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祁川曾是彼此生命里的一道光，后来我嫌他穷，扔下戒指远走他乡。
再次见面，是在我和他哥哥的订婚宴上。
他成了高不可攀的商界新贵，我成了他的嫂子。
他神情冷漠地看着我，“你还是这么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我挽着江景，听着周围宾客的恭贺声，内心却毫无波澜。
“江先生和于小姐真配啊！”
“听说他们俩是在国外认识的，上个月刚回国。”
“......”
我抬起酒杯，一一应下他们的祝福，抬眼间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的前男友，宋祁川。
呼吸在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停止，我看到他端着酒杯朝我走了过来。
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逃出胸膛。
和五年前那个在宿舍楼下求我不要分手的宋祁川相比，现在的他，脸上少了些青涩，多了成熟与凌厉。
身边的江景给我们做着介绍，我听见宋祁川朝他喊了一声“哥”。
我微微愣住，订婚宴上遇见前男友，还成了他的嫂子，我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真的好小。
“表哥，祝你和这位于小姐……”
宋祁川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
“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我心脏微微一痛，却仍面带微笑，说了句“谢谢。”
我没想到会再次遇见宋祁川。
五年前，他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五年后，他却已经成为冯家失而复得的小儿子。
他低调矜贵，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
不到30岁就已经掌握了宋家亿万的资产，是圈子里争相巴结的对象。
挺好的，这样我和他就更没有可能了。
宴会结束，我站在门口，冷风吹起我的头发。
“攀上江景了用了不少手段吧。”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转过身，宋祁川站在我身后。
见我不说话，他冷哼一声。
“现在的我有钱了，你后悔了吗？”
昏暗的夜色里，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闻得到他身上的烟草味。
后悔吗？
我突然想起知乎上那个高热的话题，如果让你穿越到10年前，你会干什么？
评论五花八门，有说要去买彩票的，有说要去跟自己暗恋的人告白的，有说要好好学习的。
那时的我删了又写，最终留下了一串答案。
如果让我穿越到10年前，我会和23岁的宋祁川分手。
所以我的答案，一定是不后悔。
看我回答得坚决又果断，宋祁川的语气中带着嘲弄。
“五年了，你还是一点也没变，一样的水性杨花，喜新厌旧。”
刺耳的话语让我脸色有些发白。
我眨了眨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低下了头。
高跟鞋不太合脚，脚腕那里磨出了一个个的小水泡，有些疼。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记忆回到了五年前。
大雨洗刷着夏天的燥热，我跟宋祁川提了分手。
少年倔强又固执地拽着我，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艰难晦涩。
我拉着行李箱，一脸的不耐烦。
“哪有什么难言之隐，无非就是玩腻了。”
“我家境优渥，毕了业可以直接进我爸的公司，而你呢？你有什么？”
“我凭什么要跟你在那个破出租屋里受罪？”
话一说出口，宋祁川的眼尾瞬间就红了一片。
他自卑敏感，灰暗的童年向来是他的软肋。
宋祁川是被领养的，他家境贫寒，他的养父母领养他也只是为了找个人养老。
后来，他的养母生了儿子，他就被彻底遗弃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直到遇见了我。
“玩玩而已，你还真的当真了？”
我甩开他的手，看着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眼里流出了泪水。
大概他也没想到，当初他剖开内心，向我倾诉他凄惨的过往，如今却被我当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我摘下了他熬了无数个通宵给我买到的戒指，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车，再也没有回来。
订婚宴结束的第二天，我照旧去上班。
办公室的同事纷纷打趣我，“都是老板娘了还这么卷？”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们不知道，我和江景是协议结婚。
我陪他完成他爷爷的心愿，他替我堵住我爸的嘴。
江家不是小门小户，他们家的产业在各个行业都有涉及，能和我联姻，是我们家高攀了。
我爸知道后高兴得合不拢嘴，再也没有给我安排过相亲。
毕竟在他眼里，婚姻也只是权利的附属品。
当初我妈去世，走了还没三个月，我爸就再婚了。
他搂着另一个女人，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悲伤，不久后，我就有了一个弟弟。
我拼命地学习，每次成绩都是年级第一。
我学钢琴，学书法，学金融，强迫自己去看那些让我头疼的数字，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
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爸的眼里，只有那个一无是处，成绩倒数第一还只会捣乱的弟弟。
所以本质上，我和宋祁川，是同一种人，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
这次订婚宴上，我爸破天荒地对我说了句“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真讽刺，我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他的夸赞在我眼里一毛不值。
天气渐渐转凉。
回国已经三个月了，说起来，临川市跟以前比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无非就是路边的梧桐树更加粗壮了，还有就是，等红灯的时间好像更长了。
来往的路人行色匆匆，各自奔赴着自己的目的地。
我收回视线，红灯变绿，我启动车子，后面却传来嘭的一声。
我心一惊，应该是被追尾了。
找了个路边把车停下，后面撞我的车也顺势停在了后边。
车主从车里下来，看清楚他的脸后，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竟然是宋祁川。
他一身黑色的风衣，墨色的瞳仁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我压住翻涌的情绪，低下头看了车尾。
“各修各的吧。”
其实论起来，是他的全责。
我打开车门，准备上车，被宋祁川拦了下来，他神情淡漠。
“怎么，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块？”
是，不怎么想。
我垂下眼眸，把收款码拿了出来。
宋祁川看到后嗤笑了一声。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扫了一下，没成功。
他微微皱了皱眉，又扫了一下，还是没成功。
“还是不用……”
我刚想开口拒绝他的好意，又被他冷漠的眼神给劝退了。
“支付限制了。”
“我加你好友转给你。”
像是怕我会误会，他临了又加了一句。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也是，当初分手分得那么难看，我们实在做不成朋友。
加上了好友，他痛快地转过来两万块钱，然后头也不回地上车离开了。
干脆利落，再也没多停留一秒。
我看着这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微信账号，心情复杂。
犹豫了一下，点了收款。
当年出国之后，我办了新的电话卡，以前的手机号、微信也都注销掉了。
我没想到还能再加回他。
五年了，他的微信头像变成了一张黑白的星空照，朋友圈里也是干干净净，一条动态也没有。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第一次见到宋祁川，也是在这样的秋天。
天气转凉，恰逢又下了场大雨，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看起来十分清冷。
有流浪猫贴着他的裤脚转来转去，他蹲下身，从背包里拿出火腿肠。
我站在他身后，看见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小猫的脊背。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我心里却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也是从那天起，我开始注意他。
他吃饭学习都是一个人，白天还要打好几份工，但他成绩一直是第一名。
同学聚会，我会把地方选在他打工的咖啡店。
上课的时候，我会不自觉地在本子上画下他工作时的侧脸。
看着他被女生搭讪，我会很烦躁。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他。
我向他表白，结果惨烈，他就像是座冰冷的雪山，好像没有人能触碰他。
在一次校级的比赛上，我和他一起在台上领奖。
下台的时候，他脚下突然一滑，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倾。
我伸手去拽他，却因为惯性和他一起滚下了楼梯。
他的嘴唇擦过我的脸，我靠在他怀里，四目相对，气氛暧昧。
底下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他脸色发红，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把我推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心里愧疚，那天过后，我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立春的时候，我养在家里的小狗丢了，我找了很久，最后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它的尸体。
我看了路边的监控，是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干的。
他将我的小狗高高举起，又重重地摔下，一次又一次，直到没了声响。
那是我妈走后，我第一次崩溃。
我疯了一样回到家，拿着刀要杀了他，推搡中我划伤了他的脸，血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后妈要把我赶出去，我掀翻了桌子，整个家里乱作一团。
这场闹剧，最后以我被我爸用鞭子抽了一顿结尾。
可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
我的小狗死掉了，而我弟弟只是划伤了脸，这样的惩罚太轻了。
夜幕降临，我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一个个地数着有多少个路人在我面前走过。
我不想回家了，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我就一直这么数着，直到宋祁川出现。
他提着药在我身边坐下。
我仰起头看他。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扯过我的胳膊，面无表情地给我擦着药，手下的动作很轻柔。
“想哭就哭吧。”
他瞥了我一眼，把外套盖在了我的脸上。
就那么一瞬间，积攒的情绪像是突然打开了闸门，一下子失控涌了出来。
我哭了很久，哭到周围的环境从嘈杂变得安静，哭到路灯都熄灭了。
那天之后，我们在一起了。
我们曾是彼此黑暗里的救赎。
无数个夜晚，我们走在大街上，昏暗的路灯下映出我们的影子，我握紧他的手，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可我终究还是撒了谎。
人是我先招惹的，到最后也是我先扔下的。
晚上我回公司拿落下的钥匙，看见张助理和几个同事还在加班。
临走的时候张助理叫住我。
“于太太，我今晚还要赶几个合同，能不能帮我把这份文件转交给江总啊？”
我一愣，张助理不知道我和江景协议结婚的事，他大概以为我们是住在一起的。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看我愣住，张助理挠了挠头。
“方便！辛苦张助理了。”
我拿过文件，于太太这个名字，真的挺别扭的。
我给江景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不知道他在不在家里。
我开车去了江景在的别墅，按响了门铃。
可打开门的却是宋祁川。
他穿着一件蓝白色的衬衣，配着黑色的长裤，看起来很休闲。
“于小姐回自己家还要敲门吗？”
宋祁川倚在门上，语气淡淡的。
我一阵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索半晌道。
“我忘记带钥匙了。”
他挑了挑眉，最后什么也没说，给我让出道来。
我换下鞋子，局促地跟在他身后，莫名的有种他是主人，我是客人的感觉。
正在心里想着，他突然停下，我一下子没注意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走路不看路？”
“谁让你突然停下的！”
我摸了摸鼻子，皱着眉看他。
视线相对的那一刹那我们俩都突然愣住。
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样亲昵的语气是不合适的。
我恢复了沉默，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给江景打电话，但依旧打不通。
“空调遥控器在哪里？有点热。”
宋祁川扯了一下衣领，站起来问我。
“我找找。”
在大厅里找了半天，找得自己都热出汗了，最后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了。
我把温度调低，转身的时候不经意地瞥到了宋祁川。
他领口的扣子被他解了三颗，里面的肌肤若隐若现。
我迅速地偏过头，移回视线。
“我去外面等吧。”
“不敢和我待在一起，是因为心虚吗？”
身后清冽的声音让我脚步一顿。
我背对着他，摇摇头。
“不是。”
他还想说什么，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传了过来。
江景从车里出来，脸上还带着疲惫。
看我过来，他眼眸里闪过一丝惊喜。
我把文件交给他，他接过来，眼神黯了黯。
“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爷爷今晚进监护室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当初他和我订婚，也只是想了却他爷爷最后的心愿，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他点点头，伸出手替我拢了拢我额角的头发。
“冷不冷？”
身后一阵咳嗽声响起，宋祁川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小川，不好意思，本来今天约好要谈合作的，放你鸽子了。”
宋祁川看了我一眼。
“没事，我先走了。”
从江景家出来，已经九点了。
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我开着车饶了很远的路来到了一个小巷子。
那是个路边支起来的馄饨摊。
这么晚了没想到还开着。
老板娘语气熟稔，“还是两碗馄饨？”
我点点头。
我以前的时候并不爱吃馄饨。
我和宋祁川还在一起的时候，有一年冬天，我们被中介坑得很惨。
我的银行卡被停掉了，我们俩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也只够买两碗馄饨。
那天很冷，还下着大雪。
热气腾腾的馄饨被端了上来，雾气模糊了少年的脸。
宋祁川低着头，把两碗馄饨推到我面前。
“对不……”
“在冬天吃一碗热馄饨也太幸福了吧！”
我靠在他身上，一只手放进他上衣的口袋里，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那段时间我们都很难，宋祁川每天早出晚归，而我也是加班不断。
少年的心思敏感细腻，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很难受，我能做的，就只有用力抱紧他。
“馄饨很好吃！”
我没有撒谎，那天的馄饨真的很好吃。
凌晨12点，我收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对面声音嘈杂，像是在酒吧里。
“于雅宁，是我！”
对面传来宋祁川低沉的声音。
“你怎么那么狠心？”
“你收了我的钱，还…要拉黑我的微信？”
“你说话啊？”
“你要我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几乎能想象到对面宋祁川醉酒生气的样子。
“于雅宁，只要你说一句你后悔了，我就原谅你。”
空气突然凝固，我呼吸一窒。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在等我的答案。
我摇了摇头，宋祁川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高高在上，而不是低到了尘埃里。
“宋祁川，我不后悔。”
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那一瞬间，我好像听见了石头落地的声音。
“都是成年人了，别再这么幼稚了。”
我挂掉了电话，心脏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对不起，宋祁川，别再爱我了。
中午和同事一起吃饭，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八卦。
正在看手机的赵佳突然喊了一声。
“天呢，快来看，我刷到一个极品大帅哥！”
“快，发群里！发群里！”
旁边的佳佳拽了拽我。
“雅宁快看，和你家江总比起来真的不相上下！”
“唉，不过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围在一起议论。
我点开那个视频，视频里的男生一身黑色的西装，眼神淡漠，下颚微微抬起，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刚见过面的宋祁川。
我点开评论，清一水的都是夸他的。
“小说里的禁欲系霸总！”
“哥哥我好爱！”
作者在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里回复了一句，“不好意思，你们的老公名草有主了！（羞涩）”
我滑动的手突然一僵，好半晌才恢复过来。
下面回复她的都是祝福的话语：
【颜狗盛宴！姐姐也好美！】
【配一脸，我先磕了！】
【祝99（玫瑰）】
我找到了视频发布者的主页，一个一个视频看过去，视频里的女生，笑起来一脸的明媚阳光，和宋祁川很般配。
我关上手机，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尘封的回忆突然撕开了一个口子，争前恐后地涌了出来。
我们曾经在玉龙山巅看过日出，也手牵着手在金湖大桥上看过日落。
我们喜欢在下雨天看电影，也喜欢在午夜互相依偎着看恐怖片。
我们熬夜通宵看新年的烟花，许愿在来年的春天万事顺遂。
我们曾经那么认真地规划着我们的生活。
……
可是，从现在开始，这些事情的主人公不再是我了。
挺好的，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今天是江景爸爸的生日，宴会的地点选在了江家的庄园。
和江景到达了宴会现场时，已经五点了，记者们早早地就拿着摄像机守在门外了。
庄园外停着一辆又一辆的豪车，尽管上次订婚宴已经见识到了江家的豪气，可面前的阵仗还是让我有些愕然。
“别紧张。”
江景扶了我一下，声音轻柔。
宴会开始了，我以为送过礼物、敬过酒之后就没什么要忙的了。
可上来打招呼的人一波接一波，我揉了揉笑僵了的脸，抬起头对江景说。
“我自己随便逛逛。”
“好，一会我去找你。”
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我顺着声音看过去。
宋祁川站在聚光灯下，缓缓走来，挽着他的女伴，是那天视频里的那个女生。
“那个就是宋祁川啊！听说很少露面的。”
“她边上的女生是赵家的千金？”
……
我藏在人群里，听着他们的议论，心中涌上酸涩。
宋祁川环顾了一圈，他的眼神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我。
我摇摇头，应该是错觉，宋祁川近视眼。
宋祁川侧过脸颊，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夺过旁边女生的酒杯，那女生嘟着嘴，像是在撒娇。
两个人的举止很亲密。
不知道宋祁川和她说了什么，那个女生脸上顿时染了一层红晕。
手下的裙子被我抓得起了褶皱，我移回视线，低着头逃离了会场。
宴会的后面是一个花园，很安静，空气中隐隐散着花香。
我找了个长凳坐下，低头看着高跟鞋，不知道宴会什么时候能结束。
身上落了件西装外套。
我抬起头，是江景。
他笑着看我，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生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很无聊吧，带你去看点好玩的？”
我跟着他穿过花园，原来花园的后面别有洞天。
古色古香的小屋排成一排，和前厅金碧辉煌的样子格格不入。
他领着我推开一个房间，里面放着一架钢琴。
他在钢琴旁坐下，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
琴键在他手上流转，悠扬的钢琴声传了出来。
他弹得很好听，我曾经也学过钢琴，但这首曲子，我从来没听过。
灯光下的江景脸有些朦胧，我突然生出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曲毕，我鼓了鼓掌。
“弹的真的很好听！”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江景唇边泛起了淡淡的笑意，“《怦然心动》”
我环顾着房间，看到墙上摆放着各种比赛的奖杯。
江景站在我身后，声音轻柔。
“我小时候出过一次意外，当时医生告诉我，以后可能再也弹不了琴了。”
“那个时候，钢琴就是我的全部，他就像是，我的另一个人格。”
“我好几次想要自杀，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一天，我站在了桥上。”
“后来呢？”
我心里震惊，忍不住开口问，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他低下头看我，眼里带着笑。
“后来有个人给了我一颗糖，糖很甜，我突然就不想跳下去了。”
嗯？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我皱着眉说。
“你就当我在开玩笑吧。”
他弯了弯眉眼，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和江景默契地看向门外。
宋祁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靠在门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哥，伯父在找你。”
江景被叫走，房间里只剩我和宋祁川。
我关上灯走了出来。
“你真的喜欢上江景了？”
身后的宋祁川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他突然烦躁起来。
“说话！”
他拉住我的胳膊，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像是想从里面看到什么。
“是，我喜欢江景。”
“你不会还天真地以为我忘不了你吧！”
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抬起头直视着他，他潋滟的眼里映出我冷漠的模样。
“我不信！”
“你在骗我！”
他猛地把我推在墙上，低下头擒着我的下巴，发狠一样地吻着我。
“啪！”
我挣开他的束缚，甩了他一巴掌。
“你天生犯贱吗？”
我厌恶地擦了擦角。
“是！”
宋祁川双眼通红，微微侧过头。
“是我天生犯贱喜欢上了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愣了愣神，看着宋祁川逐渐模糊的背影，突然意识到，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心脏突然失重，我抬头看着夜空，眨了眨眼。
宋祁川，就这样吧，永远别再回头。
“我这周要去出差，公司里的一些事情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江景的声音温润悦耳，我低下头走进电梯，说了句不麻烦。
“累了就请假，别撑着。”
“好。”
电梯的数字缓缓上升，到15层的时候停了下来，门缓缓打开，我抬起头，猛地和一双墨色的眼眸撞上。
是宋祁川。
他为什么会在公司里？
千万不要进来。
大脑还在运转，手下却已经做出了动作。
我迅速地按了几下电梯关门的按钮，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那一刹那，一双手伸了进来。
清冽的薄荷香一下子窜进我的鼻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