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13日,佛罗里达大学的一天似乎与往常无异,校园里阳光明媚,学生们行色匆匆。
然而,在电子与计算机工程系的一个实验室里,一种异样的安静笼罩着。
这个实验室的常客陈慧祥,那位每天最早打开实验室灯光的中国博士生,这天却不见踪影。
他的同事们并未立刻警觉,毕竟博士生的生活偶尔也需要调整,但逐渐的,大家发现情况似乎不对。
他没有回实验室完成实验,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与研究相关的场合。尝试联系他的手机,却始终无人接听。
消息在实验室内外传开,寻找他的行动悄然展开。
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晨,警方在实验室内找到了一具熟悉的身影——陈慧祥已不在人世。
这个用尽全力追逐学术目标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在实验室结束自己的生命?
学术之路:既充实又艰苦
2013年,陈慧祥从中国来到美国佛罗里达大学,开始了计算机工程博士学位的学习。
他初到校园时,忙着熟悉实验室环境和学术流程。实验室的规则非常严格,他需要迅速适应新的科研要求。
导师李涛明确告诉陈慧祥,他的学术目标是要在国际顶级会议上发表两篇高质量的论文,且必须以第一作者身份完成,这才是博士毕业的最低标准。
陈慧祥每天都会早早来到实验室,整理自己的研究数据,规划实验进程。
白天,他需要在实验室完成大量编程和数据处理工作,有时还需要与实验室的其他同事合作完成一些复杂项目。
合作中,他负责的部分经常要求高精度与创新性,这对他提出了更高的挑战。他每隔几天就要和导师开一次汇报会,详细说明研究进展。
李涛在这些会议中会提出许多苛刻的问题,有时甚至会直接否定一些设计思路。
除了科研压力,陈慧祥的作息时间几乎被工作占满。
他经常熬夜完成实验,实验室的灯在凌晨依然亮着。
他的生活节奏紧张,早上七点多,他通常已经坐在电脑前检查头天的实验数据。
有时实验数据结果不理想,他需要重新调试参数或更新模型算法。
导师李涛对学生的要求非常具体。每次见面,他都会详细审查实验进度,还会强调学术目标的重要性。
有一次,陈慧祥花了整整一个月优化实验算法,但在导师的批评下不得不推翻之前的所有工作,重新开始。
即便如此,他的研究依然面临不确定性,论文发表的压力始终是他无法回避的问题。
每天需要思考如何将研究成果应用到实际问题中,以便增加论文的发表概率。
为此,他参加了多次国际学术会议,试图从其他研究者的反馈中获得启发,进一步完善自己的研究框架。
在压力中寻求平衡
陈慧祥在完成繁重学术研究的同时,还要应对导师李涛安排的一些琐事。
有时,深夜时分,他会接到导师的电话,被要求驱车前往机场接机。
有些时候接机的时间是凌晨一两点,甚至三四点,这让他的休息时间被严重打乱。
还有几次,导师会让他到家里帮忙处理家务,比如整理院子里的杂草,或者搬运一些沉重的物品。
生活中,这些额外的责任耗费了陈慧祥不少精力。
在有限的时间内,他必须在学术研究和导师安排的事情之间寻求平衡,但时间被压缩得越来越紧。
他的经济状况也并不宽裕,每月1500美元的奖学金刚刚够维持生活开支。
日常的食物和交通费用已经占据了大部分预算,这使得他在支付房租和实验室研究相关费用时更加精打细算。
留学的几年里,陈慧祥几乎没有享受过什么休闲娱乐的生活。即便周末,他也很少能抽出时间放松。
由于导师经常随时联系他,他始终保持手机畅通,生怕错过任何指令。几次计划中的回国探亲也因为导师的不满而被迫取消。
连续五年,他没能回家与亲人团聚,无论是节日还是家里的重要事件,他都无法参与。
在他无法回国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爷爷去世了。
远离家乡,陈慧祥在美国的生活少了熟悉的朋友和亲人的陪伴。即使是在特别困难的时期,他也没有太多机会寻求心理支持。
他的日常社交圈主要集中在实验室,而同事们的日程同样繁忙,大家的交流大多是关于研究工作。
为了维持与家人的联系,他经常通过网络视频通话分享生活,但时差让这些沟通变得并不频繁。
失踪与发现
2019年6月13日,陈慧祥的同事们发现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按时来到实验室。
他的手机无法接通,实验室里的设备也没有被启动,大家开始感到奇怪。
他是一个规律性很强的人,即使在研究最紧张的时候,也从未无故缺席。
起初,同事们以为他可能因为过于疲劳休息在宿舍,或者临时有其他事情耽搁了。
但当一天过去后,依然没有他的消息,实验室内外的人逐渐感到事情不对劲。
消息传出后,校方和警方开始对陈慧祥进行搜寻。实验室的监控录像被调取,显示他在前一天晚上曾短暂地回到实验室,但之后没有再离开。
实验室的门锁在次日早晨由警方打开,里面的一切似乎保持着和他平常工作时一样的样子,但陈慧祥已经不再是那个忙碌的博士生。
6月14日清晨,当地警方在实验室的一个角落发现了陈慧祥的遗体。
根据现场调查和初步判断,他选择了以自缢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警方迅速封锁了现场并展开调查,实验室的同事被询问后都表示震惊。
学术压力与心理阴影
陈慧祥去世后,他的实验室同事和亲朋陆续收到了他预先设定的邮件。这
些邮件内容详尽地描述了他在学术和生活中面临的多重困境。
邮件中,陈慧祥明确提到,导师李涛对他提出了严格甚至不合规范的学术要求。
他的导师多次要求他提交研究数据,但这些数据在初步实验中并未达到发表要求。李涛明确表示,这些数据必须修改以符合某些“期刊需求”。如果不这样做,他的研究成果将很难通过评审。
邮件还提到,李涛利用个人关系干预学术评审过程。
一次实验数据不理想后,李涛直接联系了一位他熟识的期刊编辑,要求修改标准,以便让论文通过初审。这些干预手段令陈慧祥感到无力。
他在邮件中直言,导师明确要求他发表“具有影响力”的论文,而这种影响力是以违背学术原则为代价换来的。
陈慧祥去世后,他的哥哥陈慧明回忆了家属处理善后事宜时的种种困难。
当家属试图联系佛罗里达大学,希望通过学校的资源找到律师帮助解决法律问题时,却迟迟没有收到任何明确的答复。
每次尝试沟通,得到的要么是模糊的推脱,要么是无人回应,家属感到无比失望。
与此同时,导师李涛的表现也让家属感到困惑。
事件发生后,李涛仅在第一时间与陈慧明通了一次电话,简单表达了遗憾,但此后就几乎没有再与家属主动联系。
仅有的四条微信中,两条是冷漠的问候,另外两条却带有威胁意味。
当外界的目光聚焦在导师李涛身上时,他提出了另一种解释,试图为自己的管理方式辩护。
李涛表示,根据实验室其他学生的反映,陈慧祥在日常交流中曾多次提到过家庭问题。
特别是他小时候父母之间的争吵,这种家庭氛围给他的成长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同学们回忆起陈慧祥在轻松的聊天中,偶尔提及父母的矛盾如何让他在家庭环境中感到不适。
除此之外,李涛还指出,警方在调查中发现陈慧祥的YouTube观看记录显示,他在去世前的一段时间内曾浏览与自杀相关的视频内容。
这些视频包括心理健康、压力管理以及关于结束生命的探讨性内容。
此外,2018年,他曾点赞过一些讨论生活压力和痛苦的主题内容。
未能及时援助
陈慧祥的同居女友徐某、朋友赵某以及家人,都在2019年5月的一些交流中发现了陈慧祥情绪上的异常。
当时,他和徐某提到自己“真的太累了”,甚至有过“想放弃一切”的言辞。
徐某虽然担心,但只是劝他休息一下,并没有进一步采取行动。
赵某也听陈慧祥说过类似的话,但他以为陈慧祥只是发泄压力,也没有将这些言辞当作真正的危险信号。
家人在几次视频通话中也察觉到陈慧祥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他在通话时表现得比以往更加沉默,甚至常常匆匆结束话题。
陈慧祥的哥哥提到,他曾在通话中试图鼓励弟弟抽空回国散散心,但陈慧祥只是回答“等研究完成了再说”,随后转移了话题。
在陈慧祥的圈子里,这些人彼此间也零星提到过他的状态。
徐某和赵某曾讨论是否应该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但最终不了了之。
家人也一度考虑通过学校寻求一些帮助,但没有人清楚具体的程序,更担心这些事情可能对他的学术进程产生影响,于是选择等待他自己调整。
事发后,导师李涛在回应中提到,如果这些身边的人能及时向实验室或者校方报告情况,事情可能会有所不同。
实验室中并非没有支持机制,只是没有人提前激活这些资源。
李涛表示,即使实验室里其他人偶尔提到过陈慧祥显得疲惫,但并不知道这些与自杀意图有关。
围绕这场悲剧,双方的说法多有冲突。
家属和朋友认为陈慧祥的学术压力和长期孤立是问题的根源,而导师和学校则表示,如果早些收到警示信号,校方可能有能力介入并提供支持。
但这些假设都已无法改变陈慧祥的结局,所有的疑问和争议,最终只能停留在对真相的追问中。
参考资料:留美博士上吊自杀,疑被导师威胁学术造假 导师否认质疑:该生系抑郁症,家属隐瞒自杀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