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不景气,为何装修工人身价水涨船高
曾几何时,装修工人就像路边小店,默默无闻;而今天,他们的身价不断水涨船高,直追白领的高度,间接展现出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一些变化。这其中可能隐含着“人均GDP”飙升的密码,但也透露出人力资源配置失衡的潜台词。
据国家统计局最新数据,2022年我国房屋施工面积同比下降了28.8%。房地产市场的低迷程度比前文提到的更严重。然而在此背景下,装修工人的收入仍在疯狂增长。据业内人士透露,如今装修行业“招工难”已经严重到了“用工荒”的地步。招聘到的新人往往也会在短时间内“黄粱一梦”离场。技术工种尤为“抢手”,收入能轻松过万。设备更新迭代迅速的时代背景下,技术工人显得越发珍贵,几乎成了所有老板的“心头肉”。
背后的原因不外乎两点,一是通货膨胀,二是严重的人力短缺。
什么样的人才会短缺?肯受苦的人才会短缺。泥瓦工这类重体力活,辛苦程度可想而知。工人们要长时间作业跪地,伤腰伤膝是家常便饭,整个人被灰尘覆盖也不奇怪。更何况,这还不是马上可以上手的工作,正常要经过一两年的affiliation才能独当一面。可见,这份工作的门槛其实不低。
然而收入的诱惑力又很足。业内人士透露,技术娴熟的工人,月入过万不是梦。按理来说,这应该是很有吸引力的工作了。但是现实却并非如此,人们就是不愿意干这些重体力活,市场上严重缺乏这方面的人才。学徒期的工资往往只有几千块,process又苦,很多人都是传统门路,比如亲戚介绍才入行的。可想而知,如果没有底层关系的普通人想入这一行,那是何其不易。
装修市场需求不减反增,可供给端就是跟不上。这直接把人力价格推到了高点。所以在房地产行业整体低迷的环境下,装修工人的人工费仍在狂飙。开发商卖不出房子,但是业主们仍然存在对旧房翻新的需求。只要老百姓还住着房子,生活必须继续,装修的活儿就不会少。更何况现在很多人把房子当成商品来频繁交易,那么每一次买卖之间都需要进行装修保养。
所以从市场供需角度来说,装修工人高薪也就理所应当了。他们劳动报酬的增长来源于对稀缺人力资源的争夺。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我国整体的人力结构正在发生变化,部分技术工种出现了断层。
有业内人士调侃道:“人均GDP飙升的背后是人力资源的不均衡配置。整个社会在快速发展,但是部分熟练技术工人的培养跟不上需求。这就直接反映到了高额的人力成本上。”
的确,我国的产业升级需求大量相关人才,这导致了某些劳动密集型职业出现断崖式的用工短缺。这一方面是好事,说明产业在快速升级;但另一方面也预示着我国的人力资源发展进入瓶颈期,配置结构失衡的问题凸显出来。如果不能通过系统的职业教育体系来填补这些空缺,未来我国经济转型所需的相关人才恐将严重短缺。
那为什么高薪也招不到足够的人手呢?
除了劳动强度大的天然门槛,这类工作普遍存在的其他问题也限制了更多人的进入。
首当其冲的就是职业伤害问题。重体力活动造成的腰伤、肺部问题屡见不鲜。劳动保障不完善也是业内普遍存在的问题。大部分工人只能自费购买保险,但也会关系到自己的收入而不得不低保。如果出了意外,往往需要自己承担所有的医疗费用。这无疑也增加了从业的风险。
此外,还有被拖欠工钱的问题。业主并不都是守信用的好伙伴,口头承诺往往难以兑现。装修完交工后,业主以各种理由拖欠尾款是常有的事。而工人手中没有书面证据,维权非常困难。个别比较激进的工人会用去业主家堵门、砸地砖等方法要钱,但大多数只能忍气吞声。
可见,高收入的同时也伴随着种种不确定的职业风险。这成为了很多人加入的障碍。
那么,装修工人是否真的能成长为“蓝领中产”呢?
发达国家的情况给我们提供了一定启示。比如英国的砌砖工年薪高达12.5万英镑,比当地大学毕业生的平均水平还要高。他们不仅收入高,而且社会地位也非常高,充分实践了“工匠精神”的核心价值。
反观我国,虽说收入增加了,但是从业者的社会地位和权益保障还远远达不到那个水平。以长期的农村户籍为代表的二元分割结构,使得他们长期处于社会边缘化的状态,无法真正融入城市生活。而繁琐的户籍制度改革步子却十分缓慢,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相关行业有生力量的持续加入。
比如,在一线城市,外来人口的子女想要在当地参加高考仍然非常困难。即使他们在城里已经生活了很长时间,每年也要交纳各种税费,但等到需要享受公共服务和城市福利的时候,却因为户籍的限制无法“抬头挺胸”。即便一部分落户不限的城市在放宽要求,但大多也是人口规模较小的三四线城市,大部分一线城市的限制仍然严格得可怕。这让整个政策的效果打了不少折扣。
可见,如果不能真正解决这些深层次矛盾,想要推动相关职业群体的长期繁荣发展还任重道远。单纯依靠高薪吸引更多人入行的效果并不明显,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所以,装修工人能否真正成长为“蓝领中产”还有待考量。现在来看,更多还只是停留在收入水平的短期提升,但是从业者的社会地位和权益保障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相关的户籍、社保、教育等政策都需要在更深层次推动改革,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否则,这类高薪工作对于吸引更多优秀年轻人的持续吸引力还是存在疑问的。毕竟,除了物质收入,职业发展前景和社会地位也是很多年轻人选择职业的重要衡量标准。这些因素的综合作用才能让一个行业真正形成良性循环的发展势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