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是个兽人医者，奉命去为将军夫人瞧病。
她满心欢喜前往，笑着说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可我等到的是她被掏心挖肺的一具尸体，污秽不堪。
她去给别人治病，却没成想自己成了那药。
几年后，专一深情的大将军却风光娶了一名军妓做平妻。
此事震惊京城，更是气得将军夫人吐血晕倒。
她不知道，这仅仅是我复仇的第一步。
1
我叫迟绪，是一个被兽人养大的孤儿。
虽然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可我很幸福。
姐姐她会攒好久的钱给我买桂花糕，会给别人看病挣些小钱给我买漂亮衣裙。
她是我见过最最厉害的医者。
可是因为她是兽人，替人治好伤病也往往只有一顿殴打与谩骂。
她对这个世界总是很宽容，世人厌恶兽人，可她却省吃省穿养大了他们的同类。
“姐姐不恨他们吗?”
“可是姐姐爱你。”
我忘了告诉她我也是，全世界最好的迟欢再也听不见迟绪说爱她。
她死了，面目全非。
杀人者叫宋怀瑾。
......
将军夫人宋怀瑾终于找到我了。
我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雍容华贵、美如谪仙的人物走了进来。
“啪!”
一个结实的巴掌就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继而是两个婢女走上前对我拳打脚踢，我只能抱着身子哭泣。
被打到耳鸣时，如流星般落下的拳头停了下来。
将军来了。
我冲着他扯出一个柔弱的微笑。
沈煜大怒，呵斥众人。
将我搂在怀中失望地看着宋怀瑾，“一家主母，竟做出如此不成体统的事情!”
我还没看够好戏，便假装晕了过去。
我醒来时将军果然就守在身旁，隐约有些怒意。
“为何不还手?”
是啊，我曾是军营中人，身手强于她们好几倍。
我为何不躲…
因为这是我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啊。
我低头咳了几声，便依偎在将军身边，缓缓开口。
“她是将军夫人，将军心尖上的人物，我自是不能冲撞。”
他的神色有些缓和。
我自嘲般又开口，“再说，我这样的人若是还手，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张嘴开合半天，只说了一句“她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绪儿不要妄自菲薄，军营里的事情我不会忘记，我心里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便有人急匆匆赶来说将军夫人吐血晕了过去。
看着将军满脸焦虑之色，我便顺着他的心意让他回去。
我乖巧，她跋扈。
虽然今日似乎是她赢了，可是总有一天她会自食恶果。
宋怀瑾今天吐血不知真假，来日我必让她吐个尽兴。
2
只是我的伤还没好透，将军夫人又找了人来寻我。
“昨日之事多有得罪，妹妹还请见谅。”
我连忙跪在地上，“夫人折煞奴婢了，都是奴婢的错。”
“砰”!
一个茶杯在我身边散开，脸上传过刺痛。
“知道自己是奴婢，还敢勾引将军。”
我被人拉到不远处，栓在一个杆子上，靶子便立在我的身前。
她……这是要把我当做人形靶子!
果不其然，她拿起弓箭便冲着我笑，“区区一个贱婢，你以为将军会怎么看重你。”
我止不住的发抖，求她饶了我。
可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一箭又一箭。
“平日里都是用那些卑贱的兽人，实在是没意思，我今日给你机会你就该受着这恩宠。”
兽人的性命便该如草芥一般吗!
可是姐姐从来都是善良待人!
我从开始的颤抖到麻木再到觉得有些可笑。
她不敢杀我。
既然你不敢，那我自己可要来了。
我余光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将军，假装过度害怕就要倒下去。
出弓的箭直直冲着我的小腹射过来，一个高大强健的身影冲过来我才得以逃过一劫。
将军夫人急匆匆跑过来，询问将军是否有伤，却被他冷着的脸伤了心。
“是她自己没站稳，故意让你看见怎么能怪我？”
“你是说她自己想死在你手里，你莫要再胡闹！”
昨日将军还在为她脱罪，说她只是有些坏脾气，其实心地善良。
今日她便狠狠打了沈煜的脸。
我从沈煜探究的目光中看见了失望，还有对我深深的愧疚。
“你可知绪儿为我做过什么，若是没有她我早已经死在军营！”
......
我姐死后，我便将自己卖到军营，只为接近将军。
军妓也分三六九等，兽人为末等，我是人且相貌出众，再加上拿钱多寻了些照顾，自是服侍将军。
可他与将军夫人琴瑟和鸣，只是把我当做普通侍女。
军营苦寒，在战场受了伤的将军愈发严重，通往外界的路被大雪封山。
他，只能等死。
而我，虽为军妓，却也是医者。
我一人涉险爬到天寒地冻的荒山，寻到冬日里仅有的几株药草，再以自身血肉为药引，救活了奄奄一息的将军。
他的身体在我的照料下一日一日好了起来，而我早已是遍体鳞伤，伤寒入体。
“绪儿，本将军会报答你的恩情。”
医者仁心，不求回报，这是我要将军记住我的模样。
他消了我的贱籍，在疏通道路后寻珍贵药草给我治伤。
我同他一起练过箭，一起骑过马，一起看过军中惨状。
更重要的是，后来军中不幸染上瘟疫，是我与随行军医日夜不息的研究与照顾，才保全大部分人的性命。
在军中，我虽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却受所有人的尊敬。
沈煜会爱上我，太简单了。
可是我不愿意。
“将军早在娶将军夫人时便已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我怎么能让你做背信弃义之人！”
只有若即若离，半推半就，才能让人时时想着念着。
他在那一刻似乎想到远在京城的爱妻，想要和我在一起的劲便泄了下去。
我早已是军医，不再跟在他左右侍奉。
那日恰逢刘军医求娶我，只是我回应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将军拉入帐篷。
唐唐将军，竟为了我如此不顾脸面。
“将军，你是想让我刚刚消了贱籍，就又成为卑贱的小妾吗？”
我眼角的泪水划过，“那便如将军所愿，绪儿自荐枕席！”
3
我被沈煜抱到屋中后，一个大夫便被人请了进来。
我将手背在身后，满是不愿。
“绪儿，医者不自医。”
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只听见大夫说“恭喜将军，这位小姐……夫人有孕了。”
我要让沈煜愧疚，是他说会给我名分，可是见了夫人，他就全忘了。
我忽视了他的喜悦，跪在他身旁，“我别无所求，只希望求将军放我离去。”
他又喜又愧，最后拂袖离去。
没几日便传来消息，将军要封我为贵妾。
沈煜几日都没来看过我，听旁人说将军夫人心疾复发。
他不愿面对我才是真，我不愿为人妾室，可他只能做到这般。
我便受着的来人不停摆弄，准备大婚事宜。
我孕吐太过明显，又恰巧被将军夫人手底下的人看见大夫看见的安胎药。
说巧也不巧，我本来就是故意的。
我怀孕了，这将是给她最大的惊喜。
他们二人，自成亲以来就是人人羡慕的夫妻，美中不足的是成亲四年，将军夫人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负我所望，她又一次找上了门。
我没料到的是她竟然没有伤害我腹中胎儿的任何意思，还打算派府中名医负责我的安胎事宜。
看来是我小看了她对沈煜的感情。
我举起她命人拿来的安胎药，在她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接着我便抱着肚子痛呼起来，衣裤被鲜血浸透。
等大夫赶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将军，我们的孩子没了。”
我抱着枕头披头散发缩在墙角，泣不成声。
将军夫人震惊地说不出话，哭喊着说不是她，让将军明察。
可那安胎药中分明就有堕胎的草药。
我看着她被沈煜甩开手后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能强压心中喜悦。
当然不是你，这药是我自己喝药时下的。
......
将军夫人被禁足。
沈煜抱着哭哑嗓子的我温声安慰，“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绪儿不哭。”
我趁他不注意时，拿起刀就要割腕自杀，垂危之间又被救下。
“绪儿，我让你做我的妻可好？”
那个曾经在求娶将军夫人时说此生只此一人的男人，终于还是违反了誓言。
我为平妻。
按照当年娶她时的规格，十里红妆宴请宾客。
我看着镜子里的一袭红装，她那句“将军只是被你蛊惑，让你做了妾又如何，我是他唯一的妻。”
当真是可笑至极。
这种场面，她必须要做足面子，招呼后院一众女眷。
看似热闹，却都是来看她的笑话。
“我还记得当年将军求娶您时的场景，整个京城沸沸扬扬。看来，没有男人可以逃得过三妻四妾。”
几个夫人讲述自家老爷的多情，看似是哭诉不幸，却像针一样一根一根扎进她的心里。
她握紧双手，却还是笑得端庄。
我有些好奇，也不知道她还能笑多久。
晚上沈煜一身醉意，掀开我的红盖头。
只是温情还没有几刻，门外便传来小厮着急的声音。
“将军，夫人旧疾复发危在旦夕，您快去看看吧。”
我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我苦涩一笑便让将军离开。
他的表情一僵，我知道，人的耐心和爱是会被损耗的。
最后在我的乖巧劝说下，他还是离开了，毕竟他是真的心里还有她。
不过，夫人的心疾未免太会挑时间，是时候该治一治了。
4
第二日我去给将军夫人请安，她便又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你虽是平妻，却身份卑贱。今日请安来迟，是想骑到我头上吗?”
我不敢言语，跪了一会看见旁边丫鬟手中拿着的鲜花。
我站起来便冲着她一巴掌，“你不知道娘娘有心疾闻不得夜来香，是谁指使你谋害夫人!”
我看见将军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她便要命人将那丫鬟拉下去打死。
我拼命拦下，“这就是有人蓄意谋害，必须要让将军问出来，不然他怎么放心娘娘的安危!”
我苦苦支撑，终于等来将军。
他命我给夫人把脉，在沈煜的坚持下，夫人还是妥协了。
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对我的威胁。
我脸上闪过惊讶之色，便跪在将军脚边。
“我医术不精，将军还是叫宫中御医来看看吧。”
若我医术不精，沈煜今日就不会站在此处，他心中必定起疑了。
当太医来时，夫人已经哭闹着不愿意就医，但这由不得她。
“夫人贵体安康，并无大碍。”
旁边的丫鬟正要开口大骂庸医，却被沈煜冷着的脸吓得不敢言语。
“沈郎，我的心疾不久前被治好了，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你信我好不好。”
屋里只剩下她的抽泣声，沈煜甩手走到我身边。
“绪儿，你说。”
“夫人应当没有过心疾。”
床榻上哭得死去活来的人一脱力，瘫在上面。
宋怀瑾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煜爱她，正是因为这心疾。
......
沈煜和宋怀瑾曾经是一段佳话。
沈煜的师父，正是宋怀瑾的父亲，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
十四岁那年，两人随宋老将军外出打猎，沈煜危在旦夕之际是宋怀瑾以身犯险救下他。
那一箭据大夫说伤及心脏，再无治愈的可能。
宋怀瑾驰骋沙场的愿望彻底破碎，也就是此事奠定二人的感情。
是爱，更是愧。
宋怀瑾及笄那日，沈煜便携礼上门求亲。
大婚那日，各路达官贵人都前来赴宴，甚至连皇帝都来祝贺。
风光至极，名动京城。
而如今，却被人告知那年的情意都是假的，从未有过什么心疾。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么多年你竟都是在骗我!”
沈煜气极，直接禁足宋怀瑾，将管家之责交付于我。
只是区区禁足而已，她便发了疯般砸起东西。
“你是不是要为了那个女人休了我，就算我骗了你。可那一箭是真的，沈煜，你答应过我父亲的!”
这一句一句割在沈煜心上，他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若是你真这么想，那又能如何!若是你想和离我便成全你!”
看着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我只是静静站在旁边，等待时机……。
最终宋怀瑾还是服了软，哭着求原谅。
我这时才上前，平淡开口“夫人有喜了。”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