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是一名高三年级的女生,因为总觉得自己的大脑里面的想法在撕扯,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学习。
她已经一年没有上学了,为此父母和亲属都十分着急,希望我能帮助她。
一个周末的下午,阿青准时来到了咨询室。一进门,她就笑眯眯地打招呼,看起来像一个初中学生,很单纯的样子,她长得虽然不算漂亮,但是很清秀。
我为她倒了杯水,阿青轻轻喝了两口,就把杯子握在手里。
阿青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成绩一直很好,获过很多奖,父母希望她能像表姐那样,考上一个好大学,并找到一份好工作。
我:你也这样想吗?
阿青:是的。
我:那你做过什么努力?
阿青:我要求自己做事要快。
我:你感到自己做事不够快?
阿青:因为初中的老师说我朗读的速度太慢,我就开始着急,害怕自己慢。所以我一直很紧张,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做事,时刻提醒自己。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很明显,阿青的自我要求很高,她已经把父母的期望内化为自己的要求,她不能接受不被老师关注的状况,所以她时刻要求自己不能分心。
阿青自述:我过去的成绩一直很好,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上课的时候,我目不转睛,一直盯着老师,一丝都不敢放松,别人还有开小差的时候,我逼自己一定要记住老师说过的每一句话,我的努力都是自己逼出来的。
我是一个很顽固、倔强的孩子。头脑里面总是有许许多多的问题,而且如果有的问题想不通,就始终会缠绕着我,好像总也解不开似的。
我这个人不能有什么事,一有什么事就不舒服,并一直持续下去,要很长时间才能调整过来。而且我遇事会往不好的地方想,之后就会越来越不舒服,感觉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我:你曾经说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学习,是什么意思?
阿青:我不敢看人,上课也不敢抬头看老师,所以上课精力会不集中。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青:初三的时候。
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阿青:有一天在上学的路上,我看见一个老头把手放在下面的部位。
我:当时你有什么感觉?
阿青:我感到特别难受,再往前走的时候就感觉有些精神失常。
我:怎样的失常?
阿青:我不会动了,人僵在那里,大脑也出现了空白。
我:现在还有吗?
阿青:没有。
我:什么时候停止的?
阿青:从看到那老头时就停了。
阿青说,后来她看到每个人都觉得有手这样的东西放在身体上,身体还会抖动。她就不愿意看到别人,人也变得孤僻了,以至于上课也不敢抬头看老师。
阿青平时做作业时,也很紧张,为了能集中精力,常常手握拳头,心里说:“做事动作要快,快别想了。”
可是情况并没有缓解,结果高中虽然考上了,可是成绩与她以前比相差太大了。
我:你刚才说的身体抖动是什么意思?
阿青:就是身体特别紧张。
经过进一步澄清,阿青在谈到抖动时她很痛苦,哭了。
我:身体抖动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阿青:感觉痛苦,我很害怕抖动的感觉,有时抖动时间长,抖动后自己的腿很酸,臀部紧张,觉得很累,需要两天才能恢复。
除此之外,阿青说她还有一个自己认为更加严重的表现,也发生在初三的时候。
阿青自述:当时我本来就已经很紧张了,我的同学还要说一些不好的话,当时我一听就好像惊了一下,然后一抬头,正好看见前面人的衣服,来不及考虑,就在头脑里面狠狠地拉了一下。
自从这以后,我每看到别人的衣领、有纽扣的衣服,甚至西装,我都在脑子里狠命地撕扯,我自己也清楚这是不对的,头虽然很疼痛,但还是克制不了。
有时我也想下定决心改掉它,可是当我一注视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开始焦虑不安、不知所措,似乎一定要拉扯之后,这种情绪才会平复。
我每天头都疼得厉害,晚上睡觉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头部总有拉扯的感觉,以至于迟迟无法入睡,有时甚至连续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现在我觉得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好像跟别人说话一直要盯着别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还有,看到电影里的镜头,我就会狂躁不安、异常激动。
还有,看见别的女生有穿着暴露的、低胸的我也特别不平静,撕扯又要来了,以至于现在发展到看到晾着、挂着的衣服、洋娃娃身上的衣服我也要拉,头部被我拉得特别疼。
我:你是否记得小时候有什么让你特别难过的事情?
阿青:没有。
阿青:七年级时,看到电视的报道,就很紧张。
我:紧张什么?
阿青:害怕自己会遇上。
我:对你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阿青:我不敢一个人去黑暗的地方。
我:你和男生有过什么交往吗?
阿青:初一时,一个男孩喜欢我,他学习不好,我对他说做好朋友,但是他不同意,就剪我的书包,我很讨厌他,不理睬他,并且告诉了老师,他就专门出我的丑,嘲笑我。他影响了我的情绪,让我感到烦,总担心他会做什么。
阿青的自我要求很高,她已经把父母的期望内化为自己的要求。
从小她在老师和父母的眼里一直是好学生,她不能接受不被老师关注的状态,当初中老师说她朗读的速度太慢时,她就特别着急,时刻要求自己不能分心,逼迫自己要快点儿。
因此当她无法集中精力、成绩下降时,她不能接受,以致休学。
老头的行为使她感到抚摸自己被暴露了,所以出现焦虑、恐惧,她很担心自己被别人认为是坏女孩,不敢进行抚摸自己。
当出现与抚摸自己有关的事物时,她就拼命压抑自己的想法,于是出现了抖动和撕扯这两个强迫表现。
我在潜意识状态下找到了阿青的病理性记忆,她的生活都由母亲来料理,甚至晚上也和母亲住在一张床上,她很听母亲的话。
阿青很爱笑,因为母亲说爱笑会被人当成花痴,所以她压抑着自己,再也不敢大笑。
阿青在学校中所接受的教育很少,对于身体的认识基本来自母亲。
初一时她开始抚摸自己,让她感觉很轻松。
后来母亲说抚摸自己会出现问题,她就认为抚摸自己不好,正好又看到电视的报道,就很紧张,认为与抚摸自己有关的都不好。
我对阿青的病理性记忆进行重组,帮助她意识到,这是我们认识自己的一种方式,而青春期发生的抚摸自己并非行为不检点,也不能由此证明自己是坏女孩。
她感觉特别轻松,找到了放松的感觉。
记忆重组干预两个多月后,阿青顺利地返回了学校,她的情绪状态改善和稳定很多,抖动和撕扯的情况也逐渐消退,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她不再在意对方的衣服,可以自如地看人了。
我告诉她继续做开心的事,积累成功的经验,这样可更好地面对未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