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故事:战下辨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5-03-03 21:56:54

建安二十二年冬,刘备自从夺取益州后,益州北面门户汉中郡被曹操占据,刘备想夺取汉中,但又畏惧曹操实力,一直犹豫不决。

蜀郡太守法正看出刘备心思,进言道:“曹操一举而降张鲁,定汉中,不因此势以图巴、蜀,而留夏侯渊、张郃屯守,身遽北还,此非其智不逮而力不足也,必将内有忧逼故耳。今策渊、郃才略,不胜国之将帅,举众往讨,则必可克。”

法正接着道:“克之之日,广农积谷,观衅伺隙,上可以倾覆寇敌,尊奖王室;中可以蚕食雍、凉,广拓境土;下可以固守要害,为持久之计。此盖天以与我,时不可失也。”刘备闻听大喜,决定出兵夺取汉中。

刘备属下儒林校尉巴西人周群,益州后部司马蜀郡人张裕,二人都通晓占候之术,刘备找来二人,想让二人算一下,此去争夺汉中能否成功。

周群演算一番,对刘备道:“当得其地,不得其民也。若出偏军,必不利,当戒慎之!”刘备又问张裕意见,张裕谏道:“不可争汉中,军必不利。”刘备听了,心中不悦。

刘备并没有听从二人之言,还是决定出兵夺取汉中,于是命军师将军诸葛亮为留守,负责在后方供应粮草。

护军黄权献计,先夺取汉中侧翼的武都郡,以夹击汉中。刘备闻听大喜,决定依计行事。刘备于是命张飞、马超、吴兰、雷铜四将率军去攻武都郡治下辨城,四将领命出发。

刘备以蜀郡太守法正为军师,以黄忠、赵云、刘封、魏延等为将,大军离开成都,兵发汉中。

张飞等四将从武都郡东南的沮县道攻入武都郡,杀奔武都郡治下辨县。马超在凉州羌、氐人中素有威名,武都氐人听说马超来到,其首领雷定立刻率七部万余落起兵响应。

武都太守杨阜闻听张飞大军来攻,一面派人通知雍州刺史张既,请求援兵,一面组织防守。张既接到杨阜的求援信后,忙分别派人报与驻守汉中的征西将军夏侯渊和在邺城的曹操。

曹操接到夏侯渊和张既报信后,知道刘备意图是夺取汉中,便命夏侯渊坚守汉中勿动,决定再派出一支军队去救武都。

曹操此时身边能有资历担任一方统帅的将领,只有时任都护将军的从弟曹洪。曹操于是任命曹洪为帅,让其率军去救武都。

曹操单独找来曹休,对其道:“汝虽参军,其实帅也。”在曹氏宗族下一代将领中,曹操最看好曹休,曾赞其是曹家千里驹,此次安排曹休为参军,也是特意栽培。

曹操又命族子曹真为偏将军,也率军随曹洪出征。曹洪于是辞别曹操,率领大军离了邺城,往西奔赴武都郡。

曹休的祖父曹鼎乃是曹洪的伯父,在曹氏宗族将领中,二人亲缘关系最近。西行途中,曹洪听说了曹操对曹休的叮嘱,于是将军中之事全都托付曹休掌管。

此时已是建安二十二年年末,按汉朝制度,每年年末各郡的上计吏,要来都城向朝廷汇报本郡当年的人口、赋税等情况,因丞相曹操居邺城,由领丞相长史王必典兵负责许都事务,各郡上计吏都向其汇报。

却说其中京兆郡的上计掾名叫金祎,字德祎,京兆郡杜陵县人,是已故武陵太守金旋之子。金祎为上计掾数年,每年底都来许都,因此在许都购有宅邸,又因与王必打交道,二人甚是投机,遂成为好友。

金祎家有一胡婢善射箭,王必听说,来金祎家看其射术,甚是称赞,以后有需要射箭之事,王必常来金祎家,借其胡婢使用。

金祎出身杜陵县大族,是汉武帝时降汉的匈奴休屠王子金日磾的后人,金家世代为汉臣,累世忠诚。金祎目睹曹操称魏王,汉祚将移,愤然叹气,认为要让汉室复兴,应付诸行动。

金祎决定联络在许都的三辅同乡们一起起事,于是先找到县里同乡韦晃,韦氏也是杜陵大族,与金氏世为婚姻,韦晃此时任丞相曹操的司直,是王必的属下。金祎对韦晃说了自己想法,韦晃虽是曹操属官,但心向汉室,决定与金祎共举事。

金祎、韦晃又联络了志同道合的三辅同乡:扶风茂陵人少府卿耿 纪、冯翊池阳人太医令吉丕及其二子吉邈、吉穆。耿纪是东汉名将耿弇弟耿国的五世孙,耿氏是扶风大族,东汉一朝为将军、卿者二十余人。吉氏也是冯翊大族。

金、韦、耿、吉四族都是三辅名门,都忠于汉室,几人商议,决定先在许都起事,然后联络与许都相近、在荆州的刘备部将关羽为援,再通过关羽请刘备来许辅政。

吉邈建议利用金祎与王必为友的关系,先除掉王必,这样曹操在许都的僚属、军队群龙无首,必然慌乱,许都就一举可定了。耿纪担心有失,想要缓后再图良机行事,众人劝说,耿纪只好同意了。

众人商定四家凑出僮仆及各色杂人千余人,由吉邈兄弟率领,在约定好的时间动手,商量已毕,众人散去,各自准备。

数日后,即建安二十三年正月初六日夜,吉邈、吉穆兄弟纠集了四家僮仆等一千余人,来攻王必军营,门内士兵坚守,营门坚固,一时不能攻下。

王必此时在其营内刚要躺下休息,忽然听到营门传来外喊杀声,王必大惊。

王必中箭倒地,这时其帐下督也闻声赶到,忙将王必扶起。王必此时虽不知谁在叛乱,但刚才在营内中了这一冷箭,说明营内也不安全,营中定有其内应。

王必想到了好友金祎,决定先到其家躲避,让帐下督马上扶其出小门,赶往金祎家。帐下督谏道:“今日之事还不知谁家所为,直接去投靠是否有危险?”王必不听,以金祎是自己挚友,坚持前往。

帐下督扶着王必出了营中小门,走小路赶往金祎家,路上回首看,只见营门方向已经起了大火,原来吉邈、吉穆兄弟见不能攻破营门,便命人纵火。

王必与帐下督来到金祎门前,王必上前敲门。金祎家留守家仆以为是吉邈兄弟得手归来,还未开门,便在门内问道:“王长史已死乎?卿曹事立矣!”

门外的王必听了大吃一惊,才知金祎也参与了此次叛乱。帐下督见状,忙扶着王必便走。

金祎家仆没有听到门外回应,便开了门,往外望去,此时王必已被帐下督扶着拐过街去,金祎家仆见门外并无人,甚是奇怪,便关了门回屋去了。

曹操留在许都的兵马,除了王必所督一营外,在许昌南城还有掌管屯田的颍川典农中郎将兵营。王必决定去投奔南城,帐下督于是寻了一驾马车,扶王必上车,驾车出了许都南门,直奔南城。

此时,天已微明,颍川典农中郎将严匡见到王必来投,才知许都发生了叛乱,立刻召集人马,要进许都平叛。

却说吉邈兄弟攻击王必营无果,天微明时有人来报,说看到王必出许都南门去了,大家一听王必还在,顿时都慌了,知道此次政变要失败了。

这时,严匡、王必率军杀进许都城平叛,吉邈兄弟所率人马四散奔逃,叛乱很快被平定。被抓获的四家僮仆很快招供,耿纪、韦晃、金祎、吉丕父子都被捉拿下狱。

在邺城的曹操自送走曹洪后,正在考虑汉中兵事,没想到却接到了来自许都王必的报告,竟然发生了耿纪等人叛乱之事,曹操大怒,下令将耿纪等全部处死,夷三族。

到了行刑之日,耿纪等人被押至刑场。耿纪愤怒,向邺城方向大呼道:“曹操!我只恨我自己没有做主,竟被身边一帮人给害了!”

韦晃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拼命抽自己耳光,希望能饶过自己性命。

最终,耿纪、韦晃、金祎、吉丕父子及其三族全部被诛杀,四姓都是使为使门第兴,至此时联纪被诛。几乎族灭,耿氏家族与东汉盛衰相始终,为世人所感叹。

吉丕族人中有一个叫吉茂的,时任河东郡临汾县令,也被牵扯免官吉也。当时科禁不准私学兵书,吉茂有兵书一直藏匿不送官,此次被免职,茂不知原委,还以为是私藏兵书事发,对其左右属下道:“我坐书

魏相国钟繇昔日为司隶校尉时曾举吉茂为茂才,得知吉茂被免,乃为其作证说吉茂与吉丕族疏,服第已绝,不当被坐,于是吉茂又被官复原职。

时任谒者的郭玄信,颍川阳翟人,是曹操属下已故监军郭诞之子。因此次耿纪叛乱,送信不及时也被牵扯免官,当时郭玄信正在颍川郡襄城县,因免官要乘马车返回家乡阳翟县,于是向襄城的典农司马借两个驾车的人。

典农司马找来两个年轻人,令二人驾车将郭玄信送回阳翟县,这两人:一个叫石苞,字仲容,渤海南皮人,年二十三岁,时为襄城给农司马;一个叫邓艾,字士载,南阳棘阳人,年二十二岁,时为襄城典农部民。

另一人邓艾言语有些口吃,少时其父便去世,随母生活,建安十三年,曹操破荆州时,徙南阳之民到汝南,邓艾家也被迁至汝南,当时邓艾年少,给当地农民养牛。不久,又随母亲迁徙到了颍川郡。

在颍川郡,时年十二岁的邓艾见到了名士陈寔之墓,读陈寔碑文,其中有“文为世范,行为士则“之句,于是邓艾遂自己起名为邓范,字士则。后因同迁的族人中有名叫邓范的,于是又改为邓艾。邓艾母子不久被编入颍川典农部,成为襄城部民。

郭玄信听了二人经历,见二人如今虽是典农部吏民,却甚有见识,大为惊奇,尤其那邓艾虽口吃,却喜兵法,于是称赞石苞、邓艾道:“以你二人之才,将来都可以做到卿相的呀!”

听了郭玄信之语,邓艾因口吃,未曾言语,石苞笑道:“御隶也,何卿相乎?”此二人其后果如郭玄信所言,邓艾魏末时官至太尉,石苞在晋初官至大司马、受封郡公。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王必自从平定耿纪叛乱后,因肩上箭伤之故,又因自己负责许都事务,却识人不明,发生叛乱之事,深感自责,因此病情加重,卧床不起。

王必乃是曹操当初任东郡太守时便跟随曹操的旧臣,曹操听说王必病倒后,下令褒奖王必,仍让其担任领丞相长史之职,负责许都事务如故,以示宽慰。

王必在病榻上接到曹操的褒奖令,更感自责,十余天后便因箭伤加重去世了。

王必去世的消息传到邺城,曹操听后十分痛心,追随自己近三十年的心腹旧臣,却因这场叛乱而去世,因此更加痛恨许中官员,盛怒之下,下令召许都百官都来邺城。

许都百官来到邺城后,曹操下令,叛乱那日救火者列于自己左方,没有参与救火者列于右方。众官员不解其意,都以为不救火会惹曹操不高兴,因此,多数官员都选择站到了救火者一方。

曹操见双方列毕,冷笑道:“不救火者非助乱,救火乃实贼也!”于是下令,将站在救火者一方的官员全部处死。

再说,曹洪率大军一路西行到达武都郡,与雍州刺史张既、武都太守杨阜的军队会合。曹洪得知此时下辨城已被吴兰、雷铜占据,张飞、马超另率一队人马屯于固山。

屯兵固山的张飞听说曹洪率援军到来,立刻派人放出风去,故意说要出兵截击曹洪后路,以阻滞曹洪军继续西进。

曹洪得到消息后,忙召集众将商议,众人都担心后路有失,反对再继续前进。

只有曹休反对,曹休道:“贼实断道者,当伏兵潜行;今乃先张声势,此其不能,明矣。宜及其未集,促击吴兰。兰破,则张飞自走矣。”

.曹洪听从曹休主张,立刻率军急速前进,直取下辨城。冲出下辩城,置扑曹洪军,哪知曹洪军中,曾休、曹真所学乃是曹精锐虎豹骑,双方一交战,吴兰、雷铜军便被打得大败,吴兰部将任夔临阵被斩杀。

此时已是建安二十三年三月,在固山的张飞、马超得知下辨已失,忙率军撤回汉中去了。

吴兰、雷铜率残部南逃,逃跑途中,雷铜因伤重而亡。吴兰率余部逃入阴平,被阴平氐人首领强端所杀,其残部被灭。

强端派人将吴兰首级送到下辨城,此时,曹洪、张既等刚率军进入下辨,曹洪接到氐人献上的吴兰首级,大喜,立刻派曹真率所部虎豹骑送往邺城报功。

曹洪此次出兵一战便大获全胜,甚是高兴,于是招来众将,大排筵席庆功。酒席之上为助兴,曹洪令随军娼妓,着轻薄罗縠之衣,蹋鼓而舞,在座将领,看了无不欢笑。

只有武都太守杨阜见此情景,十分气愤,起身怒斥曹洪道:“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何有於广坐之中裸女人形体!虽桀、纣之乱,不甚於此。”

杨阜言罢,遂转身奋衣辞出。在座众将见此情景,不再嬉戏,都望向曹洪。曹洪知杨阜乃忠直之士,忙下令罢乐,斥退众娼妓。

曹洪亲自出门将杨阜请回,重新入座,酒宴重新开始,此后曹洪对杨阜肃然惮焉。

此时的刘备正率军北上汉中途中,得知吴兰兵败下辨之事,想起了出征前周群丧偏师之语,后悔没听其所言,于是举周群为茂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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