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 四条巷连盏灯都没有,两边是高墙,看轮廓,黑魅魅的有些瘆人。 晏三合握伞的手很稳,步子也稳。 那人说得没错,穿过四条巷,再走一刻钟,谢府朱红色的大门在灯笼的光里,熠熠生辉。 门口一左一右两只石狮子,虎虎生威。 晏三合收了伞,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站定后,纤细手指握住了环扣。 “砰!” “砰!” “砰!” 略等了一会,厚重的朱门吱呀打开一条缝,里面探出张国字脸,脸上堆满了褶皱。 “找谁?” “谢道之!” “放肆,我家老爷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走,走,走……快走!” 晏三合手上一使劲,将快要合上的朱门撑开一条大缝。 国字脸被她的力气唬了一跳,借着门口灯笼的光,这才正儿八经的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只几眼心里就有了谱。 “找我家老爷什么事?” “大事。” 你就扯吧! 国字脸撇撇嘴,嘴角的嘲讽藏不住。 这身段,这模样,八成是府里哪个爷们的相好。我老王头替谢家看几十年的门,这样的人见得多了。 一个个的仗着模样好看,削尖了脑袋想进谢家门。 臊不臊? “谢府的门第,就算是个妾,也不是你们这些外头的女人能够得着,姑娘看着是个聪明人……” “闭嘴!” 晏三合冷飕飕的目光看着他,瞳仁黑沉了几度。 老王头先一怔,接着心里“哎呀”一声。 不妙!
没有哪个爬床的女人敢直呼老爷姓名,还敢让他闭嘴的。 眼前这位…… 莫非肚子里有了野种? 老王头叫来个小厮,低声叮嘱了几句,那小厮一溜烟便跑没了影,片刻后,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叫啥名字,我没记住。” “你只要告诉谢道之,我姓晏,海晏河清的晏。” 晏三合反剪着手,声音比这夜色还淡三分。 …… 这一等,便足足大半个时辰。 老王头耐不住冷,早进屋暖和去了。 晏三合站在屋檐下,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神色有几分恍惚。 脚步声近,小厮领着个中年男子过来,男子身形微胖,腆着个肚子,油光满面。 谢府能有这面相的应该是总管。 谢总管走到晏三合的跟前,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鼻孔朝天道:“跟我来。” 晏三合撑起伞,一言不发地跟上去。 正月十五刚过没几天,府里的花灯还没撤下,走一路,花灯看一路。 晏三合暗暗惊心,惊心的不是谢府的气派富贵,而是沿路竟没见着一个下人。 这绝不正常。 唯一能解释的是,谢道之已经猜到她会是什么人。 “到了。” 谢总管手一指,“进里屋等着吧。” 晏三合没着急进去,撑着伞在院子里慢慢溜达了一圈后,在谢总管面前站定。
收起伞,她抬头。 谢总管心头一跳。 好好的姑娘家,怎么长了这样一双眼睛。 漆黑的眼睛笼着一层寒气,眼珠子一转不转,看着…… 忒瘆人! 晏三合勾了下唇,轻轻吐出两个字:“有劳。” 溜达半天,就为说这两个字? 谢总管的脸都绿了。 晏三合却已转身走进内堂。 内堂里,灯火通明。 所有的布置、摆设,都在告诉晏三合一个事实—— 这里是权势滔天的内阁大臣府。
三月,初春。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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