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瘸子,你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脸活下去,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昏暗的地下密室中,一脸傲然的柳如是对着正在啃着窝窝头的赵阳骂道。
赵阳一声不吭,似乎早就熟悉了这样的对待,只是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饭”。
“我跟你说话呢?腿瘸了难道耳朵也聋了?”见他不回话,柳如是似乎感到了挑衅,上前猛地一脚,将赵阳踢翻在地。
赵阳揉了揉胸口,艰难的起身,说道:“你们现在吃的用的,全都是我赵家的东西,要不是我父母当年收留了你们,你们现在说不定早就成了一堆枯骨了,就连我这条腿也是因为你们断的,想不到你们母女如此狠毒,恩将仇报……”
赵阳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柳如是狠狠抽了一鞭子:“死瘸子,要不是我娘说留着你还有用,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再敢胡言乱语,看我不打死你!”
脸上的鞭印火辣辣的疼,赵阳在心中嘶吼:“爹,娘,你们在天之灵,可知道自己收留了什么样的蛇蝎毒妇吗?你们将家里的生意都交给她们打理,现在唯一的儿子也要被她们逼死了!”
十多年前,柳如是跟母亲柳叶眉一路逃荒来到这里,那时候她们身无分文,衣衫褴褛,连一口饱饭都吃不起,赵阳的父母见她们可怜,就收留了她们。
令人惊喜的是,柳叶眉经商的天赋很高,在她的帮助下,赵家的店铺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连家业都扩充了倍余,赵父和赵母十分信任她,渐渐的将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了她打理。
哪曾想这柳叶眉外表美丽,心里却是十分毒辣,在赵家父母的饭菜里偷偷下了轻微剂量的毒药,使她们慢性中毒,身体越来越差,只能越来越依靠柳叶眉。
直至一命呜呼,赵父将赵阳叫来身边,向柳叶眉托孤道:“我赵家就这一点骨血,希望你念及从前的恩情,替我们老两口照顾好他,不至于使我赵家绝了宗嗣,我老两口九泉之下也会感念你的恩德。”
柳叶眉含泪答应了下来,还收了赵阳为义子,彼时赵阳不过十二三岁,还不能挑起偌大的家业,就全由柳叶眉全权代理了,赵阳对柳叶眉十分信任,柳如是也像个小尾巴一样,整天“阳哥哥、阳哥哥”的跟着他。
在一次出去玩的时候,柳如是不小心滑落山崖,赵阳为了救她,不惜纵身跃了下去,结果柳如是倒是没事儿,赵阳却摔断了腿。
万万没想到柳叶眉城府极深,非但不感激,还借着这个机会将赵家里里外外都收买了,更是把家业全都收入了麾下,对外宣称赵阳在养伤,实际上却把他关进了密室,像猪一样圈养着,柳如是也一番常态,时常来鞭打虐待他。
想到这里,赵阳用力攥紧了拳头,指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柳如是娥眉轻挑:“怎么,你这废物难道还想打我不成?来来来,我就站着给你打。”
柳如是说着,还把一张俏脸故意凑了上去,赵阳怒火中烧,难以自持,抬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别说柳如是,连赵阳都愣住了,只有指尖微微的滑腻在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幕并非幻觉。
柳如是反应过来,好看的眼眸似要喷火一般,葱白般的玉指指向赵阳,颤抖着声音,歇斯底里道:“你,你这个废物竟然敢打我?你找死!菩萨也保不住你,我说的!”
柳如是扬起鞭子狠狠的抽打赵阳,赵阳倒也硬气,浑身鲜血淋漓,也不肯吭一声。
“住手!”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妙容姣好,身材曼妙的少妇走了进来,喝止住柳如是,接着说道:“你难道还真想打死他不成?”
柳如是扔掉鞭子,向女人撒娇道:“娘,你干嘛还要护着这个废物啊,我现在看到他就恶心,我不打他,你把他扔出去好不好?”
来人正是柳叶眉,柳叶眉眉头一皱,说道:“不行,我现在还需要他来稳住那一帮老家伙,这帮赵家的宗族亲戚,个个都想来染指我的财产。”
柳叶眉说着,似乎有些烦躁,揉了揉眉心,不耐烦的说道:“不要给我找事,弄死了他我可不会轻饶你。”
柳叶眉说完便离开了,看都没有看赵阳一眼,等她离开以后,柳如是阴恻恻的说道:“开心吗?我妈要我留你一命,下次不要再挑衅我,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
“呸!假仁假义,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赵阳冷然道。
柳如是咬牙道:“好啊,既然你求死,那我就成全你,我还就不信,难道我娘会因为你惩罚我。”
柳如是当即将赵阳绑了起来,并用一块儿破布塞住了他的嘴,等天色渐晚,悄悄把他托了出去,扔到了河里。
河水冰冷刺骨,窒息的感觉瞬间淹没了他,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在心里怒喊:“爹,娘,孩儿不孝,现在就下来陪你们了。”
这样想着赵阳竟逐渐昏迷了过去,在梦中,见到了已故的父母,赵阳激动不已:“爹,娘,我终于见到你们了,终于不用再过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赵母可怜儿子受苦,将他抱在怀里流泪不止,赵父叹了口气,道:“唉,都是为父识人不明,不经意间着了柳家母子的道,儿啊,你不要放弃,我赵家祖上世代行医,靠医术起家,只是到了我这一代,沉迷于经商而荒废了医术,否则也不会被那毒妇所趁。”
说道这里,赵父重重的叹了口气,:“上帝感念我赵家世代行医,救人无数,特准我来救你,并将我们祖传的医术通过祖宗之手灌顶给你。”
赵父说罢,突然无数个白胡子老人出现,转而又化作一缕缕金光没入赵阳的头中,赵阳只觉得无数的念头纷至沓来,一时承受不住,昏迷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时,赵阳只感觉浑身轻便无比,连断腿都被修复了,感受到脑中浩瀚的信息,赵阳忍不住放声大吼:“老天有眼,柳叶眉、柳如是,既然我赵家的列祖列宗保佑,让我大难不死,接下来,你们就等着遭报应吧!”
收拾好心情,赵阳先去父母坟前祭奠了一番,只见父母的坟墓杂草丛生,与荒坟无异,只有几个烂透了的果子,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赵阳用力攥紧了拳头,跪倒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说道:“爹,娘,孩儿不孝,直到今天才来祭拜您二老,我发誓,一定要让柳如是和柳叶眉付出代价,祭奠二老的在天之灵。”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柳叶眉现在炙手可热,在县城里风云一时,不知道多少家商铺等着跟她合作呢,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说这样的大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嗤笑的声音传来,赵阳扭头看去,一个十六七岁的伶俐少女,搀扶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那少女明媚动人,眼睛里却尽是嘲弄。
“婉儿,不可无礼。”那老者斥责了一声,接着对赵阳拱了拱手,说道:“小友勿怪,我这孙女平日里被我惯坏了,有些口不择言。”
老者谦逊的话倒是让赵阳有了几分好感,他凝神端详了一会儿,说道:“你嘴唇发黑,双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应该有心脏上的疾病。”
“你才有病呢,你们全家都有病。”被称作婉儿的少女顿时恼了。
老者心下也有些不喜,近平外貌就能诊断病症,非常年行医的老先生不可,眼前这毛头小子不过十五六岁,怎么敢夸这样的海口。
赵阳不置可否,只是说了一句:“信不信有你,这病三天之内必发,到时候可以来城东的城隍庙找我。”然后就离开了。
婉儿见他诅咒自家爷爷,当即要拦下他,想给他一个教训,被老者拦了下来,不知怎的,总感觉这个年轻人有些不太一样。
赵阳因为无处安身,只能在城隍庙里暂住,思量下一步的打算。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这天中午,婉儿着急忙慌的找到赵阳,带着哭腔求道:“先生,那天都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先生,我爷爷真的病了,请遍了城里的名医都无法可治,求求您救救我爷爷吧。”
原来,这婉儿的爷爷黄员外,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户人家,名下光是店铺就有五十二家,柳叶眉一直想跟黄家合作,黄员外却没同意。
而婉儿一直把柳叶眉当做自己的偶像,所以在听到赵阳要让柳家母女付出代价时才会出言讽刺。
黄员外回家没两天就发病了,请遍了名医都没用,陡然想起那天赵阳的话,只能硬着头皮死马当成活马医,来找赵阳救命来了。
赵阳闻言也不废话,跟着她一路来到了黄家,还没进门,就见一个中年男子挡在外面,冷声斥道:“婉儿,你爷爷病重,你怎么还带外人来?”
婉儿急切的说道:“二叔,这是赵神医,上次就是他看出爷爷生病的,找他来治病也是爷爷的意思。”
此人正是婉儿的二叔黄世成,黄世成怒道:“胡闹,你爷爷病的厉害,怎么经得起你这样瞎折腾,我自会请来大夫治病,还是赶紧让这个毛头小子离开吧。”
婉儿恳求道:“二叔,求求你了,说不定他真能救回爷爷呢?”
赵阳抱着双臂,也不说话,黄世成不耐烦道:“不要在这里喧闹,打扰你爷爷的清静,赶紧走。”
婉儿急的都要哭出来了,赵阳慢悠悠说道:“黄员外的病,只有我能治,要是耽误半个时辰,他必死无疑。”
“小子,你找死!”黄世成大怒,当即就要招呼家丁将他赶出去。
“住手,二叔,我才是家中的嫡女,我说了让赵神医为爷爷治病,有什么问题我一人承担。”婉儿冷声道。
黄世成被呛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毒,但还是乖乖让开了身位,只因他只是黄家的养子,婉儿才是黄员外亲生儿子的骨血。
“事急从权,得罪了二叔。”经过黄世成身边的时候,婉儿轻声说道。
进入房内,只见黄员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赵阳上前搭脉,然后轻舒了一口气:“还好,要是晚来一会儿,我也无力回天了。”
说罢,从怀中取出十根银针,在火上烧过,逐一刺入几处穴位,然后轻柔黄员外的小腹,从小腹一直到胸口,如此反复再三,然后嘱咐道:“快去铜盆来。”
铜盆刚就位,黄员外立刻翻身呕吐了出一大滩黑色粘稠物,腥臭无比,随后大喘了几口气,面色竟逐渐红润了起来,婉儿大喜,扑了上去,哭着说道:“爷爷,您总算醒了,多亏了赵神医,要不然婉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黄员外拍了拍孙女,安抚了两句,然后拱手说道:“多谢赵神医妙手回春,救了老朽的命,以后您就是我黄家的座上宾。”
赵阳摆了摆手:“小事罢了,黄员外,小心病从口入啊!”
黄员外神色一凛:“您是说?”
赵阳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黄员外改口道:“可否请赵神医在府内暂住一段时日,为老夫调理身子?”
赵阳回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二天,赵阳救了黄员外的消息就传到了柳叶眉的耳朵里,她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万万不敢相信这件事,说道:“赵阳基本上就是个废物,被我那不成器的女儿丢尽了河里,没死就已经是奇迹,怎么可能会医术?”
前来报信的人正是黄世成,盯着柳叶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小子,但也许就是瞎猫碰了死耗子,叶眉,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柳叶眉道:“如果真是赵阳,以他对我的怨恨,一定不会让黄员外跟我合作,为今之计,只要破了他这救命的恩情,我这里有一包合欢散,你想办法让赵阳和黄婉儿吃下,只要赵阳玷污了婉儿,我不信黄员外能容她。”
“妙啊。”黄世成拍掌笑道:“这样一来,黄婉儿伤风败俗,被逐出黄家,浸了猪笼,这黄家的财产不就顺理成章变成我的了吗?”
回去之后,黄世成特意摆了一桌宴席,请赵阳赴宴,并邀请了黄婉儿做陪,他举杯道:“先前是黄某孟浪了,冲撞了神医,还请赵神医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赵阳不做防备,举杯喝了下去,黄婉儿也向二叔道歉,喝下了放有欢合散的酒,黄世成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世成突然称自己有事离席,请婉儿替自己招待好赵阳,岂不知离开之后,就感觉浑身燥热无比,意识都有些昏昏沉沉,进了房屋,迷迷糊糊见到床上有个妙龄女子,顿时血脉喷张,狞笑着走了过去。
第二天,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黄世成惊醒,竟发现柳如是紧紧裹着被子,一脸悲愤的看着自己,黄世成低头一看,一抹血红刺痛了双目,一时间竟愣在了当场。
柳如是迅速穿上衣服,哭着跑了出去,正好遇上了正在焦急寻找女儿的柳叶眉,柳如是哭着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了柳叶眉,柳叶眉恨得咬牙切齿。
还不等她有所行动,就听大街小巷已经传开了她与黄世成私会的消息,因为败风坏俗,当地人要拿柳如是浸猪笼。
柳叶眉大惊,急忙状告黄世成玷污自己女儿,黄世成见她不讲情况,干脆指证他下毒谋害赵阳父母,柳叶眉恼羞成怒,指认黄世成为了侵吞黄家的财产,长期向黄员外的饭里投毒。
两人互相指认,很快就将全部的罪证罗列清楚了,最终两人因故意杀人被县令判处死刑,而柳如是则被判官卖。
行刑当天,赵阳故意到了法场,柳叶眉见到他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恳求他救救自己的女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是她是无辜的啊,求你看在往日的请情面上救救她吧。”
“哼。”赵阳冷哼一声:“且不说她殴打虐待我的事,但她花的每一文钱,都沾染着我父母的鲜血,你还说她无辜?还有脸让我救她?”
最终,黄世成、柳叶眉伏诛,柳如是几经流转,流落到了青楼,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