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三年未见的女朋友打电话,却是一个孩子接的:“你是谁啊?找我妈妈干什么?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海枯石烂,瞬间灰飞烟灭,碎成渣渣。
1.江城大学读了三年脱产自考,除拿了本汉语言文学的专科毕业证,我好像什么都没学到。
刚毕业,混过江北省科协主办的江北科技报,你信不信,两百多人的省级大报,拿基本工资的不足30人,有编制的不超两位数,我们民生周刊的总编也是临时工。报社所有人都有创收指标,你给报社带来效益才会有收入:写软文、拉硬广,做舆论监督,发有偿论文……
屁钱没挣,就拿报社印刷的名片和所谓采访证虚荣了一把。
我和秋莹是高中同学,她高中毕业进了县里的服装厂,我上了这个所谓的大学。
秋莹爸爸是县城郊区一个村的副村长,妈妈是小学老师,我爹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睁眼瞎”。
可秋莹就是喜欢我,我也喜欢她。
开始,她爸妈觉得我好歹顶了个“大学生”名头,对我们之间的关系虽不赞同,却也没反对。
大学毕业后,我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
初到江北科技报,总编给不谙世事的我洗脑:“你老丈人是村长?这关系不用白瞎了!你给他讲,咱们报纸可以给他们村做一个专题报道!”
我照着他教的给秋莹爸爸讲了,村长叔很开心:女儿男朋友给自己脸上贴金,有得吹了!可是,稿子见报后,总编就逼着我给村里要5000块钱的“版面费”。
让我怎么开这个口!
过年去秋莹家,村长叔多喝了两杯,再三问我:“你不是记者吗?写报道怎么还收钱呢?”
我恨不得用脚趾头在地板上抠出一条缝钻进去。
送我出门,秋莹轻声安慰:“我爸喝多了,你别跟他一样!”
这能怨村长叔吗?是我自己不中用啊!
从报社离职后,混过广告公司、玩过自媒体、也在企业坐过办公室,实话实说,一直不好!
接下来的两年,一事无成,秋莹从没有责备、抱怨过我,一直给我鼓励:“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慢慢来!”
2.去江城大学报到前一天,秋莹带我转了县城,给我买了身像样的衣服,又塞给我1500块钱,
拥她入怀,有幸福,更有深深的耻辱感!
秋莹知道我家条件差,生怕我在学校吃不好、穿不好,除了每个月转500块钱给我,还时不时帮我充电话费,给我买换季衣服。
毕业后在江城待了两年,实在混不动了。
村长叔点我:“小胡,你俩岁数不小了,一直这样拖着也不是事儿啊?”
秋莹已经等了我五年,我也想早点和她完成终身大事,可这个时候,除了接着啃家里种地的父母,我兜里比脸还干净。
如果说村长叔对我不满意,只是对我和秋莹未来的不确定性感到不安,接下来的同学聚会就是赤裸裸的打击了。
高中同学聚会,班长吴显飞虽然没上大学,但他老子是乡农信社的“一把”,他自己弯道超车,不但成功入职农信系统,还混成了分理处的负责人。看我和秋莹进来,他坐在正对门的位置的点手:“秋莹,坐到我这边,老胡,你坐背对门位置!”
就像大家都知道秋莹和我的关系一样,所有人也都清楚吴显飞一直对秋莹“有意思”,这个时候,这样的安排,无异于打我的脸。
在农业银行上班的好兄弟彪哥顺手把我拉到身边:“老胡,你坐我边上,秋莹,你挨着老胡坐。”
我们就读的高中是全县最差的一个,曲指可数考上大学的几个同学读得都是师范院校,毕业后回来做了普通老师,没考上大学的要么出去打工,要么在家务农,少数家里有人或者有米的,比如吴显飞就成了“黑马”。
“老胡,听说你原来在江北科技报?你们那个报纸的名声可不大好啊,你们社长有句名言:‘千金重担大家挑,人人头上有指标’,能把新闻媒体干成生意,也是没谁了!咱县体制内都把你们那个报纸当成垃圾,你们那些所谓的记者要么死乞白赖拉广告,要么死不要脸搞敲诈……快臭大街了!”
“我们家若云已经离开那家报社了,你别再‘你们你们’的!再说,上次人家科技报报道你们信用社柜员挪用储户资金没冤枉吧?那个柜员你认识吗?”
秋莹柔声细气替我挡枪。
江北科技报确实不咋地,但不代表我这个前员工不咋地。
江北科技报曝光农信社柜员吴梦飞出具虚假存单,将储户30000元存款挪给了自己公公做生意,而这个吴梦飞就是吴显飞的亲姐姐。
可不管怎样,这两年我混得不咋样是真的。不然,以吴显飞这种媚上欺下的秉性,不会拿我打镲。
那天,我喝多了。我想用酒精掩饰我的软弱和窝囊。
吴显飞死乞白赖嚷着要送秋莹,秋莹无视他,把我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腰,又婉言谢绝了彪哥等同学的关照:“没事,你们不用管,我带小胡去开个房!”
说得正大光明毫不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