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还在下个不停,狂风不时地卷起地上的积雪,在树丛里穿梭,摇动着树叶上的积雪,随风飞舞,卷起漫天的雪雾。
容老药实在饿得不行,从低矮的窝棚里,探出半边身子,趴在雪地上吞食积雪。吃了几口,肚子里变得一片冰凉。他叹息一声,缩回身子,又昏沉沉地睡去。
恍恍惚惚中,他发现面前坐着一个老汉。老汉的眼神里满满的慈祥,轻声说:“得知你陷入困境,我就急匆匆地赶来了,你当初帮过我,我不能对你的困境袖手旁观。”
容老药发现老汉面生,努力地在大脑里搜寻着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见过老汉,那么,老汉为何却说自己帮过他呢?他想坐起来,却发现根本就动不了。
老汉脸色凝重地说:“但是,风雪太大,我也没有办法给你找到吃的,只有把我的儿子,送一个给你,让你渡过难关。”说完,老汉瞬间就不见了。
容老药猛然间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刚才是在梦中。不过,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猛地坐了起来,掏出了枕边的尖刀。
容老药,毋庸置疑,就是姓容。他是一个药商,在各个山区里都设置了收购点,每一年的秋末,就会把药材装在十几辆牛车上,赶到都城里去卖。因为药材质量好,在都城里比较稀缺,因此价格还不错。
就因为他是药商,人们便称呼他为老药,反倒把他的真名给忘了。容老药喜欢这个称呼,坦然受之,渐渐地,这个名字,便在采药人当中传开了,谈到他,都说这人轻财重义,心地善良。
这一天,容老药在深山里收购了一车药材,赶着牛车下山。走在山路上,遇见了两个猎人,拖着一头麋鹿。这一头麋鹿受了伤,腹部流着血,鹿角上拴着一根树藤,一个猎人在前面拉着,另一个猎人在后面推着。
容老药和他们打着招呼,询问他们是如何捉到麋鹿的。因为据他所知,除非麋鹿掉进了陷阱里,否则的话,是不可能活捉到的。可是,看麋鹿的样子,不曾掉进陷阱,因此他才有此一问。
两个猎人你一言我一语讲了起来。原来,他们今天上山,原本是想打几只野兔的,没想到在山谷里发现了一群麋鹿。
为了保护母鹿和小鹿撤退,这一只麋鹿朝着两个猎人冲了过来,阻止两人前行。但是,它根本就不是两个猎人的对手,很快就被一个猎人在肚子上插了一猎叉,因此被活捉了。
容老药不由得对麋鹿肃然起敬,这一头麋鹿算得上一个真正的男人,为了保护妻儿,勇敢地站了出来。他心里萌生了救下这一头麋鹿的想法。
谁知这个念头刚刚在头脑中浮起,麋鹿就冲着他叫了一声,眼睛里流出泪水来。容老药最见不得流泪,一旦看见有人流泪,他的心就溶化了。他赶紧拍了拍麋鹿的额头,柔声说:“你不要流眼泪,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妻儿,我来救你回家。”
容老药就提出买下麋鹿,两个猎人也同意了,表示价格要高一些。容老药点点头说:“高一些就高一些吧,不过,我手头上只有几百文现钱,你们派一个人跟着我,到山下下榻的小客栈里拿钱。”
一听说要下山,两个猎人不乐意了,下山还有十几里路程,谁也不愿意去。最终,年纪大的猎人说:“我早就听说你仗义疏财,心地善良,干脆,你就拿这一车药材,来换这一只麋鹿。”
容老药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一车药材,收购价就花费了他五百多两银子,全是名贵药材。这一只麋鹿,最多也就值个十两银子。没想到,这两个猎人,真敢狮子大开口。他当即一口拒绝了。
年长的猎人似乎拿捏住了容老药的心思,就笑着说:“你嫌贵,我还不想卖。也罢,我们还是赶回家里吃肉要紧。容老药,我留一块风干的鹿肉,哪天要是去了我们的村里,我请你喝酒。”
这一句话,刺疼了容老药的心,说实话,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宰杀动物。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被年长的猎人拿捏住了,不拿出一车药材,肯定救不了麋鹿。
他当即心头一热,豪爽地说:“行,就用药材换麋鹿。”两个猎人大喜,当即把藤条塞进容老药的手里,把药材从牛车上卸了下来。
容老药把藤条扯断扔掉了,对麋鹿说:“你跟着我,我带你找医者治伤,伤好后再送你回家。”说罢,他就跳上牛车,赶着牛车慢慢地下山。
麋鹿真的跟在牛车的后面,慢慢地走着。
容老药找到山下的医者,给麋鹿治伤。过了大约五六天,麋鹿的伤口愈合了,容老药就带着他来到当初相遇的地方,把它放生了。
这以后,容老药再也没有遇见这一只麋鹿。而他用价值五百多两银子的一车药材,换取了一只麋鹿放生的事情,被人们津津乐道,都夸赞他是一条轻财重义,心地善良的好汉。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好几年,容老药也显得苍老了,两鬓过早地染上了白霜。他家已经子孙满堂,儿子们各有谋生的手段,他劳累惯了,不愿意过着清闲的日子,依旧收购药材贩卖。
这一年的秋末,容老药突然病倒了,在一位采药人家里躺了半个月,眼看初雪快要降临,他只好拖着病体,赶着三车药材下山。如果走晚了,大雪封山,他就出不去了。
谁知今年不太平,高山上聚集着一伙土匪。这些土匪原本不打劫附近老百姓的,但是山上的药材稀缺,就打起了容老药的主意。等到容老药的牛车,刚刚翻过一道山岗,他们就从树林里窜了出来。
亏得容老药手疾眼快,纵身跳入草丛中,顺着山坡滚落下去。丢失了三车药材不可惜,保命要紧。土匪们紧追不舍,他们想把容老药抓起来,然后派人送信到山下客栈里,让伙计把剩下的药材送上山来交换。
山下的客栈里,容老药的两个小伙计守着十几车药材,等着容老药回来后,就一起上路赶往都城。容老药有言在先,没有他的信物,谁的话也不要相信。
土匪们追不上,就开始放箭。容老药的脚后跟中了一箭,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眼看他就要被追上,情急之下,容老药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土匪们骂骂咧咧地下了悬崖,绕了一大圈来到悬崖的下面时,容老药已经不见了踪影。
悬崖的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容老药得以活命。他爬上水潭后,只好往深山里跑去。深山的夜晚很冷,他寻找到一个山洞,燃起了篝火,把衣裳烤干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寻路下山。
但是走着走着,他就迷了路,在深山里转悠了小半天,他发现反倒走进了深山的腹地。就在他焦急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初冬的第一场大雪,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容老药冒着风雪赶路,最终选择了放弃,因为他根本就找不到下山的路。尤其是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眼看天色已晚,容老药当机立断,收集树木,在两棵老树之间,搭建了一个窝棚。窝棚里铺垫了一层厚厚的树枝,树枝上铺垫了一层厚厚的树叶。他在窝棚的外面,点燃了一大堆篝火,在雪地里挖了一些野菜,烤着吃了。
等到他一觉醒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下了一晚的大雪,竟然将窝棚的入口堵住了,而窝棚上面,也被几尺厚的积雪覆盖。
他好不容易挖开了入口的积雪,爬了出去,却茫然无措。几尺深的积雪,根本就无法行走,更别说寻找食物了。他长叹一声,只好缩回到窝棚里,等待雪化。
但是,大雪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忽紧忽慢地下着。容老药除了卧在窝棚里,什么也做不了。他在心里感慨,难道自己要长眠在这座深山里了?
就这样饿了两天,枯枝也早已烧完,容老药神志不清,迷迷糊糊中,忽然眼前一亮,看见一位老汉坐在面前。老汉说要报答他,把儿子送给他,就不见了。
容老药猛然间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做了一个梦。突然,他看见面前跪着一只麋鹿,不由得想起了梦中的情景,知道老汉就是当初他搭救的那一只麋鹿,面前的这一只麋鹿,可能就是他所说的儿子了。
一股求生的欲望在心里徒地升起,他猛地坐起来,摸出枕边的尖刀,嘴里说道:“对不起了!”话音未落,尖刀已经捅进了麋鹿的脖子里,他抱着麋鹿的脖子,凑近刀口,吸着麋鹿的热血。
一股暖流瞬间弥漫到全身,他躺在地上休息了片刻,浑身有了力气。他站起来,拿着尖刀,砍下了许多树枝,在窝棚前堆积起来。他又从窝棚里拿出一些枯枝和树叶,拿出打火石,费了好大的劲,终于燃起了篝火。
容老药砍下一块鹿肉,放在火上烧烤,烤熟后,狼吞虎咽了起来。就这样,靠着这些鹿肉,他苦苦地支撑了将近十天,终于等到了化雪的时候。
等到雪浅了,他背着两块烤熟的鹿肉,往山下走去。这一次,他终于找到了下山口,三天后,顺利地到达了山下的客栈里。
两个小伙计不敢远去,守在客栈里,见他终于回来了,又惊又喜。容老药讲了遭遇,在客栈里休息了一天,就赶着十几辆牛车上路了,终于在第二次大雪降临的时候,走出了山区,踏上了官道。
容老药把药材拖到都城处理后,遣散了两个小伙计,再也不贩卖药材了,在家里过着安静的生活。不过,他一直没有想明白,那么厚的积雪,行走艰难,那一只麋鹿,是怎么样到达他的窝棚的呢?
这正是,善心得善运,行善得福报。做人要心存怜悯,多做善事,有时候,对别人伸出援手,何尝不是在救赎自己呢?
本故事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内容纯属虚构,与封建迷信无关,文中出现的任何人名、地名,或涉及的其它方面,俱是艺术加工的需要,与现实毫无关联,请理性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