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被奴婢骗去见一男子,直接惹上鸳鸯债,结婚后只是妾室

天蟾有书 2023-10-18 15:29:45

明国十四年,西京的二皇子找到我,对我说:若烟,你愿不愿意谋反。

我的近身侍女骂他大胆,而我只是抚着手中的断弦瑶琴,说:“平京早在十年前就灭了,你不必来找我,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成安公主。”

他哑口无言,我起身拂袖:“湘水,送客。”

我的侍女毫不客气地起身把他赶出了我的铭寒居,我抱着琴进了内室未曾回头,而他眸光缱绻,好像在笃定我必定挂念儿时情分。

“若烟,你等着,有朝一日我定会灭了明国,你千万别后悔。”

那一年南江二十岁,我二十四岁,隐居八年,心境淡泊无浮尘。而他正值青年,意气风发,甘愿跨马扬鞭奔赴疆场,只为了复国。

但那时我没想到,他复国是为了我,今后负的也是我。

1

六个月后,明国传来西京郡平反的讯息,悬赏西京郡王南江首级的告示贴满了明国的每一条街巷。我是平京余孽,也在悬赏之列,为了安全起见,我舍弃居住了八年的铭寒居,随湘水一起暂住在了未雪山下。

正值寒冬腊月,未雪山寒气逼人,新居所的环境十分恶劣。我到底是曾经的金枝玉叶,冷风勾起我从娘胎里带出的旧疾。

三天我滴食未进,湘水在床边哭着看护了我三天三夜,攥紧我的手,说公主我一定会去寻明国最好的药,我一定让你活下来。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的侍女在街头到处寻医,不料被南江底下的士兵寻到,他给了一个条件:你带我去见若烟,我替你寻到你要的所有药材。

于是傍晚,浩浩荡荡的大军出现在了未雪山下,肮脏滚烫的血液混合着地面冰碴和泥土的味道,几乎令我作呕。

我以为南江因为心怀愤恨,把我的住处泄密给明军要端了我的老巢,没想到下一秒整齐的队列向两边散开去,一个新鲜的头颅从面前的马背上向我扔下。

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姐姐,明国太子的项上人头,我替你拿来了。

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却是哭笑不得:“我要明国太子的人头做什么?”

南江定定地在马背上看着我,话中带着些许执拗:“等我灭了明国,若烟你就不必再东躲西藏,我要你光明正大地做西京的皇后。”

我咳嗽了几声,往旁边跪着不起的湘水瞥了一眼,后者十分惶恐。

“公主,奴婢实在不知二皇子对你是这番心思啊。二皇子说只要奴婢带他来看你一眼,以后犯病的事包在他身上。”

我淡淡地回:“多嘴。”

南江说身后十驾马车全是聘礼,给我十天时间,让我好好考虑。

这回我的病是好了,就是平白无故多了个鸳鸯债。

世人都传从前平京嫡长公主是绝色,善琴善丹青,就是性子太冷淡了些,说话从来不超过两句五个字。

这传言倒不是虚的。可惜我第一次见南江就破了戒。

明国十四年冬,西京余孽南江心怀不轨,起兵谋反。二月,取明国太子首级,下西京,赏三军。

南江谋反第一步很是顺利,三月间他派人来过这里好几回,都被我婉拒。

他不来,我就继续装聋作哑。

那十驾聘礼我一点没收,全都倒进了后面的山沟沟。

他忙着造反呢,哪有闲工夫忙着娶老婆。总之我弹我的琴,他管他的兵。要是说对我情根深种,早干嘛去了,直接向我父皇提亲不是更好?

平京宫变不可提,就像我向来不信迟来的深情。

2

南江、辰卿与我,是自幼的交情。

从前平京与西京交好,南江在宫中有十二个兄弟姐妹,他排行第二,是庶子,处处受东宫太子欺压,生母又不受宠,便常常借拜师平胜将军的由头,与我和辰卿厮混在一处。

自古庶子不讨人喜欢,在哪儿都一样。在平京,唯有我母后心疼他年少离家,任何好处总想着给他留一份。于是我和向母后学画的辰卿,便成了他在平京唯二的挚友。

辰卿是白家的世子。他们一家是武将出生,马背上打下的功劳,但他却和其他白家人都不一样,极善文辞,举手投足间都是儒雅的书生气息。

我们三在母后的华清宫中长到十四岁,这京城就变天了。

北方一个刚成立四年的蛮荒小国明国,曾与我们交好。但那一年,却趁着我父皇病重,派了奸细到平京,里应外合发动宫变。

母后拼命把我送出宫,辰卿则随父兄上了战场,临行前赠我一把瑶琴,跨上马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秒,道:

“若烟,琴是好琴。待我归来,我们再合奏一曲。”

后来平京沦陷,辰卿被俘,西京则不战投降,堂堂国君委身甘愿做了明国的一个小郡王,南江作为西京皇子再没有留在这里的道理。

但其实我们三人中天资最高的恰恰是南江,他终日似乎不学无术,但往往太傅课后留的难题都是他拔得头筹。不知这样的低调是为了隐藏实力还是自保。

我当年绝不会想到,他最终把这样的天资留到了造反上。

西京复国很快,当然我清楚按南江的野心,他绝不会止步于此。

这一段忙完他终于抽空来见了我一面,问我意向如何。

我慢悠悠地弹着《桃夭》,让湘水当我的嘴替:“都已经过了十日,这话自然是不作数的。”

随行的士兵觉得我蛮横无理,他们辛辛苦苦打下的金银珠宝都被我糟蹋了,还强词夺理,王上好不容易过来一次连话都没说上。

南江摆摆手让他对我放尊重点,随后说是他理亏,改日再来。

这改日便是十日,我清静不少,但却莫名地对南江有点想念。

这种情绪剪不断理还乱,有点像王维诗里的意思,但我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如此我日日盼着过了三月,南江还是没来。但我草屋后面凭空多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隔日再去看,门口挂了大牌匾,题字“成安宫”。

我那可怜的草屋与这富丽堂皇的宫殿相比,是那么的寒酸。湘水在给我倒茶的时候边倒边骂:“公主,他这不是在羞辱你吗?虽然现在平京不在了,但咱们也是曾经的皇亲,他一个土匪头子,癞蛤蟆也配吃天鹅肉呢。”

我当时正襟危坐劝她冷静,没想到下一秒刚喝了一口茶水就被呛到面色通红。

第二天我主动前去拜访南江,理由是现在是邻居,一墙之隔,若是老死不相往来实在有失礼数。

我站在宫门前等了整整一个时辰,门口的哨兵居然说王上政务繁忙现在不见客。

我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有故人来访。”

哨兵:“我管你是什么故人,王上有令,除了未来王后,其余人一律不准放行。”

我从未受过这样的气,转头就要走。

这时南江才一席黑金镶边的袍服,华丽丽出现在我外面:“姐姐才一个时辰就等不及了。让我送礼送得好伤心。”

我少见地没让湘水反驳,一声姐姐红了我的脸。

隔天我就主动搬进了秀安宫,不是我贪慕富贵,未雪山下凭空冒起一座宫殿,明国不注意到把我抓走才怪。

南江说这一座宫殿是他给我的二十四岁生辰礼物,里面的宫室是照着从前的华清宫一模一样还原,就连曾经失散的宫中珍宝他也派人尽数搜罗,然后捧到我面前笑着给我看:

“若烟,从前皇后教我们作画,常常夸辰卿的丹青精妙,一笔朱砂落下,笔下画就有了神魂。”

我右手无名指尖轻划过母后的亲笔丹青,心里仿佛融了积雪,暖暖的像是冬日捧炉里升腾而起的雾气。

我终于应允做他的王后,合宫上下皆大欢喜,各种珍奇宝贝和田产地契像流水一样送进我现在居住的宫殿,盛况非常。

那些时日像是从月老阁中偷来的,他每每结束了军机处的商谈就来见我,我看书绘丹青,他在旁边思量军事计策。

南江说,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万一有一天他落败,我嫁给他是否后悔。

我捂住他的嘴,笑着道:“我只知道当年父皇说你必定有一番作为。”

数月来,秀安宫笑声阵阵,南江与我的事成为一桩美谈,据说极大地鼓舞了将领的气势。一月间,西京大军捷报频传,攻破明国大小城池与郡县十座有余。

人人都道我是冰山下的雪莲终于开了花,王上等了整整两年苦尽甘来,如今情场得意战场也得意,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其实我本性就如此,只是年少亡国,历经太多变数,淡漠的面罩揭开,怕被南江看到我的伤疤。

3

得意的日子终究过不了多久,很快西京前线传来战时告急的战报,八百里加急,前线的战士死了一大半。

向来不谈前线的我偶尔与南江谈及战事,他只让我宽心,眉头却锁得极紧。

我是足不出宫,但我并不是不闻窗外事。我想起从前华清宫宫变,剑走偏锋,宫中刺客夜行,若无人告密,凭南江那样精妙的兵法军计,前线如何能破。

我心神一晃,手中握着的毛笔猛地一抖,绝妙的丹青上留下一团墨渍,在雪白的画布上晕染开来。

西京有明国奸细。

南江答应我去寻辰卿的踪迹,但这些日子他因为前线的事忙到焦头烂额,我只能和湘水不暴露身份的同时,暗中搜索蛛丝马迹。

明国的老皇帝掌管朝政马上到了第四十个年头,这个位子坐得太久了。撕了两国交好契约趁人之危起兵,这皇帝的位置名不正言不顺,他才要对我赶尽杀绝。

明国卑劣,奸细是一贯的做法,老狐狸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南江为了安抚一位前军将领,在宫中大设中秋宫宴,宫里给我下了请帖。据说这位大将身后有明国的势力,用人不当将会前功尽弃。

我向来不喜这样的交际场合,称病推了,但南江来来回回派人请了好多次,一定要我亲自去。

我推不过他的盛情,浅浅在宫宴开头露了一面,这位将领高坐在上,看我的眼神仿佛萃了冰,十分不善。

恰好南江也不在,酒过三巡,我干脆打道回宫。

我酒量不错,但这一日宫宴上的酒才三杯就让我醉倒在了床榻上,迷迷糊糊间听到宫中的鼓敲了三声,宫门外似有异响。

三更天,窗外的天空竟然苍白一片,北方似有黑紫色的焰火弥漫,遮天蔽日。

我来不及起身细看,宫门就被数十个身着黑衣的刺客大破,为首的正是今天宫宴上那位来者不善的前军将领。

“成安公主,久违了。你苟延残喘了这么久,死期也该到了。”

一把冰凉的匕首飞向我的喉管,弥漫起一阵温热的血腥味。

我没感受到任何疼痛,因为流血的不是我,湘水用命帮我挡了这一刀。

4

我挂着泪痕跪在湘水的尸体面前,看到南江姗姗来迟。

事情多么明了。他早就怀疑前军将领是明国奸细,于是故意设了那场宫宴,让我这个前朝公主当众露脸。他等明国奸细暴露身份,再瓮中捉鳖。

多么巧妙。我于他,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南江眸色血红,他到我面前单膝跪下,手腕牢牢锁着我的锁骨,让我起不了身,口口声声让我听他解释。

他伤势很重,可我听不进他的所有言语。

乌云退散,就着昏暗的新月,我才发觉我的白衣被染成了红色。

这之后的好多日子,我都过得浑浑噩噩不知日夜。

明国的内奸被五马分尸,首级悬在城门游街示众,一时间明国的气焰削减了大半。

湘水自幼进宫陪我长大,虽然是个婢女,但实际与我情同姐妹。我不恨那个将领,他只是听命办事,我只恨南江。

我大病初愈时已是深秋景象,侍女为我披上秋衣的时候我才想起南江似乎很久没来过了。那夜事后,我性子愈加冷淡,他几次派人来看望我,都被我赶了出去。

直到那一日南江说寻到了辰卿的讯息。

从前的世子缠身重病兵深陷明国大牢,明国老狐狸说要赎回可以,只是有条件。要么让南江用五座城池来换,要么迎娶明国安阳郡主,两国讲和从此交好。

我气得砸了面前的杯子,心里把老狐狸骂了个遍。

南江迟迟未回复。但世子的病却是拖不得。我暗中派人跟踪打点,希望辰卿能少受些牢狱之灾。

那日在宫中调试我的瑶琴,我的探子来报,说明国大牢起了时疫,世子病得快死了,让我想想对策。

我心神一慌,手上的一根琴弦“蹦”的一声断了,把我手指勒出了血。

我跪在军机处门口两个时辰,苦苦哀求南江用五座城池去换世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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