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妇女节那天我被迫去相亲。
我委婉地拒绝：“抱歉，我怀孕了。”
“我完全可以接受，只不过孩子出生跟我姓。彩礼也就免了，你婚后只要谨记三纲五常就可以了。”
噗。
大哥，二十一世纪了。
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拒绝封建思想。
我们不约。
01
“你好，我叫李达。每个月工资五千。有房有车在还贷款，属于私有财产，但你嫁过来要陪我一起还贷款。”
对面的眼镜男还在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唾沫星子都要喷我脸上了。
我强忍着怒意抹了把脸。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谁给你的脸说出这种话的？
我叫叶小满，今年27岁。
是七大姑八大姨口中的大龄剩女。
这不为我解决我这个在家里占地儿的人。
我那势利的姑妈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
说的是身高一八五，长相赛潘安。
我这一看。
得，您别寒颤人家潘安了。
“对了，今天是三八妇女节，这是送你的礼物。”
男人用中指推了推眼镜，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一束快蔫儿的菊花递给我。
大哥，谁教你送女生送菊花啊？
我苦笑着从他手中接过。
“谢谢。”
却见他扑了扑手，小声嘟囔。
“现在的女的真娇贵，三八节都要收礼物。”
我的怒火往脑门冲。
这是我找你要的吗？
“您这么爱教育人怎么不去考教资啊？”
“考了，但面试官说我我的性格不太适合当老师。”
面试官太给你留面子了，他是想说你情商低啊。
你要是当老师得祸害多少学生啊！
李达看着我手上靓丽的美甲愣了愣。
我以为他要夸我做的美甲好看。
谁知他沉吟片刻。
开口差点儿让我一拳挥出去。
“这个美甲有些碍事儿，你以后做家务不方便，而且还费钱，早点儿卸了吧。”
我闭着眼，深呼了一口气。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不美丽。
“李先生您好，我们今天只是来相亲，姑且不说我看没看上你，我们还没发展到结婚那一步，您也没必要对我指手画脚。”
“另外，我跟您说，我有房有车，而且不用还贷款。工资也比您高很多。所以我没必要嫁到别人家里去当全职主妇。我有我自己的理想抱负。”
“还有，您说的这个美甲的价格是您小半个月的工资，我可以卸，但不是为您卸。”
李达今天来相亲特意穿了身正装。
听完我的话，他伸手松了松领带。
我以为他就要找个理由赶紧离开。
谁知他越战越勇。
“我觉得我们挺般配的。”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没看见我脸上“不般配，不合适”这几个大字吗？
我鼓弄着美甲，想着过两天再去换一个更贵更好看的，犒劳自己陪一个普信男费了这么多口舌。
“你想做美甲我不干涉，但你要拿自己的钱做。你想继续工作我也支持，只不过每个月上交一半到我们共同的账户。”
李达说完端起面前的咖啡咕噜咕噜喝了半杯。
最后一口喷到了桌上，苦皱着脸。
“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喝？以后这种东西不许喝。一会儿结账时咱们AA。”
我咬着后槽牙递给他一张纸巾。
“李先生，既然这样我就跟您实话实说吧。我怀孕了。所以咱这相亲就算了吧。”
我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拿起椅子上的包就要起身。
李达突然按住了我的手。
“我完全可以接受，只不过孩子出生跟我姓。但鉴于你未婚先孕还不是我的孩子，结婚时彩礼就免了，但嫁妆照常。而且你的房子和车要写上我的名字。你婚后只要一切顺从我，孝敬公婆，为我们家添丁就行了。”
说完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标准的笑容。
我嘴角抽了抽。
使劲挣脱开了他。
“抱歉，我觉得我和你不合适。”
“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我也不嫌弃你带孩子。”
我气极反笑，牙直痒痒。
“就是因为我带孩子，所以我觉得我配不上您。您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
李达沉思点了点头，像是很认同我说的话。
“你很有自知之明……”
没等他说完，我故作不经意地一推。
剩下的半杯咖啡全数洒在了他的裤子上。
我手捂着嘴露出一个跟浮夸的表情。
“抱歉抱歉。”
连忙抽纸递给他。
满脸歉意。
李达则是压着怒火。
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他在心里骂我了。
我用尽全力憋笑。
声音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你快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咖啡渍不太容易清洗，你这件衣服还是挺贵的吧？”
李达听完我的话猛地抬头。
“你怎么不早说？”
整个人急匆匆往卫生间跑。
边跑边说：“这件衣服明天还得换回去呢！”
我跑到前台结了我那杯咖啡的账。
拎着包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咖啡厅。
相亲遇见个普信男。
真晦气。
02
我一进门就见大姑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朝我笑。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满今天相亲相的怎么样啊？”
大姑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
“大姑，李先生真是一表人才。我都觉得我配不上人家。”
虚与委蛇嘛。
谁不会啊。
我暗地里握的拳头咯吱作响。
“怎么会呢？我们小满这么优秀。”
我佯装害羞低下了头。
“大姑，李先生这么优秀，你怎么不介绍给丽丽？”
清澈的眼神不代表我愚蠢。
丽丽是大姑的独生女。
大姑脱口而出。
“那怎么行呢！丽丽和李达是兄妹关系，况且我们丽丽这么好……”
看吧，老虎尾巴露出来了。
原来李达是姑父姐姐的儿子。
这是没人要，才想让我接盘。
我就说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她怎么会想到我。
大姑瞬时噤了声。
脸色很难看。
我轻嗤了声。
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打开手机把两张对比照片摆在她眼前。
“这就是您说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建议您早点儿去医院看看眼。”
我说话毫不留情，丝毫不顾及她是长辈。
反正她也没想过我的感受。
大姑被我说的面子上挂不住了。
手指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怎么这么没教养？怎么能这样和长辈讲话？你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儿，工资高点儿，除了这两项你还有什么？”
我无所谓地甩了下头发。
“人美金多足矣。总比李达没人要，丽丽家里蹲强。”
爸妈也知道大姑这件事儿做的不地道。
板着脸看着她。
大姑最后脸燥得通红回了家。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
毕竟我拒绝的这么明显。
但我还是低估了李达的脸皮。
第二天下班。
李达穿着格子衬衫在我公司楼下等我。
脸色难看的像是讨债的。
我刚想溜就被他大声喊住。
“叶小满！”
我伸手把耳边碎发捋到耳后。
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李先生您怎么来了？”
“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我故作惊讶。
“啊？有吗？我看看。”
话是这么说但我丝毫没动。
“你知道你昨天那杯咖啡惹了多大的祸吗？我整整赔了两千块！”
“那不是盯着您帅气的容颜出了神嘛，真的不好意思，要不我把钱转给您？”
我昧着良心说下这段话。
李达忽然被我哄住。
自认为很帅的捋着油到发亮的头发。
呕。
“眼光不错。但是钱还是要算清楚的。”
李达说着就递给我二维码。
那眼神仿佛在说“扫吧”。
我同事彻底看不下去了。
嘟囔了句：“社会上怎么还有这么没品的男人。”
也不知道李达这是什么耳朵，竟然听见了。
食指指着我同事。
“说谁呢？”
“说谁谁知道。”
“你……”
我推开他的手指。
“李先生您没别的事情了吧，没有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李达伸出手臂挡住我的去路。
“你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把证领了去。”
他说得像是找个时间一起吃饭一样轻松简单。
我愣住。
“领什么证？”
“结婚证啊。”
“我说过要和你结婚了吗？我昨天不是明确拒绝你了吗？”
我气得连敬称都不用了。
“我说过我不嫌弃你。”
“可是我嫌弃你！”
李达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走近他。
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我看不上你。昨天那样说只不过不想跟你在一起。我不过想要给你留个面子，谁知道你这么不上道。”
李达摘了眼镜出口成脏。
同事母鸡护崽似的把我护在了身后。
“嘴巴放干净点儿，骂谁呢？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人家不喜欢你，别自找没趣了，赶紧走吧。”
临走前。
李达递给我二维码。
我轻笑：“就当买个教训，千万别惹漂亮女人。还有——你袜子的颜色挺显眼的。”
李达今天穿了条七分裤。
袜边很明显。
一只绿的，一只红的。
倏地，李达的脸像猪肝一样红。
我嘲讽地摇了摇头，拉着同事潇洒地离开了。
03
只不过李达远比我想象的难缠。
周末我正翘着二郎腿吃着零食看电视。
家里就来了不速之客。
“阿姨，我来找叶小满。”
李达开门见山，弄得我们全家措手不及。
“你找我干嘛？我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
我走上前，神情有些不耐烦。
李达猛地拉住我的手。
“小满，孩子是我们俩的，你可千万不能打了啊！”
不仅我爸妈震惊，我也满脸震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跟狗皮膏药似的行吗？”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臂，推着他往门口走。
“叔叔阿姨，我有证据！”
千钧一发之际。
李达拿出手机。
整个录音只有“我怀孕了”这一句话。
你敢不敢多录点儿！
我爸妈显然被他唬住。
无措地看向我。
“哥，嫂子，李达这么老实的孩子怎么能说谎呢。我看小满就是不想负责任，都是当妈的人了，把这事儿看的跟儿戏似的。”
大姑撇着嘴剜了我一眼。
“你就录那一句话，谁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啊！还有大姑您真是闲的没事干了，您知道丽丽找了个小混混吗？说不定您都要当外婆了，不操心自己家里的事，整天上我们家来捣乱，吃饱了撑得啊！”
我一顿输出。
大姑属实没料到我会抖出这件事。
“你别血口喷人！”
脸色黑了又红。
“你自己回家问问去！”
大姑急匆匆跑走了。
剩下李达一个人。
“小满，这可是我们俩的孩子啊，你不心疼吗？”
“我再说一遍，我没怀孕。”
“那你敢不敢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怎么不敢？”
拿到检查报告的时候，我整个人懵在了原地。
我竟然真的怀孕了。
我手掌轻轻抚着小腹。
04
“这回你总该承认了吧。”
李达推了推眼镜，一脸镇定。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仿佛事情的一切发展尽在他的掌握中。
“小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爸妈焦急地摇了摇我的手臂。
“我和小满早就认识了，也发生了关系。只不过中间吵了一架，小满和我提了分手。相亲时我才得知她怀孕了，还要打胎，我这才对她死缠烂打。”
李达回答得滴水不漏。
我真该在一旁鼓掌呐喊。
“小满，是这样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身上。
行吧，我摊牌了。
我怀孕了。
谁让李达趁着我爸妈不注意的时候。
凑近我耳旁。
“你要是说不是，我就把这张报告单贴到你们小区和单位的公示牌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荡妇。到时候，不光是你，就连你爸妈也会受牵连。”
李达这个人是真阴。
我低垂着头勾起嘴唇。
你要是真想玩，我就陪你玩玩。
看谁输的连裤子都保不住。
次日。
李达把所有人聚到一块儿商量领证的事情。
“小满，我听李达说你不愿意？”
李达妈妈向我抛来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我点了点头。
“李达说我怀孕了，不值钱了，结婚的话不给我彩礼，结婚之后让我事事顺从他，整日在家洗衣做饭看孩子，还要把我的财产分他一半。”
我吸了吸鼻子，擦着干涸的眼角。
“这……”
整个包厢瞬时安静下来。
我爸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话？我叶家的女儿受不了这种委屈。”
说着就要拉着我和我妈离开。
“叔叔，是我混蛋，我乱说的。小满想怎么样都可以。”
李达一改往日的清冷高傲，狗腿子似的抓住我爸。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我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直勾勾地盯着他。
李达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
“可以。”
“那我想在你的房子和车子后面加上我的名字，属于我们共同财产。”
“你别得寸进尺！”
我吓得抱住了我爸的胳膊。
“爸爸，我害怕。”
声音有多委屈就多委屈。
我爸一把揽住我。
恶狠狠地盯着李达。
果然，李达被我爸的震慑到了。
忘了说了，我爸是跆拳道黑带。
左勾拳，右勾拳。
一手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