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年父亲给人送药,回来后心事重重,让我“嫁”去邻村最穷的人家

名著茶话会 2025-04-20 07:51:38

我家三代行医,在四五十年代的农村,爷爷和我父亲两代人,都算得上地方有点名望的人。

到了我们这代,我前面生了两个姐姐,父亲心里还有那种“传媳不传女”的旧思想。于是等到我这个儿子出生,不管我喜不喜欢,从小就带着我上山挖药,给人看病时也带着我。

据我父亲说,他的爷爷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就是因为能挖草药会看病的本事,到了我们这个地方,治好了几个病人,乡亲们就让他留下来,不但分了田土,还帮着筑了三间黄土墙瓦房。

曾祖父留下来在这里安家,爷爷和我父亲又先后子承父业,三代人的积累,我家就有了点名气。

我五六岁就跟着父亲“混”,认药挖药几乎就成了一种本能。后来上了学,读完初中就读不下去,再加上又有了两个弟弟,我便回家干农活,自然也跟着父亲继续学医。

其实用现在的标准看,父亲和我还真算不上“医生”,顶多算个土郎中而已。

只是那时候大家都穷,小毛小病基本靠硬扛,顶多就是请我父亲这样的土郎中挖点草药。钱不钱的还真不是那么要紧,有钱的自己随意给点,没钱的拿两个鸡蛋,再没有的就是多说几句好话而已。

我以前也很不解,你说给小孩扎个疳积啥的,不用什么成本,不收钱也无所谓。可给人专门去山上挖药,一天两天的爬山,要点辛苦费也无可厚非吧。

可父亲却满脸沉重地和我说:从你曾祖父来这里开始,我们家就沾了乡亲们的光。

尤其是60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那时候你才三岁,你们四姐弟(小弟还没出生)饿得呱呱叫,可家里实在找不到吃的,眼见得就可能饿死了。

可那天晚上,好不容易把你们几个哄睡了,我和你母亲还在唉声叹气怎么办时,突然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门口一个人影也没有,却有满满的一化肥袋子红薯。

虽然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可谁都知道,这肯定是好心人的善意之举。就是靠着这一袋红薯,你们姐弟四个才熬了过来。

直到吃完了那袋红薯,把纤维袋子翻过来才看到,袋子上有一个模糊的名字:陈汉和。

可我们村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那个时候又不敢明目张胆到处去问,只好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而对找看病的人,就都抱着一种报恩的心态了。

父亲的话我还是听明白了的,只是虽然很多年过去了,但还没到大张旗鼓的环境,也就没有去探究了。

时间来到75年,我19岁,正月没过,家里就来了一个男人,看上去和我过世的我爷爷差不多。可和我父亲聊天的时候,才知道他俩的年纪竟然差不多,他叫陈建国。

陈叔是陈家村人,和我们这里隔着一条河还有一座山,虽然不是很远,可两个村子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他是来请我父亲挖药的,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那是“阿公”给他老婆开的药方。他说自己家实在太穷,知道我父亲是有名的好心人,就来请他去山里挖药。

陈叔还说,自己老婆病了两年了,一直在吃药,手里实在拿不出钱,只能请您先记着,今后一定会来还钱的。

父亲根本没有说钱的事,看了看药方,有几种普通的,也有几味很难找的,只好实话实说告诉他:我答应帮你去找药,钱不钱的先别说,可有几种真的难找,我也不敢打包票。

陈叔自然很感激,说要是真找不到,自己就再去想办法。

陈叔走后,父亲就带着我进了山。果然,我们父子俩在山里转了两天,还是有一味草药没着落。

到了第三天,父亲决定不等了,拿着挖回来的草药给陈叔送过去。

到了陈家村稍微一打听,父亲就找到了陈叔的家,只是刚推开院门就吓了一跳:

两个大姑娘衣衫不整地朝屋里跑去,屁股大腿都露出很多,上衣也是破烂不堪。

父亲提着药刚尴尬不已进退两难,还是屋里的两个姑娘回答,这里确实是老陈的家,他下地干活了,母亲在床上起不来。

父亲只好把药送进去放在院子里,准备离开时,陈叔回来了,看到我父亲把药送来,虽然少了一味,还是感激不尽。

父亲随口问了一下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陈叔不好意思地告诉他,家里这两年太苦,两个女儿都二十上下了,连条像样的长裤都没有。平常基本只能在家做点手工活,天黑前后才出门在附近田里做事。

父亲听了很不是滋味,来之前也知道陈叔穷,可怎么也没想到穷成这样。还想着那药缺了一味,他去哪里找?

于是,父亲在陈叔家抽了袋烟就出了门,绕道去了镇上的药材公司,自己掏钱买了那味药,又转身送到了陈家。

陈叔对此自然是感恩戴德,虽然家里穷,也硬是要留我父亲吃饭,说是没有菜,但自己酿的“金刚藤根”酒管够。

所谓的“金刚藤根”酿酒,也算是我们地方三年苦难时期的一种发明。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哪里有粮食酿酒?

可喝酒的人被酒瘾所逼,竟然发现山上的这种东西可以酿酒。于是很多人家里就有了这种不需要粮食,只要费点力气就能过瘾的酒。

父亲推却不过,只好留了下来。陈叔很是客气,虽然没有什么菜,却硬是在堂屋里摆了方桌,陪着我父亲喝了起来。

喝酒的时候,父亲偶然抬头看了一下堂屋上头,神龛上放着一个灵位,上面写着:故显考陈公汉和之位。

这一看不得了,父亲赶紧拉着陈叔问起来,当即就确定,陈叔的父亲就是陈汉和!

陈叔还不好意思地说:父亲在生的时候,离家里条件还不错。父亲走后,自己老婆常年生病,没几年就弄得家里揭不开锅,女儿这么大了,连条像样的裤子都没有……

我父亲离开时,心里非常激动:找了十几年的恩人,终于找到了,可恩人不在,他的后人还生活得这么苦,可怎么办呢?

回到家,父亲满脸的愁容,心事重重地坐在柴角里,旱烟一袋一袋地接着抽。

母亲看不过去问了好几遍,父亲也只是叹气,我和两个弟弟不敢上前讨没趣,干脆就带着他俩出去玩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把我叫到他屋里,指着桌子上的四块布料说:你今天哪也别去,先把这个送去陈家村陈叔家。他要是多问,你就说是我儿子就行了。

我满头雾水,拿着布料送到了陈家村,问清了陈叔的家,很顺利把布料给了他。

陈叔也是大吃一惊,问清了我的来头,脸上有种奇奇怪怪的神情:小黄,你父亲没说其他话了么?

我摇了摇头,陈叔让我先在院子里坐一下,他把布料拿进了屋。没多久,他竟然扶着一个拄着拐杖的女人出来了。

我明白,眼前的女人肯定是陈叔的老婆,大方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女人很热情,尽管虚弱不堪,说话的声音也很小,但苍白的脸上却有了一丝红晕。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问了很多话,包括我多大了,在家里做些什么事之类的。

我们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陈叔偷闲进了里屋,随即就听到屋里很轻的说话声。我猜测,那是他和两个女儿在说什么。

人家的家事我不便掺和,但还是不明白他们家为什么这么热情。聊了一阵,陈叔夫妻才“放”我离开回家。

回到家,我把今天遇到的怪事告诉了父母,母亲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着问我说:

我的傻儿子哦,都快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愣头青呢?你想一想,给别人家送四块布料是干嘛的?你见过送一块的,也有送两块的,送四块的见过吗?

我还是不明白,母亲也知道我不懂:他家几个人?不就是四个人么?每个人一块布料,这是啥意思?

我这才想起来:在我们当地,只有订婚才会给女方家里送布料,女孩家里、一个厨房吃饭的人,按人头每人一块。

难不成,父亲竟然想让我娶陈叔家的女儿?难怪他老婆拖着病也要出来看看我……

可我连陈叔的女儿都没见过,父亲就这样给我定了亲?

我心里很有点生气,主要是父亲完全没有和我商量,就这么武断地决定了我的人生大事。

父亲回来,见到我满脸的郁闷,竟然破天荒地笑着解释起来:

傻小子,我只是让你送点布料过去,成不成还得看人家的意思呢。再说了,我没有让你娶人家女儿,就算他家同意这门亲事,我也是让你“嫁”去他们家的。

我更是不可思议起来:在我们当地,只有那些有点缺陷或者太穷的男人才去当上门女婿呢。

我家虽然不怎么富裕,但两个姐姐结婚后,家里的条件也慢慢好了起来,我自己也算是年轻人里挺突出的一个,竟然让我去别人家当上门女婿?

父亲叹了口气说:陈家爷爷对我们家有再造之恩,这一点你同不同意?

这个话我没有异议,毕竟我也是吃了陈家爷爷的红薯才得以活过来的。

见我点头,父亲又说:我们想要报恩,并不是就一定要用你的终身大事来做文章。陈家两个姑娘,虽然我只是急匆匆看了一眼,但肯定没有残疾,这是可以放心的,要不怎么能跑那么快躲我?

老陈说,两个女儿没有像样的裤子,白天不方便出去,只好窝在家里做点手工活,天黑前后才出去地里干活。

这样的姑娘,肯定更会持家,也不算拉你后退,所以我才想到探探老陈的想法。

父亲最后叹着气对我说:我们受过陈家爷爷的恩情,也不否认让你“嫁”过去有报恩的念头,但婚姻大事,还是以你们年轻人的意见为主,所以我才做得这么含蓄。

如果你陈叔也有这个想法,到时候你们年轻人见过面,觉得合适才有下一步。

至于让你去女方家,主要是他家只有两个女儿,你过去就能帮着撑起那个家,这才算是报恩,能让陈家爷爷瞑目九泉。

你也不要以为当上门女婿掉了身价,像老陈这样的人,你去了绝对把你当宝贝,比起在家里常被我和你妈呵斥,你将来会感谢我们的。

父亲的开导,确实让我松动了不少,但心里又有了一个担心:假如陈叔两个女儿都是丑八怪,那我还要二选一吗?

这个忐忑没有持续多久,过了三天,家里来了两个姑娘,穿的衣服竟然就是我送去的那款花色。我知道,她们就是陈叔的女儿。

她们是来拿药的,顺带把上次的药钱给了。父亲也不问她们是哪里来的钱,竟然很爽快地收了。但挖新药的任务却交给了我,还让我带着她俩一起上山去找。

两个女孩虽然显得有点腼腆,但模样身材都很不错,即使我自负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承认草窝里能飞出金凤凰。

我带着她们姐妹在山上转了一天,好不容易采集到了所需的药材,运气比我父亲还好,上次他没找到的那味竟然也采到了。

两个女孩和我也熟了,姐姐阿巧和我同年,妹妹叫阿雪,比我小了两岁。两姐妹真的是姊妹花,让我一时间不知道选谁。

回到家天快黑了,父亲又让我送她们回家。一路上,妹妹阿雪似乎有意无意和我远一点,我就有机会和阿巧多聊几句。

见我们彼此都算满意,父亲就带着我去了陈叔家,算是正式敲定这门婚事。

我和阿巧就那么自然地成了亲,一切从简不说,“娘家”还给我置办了丰厚的嫁妆。有了我这个生力军的加入,陈家算是站稳了脚跟。

果然,父亲看得很准,陈叔这个老丈人,对我简直是言听计从,在外面干活稍微累点就让我先回家休息,有什么好吃的,一定要让我先吃,弄得我都不好意思。

我和妻子虽然婚前相处时间不长,但婚后却恩爱得紧,一起操持着这个家,希望我们的小日子越来越红火。

第二年,我们的孩子出生了。还有一个大喜事,那就是这一年多来,岳母吃的药更及时了,我也带她去了大医院检查,竟然奇迹般地康复了。

岳母虽然还是无法出门下地干活,但在家里做点家务、帮着带带孩子已经没问题了。

很多年后,当我父亲和岳父垂垂老矣聊天时,岳父总是还在感谢我父亲拉扯了他。我父亲却说:

人生在世,都是前因后果,当年陈家爷爷一袋红薯救了我们一家,连个名字都不肯留下,甚至在他去世前都没听到我家一个谢字。

十几年后,兜兜转转你来我那里寻药,才让我有机会知道当年是谁帮了我。

至于孩子们的事,那是他们的缘分,我们老一辈就是给他们牵个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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