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夏天湖北巴东县人民法院上,被告席上坐着一位满面愁容的老太太,她就是朱传凤,正嗫嚅着苦苦哀求:“我真的后悔了,真的是作孽,真的是糊涂昏了头。”老人悔恨的神情无疑让人动容,但如果告诉你她就是将不足月婴儿抛下桥底致死的元凶,你还会同情她么?
究竟是什么样的隐情,让这个老人狠心将自己血浓于水的亲孙子亲手扔下桥底,又是怎样的苦衷才能让痛失爱子的儿媳选择原谅如此恶毒的婆婆呢?
一、弃婴惨遭抛摔桥底,行凶者竟是奶奶2012年1月8日湖北巴东县凌晨,天还未亮,环卫工人李大爷一起像往常一样推着板车上街拾荒。在途径菜市场旁边的一座桥时,李大爷突然看到桥下似乎阴影里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抽动,里面赫然装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婴孩,在隐约的路灯光照下看见婴儿的耳鼻处正往外渗血。
这个善良的老人不敢怠慢,将拖车扔到一边,抱着婴儿火急火燎地赶往就近的医院。该地妇产科医院上午11时,最终遗憾地宣布抢救无效,无名弃婴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属地派出所民警随后赶往医院寻找接诊医生了解情况,围绕拾荒老人发现弃婴的报案地点,向周边方圆十公里的妇产科医院展开了逐一排查。根据特征比对警方在当天就锁定婴儿的母亲,仍在巴东县中医院住院疗养的产妇肖丽君。
负责此案的陈警官称,在警方抵达病房时,肖丽君仍然处于虚弱昏迷状态,只有丈夫吴祖典在旁边守着。而吴祖典对警方的突然到访感到十分惊愕,在了解民警的来意时眼神躲闪,手一会儿抱在胸前,一会儿放在膝盖中间,尽显一副慌乱无措的神态,对于警察的盘问也闪烁其词。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和直觉,陈警官几乎可以断定眼前的这个男人与抛婴案脱不了干系。
在警方盘问的过程中虚弱的肖丽君渐渐苏醒,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孩子呢”,眼里满是焦急。陈警官虽然于心不忍,但出于职责告知义务,仍然一字一顿地告诉肖丽君:“你的孩子,我们发现时已经....没能抢救过来。”
这个消息无疑一道晴天霹雳,将肖丽君最后一丝力气也抽了去,得知噩耗的肖丽君几近昏厥,愕然片刻便开始情绪崩溃,失声痛哭起来。待肖丽君情绪稳定,民警开始询问其是否知道什么时间生下孩子,是否知道有人抱走孩子,与民警反复确认,这位可怜的母亲才不得不相信那个最坏的结果。根据肖丽君的叙述,她只知道孩子在新生儿科的保温室,一直由她丈夫与婆婆轮流看护。
好端端的孩子在医院保温箱里躺着,既有医生护士值班,又有父亲和奶奶看管,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抱走,又在冰冷的桥底被摔死呢?意识到案情蹊跷,陈警官派人调取了报案当天医院走廊的监控录像,而从视频中得到的信息却让所有在场人都感到十分震惊。
从医院抱走孩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吴祖典的母亲罗传凤,也就是孩子的亲生奶奶!面对铁证如山的视频,罗传凤也索性不再进行无用的辩解。
二、理由荒唐,只因孩子长相“太丑”审讯工作出奇的顺利,当民警问到朱传凤的作案动机时,这位老妇人面露难色,随后缓缓吐出一个瞠目结舌的理由“太丑了”。此时已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民警怒然拍桌而起,厉声斥责道:“孩子再怎么丑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就忍心把你的亲孙子摔死?”
谁知闻言朱传凤竟失声痛哭起来,原来朱传凤口中的“丑”并不单单指孩子的外貌,是说刚面世的孩子存在严重的先天残疾。朱传凤说,孩子生下来时他爸是第一个冲上去看的,但只一眼就满脸愁容。
只因孩子脸上的模样狰狞可怖,半大的紫色脑袋上鼻子歪歪斜斜的塌向一边,本来通气的鼻孔位置却是一个实心,仿佛是一个臃肿的肉瘤。眼睛一颗向外突出,另一颗则凹陷在眼窝内,同时右手右脚也明显小于另一半身子,小小的左手因为严重变形而向内佝偻着,全然不见正常婴儿的可爱模样。
三、家庭本和睦融洽,因孩子畸形酿成“惨剧”肖丽君与他的丈夫吴祖典相恋于一段共同的打工经历,二人自结婚以来一直感情和睦,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好在婆婆和丈夫并没有为难过她,相反的是对她的要求百依百顺。
尤其是查出肖丽君怀孕的消息后,婆婆和丈夫更是不敢让她操劳半点,床前床后忙活的身影,也曾让肖丽君甚为感动,这样美满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肖丽君生产住院。
由于家中条件清苦,肖丽君虽然在家里备受照顾,但却从没有像其它产妇一样按时到医院进行产检,就连临盆当天,行动困难的肖丽君才被忙手忙脚的家人们用一辆老旧的板车送往最近的城镇医院。
乡路颠簸,等到肖丽君抵达医院时脸上早没了血色,有惊无险的是肖丽君总算把腹中婴儿生了出来。但这时接生的医师却眉头紧锁,他悄悄唤来手术室外苦苦等候的吴祖典,对他说:
“你的爱人送来时已经濒危昏迷,孩子难产出生时严重缺氧,而且还有一点缺陷,现在生命体征低微,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我们医院条件有限,怕耽误了孩子,所以你们还是准备动身,到大一点的医院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吧。”
得知消息的吴祖典立刻去看医生怀抱着的,他那刚面世的儿子,只一眼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差一点没站稳脚。
此时朱传凤的内心开始思忖起来:医生说孩子的治愈希望很渺茫;孩子后续的治疗费用可能是一笔天文数字;先天畸形的他成长过程中一定会备受乡里的冷眼与羞辱.....种种担忧下,这个老人最终想到了一个可怕又恶毒的办法——既然养不起,不如索性把孩子扔了。
说做就做,朱传凤先是找来了自己的儿子,不停地做他的思想工作,一开始吴祖典还不愿意顺应母亲的意思,但朱传凤将家里经济困难的不争事实抛给儿子时,吴祖典在沉默着选择了妥协。
四、婆婆与丈夫锒铛入狱,儿媳无奈原谅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朱、吴母子二人并未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就败露。直至警方将吴祖典带走时,肖丽君都不愿相信,是平日朝夕相处的丈夫与婆婆合谋杀死了自己素未谋面的孩子。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相关规定来看,吴祖典的行为可构成遗弃罪,即对于年老对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负有扶养义务而拒绝扶养,情节恶劣的,会构成遗弃罪,对于犯罪嫌疑人能够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而罗传凤遗弃婴儿致其死亡,无疑是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她将面临故意杀人罪或故意伤害罪的指控,一旦罪名成立,轻则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重则十年以上、无期甚至死刑。
2021年秋天,时隔半年的“抛婴案”终于迎来了人民法院的审判,就在法官要下达判决书时,还未从丧子之痛走出来的肖丽君在原告席做出了一个让人吃惊的举动!肖丽君出具了一份签了字的谅解书,这意味着犯下恶行的罗、吴二人或将面临减刑。
肖丽君虽然对丈夫与婆婆的行为感到愤怒,但她何尝不知道二人的所作所为都是迫于经济压力的无奈。回想到往日罗传凤与吴祖典对她无微不至的关照,善良的肖丽君不忍这个来之不易的家因悲剧被拆散。
审理时考虑到此案件的内情复杂,与一般故意杀人案性质不同,考虑到刚生产完的肖丽君没有独立经济能力,仍然需要吴、罗二人照顾恢复,且该案对社会危害性不高,加之有原告谅解情节,不宜从重判处。
最终法官酌情判处罗传凤犯故意杀人罪罪名,判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五年执行;吴祖典犯遗弃罪,判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五年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