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时期,广东廉州有一位商人,姓任名敏富,已经四十岁了。妻子李氏,儿子已经成家娶妻,在别处居住。任敏富不好读书,平日里喜欢做些好事,而且不显露姓名。日子过得,着实很幸福。
不成想,这一年才过半,妻子突然得了重病,不治身亡。任敏富正当壮年,没了伴儿,倍觉孤独。在儿子的劝说下,他花钱买了一个小妾凤羽。
凤羽年方二九,正是青春年少,她色艺双绝,还懂一些文字,是立春楼姑娘,虽然不是头牌,却也是第一流。而且,凤羽还没有接过客人,算是黄花大闺女,任敏富是花了很大价钱,这才把她买来。
娶了凤羽后,刚开始,两口子过得还不错,慢慢就出现问题了。
任敏富不好女色,只是喜欢打熬力气,加上年纪不小了,所以不常宠幸凤羽。但是,凤羽正当年少,总觉得丈夫不像个男子汉,所以就出现了矛盾。
当然,作为一个小妾,凤羽不敢说什么。那个年代,小妾名义是妻子,实际上跟正妻的地位没法比,地位很低,毕竟是花钱买来的,也不过是可以通房的婢女而已。遇到好的人,还能有点幸福;遇到不好的人,挨打都是常事。
所以,凤羽没有抱怨,任敏富也不知道。
娶小妾花了不少钱,任敏富也不是大富大贵之辈,何况平日里还得补贴儿子,所以家里慢慢没钱了。任敏富知道,坐吃只会山空,于是他决定外出,继续经商赚钱。
给凤羽留下一些钱后,任敏富又交待了几句,然后就去云南了。这一下,只剩下凤羽自己在家,家中连个婢女都没有。
任敏富走后,凤羽更孤独了,连个说话人都没有。她实在受不了,于是打算托人买个猫儿作伴。巧了,正好早上她开门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一只白狗,那狗似乎饿了很久,又瘦又可怜,凤羽于是就把白狗留下来了,每天精心养着。
不到两个月,那狗恢复了,长得很大,膘肥体壮,威风凛凛。用来看家守院,最合适不过,自从有了白狗,凤羽开心了一些,晚上睡觉也踏实了。以前,晚上的时候,外面有个风吹草动,她都害怕。
可是,有了白狗陪伴一段时间,凤羽又闷闷不乐了。是的,白狗代替不了丈夫,那一份情谊和煎熬,让她经常彻夜难眠。
这一天,附近有人家办婚礼,非常热闹,凤羽也听到了。想到人家新婚燕尔,洞房花烛,凤羽更加难受了。她想起来楚王和神女的事,忍不住吟诗一首:“深屋少伴侣,如同天帝女。何日会楚王,枕席得云雨。”
没想到,白狗好像听懂了,冲着凤羽叫了起来,似乎在说什么。它叫了几下后,居然站了起来,像人一样。凤羽看着白狗的肚子,吃了一惊。那白狗也不客气,直接化为翩翩美少年,搂着凤羽,共赴巫山云雨了。
从那以后,白狗白天是狗,晚上就是人。凤羽有了白狗,非常快活,而且家里没人,他们也不用瞒着别人,别提多自在了。
很快,三年过去了,任敏富赚了不少钱,打道回府了。任敏富到家以后,天还没有黑,凤羽看到他突然不打招呼就回来,吃了一惊,随即转惊为喜,迎接任敏富到屋里。
一到院子里后,任敏富顾不上许多,他三年没见到凤羽,此刻相见,发现凤羽一脸红润,比几年前更加美艳动人,抱着凤羽就进了屋里,关上门,宽衣解带。
没想到,门刚关上,外面就有什么东西在撞门。
“外面什么动静?难道是有黄大仙?”任敏富听着动静不大,似乎猫狗黄鼠狼,于是问凤羽。
“应该不是吧,你走了以后,我养了……养了一条狗,看门守户。你也知道,家里就我自己,我胆子也小,养一条狗,也能做伴儿,也能保护我。”
“既然是狗,那就让它进来吧,你听它在外面急得,一直撞门,烦死了。”
“哎呀,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它进来看呢,多害羞啊!”凤羽小声说。
其实凤羽声音里有担心,任敏富没有听出来。他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夫妻这种事不能让人看到,狗也不行。
于是,任敏富和凤羽继续。很快,任敏富倒下了,他累了,呼呼大睡。凤羽看到他已经睡着了,很是生气,却无可奈何。此时,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个男人,如果一直不回家,或者死外面了,那该多好!
不成想,此时,外面的狗忽然撞开了门,冲了进来。白狗一看床上的任敏富,忽然龇牙咧嘴,一下冲过去,张口咬住了任敏富的脖子,任敏富大叫一声,很快流血过多而死
凤羽看到任敏富死了,心生一计,她把任敏富的血迹擦干净后,把伤口处理好,又用化妆品,给任敏富擦粉,把他伤口都掩盖住了。乍一看,还真看出不来任敏富脖子上的伤口。
天亮以后,凤羽大哭,任敏富的儿子来了,凤羽赶紧说,丈夫昨晚回家,不知道怎么了,暴病身亡。任敏富的儿子任敬心并不相信,他直接去报官了。
县令了解到情况后,心中猜测:“任敏富外出几年没回家,他年纪大了,小妾方当少年,只怕是老夫少妻那些事。这小妾只怕早已经背着任敏富红杏出墙了,所以才会等任敏富回家,就杀了任敏富。”
这么看来,只要能抓住凤羽的姘头,就能破了这个案子。
于是,县令让人去任敏富家做暗访,结果好几天过去了,大家搜集的信息都一样,没有人看到任敏富家有陌生男子进出,凤羽也不外出,每次都是任敬心给这个后母送柴米油盐等必需品,而且任敬心为了避嫌,都是白天有人时送,以免惹来嫌疑。
会不会是任敬心呢?根据任敬心的妻子所言,任敬心晚上都会在家,不可能外出。
县令没办法了,只好求助神明,如果任敏富能死后显灵,说出凶手来,那就更好。于是,他祈祷了一番,很快就睡下了。
果然,县令做了梦,梦中,任敏富说:“老爷,我那小妾凤羽并没有私通别人,她……她……唉,说来丢人啊!她私通者,乃是家中白犬啊!我刚回家,要与小妾求欢,白犬就在门口撞门,等我睡着后,白犬趁我不备,咬我脖子,害了我命。老爷,凶手不是我儿,更不是旁人,就是白犬啊!”
县令醒来后,无比震惊愤怒,他万万想不到,居然有女人会和狗做夫妻。此时天已经亮了,县令派出衙役,抓捕凤羽,同时还有白犬。凤羽到了县衙,还不认罪,直到县令说出来她和白犬的丑事,以及白犬咬死任敏富的事,她才不得不承认。
凤羽一脸沮丧,哭着对白犬说:“你说你……为什么白天没有本事啊,为什么不能带我走啊!”
县令看她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和白犬私奔,气不打一处来,叫人当堂杖责凤羽,同时派出刽子手和衙役,把白犬押到闹市口,县令决定把白狗凌迟处死!
到了闹市口,白犬依旧一脸狂傲,似乎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很多老百姓听说了这件事,都过来看热闹。
就在准备行刑的时候,天空忽然一声炸雷,云朵之上,出现一位金甲神人,巨大无比,说道:“县令大人,此犬乃是天帝爱犬,也是二十八宿之一的娄金狗,他在五行之中属金,浑身都是金,凡人的刀斧,伤不了它。娄金狗在天上动了凡心,被贬下凡间,玉帝令他思过,没想到它却知错不改,玷污良人。若非被限制了法力和地方,它恐怕早就带着那女人跑了。”
县令相当霸气,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帝爱犬犯了法,也得伏罪。刽子手,将狗头砍下来!”
刽子手听了后,挥刀就砍,只听铮的一声,鬼头刀砍缺口了,白狗却毫发无损。两个刽子手轮番砍下来,很快刀都废了,白狗依然没事。
县令大怒,正要问金甲神人,只听空中金甲神人说:“天帝派我来,收走娄金狗,就是要带到天上处理。县令大人,请把白狗交给我吧。”
县令不肯,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把白狗带走,是不是会偷偷放掉?若是再到人间来,祸害女子,岂不是我之罪过?”
那白狗本来脸色变了,此刻忽然大喜,开口说:“县令大人说得没错,别让他带我上天,不然我就逍遥自在了,就把我留在人间吧。”
“县令,你不知道,娄金狗尚有法力,晚上就能变成人形,凭着法力,他在人间根本不会受伤。交给我,天帝会给你一个交待。”
说着,金甲神人伸出长长的手指,在地上看来,简直就是一条神龙般。他手指指到了白狗身上,白狗飞了起来,越来越高,很快就不见了。
只听一声惨叫,须臾之间,一条巨大无比的狗头从天上落了下来,摔在地上,足有几头牛那么大。众人一看,正是白狗的狗头。
“县令大人,白狗已经处斩,你可以放心了。”金甲神人说完,消失不见了。
而凤羽知道后,从容自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