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做绣娘供夫君读书，怎奈他金榜题名，却要休弃于我。

再睁眼，我回到了他要携美眷归家的前一个月。这次我是要报仇的。

01

婆婆姜氏怀里揣着一封信喜滋滋地归家，看到我，她胖胖的身子一弯，企图挡住手中的信件。

我状似无意地问：“娘是谁的信？”

姜氏眼神闪烁：“没，没，是我娘家的信。”

“那娘可收好。”我温婉一笑。姜氏娘家就住在附近，怎需写信，这明明是我相公乔起运的信。

信中应该是说他还有一个月便归家，让姜氏早做打算，重新修葺房屋，供他怀了身子的小娇妻养胎。

是的，我与乔起运成婚七年，乔家本是贫民，我自嫁入其家便没日没夜做绣品卖钱，供乔起运读书，照料乔家母亲和弟弟妹妹的生活。

而乔起运休我的原因竟然是七年无所出。真是笑话，我们成亲以来，姜母便说男儿读书为重，不能破坏精气。因此我从未与乔起运共枕而眠，何来为乔家传递香火一说。

乔起运休弃我吼，我便意外亡故。二十少许的年华，戛然而止。幸亏上天垂帘，我重生了。

姜氏把信塞进袖子里，转身同我商量：“宁娘，起运快回来了，咱们家里还剩多少钱，咱要不把房子弄一弄，你俩以后也住得舒服。”

我假装高兴：“娘说的是，如今相公金榜及第，马上就是官家人了，我觉得咱得得用最好的材料来修缮屋子，这样才配的做相公的居所。

“好好好。”姜氏拼命点头，一张大胖脸笑开了花，“就是我这边银子不够，宁娘你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安心在家做绣活挣点钱。”

我乖巧点头，姜氏满意极了。

我的绣工在扬城一绝，随便一个绣品都可以卖得几两银子，这些年所得银钱大部分都上交给姜氏。

所以除了供养赵起运读书，乔家人花销，姜母手上起码还有一百两银钱。

姜母抱回一大团绣线，“宁娘，你看天渐渐亮的早了，你以后四更天就起来打水做饭，然后干绣活，这样也不累。”

“娘，我看还是干绣活要紧，一日三餐就让小婉做吧，劈柴挑水可以让起怀干，衣裳母亲您可以洗得。”

小婉是我的小姑子，起怀是我的小叔子。

往年一直是我操劳家务，小婉每日就闲逛玩乐，起怀每日去学堂念书，而姜母就是串门子闲聊。

姜母有些犹豫，她可舍不得自己的小儿小女吃点苦，我又加一句：“娘，这样我做绣活时间更多，可以卖更多银子。”

姜母这才点头同意。

不出三日，小姑子小叔子就叫苦不迭。

我在心中冷笑，“这才是刚刚开始了。”

02

家里一团糟，不是米饭夹生，就是冷锅冷灶。姜母找我拿主意。我正慢悠悠地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菊花。

“娘，要不咱们买几个下人，您看夫君就要做官了，以后您就是官老太太，小婉是大小姐，起怀是二少爷，身边总要人伺候，才不辱骂相公的官声啊。”

姜母连连点头，起身出门了。而我也上了街，去扬城最大的绣品铺子，我跟老板商议签了一份合约。

姜母领着一个中年妇人回来，说她打听过了，都是勤劳能干的，我一看面色就知道不是善茬。

姜母对我伸出大胖手：“宁娘，你今天去镇上卖绣品的银子了。”

我故作恼火，“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后绣品铺子的账目变成了月结，要一个月之后才能拿到钱。”

姜母恼怒：“不行，家里里里外外都要花钱了。”

“老板说了，现在生意不好做，不过月底结账的话会给我多一点酬劳。”

听到银子可能会变多，姜母转怒为喜。随即问我：“那我们这个月吃喝用度怎么办？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娘，你先出点私房钱，到时候我双倍还你。”

姜母点头同意，继而又满脸忧愁：“那修缮房子的材料银子怎么付。”

我拉住姜母的手，安慰，“娘，那些钱你先用相公的名字赊账，我想如今一提相公名字，谁不相信他，估计那么人巴结还来不及了，等我月结银子有了正好补上。”

姜母连连说好主意好主意。

隔日，金丝楠木，红木，琉璃瓦，巧丝拔步床，大大小小的银盘铜盘纷纷往家里送。

小叔子起怀来找我，吞吞吐吐：“嫂子，我想和同窗去街上吃酒。”

前世他也是这么羞涩地同我要银子。 我当时一口拒绝了，他年纪还小怎能和一帮狐朋狗友喝花酒。

我当时用读书为重来拒绝了他，并让学堂师父好生教育了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得罪了他，在乔起运要休弃我的时候，他第一个同意，说我苛刻弟妹，不配为长嫂。

前世本着长嫂如母，自他七岁入学堂读书，我接送他风雨无阻，读书本笔墨也都是买最好的。

这次我掏出二两银子，“去吧，别太晚回家就好。”

乔起怀拿着银子高高兴兴地出门了。我出门送信，在小巷子拐角碰到两个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

女孩正是小婉，见到我慌忙推走男子，然后红着脸，乞求：“嫂子，你不会告诉娘亲的是吧。”

我笑着点头。

03

前世里她也是这般和林许私会。林许何许人也？油嘴滑舌好吃懒做，常年流走在赌坊花楼之徒。

我自然不能见小姑子坠入深渊，便当场呵斥林许，将小婉关在家中数日，直到林许搬走才放她出来。

也是正是这样小婉便和我有了芥蒂，乔起运刚把赵氏带回来，她就嫂子长嫂子短的，全然不顾我才在场。

这些年我教她女工，娘家陪嫁的首饰衣裳只要她喜欢都尽数送给她。

她夏天穿的丝绸小裙，冬天穿的小袄羊皮都是我亲手缝制，而我自己一套棉布裙穿三年不换。

小婉见我点头答应不告诉姜氏，高兴极了，转身又跑回去追林许。

我带着信回到了娘家。我的娘家在镇上开一间小的裁缝铺子。养母吴娘子见到我的信十分吃惊，但是什么也没问，默默点头，收下信件。

我掐指一算，距离乔起运回来还剩十天天。乔家院子正在如火如荼地修缮中。姜氏又买了一个华丽无比的梳妆台放在乔起运的屋子里。

我高兴地问：“娘，这是给我的吗？”

姜母笑的不自然，扭头不看我，“是，当然是给你的。”

我心中冷笑，我一个裁缝铺子的女儿怎配用此等好物。这给知府千金用才才算物尽其用吧。

我拉着姜母，假装羞涩：“娘，我今天去看郎中了，说我好好调理半年，就可以给相公生儿育女了。”

姜母面色一僵，随即大怒：“谁要你生……”

话突然戛然而止，瞧见我面色疑惑，忙改口，“宁娘我的意思是，你们还年轻不急着生孩子的。”

对呀不急着生孩子，然后以成亲七年无所出将我休弃。

家里的仆人王婆子过来请示：“老夫人，今天还给您和小姐少爷备燕窝吗？

姜氏面色不自然地看着我，“宁娘啊，我们娘仨最近身子不舒坦，就赊账买了点燕窝，你要是也喜欢吃，我下次再买点。”

我装作并不在意，忙说：“娘您知道我不喜欢那些补品，燕窝是个好东西，娘还可以再用点人参啊雪燕等，等相公回来，瞧见自己娘亲弟妹气色红润，身子健朗，肯定得好好感谢好。”

姜氏笑的乐呵，连夸我孝顺懂事，真是万里挑一的儿媳。

04

距离乔起运回来还有三天了，我正绣着一朵大大的芍药花，一半花瓣开放，一半花瓣闭合，透着一股犹如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

乔家院子的修葺也到了尾声。

邻居都来参观夸赞，说姜母有福气，生了个当官的儿子。姜母头抬得跟骄傲的孔雀一样。

我说：“娘，现在我们有了大房子，咱再买几个铺子，多几亩良田就好了。到时候相公做官，您在家里收收田租和房屋，这日子多快活啊。”

姜氏心里有所动，“可是又要花不少银子啊。”

“娘，您先付个定金，相公当官有官银的，我又会绣活，银子足够了再补上剩下的钱。

姜氏出门了，带着她全部存款的，这些钱原本就是我挣的，如今看样子要打水漂了。

学堂先生找到我，说乔起怀最近功课都得了末等。我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懂学业的事，等他大哥回来再说。

邻居大娘偷偷告诉我，经常在屋后小巷子里看到乔小婉和一个男子私会。我笑笑，女儿家大了，我只是嫂子不好管，可以去告诉我婆婆。

我碰到小婉还是忍不住提点。同为女儿身，所嫁非人可能会危及生命，一如我前世。

小婉冷冷说：“嫂子你莫不是嫉妒我，我知道我哥这么多年都让你独守空房。”

我笑笑不语。

姜母很少管教儿女，和一双儿女并不亲密，知晓此事，大怒，将小婉骂了一顿，夜里小婉就跑了，隔日才归家。

今日就是乔起运归来的日子了。

姜氏准备了三套新衣裳，唯独没有我的份。母子三人穿金戴银，喜气洋洋地要出门了。

“宁娘啊，你在家看家，我和起怀小远去接起运就行了。”

这是怕我看到知府千金赵氏大闹，危及他的孙子吗？

我假装大喜：“娘，那我正好在家收拾一下，把我的东西搬到相公的屋子可好。”

姜氏面色笑意凝固，看着我的目光十分复杂，“这件事等起运回来再说。你住在那个屋子里不是挺好的。”

嫁入乔家七年，我一直住在姜氏隔壁的小隔间，潮湿阴冷，姜氏曾说，那里安静，没人打扰我做女工，还靠近厨房，方便做一家人吃食。

现在看来是这样姜氏方便夜夜盯着我，不去打扰她的儿子。

乔起怀和小婉已经等不及了，催促姜氏快起身去城门口迎接乔起运。

三人雇了马车出发。我坐在房间里，在帕子上绣着一条肆意绽放的牡丹。花瓣鲜红欲滴，开得无拘无束。

05

乔起运的屋子里贴着大红喜字，棉被用的是新婚才盖的百子千孙图，屋里放着清雅的熏香。

就如初次见面，我跪着身子，赵氏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乔家母子三人刚出门又跑回来了，脸上忍不住的兴奋。

“大哥的马车提前进城了，这会子就要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