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猪八戒二人来到枯松涧怪石崖前,发现果然是个洞府,门前藤萝密爬,芝兰繁盛,旁边一座石碑上镌刻八个大字——号山枯松涧火云洞,洞前宽敞处有一群小妖在舞枪弄棒,演习玩闹,孙悟空上前大喝一声:“那小的们,赶快报与你家洞主,叫他把我师父唐僧送出来,饶得你这一洞生灵的性命!”
小妖闻言连忙蹿回洞里关好石门:“大王!祸事了!”
红孩儿把唐僧抓进洞府后院,吩咐小妖给唐僧剥去衣服洗净身子,正要上蒸笼,听见禀报连忙来到前厅:“有何祸事?”
“有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带一个长嘴大耳和尚,在门前嚷着要他师父唐僧哩!还说若敢不给便要掀翻山场,踏平洞府!”
红孩儿微微冷笑:“这是孙悟空与猪八戒来了,他二人倒是会寻路,我抓他师父那地方离此有一百五十里,他二人竟也能寻来......小的们!吩咐管车的把车推出去!”
几个小妖开前门推出五辆小车儿出来,猪八戒看了大笑:“哥哥,这妖精知道怕啦,推车子准备搬家哩!”
“自然不是,且看他停的方位。”
只见小妖把五辆小车按金、木、水、火、土依次停稳,留下五个小妖看守,另五个小妖进洞回报:“大王,安置停当啦!”
“好!取我兵器来!”
管兵器的小妖抬出一杆丈八长的火尖枪,红孩儿一把接过,也不穿什么披挂盔甲,只在腰间束一条锦绣战裙,光着脚出洞迎战:“什么人在此吆喝?”
孙悟空见红孩儿真身仍是个孩童,只是比哪吒略胖些(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鬓挽青云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近前笑言:“贤侄,莫弄虚头。今早你吊在路旁松枝上,是那般瘦弱一个孩儿,我好意驮你,你却作法弄风把我师父抓来……趁早把我师父送出来,不要失了颜面,坏了亲情,到时令尊知道了只怕要怪老孙以长欺幼,不成体统。”
红孩儿闻言大怒:“泼猴头!哪个是你贤侄?我与你有何亲情?你在这里满口胡言!”
“哥哥(......?暂时没找到靠谱的解释,且当作古时对小男孩的称呼吧,例如有称小女孩为“姐姐”,嫂子称丈夫弟弟为“叔叔”,后两种是有据可循的。),你不晓得,当年我与令尊结为弟兄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哩!”
“这猴子愈发胡说!我是哪里人,你是哪里人,你怎就会与我父亲做兄弟?”
“你自是不知,我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是也!老孙未闹天宫时遍游天涯海角,专慕豪杰,曾有七兄弟结义:令尊牛魔王做了大哥,称覆天大圣;有蛟魔王二哥,称覆海大圣;有鹏魔王三哥称混天大圣;有狮驼王四哥称移山大圣;有猕猴王五哥称通风大圣;有禺狨王(禺加反犬旁)六哥称驱神大圣;唯老孙身小,称齐天大圣,排行第七。那时我一帮老兄弟四处游玩,还不曾生你哩!”
红孩儿怎会相信,举起火尖枪便刺,孙悟空连忙使身法儿避过枪头,抡起铁棒喝骂:“你这小畜生不知高低!看棒!”
红孩儿同样使身法儿避过铁棒:“泼猢狲不识时务!看枪!”
两人一起变脸,不再讨说亲情,各自使出神通跃上云端厮杀开来。
相持二十回合,二人不能分出胜负,那红孩儿虽未败阵,却只能抵挡招架,毫无还手之力,而孙悟空虽未胜出,棒头紧贴红孩儿周身,攻势凶猛。一旁猪八戒见了忍不住急道:“不好!孙悟空溜撒(迅捷,身法儿快),丢个破绽哄了妖怪再一棒打倒,可就没了我的功劳......”于是连忙上前举起钉耙朝红孩儿头上筑去,红孩儿见了不敢接招,连忙收枪败阵逃去。
孙悟空大叫:“追上!追上!”两人追到洞口,见红孩儿站在中间一辆小车儿上,一手举着火尖枪,一手紧握拳头往自己鼻子上捶了两拳。
猪八戒哈哈大笑:“这厮耍赖!自己捶破鼻子淌出些血来,好去官府告我们?”
红孩儿捶了两拳,再念个咒语,鼻子里浓烟迸出,嘴里喷出火来,又眨眨眼,火焰横生,五辆小车儿也跟着涌出火势。红孩儿连喷几口大火,整个火云洞烟火弥漫,当真是熯天炽地(hàn,形容火势凶猛)。
猪八戒慌了神:“哥哥,不妙!万一钻进火里可就丢了性命!只怕这妖怪要把老猪烧熟,再加些香料,可就归他享用啦!快走!快走!”说完也不管孙悟空,自己跑回山涧那头儿。
孙悟空神通广大自然丝毫不惧,捏着避火诀跳进火海寻战,红孩儿见了又喷上几口,火势愈加狠烈(五辆车儿合五行,五行生化火煎成......肝木能生心火旺,心火至令脾土平。脾土生金金化水,水能生木彻通灵。生生化化皆因火,火遍长空万物容......),孙悟空被浓烟烈火围困,找不见红孩儿,只能暂时跳出来避战。
红孩儿在洞前看见孙悟空离去,这才收去火势,命小妖推着小车儿回洞,又安排宴席舞乐庆祝。
话说孙悟空跳过枯松涧回到松林,听见猪八戒正朗声和沙僧说话,于是上前喝骂:“你这呆子,毫无义气!你惧怕妖火便独自逃生,丢下老孙一人应战,多亏我还有些手段。”
“哥哥,你被那妖怪说着了,当真是不识时务。古人云‘识得时务者,呼为俊杰’。妖怪不与你认亲,你偏要认亲。妖怪放出妖火,你偏要恋战。”
“那妖怪手段比我如何?”
“不济。”
“枪法比我如何?”
“也不济。老猪见他撑不下去便上前助你,哪知他不识耍,败下阵来就开始放火。”
“正是你不该来!我再与他打斗几回合,找机会捞他一棒,却不是拿下他了?”
沙僧见二人讨论妖怪手段如何厉害、妖火如何毒辣,倚着松根忍不住发笑,孙悟空看见问道:“兄弟笑怎的?你有什么手段擒那妖魔?破那火阵?常言道‘众毛攒球’,这是大伙儿的事儿,你若能降得妖魔救出师父,也是你的一件功绩。”
“我没什么手段,也不能降妖,只是你俩着了忙也(因心急忘了事物的本质)。”
“怎的着忙?”
“那妖怪手段不如你,枪法不如你,只是因为火势压制而不能取胜。依小弟说,以相生相克之法便能拿他。”
“兄弟言之有理!果然是我们着忙忘了此事!若以相生相克之理,咱们寻些水来浇灭这妖火,可不救出了师父?”
“正是如此!不必迟疑。”
“你二人守在此间,莫与妖怪索战,老孙去东洋大海借些水来,浇灭妖火,捉拿此怪。”
猪八戒:“哥哥放心前去,我等自然理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