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民反动派统治的黑暗年代,张大生跟他爹从泗阳逃荒,来到南京郊区。他爹的全部家当是用一副担子挑来的,所以左邻右舍都喊他爹“一担挑
大生爹一面给地主帮工,一面开荒。大生自小就跟他爹劳动,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一九三年天旱,收成很坏,张大生一家常常埃饿。那年,大生爹向地主胡端荣借了一几元的债。这笔驴打滚的高利贷,越滚越多,没多久,就连本带利成倍加翻。
第二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地主胡端荣又逼着大生爹还债。最后,胡端荣用一担谷的代价,把大生的三妹买了去。一转手又把她卖给别人,得了两石米。
大生多么想念妹妹啊!有天,他约了几个小伙伴,偷偷跑到那个人家去看妹妹。妹妹哭着要跟大生回家,那家人把他妹妹狠狠地拖了回去还放出恶狗来咬大生。大生又怕又伤心,一路哭着回家。
一九三一年发大水,田野里一片汪洋。饥饿逼着大生跟他爹,到南京城外的菜场里去捡菜边皮活命。路上,遇到了地主胡端荣,胡端荣逼大生爹还债,又花言巧话,要大生爹卖第四个女儿。
大生跟爹回家,听爹跟娘商量说:“孩子横坚都是饿死,让她有个生路吧!非常难过。可是娘伤心地哭着,说什么也不愿意。
不久,大生的第四个妹妹,又被胡端荣带来的人拖走了。他的妹妹急得又蹦又跳,张着手呼喊:“妈妈,妈妈!”大生爹只好含着泪哄她。
那人抱走了大生的第四个妹妹,妹妹哭着拼命挣扎。地主胡端荣拿吃糖,吃糖!”大生的妹出一块糖,塞到她手里,皮笑肉不笑地哄她:妹哭着,一下子把糖扔掉了。
地主胡端荣看看事情已经办妥,掏出八块光洋往桌上一放说:“你的小女儿卖了十二块钱,我先扣四元钱垫垫利息,本钱以后再说!”说罢,扬长而去。这一天,悲痛笼罩了大生的家;这一天,大生全家未动碗筷。
没过三天,地主胡端荣把大生爹找去,借口水大年成坏,下把工钱减了一半。大生爹据理力争,胡端荣毫不理踩
不久,乡长又派保长逼大生爹交壮丁费。大生爹气冲冲地说:“种田人连租也缴不起,那有钱缴捐税!”保长成胁道:“你欠税不交,没叫你坐牢,就是恩德!
大生跟着爹回家,走过大街,看见那家最大的粮行,就是地主胡端荣开的,里面囤了满囤的米,大生不住地想:地主不种地,却囤粮开粮,行;种田人一年苦到头,为啥反而没有粮食吃?
在穷兄弟的周济下,张大生一家半饥半饱地熬到十月间。谁知大生娘又生了病,眼见一周岁的男孩断了奶水,快要饿死。这时,地主胡端荣和狗腿子又上门逼债,说:“你养不活儿子,还是卖了的好!
大生爹听了,背过脸,眼泪扑籁地往下掉,大生娘听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吃奶的孩子也被逼着卖了。大生娘的病更加沉重。但是,卖孩子的钱,还不够大生娘看病的。没隔多久,大生娘终于在忧伤中死去
旧债未清,大生爹又向地主借了四担麦,张罗着掩埋了孩子娘。地主胡端荣扬着眉毛打着算盘,又在账上加了一笔,说:“这四担麦到麦熟折八担麦;秋熟不还,就折成八担米!
债愈背愈重,大生十九岁的哥哥给地主去当长工。十三岁的大生也给地主去放牛。这样麦折米、米折麦,本加利、利变本地过了三年,大生家老少三口的工钱都抵了债,到头来还欠了三一多担稻谷。
冬天,地主胡端荣一家围着暖锅,鸡鸭鱼肉,鱼翅海参,爱吃什么烧什么。而大生一家却只能躲在草房里,忍冻挨饿。
可是,大生呢,想吃一顿饱饭都很难,地主动不动就不给他饭吃有一次,大生喂饱牛正想吃钣,地主胡端荣硬说牛没吃饱,逼着大生再去喂草。大生不服,胡端荣迎头就是一棍。
夏天,地主胡端荣穿着一身纺绸、来到田头监工,逼长工做活。大生哥哥背着地主,挥着拳头要到乡公所去评理。大生爹一把拉住他说:算了!大官小官都和地主穿一条连裆裤!
大生爹回到家里,想想全家老小帮地主卖命,受尽地主的欺压;还不清的债又像毒蛇那样咬着他的心,他思来想去,觉得没有活路可走,就悄悄地在半夜里自杀了。
大生爹死后,兄弟俩向地主支工钱。胡端荣说:你爹欠我的债没还清,哪有钱支!兄弟俩没办法,说不能支就借吧,胡端荣又说,前债未清,分文不借。兄弟俩只好拿做工来作抵押,又借上一笔债,才把爹草草理葬。
有一天,大生哥哥嘴上害了疗疮,地主胡端荣还逼他哥哥垄稻。没过一个月,他哥哥就死在蘑坊里。撇下孤苦伶仃的大生,走投无路。
霹雳一声,南京解放了!在共产党领导下,工人、农民翻身做了国家的主人。在伟大的土地改革运动开始时,党派了工作组来到郊区,大生在党的教育下,第一次挺起腰杆,参加了对地主胡端荣面对面的斗争。
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完成了,在分胜利果实的时候,张大生和贫农陈志中分到地主胡端荣的瓦房。那年,张大生就在瓦房里结了婚
地主胡端荣眼见贫雇农组织起来,成立了互助组,便暗地里拉拢些比较富裕的农民说:“你们跟那些穷鬼在一起,不亏掉几根筋,也要蚀掉一层皮!
但是,困难难不倒贫农张大生和陈志中他们,贫农们抱成团,把互助组组织起来。张大生被选为互助组组长,领着大家对地主胡端荣的破坏行为,进行了说理斗争。
胡端荣破坏互助组没有成功,就挖空心思想拉拢张大生。胡端荣听说大生的老婆生病,便叫自已老婆送去一篮鸡蛋和一双布鞋。说是鸡蛋送给大生嫂补补身子,布鞋是送给大生哥穿的。
张大生下工回家,知道了这件事,生气地说:“地主是农民的死对头,他给我们送东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心!老婆把鸡蛋和布鞋退给地主。
人民公社成立以后,集体生产搞得热气腾腾,张大生当了生产队长,一颗心全用在队里。这年夏秋之交,他老婆生了一场重病,张大生就不得不抽空在家烧茶热饭,照顾孩子。
空下来,张大生也得去家前屋后的小菜地上,弄些菜洗洗、晒晒腌些干菜。马长发看在眼里,暗暗打了主意
马长发千农活很有一手,张大生很重视他。第二年春天,张大生找他商量培育山芋苗的事,他摇着头说:“我们队里的山芋苗,向来是从外地买的,育山芋苗,我们队里没有技术力量,弄不好反要耽误生产。
张大生召集社员们开会一上来就说:“马长发是老农,他说我们没有技术力量,没法培育山芋苗,我看大家也就别操这份心啦!”贫下中农一听,都不同意这个意见,马长发跟着就说:“买山芋苗有三好:省工、省事、省时间
张大生认为马长发说得对,贫下中农的话他听不进去。他也不同队委商量,决定根据 “老农”的意见,出外去买山芋苗
马长发陪张大生到十几里外的镇市上去买山芋苗。果然,那里的山芋苗又多、又好、又便宜,张大生一见,十分高兴
响午,张大生和马长发在一家小饭铺里坐下来,准备吃饭。马长发眼皮子一,三七二一一地算了一通,说:“队长,山芋苗买多了,我去把多余的山芋苗卖掉,免得浪费!
马长发出去打了一个转,回来对大生说:“多余的山芋苗卖掉了还多卖了四元五角钱。”他提议先吃一顿再说。大生责备他:“公家的钱,怎么能动!”马长发马上改口:“对!对!应该自己掏腰包!
在回家的路上,马长发一个劲儿地讨好,说队长事事操心呀,一心顾集体生产呀,说个没完没了。他还故意抢着挑山芋苗,不让张大生挑
马长发挑了山芋苗,歇在张大生家。张大生说山芋苗娇嫩,得马上组织劳力来栽。马长发说:“歇一刻不要紧,你老婆生病,你照顾照顾她吧!呆会儿,我就把山芋苗送去。
马长发劝张大生打点野鱼,给老婆调调口味,补养补养。他说他自已也常抽空打鱼摸虾,弄点活钱贴补家用。张大生说:我是队长,这哪行!马长发说:“!队长归队长,再大的官也要休息,休息时搞嘛!
第二天,马长发打了一个渔网,来到张大生家,说是替队长买的叫队长先打些鱼,等手头宽了,再还他的钱。张大生心上暖暖的,觉得马长发真是贴心贴意的老农。
张大生抽空去捞野鱼,有时捞多了吃不完,就到镇上去卖。社员多次提醒他,要领导好队里的生产,张大生觉得自己出工不算少,没加理踩,鱼还是照捞。渐渐地,社员们对他有了意见。
队委会上,队委们向张大生提意见,有的说,要搞副业,应该大力发展集体副业。党支部书记陈志中也诚尽地提醒他:“当队长,可不能把集体的担子给扔了!
第二天,马长发找张大生一道去打鱼。大生说队委会已经有人提意见,他再也不去搞鱼了。马长发估计张大生受了批评,就请张大生到他家,里去喝杯酒,散散心。
马长发酒夹菜地忙了一阵,两人面对面地喝了起来。越喝话越多。张大生很不高兴地说:“我打点鱼,也算犯错误?!”马长发接口挑拨说:“不要理他们!反正你没误了生产,出工也不比别人少,打点鱼错在哪里?≦ 0052.jpg ≧
这时,正是种西瓜的时节。谁料瓜种刚下田,就被一场暴雨冲坏了。支部书记陈志中根据队委会和社员的意见,认为节令还早,主张重种,保证坚决完成国家计划。
张大生认为季节晚了,不想再种。一个队委委员说:“要搞集体生,不能怕苦畏难!“张大生一听火了:“谁于劲足,谁来当队长吧!支部书记陈志中听了,觉得这不像大生的话,引起了警惕。
事后,张大生想想自己不该用这种态度对待集体生产,可是又担心下子没这么多瓜种。这时,马长发悄悄地跟大生说:“队长,别愁!西瓜种包在我身上,反正等地于松了,才能种。
没过几天,有天夜里,陈志中和两个小青年值夜,看见地主胡端荣家烟卤冒火。小青年说:“奇怪,这么早就烧早饭啦?”陈志中叫他们别声张,等着看看有什么动静。
过了一袋烟功夫,地主家的门“岐可以看到有个人探出头来张望的一声开了
不一刻,那个黑影扛着一袋东西沿着墙根鬼鬼票票地跑了出来。陈志中用电筒照去,定晴一看,是马长发,开口就问:“半夜三更的,扛的 什么?
马长发支吾着说是西瓜种,是队长叫他买的。他还说巧有个卖瓜种的,刚从外面走这儿歇脚,他就连夜给买来了。
在电筒射出的光亮中,陈志中忽然发现袋子上有丝丝热气,连忙用手一试:“嘿,还是滚热的!”马长发眼见事情败露了,一下子跪了下来,嘴里不住地喊:“我有罪,有罪!”接着,供出了一切。
原来,地主胡端荣卖了些西瓜种给马长发;还叫马长发把一部分瓜子蒸熟,掺在好种里面,想使西瓜减产,完不成国家计划,来离间张大生和陈志中的关系,搞跨集体生产。
天亮了,大家知道夜里发生的事,噪了起来。张大生气得浑身发抖。他赶到大队办公室,抓住马长发就要打。陈志中连忙喊:马上开群众大会。“不必打!
胡端荣、马长发被民兵带走以后,陈志中跟张大生说:“大生,你知道吗?马长发是漏划的富农分子!他冒充是外来户,伪装老农拉拢你!现在,他被当地社员检举出来了!你呀,你多糊涂啊!
不久,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了。张大生被调到公社学习。公社书记的动员报告,使他从一些惊心动魄的阶级斗争的事例中,看到了像马长发、胡端荣一类隐蔽的敌人的罪恶,他看到自己险些掉到敌人设的陷并里去。
在第二天的学习会上,张大生沉痛地揭露了被推翻的阶级敌人马长发,伪装积极,骗取他的信任;同时,谈了教训:过去自己只问生产、不问政治,只顾个人、不顾集体,不自觉地成为阶级敌人企图复辟的防空洞!
回来后,他又在社员会上,他检讨自己觉悟不高,阶级警惕性不强,没有站稳阶级立场的错误。社员们批评了他。他感到心情沉重,建议大家改选。
社员们虽然批评张大生,但谁也不同意改选。有的说,大生出身苦,士改、合作化、公社化以来,思想一向是好的,对集体生产一直是关心的。陈志中说,党相信张大生会接受社员们的批评,会接受党的教育的。大生听着,万分感动。
经过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之后,张大生就像洗了澡似地浑身轻快。当他迎着朝阳,迈开大步,路过小学校的时候,他用心地听着孩子们在唱“一条大路在眼前”的歌,心里感到格外兴奋。
深夜,张大生回到家里“岐”地一声推开门,点上灯,他看着甜睡的孩子,忽然想起:如果在解放前,像他爹那样,这些孩子还不知卖给谁家哩!
张大生望着粉白的墙,红漆的箱、柜和大床,想到爹娘拖儿带女的一担挑”,感触更深。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当”一声碰响了茶杯茶盘,把孩子他妈也给惊醒了。
明亮的月光从天窗上直射进来,张大生和孩子妈,一道回忆了过去受剥削、受压迫的苦,对比解放后当家做主的新生活。张大生捶着自己的头,恨自己阶级警惕性不高,糊糊涂涂走了一段危险的路。
张大生愈想心里愈亮堂。夏天,晚上乘凉的时候,他经常给孩子们讲家史、村史、社史,讲农民翻身的血泪史。他指出:听毛主席的话,跟共产党走,走社会主义的光明大道,是农民摆脱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的唯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