他们说家里条件不好,弟弟结婚需要买房,让我“帮衬”一点。那年,我攒了两年的积蓄,全给了家里,一分没留。
我以为这是最后一次,可我错了。
弟弟的孩子出生后,爸妈又开始张罗着给侄子买学区房。那段时间,我刚刚结婚,和丈夫一起背着房贷,每个月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可父母却不管这些,他们一边数落我“有了小家忘了大家”,一边暗示我“你小时候用家里的钱,现在帮衬弟弟是应该的”。
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小时候家里的钱,不是我爸妈应该出的吗?凭什么现在要我补贴给弟弟?”
母亲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我们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你弟弟和你不一样,他是家里的根,你帮他一把怎么了?”
那次争吵后,我和姐姐在电话里说了很久。她冷笑着说:“你还没看透吗?咱们俩就是提款机,爸妈早就打好了算盘。你要是不想一直被吸血,就得学会拒绝。”
我没有回答,但心里开始动摇。
中秋节前几天,母亲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一定回家,说很久没聚了,全家人都想我。我刚想答应,姐姐的消息就发了过来:“别回家,爸妈是想让咱们出钱给侄子买房子。”
我看着那条消息,愣了很久。姐姐接着发来语音:“爸妈已经跟我开口了,说侄子结婚,差五十万,让咱俩一人掏一半。我没答应,他们就说聚餐,到时候当面说服咱俩。”
我沉默了半天,回了一句:“姐,那你回去吗?”
“我不回。”姐姐的声音很平静,“我早就看透了,他们只会把咱俩当工具。你要是回去,这五十万他们肯定赖上你。”
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小时候,姐姐是家里那个最听话的孩子,可她为这个家牺牲了一切,到头来却落得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评价。而我呢?是不是也要像她一样,被榨干一生?
中秋节那天,母亲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到家?大家都等着你呢。”母亲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妈,我不回去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你说什么?”母亲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中秋都不回来,你还有没有良心?!”
“妈,我知道你们叫我回去是为了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侄子买房的事,我帮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了父亲的声音:“你姐都答应了,就差你了。侄子是你亲侄子,你不帮他,谁帮他?”
“姐没有答应。”我冷笑了一声,“再说了,侄子是你们的孙子,不是我的儿子。凭什么要我出钱?”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父亲开始发火,“小时候我们养你容易吗?现在家里有难处,你就不能伸把手?”
“那弟弟没吃你们一口饭吗?没住你们一间房吗?”我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们养我是义务,不是恩情。你们把家里所有的钱都贴给了弟弟,现在让我来填这个窟窿,你们觉得公平吗?”
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了,只有母亲低低的啜泣声。我挂了电话,心里却没有一丝愧疚。
那天晚上,我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它那么圆,那么亮,可我却没有回家的冲动。
姐姐发来消息:“没回去吧?”
我回了一个字:“嗯。”
“做得好。”她发了一个笑脸,“我们都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轻松的感觉。是啊,为自己活一次。这个家从来没有给过我温暖,我何必再为它牺牲?
中秋的夜晚,我第一次觉得自由。也许有些关系,断了才会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