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装卸石头，皮裤膝部被蹭出许多发白的密密细毛，由于长期磨损皮子变薄了。在乌拉山干第二个冬天的时候，皮裤左膝处让石头撕了一个口子。寒风一刮，顿觉得从裂口处呼呼往里钻冷气，冻僵了一大块。装满大车后卸完石头回到住处，找了只没人要的废皮手套，撕开剪成一块适合圆形，再把羊毛剪掉，变成薄的一块皮子，用针缝在膝盖处，虽不雅观，但很管用。

膝盖、屁股、大腿……补了一块又一块。二年的皮裤就像风化了的石头，许多地方变脆，开裂，必须防微杜渐，及时用补丁补上。补丁破了 ，再补上补丁。后来找不到废烂手套，就用粗厚布，照样可以封住裂口，防止开裂，保暖御寒。

不知不觉，我这鹑衣百结的皮裤引起连队知青们的关注。他们说：“你这条皮裤真的够进博物馆的格了！”

从没数过皮裤上有多少补丁，起码有10好几个吧。五颜六色：熏过的黄皮子，没熏过的白皮子，蓝布，绿布，白布……有的补丁的线把皮裤里面的黑羊毛也带岀了外面，着实吓人。

论破，论脏，自信这条皮裤能镇住乌拉特前旗里的乞丐们。

令我十分喜爱的是这皮裤不长虱子。原来秋裤上总有几个“自留畜”折腾，每每晚上都要大搔一番过过舒服瘾。但自从不穿秋裤，光腚直接穿皮裤以后，再也没长虱子了，不知何故？无论怎样不洗澡，也不长虱子。

皮裤还有一种妙不可言的质感，就像无数温暖的肉肉的小手在拥抱你的双腿，软软嫩嫩，细细柔柔。

很后悔没有保存住这条皮裤。后来下山赶马车，连里有异性，不好意思再穿这么破烂的皮裤了。

别让人觉得咱是哪个山头的“土匪”。

回眸往事，半个世纪的记忆。如今每到冬季，双膝常常疼痛，有时甚至疼得早上无法徒步。但我那条千疮百孔的皮裤，它已经尽了最大力气，帮我抗御了2年在内蒙乌拉山拉石头时的酷冷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