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路见不平救了姑娘，却被她污蔑不是清白之身。
不但如此，她还怂恿我夫君休弃我，挑唆我儿子毒死我。
闭眼前，她说：“你霸占了我姐姐的位置，早就该死了！”
睁开眼，我竟重生在救她那日的马车里。
这次我并未救她，可她却直接叫出我的名字。
我便知晓她也重生了。
也好，这辈子，轮到我一箭三雕送你们去地底团聚了。
01
头好痛，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却猛地睁开眼。
不对，我不是死在郊外的庄子里了吗？
低头看了看我自己的双手，那不再是临死前枯萎干涸的树枝。
而是一双鲜嫩无骨的柔夷。
我确信自己重生了。
遂立马吩咐车夫：“前头若有人闹事堵了路，你便找个角落停下。”
前世，就在前面那个路口，我听见有人吵闹，就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我便将自己的后半生都葬送了。
那时，我看见几个婆子拉扯打骂西林，便下车出手救了她。
可她却在我背后，用力将我推向旁边的孕妇。
我二人立马摔倒在地。
那人当场小产昏死，而我也受了伤，腹痛难忍。
就在这时，有人认出我是南阳侯夫人。
竟指着我咒骂，如此恶毒与粗鲁的女人怎配做侯府主母。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
不出十日，竟被人挖出我年少时有外出学武的经历。
他们说山上练武的全是男子，只我一个闺阁小姐。
或许身子早就不清白了。
再后来，说书先生将我的故事编成话本子，添油加醋的每日演说。
甚至连皇帝都传召我，问我可否有证人，证明并不是我故意推的那孕妇。
我跪着哭求西林，希望她可以看在我救她的份上，出面帮我澄清。
但她却怕被牵连，而闭门不见。
皇帝见我无法自证清白而大怒，贬了侯爷的官职，命他管束好后宅。
侯爷回府后，一纸休书将我送去了郊外的庄子上，哪都不准我去。
最后，我竟被自己的儿子毒死，那时他双眼满含厌恶与狠毒。
“我没有你这不干净的娘！”
此话言犹在耳，刺的我心头一痛。
马车已走到巷口了，我不由自主的双手紧握，身体紧绷。
如今重来一世，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定要撕开这些人的虚伪与假面。
让他们为我前世所受的苦，付出代价。
02
马车停在了一旁的角落里，我掀开帘子便能看见她们的全貌。
可我并未掀帘，我只想等她们吵完架，好尽快离开这里。
“夫君不愿见你，你来找我也没用，这是你咎由自取。”
“你胡说，若不是你拦着，夫君如何不会见我，”
“你就算是平妻，也只是个妾，仔细我发卖了你……”
王大人的平妻，那不是顾府的嫡女顾倩儿么，原来那孕妇是她。
我正听的津津有味，突然一个巴掌声响起，‘啪’打断了西林的话。
接着便是她的愤怒吼了出来：“你敢打我，你一个奶婆子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前世就是这个时候，我看着几个仆妇按压住了西林，便出手解救了她。
我在山上学了十年武，对付几个婆子还是很轻松的。
所以西林一见我得手，便躲在我身后，又将我推向了怀孕的顾倩儿。
这辈子我没下马车帮她，但耳边却传来一声惊呼：“南阳侯夫人！救我！”
这是西林的声音，她怎会知马车里的人是我，还知道我会救她？
难道……她也重生了？
我试探着说了一句：“西林夫人说笑了，你府上自家家务事，我便不插手了。”
许是没想到我会拒绝，西林安静了一瞬，却又立马大哭了起来。
“南阳侯夫人见死不救，妾身没活路了啊……”
听到这句哭嚎，我明白了，西林是真的重生了。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想借此事将我拉入泥潭，随后再抛出我不清白的说辞。
所以现下，我下不下马车都会中了她的计。
果然，围观的百姓一听到西林的话，便纷纷指责我是冷心肠，不出手相救。
“没想到堂堂侯府主母也如此人情冷漠，怎堪配高位？”
“可不是，先前听说南阳侯乐善好施，怎的他夫人如此不近人情。”
“真是世态炎凉，遇见熟人被欺辱，侯夫人连面都不露。”
03
待人群声音稍弱些，我方才开了口。
“诸位如此热心，想必都担忧西林夫人安危，何不一起上前解救她？”
“且我与西林夫人，也只在酒宴上有过一面之缘，连话都未说过，”
“若说我们相熟，传出去怕有人误会她有刻意攀附侯府之嫌，诸位可要慎言。”
挑衅之人都是西林提前找来的，他们只会针对我罢了，又怎么会解救她。
再加上我这番说辞，让他们有些胆怯，便都立时住了嘴。
但西林却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我夫君是侯爷下属，夫人就真不管妾身了吗？”
“当今圣上最是在意官员名声，闹的不好看，侯爷也会有影响的。”
我有些恼怒，拿侯爷的前途来道德绑架我，她真是够不要脸了。
正欲开口，我却听得一个男声由远及近传来。
“毒妇！你也知官声重要，那你这般做是要断送本官前程吗？”
幸好来得及，我刚发现自己重生时，便命桃红去找王大人了。
也就是西林的夫君，侯爷的下属，刑部侍郎王川羽。
前世，侯爷因我被皇帝罢了刑部尚书之职，王川羽却顶上去了。
直到死前，我才知晓西林真是好手段。
她一箭三雕，既害了顾倩儿，又除了我，还让自己夫君升了官。
现在想想，西林口中所谓的替姐姐报仇，怕也只是借口。
她最在意的还是夫君的官职，毕竟那可是她可以在其他官眷面前炫耀的资本。
那我便料定，她最怕的人必定也是王川羽。
果真被我猜中了，西林听见王川羽的声音，便立马就泄了气。
“夫君，妾身没有，妾身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顾倩儿扶着高隆的肚子，缓步走到王川羽身边。
她看向西林，语气有些愤恨，也有些颤抖。
“为了夫君好？我身怀夫君骨肉，你却命人在路口泼了油，也是为了夫君好吗？”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难怪那些婆子们要押着西林，想必是要回府问罪的。
前世的我是如此蠢，都不问青红皂白便中了计，平白害了两个未出世的孩子。
我掀开车帘，对着王川羽点了下头。
“有劳王大人疏通下，我还有事，要赶回侯府。”
他们的家务事我没兴趣听，报仇也来日方长。
现下我只想快点回府，确定自己是否有孕在身。
前世，我因月事不准，并未知晓自己此时已经怀有身孕。
西林将我推出去后，我和顾倩儿一样，都小产了。
可如今，我已洞察了先机，又怎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半个时辰后，府医跪在地上，激动的说了三声恭喜夫人。
前世的孩子回来了，我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双眼逐渐朦胧。
孩子，这辈子，娘亲必夺回属于你的一切，护你一世周全。
04
侯爷下了值，听闻这消息，已不惑之年的他万分高兴。
当即给全府下人赏了两个月的月例银子。
还嘱咐我要好生休息，为免影响我安胎，他更是搬去了隔壁院子住。
我面上说着感激侯爷的话，可心里却冰冷至极。
这个惯会演戏的男人，借着我有孕，终于不用再面对我。
终于可以去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了。
世人皆知，南阳侯重情，此生仅有我一个正妻。
漫说妾室，府上连个通房丫头都未曾有过。
可前世直到我死的时候才知晓，在娶我之前，他早已与罪臣之女东椿珠胎暗结。
在我难产那日，侯爷将她的儿子秦少贤抱了来，替换了我那刚出生便没了气息的孩儿。
我以为那是我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便对他千般宠万般爱。
但最后，秦少贤却因世子之位被皇上罢黜，亲手毒死了我。
那时，他猩红着双眼说他没我这个娘。
那正好，此生我也不想要他这个儿子了。
05
没过几日，顾倩儿上门了，说是登门致歉。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夫人，那日家丑污了您的耳朵，今日略备薄礼，望您笑纳。”
“另外有件事……”
这顾倩儿倒是个妙人，十分谦逊有礼，却甘愿屈居在歹毒妇人西林之下。
但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轻声笑了笑。
“王夫人说笑了，我本路过而已，什么都没听到，何来污耳之说，”
“只是你委屈自己做了平妻，又隐忍十多年，”
“今日来找我，应不只是赔礼道歉这么简单吧？”
顾倩儿先听我唤了一声‘王夫人’，眼底瞬间便染上了些惊喜和感动。
可在听到我说出后面这些话后，她就呆住了，面上只剩震惊的神色了。
她如何也想不到，我会安排人去查王家的家宅事。
顾倩儿的父亲虽只是四品官，可她却给与父亲同级的王川羽做了平妻。
这事怎么想都不对劲，所以那日回府后，我便让桃红去王家查了一下此事。
“我本和夫君青梅竹马，可西林却趁酒宴爬了床，醒来后夫君不得不娶了她，”
“为了夫君，我甘愿与她同日嫁进王家，这些年夫君从未去过她屋子一回，”
“三个孩儿也皆是我所出，她眼见夺宠无望，便想对我下毒手，”
话还未说完，她便有些抽泣了，“我实在是不想再忍了……”
这倒是与桃红说的差不多，我了然的点点头。
“王夫人且安心回去养胎，你和你夫君的福气在后头。”
这辈子，我会亲手将侯爷拉下马，刑部尚书之位依旧是王川羽的。
只不过，这一切都将于西林无关了。
06
头三个月刚过，我便不再孕吐了。
刚吃了一碗牛乳，正准备躺下小憩，桃红急匆匆的奔了进来。
“做什么这么慌张，沉稳点。”
“夫人……夫人，快，陛下宣您进宫。”
我心头一惊，该来的还是来了。
和前世的时间点一样，也是在这个时候，风言风语传的愈演愈烈。
皇帝为了服众和安稳民心，传我入宫自证清白。
那时，皇帝是要我证明并非故意推了顾倩儿。
可无论我怎么哀求西林，她都不肯见我。
后来我不顾刚小产的身子，冒着大雨跪在她府门前。
她却只传出来一句话：“夫人自求多福吧，莫要再牵连旁人了。”
呵，明明是她设计陷害了我，却还怪我牵连了她。
可今生我没有推顾倩儿，她还是要把我再带向前世那条路，不死不休了。
也罢，今日一过，我便不会再有一丝怜悯，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备车，进宫。”
我在桃红的搀扶下起身，穿戴整齐，进了宫。
跟我料想的并无二致，西林散播的那套谣言，就是我上山学武，身子不清白了。
“你身为南阳侯夫人，传言都快把朕的皇宫给掀了，你却不急着辩白，”
“莫非传言都是真的？你少时便已……”
皇帝自知失言，握拳掩嘴，以轻咳缓解尴尬。
“回陛下，清者自清，这世上传言甚多，若每个人都执着于此，便什么都干不了了。”
我挺直脊梁，不卑不亢，本就不是我的错，我何须恐惧。
“话虽如此，可南阳侯是朕的肱骨大臣，你不怕，朕还担心御史会参他。”
“你若证不了此事，朕只有弃车保帅，不能让你毁了南阳侯。”
这和前世不太一样，看来皇帝是想让我自裁，以保侯爷。
话音刚落，他就伸手要内监宣旨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进来一声：“且慢！”
07
“国师，您怎么来了？”
皇帝和皇后齐齐起身，走向门口，迎接来人。
“老身若再不来，徒儿就要被你们冤死了。”
拄着龙头拐杖，穿着一品女官服饰，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到了我面前。
“感谢师父相救，册子您带了吗？”
这位女国师就是我五岁时拜的师父，那时她早已荣休，不在朝中任职。
可她仍然心怀家国，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女孩，教她们习武识字。
我虽是京中贵女，可父亲希望我能跟着国师学些本领，便把我送上了山。
一直到我及笄那年，才将我接回了家中。
所以京城并无人知晓我的师父是谁，更不知道我只有师姐妹，从无师兄弟。
“喏，皇帝，这是老身的徒儿名册，你看看可有男子？”
我师父辅助了三朝皇帝，忠心耿耿，却未嫁人生子，毫无私念。
所以这三任帝王皆对她恭敬有加。
皇帝讪笑的接过了名册，翻了几页却猛地顿住了。
“这……这怎么还有安宁的名字？”
“回陛下的话，臣妇那次恰巧救了宫外遇险的安宁公主，公主随我上了山，也拜了师。”
皇后一听这话，拿过册子看了，脸色有些灰暗。
女子遇险，免不了会有衣衫破损或哪里受伤的情况，这传出去便是有辱名节的事。
何况那还是皇后嫡女，一国公主，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传了出去，更是有损我朝皇室颜面。
上辈子，我就是顾虑到安宁公主的身份，才未替自己辩白，却落了个凄惨的下场。
可今生，我早早的便给师父去了信，也暗中知会了安宁公主，她们都会替我争取到最大的助益。
皇帝无力的挥挥手，让我回去，说他要再斟酌斟酌。
我原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没想到第二日便迎来了圣旨。
桃红将安胎药端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正在呵呵傻笑。
皇帝竟然封了我二品诰命夫人，思来想去，应是安宁公主替我说了好话。
且皇家更重视脸面，若公主遇险的事传了出去，皇帝皇后脸上也无光。
索性他们便给了我一个诰命，又流水般的赏赐送进了侯府，这就是来堵我嘴了。
而我，因着这个圣旨，着实高兴了好几日。
但我也没有忘记自己该做的事。
08
“桃红，戏园子的情况如何了？”
“夫人，您给的那个戏，畅春楼的班主可稀罕了，场场爆满，说要给您分红呢。”
桃红自小跟着我，除了有点财迷，哪都好。
“是吗？走，今日天气好，夫人带你去听戏。”
畅春楼是京城最大的戏园子，前些时日我闲来无事，便写了一个话本子，给了那班主。
今天下午正好有一场，我也去欣赏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
我听的正起劲，后排却传来一阵喧闹声。
“你这个贼婆娘，我的发钗从你衣袖里掉出来的，不是你偷的，是鬼偷的吗？”
这声如洪钟的女人，恨不得让全场的观众都听见她的话，也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站起身看向后方，只见一个娇弱女子，抽抽搭搭，正用锦帕擦着眼泪。
“这……这真不是我偷的，我也不知……不知为何它会在我袖子里……”
可那声音大的女人却并不吃这一套，她扯住娇弱女子的手，就要往外走。
“各位评评理，若不是她偷的，怎从她袖子里掉出来？”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还想抵赖？走，随我去见官。”
娇弱女子死命的抗拒，可却闹的畅春楼更嘈杂了。
我走到她二人面前，摊开了右手掌，掌心里躺着一枚银元宝。
“我这里有一锭银子，买下这发钗，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可好？”
她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我，眼神中都是一样的神色，疑惑和不可思议。
分明我一个都不认识，却要出手相救，这确实很难让她们相信。
“我喜欢这出戏，只一个发钗而已，没必要损了大家看戏的兴趣。”
这理由也说得过去，任谁来了戏园子都是想安安静静的听完一出戏。
那丢了发钗的女人立马拿了银锭，高兴的坐回了原位，继续看戏。
娇弱的女子却对我盈盈福身，后在我身边坐下了。
看完戏，我准备回府，她却盛情邀请我，一同去茶楼吃点心，说要答谢我救她。
我心中冷笑，被侯爷藏起来娇养的人儿怎的如此蠢，这么轻易就上钩了。
她便是东椿，可惜她并未见过我，不知晓我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