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宝玉”的灵感来源和事实证据

不觉有红楼 2024-07-06 14:42:50

作者:姬健康

“通灵宝玉”是《红楼梦》作者独创的专属物品,旷古绝今,独一无二,在戏剧中可称专业道具。它不但是故事引子,还是男女主人公的化身;是宝玉、凤姐生死关头的救命符,更是贾母口中的命根子,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即便说它是《红楼梦》的灵魂也不为过。没有它,贾宝玉的命保不了,故事也无法展开下去,由此作者云“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所以,谁孕育、创造了它,谁就是《红楼梦》的生父,这点是确定无疑的。

《红楼梦》一开头就讲述“通灵宝玉”的来历,是女娲弃之未用的一块补天之石,经来自仙界的僧人(癞头和尚)施展幻术,将它变成一块扇坠大小的美玉,上镌“通灵宝玉”四字,打算携其到“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去安身乐业。”此处有脂批:“择个绝世情痴作主人。”道人(跛足道人)问:“你携了这蠢物,意欲何往?”僧人答:“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道人问:“但不知落于何方何处?”僧人笑道:“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脂批:所谓三生石上旧精魂也),有绛珠草一株(脂批:点红字,细思绛珠二字,岂非红泪乎),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脂批:单点玉字二),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便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

仔细分析作者的这段描写,“通灵宝玉”虽只一块,但它却是投胎于“绛珠草”“神瑛侍者”两人身上的,即脂批所说的“情痴主人”。具体到尘世中的人,首先便是贾宝玉,“一落胎胞,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然后在第三回林黛玉初见贾宝玉时又作了交代:“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象在哪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脂批:正是想必在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曾见过)。”终在第七回与宝钗的金项圈(“钗黛合一”是书中客观存在,有脂批“钗、玉名虽两个,人却一身,此幻笔也”为证;金项圈莺儿说“是个癞头和尚送的”,暗示也是出自僧人之手)比对时将“通灵宝玉”的幻相(外形)和镌文详作介绍:“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缠护”,正面镌八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金项圈也刻了八字:“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宝玉说:“姐姐这八个字倒真与我的是一对。”然后借助薛蟠之口道出薛姨妈从僧人处得来的箴言:“这金要拣有玉的才可正配”,《红楼梦曲·引子》因此唱出:“开辟鸿蒙,谁为情种?......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可证“通灵”最终是落实到“金玉”这一对身上的。

宝钗项圈

《红楼梦》本是一部社会世情小说,与《金瓶梅》《儒林外史》《歧路灯》一样,故事中虽有一些借托,实则描写现实生活,越贴近实际越真实,作品的意义也越深远,这是社会世情小说的创作特征。而“通灵宝玉”是虚幻的东西,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把它放在故事当中,是对社会世情小说真实性特征的一种偏离。既然如此,那作者为什么还要创作出这种虚幻的东西呢?因为它是作者的一种寄托,一种在现实生活中无法达到的愿望的媒介物,通过它在梦境或幻想中实现。

借助虚幻物达到某种愿望的做法,在古代历史小说中屡见不鲜(也是神魔或志怪小说的主要创作手法),比如《三国演义》 中诸葛亮七星坛借东风、《水浒传》中戴宗甲马拴腿神行法都属此类。它增加了作品的生动性和趣味性,却失掉了真实性。这种手法古代戏曲运用得更多,这是由戏曲的即时观赏性和娱乐性决定的,它要在表演时追求“闹热”吸引眼球的舞台效果。

《红楼梦》属社会世情小说是公认的事实,本不应该有虚幻的东西出现,假如出现在今天的小说中,是没有人会将其归类于现实题材作品的。人们都说《红楼梦》是举世闻名的巨著,作者“曹雪芹”是伟大的作家,设计“通灵宝玉”这种虚幻的东西当然来自他天才的大脑,但其灵感来自何处?如何启蒙、构思、形成?对不起,没有任何记载和参照物,后世的红学家们展开想象的翅膀,可以说解释得千奇百怪,不一而足,难以胜述。

今天,笔者要告诉红学界,“通灵宝玉”创作灵感源自戏曲,就是享誉文坛的清代传奇巅峰之作《长生殿》。

“通灵宝玉”,又称“通灵玉”,我们先把词义搞清楚。“玉”是实物名词(书中可指宝玉,也隐指黛玉),不用解释;“通灵”是动宾短语,前为动词,后是宾语,表示两者的支配、关涉的联系。“通灵”一词,古已有之,源出汉·班固《幽通赋》“精通灵而感物兮,神动气而入微。”唐·陆龟蒙《奉和袭美太湖诗·包山祠》“自非通灵才,敢陟群仙峰。”就是可以与神灵/幽灵相通、对话的意思。神灵是指天地万物的创造者和主宰者,或无所不能、永恒不死的人物,也指人死后的精灵。“通灵玉”本身不能指神灵(如宝玉、凤姐被下蛊濒危时,“通灵玉”还得僧人持颂施幻方能灵验),它只是主人公与神灵之间沟通的媒介物,它虽能“除邪祟、疗冤疾、知祸福”,但关键还在于“仙寿恒昌”,是通达仙界的产物。当这一点确定后,我们就可以寻找《红楼梦》产生之前的文学典籍中有没有与之相似的人或物,也就是人与神灵相通的媒介。百转千回,我们终于在《长生殿》当中找到了。

在展开本文的主题之前,我们先梳理一下《红楼梦》作品提供给读者的有关“通灵玉”的一些主要信息。笔者按文本信息的顺序来解读:

1.书中开首讲明“通灵玉”原是女娲遗弃的一块补天石,红学家们对照了各地多种石头,以南京雨花石为最(当然着眼于“曹雪芹”的出生地),但雨花石从无与补天之说有任何联系的记载。而杭州宝石山葛岭之侧(洪昇祖宗庐墓所在地)出产的玛瑙石却与补天石相关联,有明清之际著名文学家张岱咏西湖葛岭玛瑙寺的长诗《玛瑙寺长鸣钟》“女娲炼石如炼铜,铸出梵王千斛钟。仆夫泉清洗刷早,半是顽铜半玛瑙”及杭州名僧释智圆绝句《玛瑙坡四咏》“玛瑙坡前石,坚贞可补天。女娲何处去?冷落没寒烟”为证。杭州宝石山玛瑙石与补天石相关联的记载不止于张岱、释智圆的诗,还可列举多种。红学家以臆度为武器, 我们以史籍为归依,这不正是红学家所提倡的吗?

2.僧人说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绛珠草(林黛玉)受神瑛侍者(贾宝玉)甘露灌溉,受天地精华,脱却了草胎木质,得换人形。再来看《长生殿·尸解》(杨贵妃马嵬坡尸解后):“看元神入彀,似灵胎再投。”“元神”是指神话领域里一种高于肉体又单独存在的某种物质,它能控制魂魄,也可称“精灵”;道教认为魂魄中可修炼形成元神,即主魂;若是守尸魂进行修炼,修到一定程度也能变成一个新的灵魂,获得投胎资格成为人。所以作者说“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严格来说,杨贵妃“灵胎再投”,“投胎入世”成林黛玉,并不是作者空穴来风胡编乱造,而是有文化传承和宗教依据的,只不过“曹雪芹”是天才头脑生成的,洪昇却有实实在在的文字留存可供对比。

3.脂批:“择个绝世情痴作主人”,第二回有“则为情痴情种”一说。“情痴”也可说“痴情”,“百度百科”注明出处《长生殿·情悔》:“只有一点那痴情,爱河沉未醒。”如果硬要一致,《窥浴》便有“无情花鸟也情痴”,《神诉》有“是儿好情痴也”,当然还不止这一处,《尸解》有“痴情共守”,《补恨》有“两下痴情恁奢”,《重圆》有“羡你死抱痴情犹太坚”等。至于“情种”,“百度百科”说出之清·蒲松龄《聊斋志异·寄生》:“所谓情种,其王孙之谓与?”大错特错,还是出自比《聊斋志异》更早的《长生殿·重圆》:“只怕无情种,何愁有断缘”,“神仙本是多情种”。《红楼梦》里多种对“情”的看似独创的说法(也是“意淫”观念的派生词),除了“情痴”“情种”外,“情根”“钟情”“奇缘”等都来自《长生殿》,红学家们不能都说是碰巧吧?

4.绛珠草、神瑛侍者皆出现在三生石畔(脂批:“所谓三生石上旧精魂也”)。三生石,全中国只有一块,在杭州天竺寺,它是三生故事的发生地,更是洪昇和他一众青史留名的姐妹(妻黄蕙、女儿洪之则、表妹林以宁等都在中国才女史上留下痕迹,而曹家女眷只能靠红学家臆造、杜撰)出生、栖息地。《长生殿》多出戏借用“三生石”典,如:“三生旧好缘重结”(《补恨》),“三生愿偿,今夕相逢胜昔年”(《重圆》)。

5.生而衔玉,历史上生而带玉,唯杨玉环有记载,《长生殿·春睡》:“生有玉环,在于左臂,上隐‘太真’两字”(玉上也镌字)。《开元天宝遗事·含玉咽津》:“贵妃素有肉体,至夏苦热,常有肺渴。每日含一玉鱼儿于口中,盖藉其凉津沃肺也。”两则记载相合,“生而衔玉”应运而生,这符合创作常规吧。

6.有绛珠草一株(脂批:“点红字,细思绛珠二字,岂非红泪乎”),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脂批:“单点玉字二”),(这里特指出“红玉”二字——笔者注)。无论是“红泪”,有《开元天宝遗事·红冰》“杨贵妃初承恩召,与父母相别,泣涕登车,时天寒,泪结为红冰”和《长生殿·春睡》“泪滴红冰”,还是“红玉”,有《长生殿·春睡》“爱她红玉一团”,都直指杨贵妃。

7.“离恨天、灌愁海”之说,还是典出《长生殿·重圆》:“天将离恨补,海把怨愁填”,这一点,得到红学大师周汝昌确认(见周汝昌《红海微澜录》)。

8.“通灵玉”有五色花缠护,查“五色花”最早出处,来自金·元好问《贺德卿王太医生子》诗 “岳莲尽发三峰秀,梦笔惊看五色花。” 而 “梦笔生花”典出《开元天宝遗事·梦笔头生花》。“五色花”还多次出现在洪昇杂剧《四婵娟》中:“则他五色花从心上开”(《咏雪》),“是铁甲朱鍪五色花”(《簪花》)。这些记载都是巧合吗?

以上是围绕“通灵玉”的幻相展示的对比引证,下面言归正传。

安史之乱平定后,唐明皇回到杨贵妃埋葬地马嵬坡迁坟改葬(当时是逃亡途中草草一埋),结果发现是座空坟,尸骨无存,只有一个香囊。其实杨贵妃早已尸解飞升,“幸蒙玉旨,复位仙班,仍居蓬莱山太真院中”(《长生殿·仙忆》)。唐明皇日夜思念,寝食难安,于是下旨“遍访异人召魂相见”(《长生殿·觅魂》)。四川青城山境内赵公山鸿都观道士杨通幽应诏而来,“结就法坛,今晚登坛宣召。......凭着咱道力无边,特地把神通显。”(《长生殿·觅魂》),唐明皇“令他遍觅幽魂”(《长生殿·补恨》),结果是上天入地,无从寻觅。最终在织女娘娘指引下,于东海蓬莱山太真院中找到了杨贵妃。有关这段故事传说,有详细记载,现摘引《太平广记》卷二十引五代杜光庭《仙传拾遗》相关描述:

杨通幽,本名什伍,广汉什邡人。幼遇道士,教以檄召之术,受三皇天文,役命鬼神,无不立应。驱毒疠,剪氛邪,禳水旱,致风雨,是皆能之,而木讷疏傲,不拘于俗。其术数变异,远近称之。玄宗幸蜀,自马嵬之后,属念贵妃,往往辍食忘寐。近侍之臣,密令求访方士,冀少安圣虑。或云:“杨什伍有考召之法。”征至行朝。上问其事,对曰:“虽天上地下,冥寞之中,鬼神之内,皆可历而求之。”上大悦,于内置场,以行其术。是夕奏曰:“已于九地之下,鬼神之中,遍加搜访,不知其所。”上曰:“妃子当不坠于鬼神之伍矣。”二日夜,又奏曰:“九天之上,星辰日月之间,虚空杳冥之际,亦遍寻访而不知其处。”上悄然不怿曰:“未归天,复何之矣?”炷香冥烛,弥加恳至。三日夜,又奏曰:“于人寰之中,山川岳渎祠庙之内,十洲三岛江海之间,亦遍求访,莫知其所。后于东海之上,蓬莱之顶,南宫西庑。有群仙所居,上元女仙太真者,即贵妃也。谓什伍曰:‘我太上侍女,隶上元宫。圣上太阳朱宫真人,偶以宿缘世念,其愿颇重,圣上降居于世,我谪于人间,以为侍卫耳。此后一纪,自当相见,愿善保圣体,无复意念也。’乃取开元中所赐金钗钿合各半,玉龟子一,寄以为信,曰:‘圣上见此,自当醒忆矣。’言讫流涕而别。”什伍以此物进之,上潸然良久。乃曰:“师升天入地,通幽达冥,真得道神仙之士也。”手笔赐名“通幽”,赐物千段,金银各千两,良田五千亩,紫霞帔、白玉简,特加礼异。

洪昇将古籍资料当作素材融入了他的传奇《长生殿》创作中,这个杨通幽也就是白居易吟咏李杨故事《长恨歌》里的“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精诚致魂魄”,用白话解释就是“通灵”),笔者说“通灵玉”的灵感来源就是《长生殿》,除了以上的幻相对比外,我们再来看它的内涵。

首先我们要注意,杨通幽不是他的原名,“本名什伍”,是他在蓬莱山找到杨贵妃后,唐明皇感其“‘升天入地,通幽达冥,真得道神仙之士也。’手笔赐名‘通幽’。”也就是说“通幽”之名是因其能“通幽达冥”而被皇上赐予的。所以,“通幽”本不是人名,而是表达本意的一个动宾词语,当它与名词“玉”结合起来后就成了一个专属名词“通灵玉”(“幽”与“灵”是一个意思,“幽灵”是汉语词语,专指人死后的灵魂或鬼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通幽”不应视作人名,而是连接地与天、人与神之间的管道,也就是《长生殿》和《红楼梦》故事中特设的通灵媒介物。毫无疑问,“通幽”就是“通灵”,“通”即通达、沟通,“幽”即幽冥、幽魂/幽灵,而“幽冥”“幽魂”之词频繁出现在《长生殿》中:“永隔幽冥界”(《见月》)、“含泪流落幽冥地”(《怂合》)、“先去赴幽冥大索黄泉”(《觅魂》)、“且在马嵬驿暂住幽魂”(《冥追》)、“天边传敕使,泉下报幽魂”(《尸解》)、“令他遍觅幽魂”(《补恨》)。

“通幽”最早出处班固《幽通赋》(“幽通”即“通幽”,本赋是作者班固通过梦中与神灵相通而抒发自己致命遂志、避凶趋吉的处世态度)已说得极明白:“精通灵而感物兮”,“通灵”赫然在目,跃然纸上。难道这些诗史一般的文字记载,不是“通灵玉”的灵感来源吗?

同样,杨通幽只是个道士,本身并不能显灵,还需“于内置场,以行其术”,“结就法坛,今晚登坛宣召”,施行法术,方能通灵,也就是凡人与神灵沟通的媒介物。我们再将“通灵玉”反面篆文“除邪祟、疗冤疾、知祸福”与杨通幽“驱毒疠,剪氛邪,禳水旱,致风雨”(“邪祟”对“氛邪”,“冤疾”对“毒疠”,“水旱”是祸,“风雨”是福)相对照,没看见两者的因袭关系吗?而“长生殿”之殿名取“长生”,源自道家求长生之仙术,就是生命永恒之意,与“通灵玉”正面所镌“仙寿恒昌”(《说文》:“仙,长生仙去”)完全是一个意思,这里面有没有隐喻大家自可体会。笔者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史实,“长生殿”有个别名,《旧唐书·玄宗纪下》记载:“新成长生殿 ,名集灵台,以祀天神。”义承汉武帝“集灵宫”祀神、求仙宫观之名(见清·冯浩笺注《三辅黄图》);唐朝诗人张祜著有名诗《集灵台二首》,吟诵的正是长生殿杨氏姊妹的故事。也就是说“长生殿”又名“集灵台”,本身就有求仙通灵之祈愿,《长生殿》(集灵台)的作者创制“通灵玉”,不是水到渠成吗?

《红楼梦》告诉我们,“通灵玉”是由补天石经仙师幻化成的。“补天”之说在古代神话中是为天地发生缺漏去填补而存在的,在封建社会中就指王朝发生政变、外族入侵等剧烈事变而需有人去平定,力挽狂澜。君王逃亡、贵妃缢死自然是天塌了(按常理,一个再大的官死了,都算不得天塌了),正需有人去填补,所以有《长生殿·补恨》一出,讲的正是“通幽升天入地”“遍觅幽魂”,“我把彼此精魂,上请天阙,补恨填愁,万古无缺。”这也是“杨通幽”和“通灵玉”同时拥有的功能,“补天”运用到现实中就是“补恨”,这也是割裂不开的, 是一回事。我们还记得第一回作者留下的“通灵玉”《石上偈》吗:“无材可去补苍天(脂批:书之本旨), 枉入红尘若许年。 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而《长生殿·补恨》的下场诗正是:“身前身后事茫茫”;所谓“奇传”就是“传奇”(押韵倒置),是明清长篇戏曲的专有名词,不是暗示传奇《长生殿》吗?难道这一切又都是巧合吗?

杨通幽在《长生殿》中起了什么作用?他就干了两件事:一是为唐明皇在东海蓬莱山太真院找到了杨贵妃,二是做了唐明皇与杨贵妃中秋夜在月宫相会重圆的引路人,“太真已令道士杨通幽引唐皇今夜到此,真千秋一段佳话也”(《长生殿·重圆》),毫无疑问,杨通幽就是连接唐明皇(尘世)与杨贵妃(仙界)的媒介,换言之,“通幽”就是“通灵”,无论是字面上还是内涵上都是名副其实的。

《红楼梦》在讲述林黛玉刚见“通灵玉”、宝黛初会及大观园题额时都有一段怪异而刻意的描写:

第三回: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象在哪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脂批:“正是想必在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曾见过”)。

当然,这段话也可指宝玉本人,但“通灵玉”必在其中。

第三回:宝玉看罢,因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接着给黛玉起了个“颦颦”字号,演出了一场“还说‘通灵’不‘通灵’”的摔玉闹剧,急得贾母大叫“孽障”,“通灵玉”是命根子。

其实,黛玉字“颦颦”来源于《长生殿·絮阁》“眉黛颦”“颦眉泪眼”,“孽障”就是《长生殿·情悔》“业障萦,夙慧轻”,“业障”即“孽障”(《长生殿·补恨》织女曾唱“还只怕孽障周遮”),况且贾政在第十七回曾骂宝玉为“无知的业障”,“夙慧”在第一回就出现:“士隐本是有夙慧的”。这些词语在汉语中不算常用字吧?

第十七回:大观园告竣,贾政携宝玉并率一众清客巡视题额,迎面有镜面白石一块,宝玉建议题“曲径通幽处”,众人齐赞“是极”,能不喝彩吗?因为此题一语双关,既出自唐明皇时期进士常建诗《题破山寺后禅院》,又直接点出了“通幽”之名。另来到一处,正面是一座玉石牌坊,“龙蟠螭护,玲珑凿就”,众人题名“蓬莱仙境”,“宝玉见了这个所在,心中忽有所动,寻思起来,倒像哪里曾见过的一般,却一时想不起那年月日的事了。”此处有脂批:“作者从何落笔着想。”为什么宝玉单单在“蓬莱仙境”处忽有所动,似曾相识?脂批提示让人从作者下笔处着想,难道不是寓意前身杨贵妃曾从蓬莱仙山来到月宫与唐明皇相会的老熟人吗?

以上三处描写,都是作者有意为之,是男女主人公从《长生殿》过渡到《红楼梦》的必然写法,宝黛就是李杨的前身或化身(李隆基得杨玉环如得宝,作《得宝子》歌,“宝玉”之名由此而得,杨妃始称“玉妃”,黛玉又叫“潇湘妃子”,焉得不亦称“玉妃”),他俩不是“眼熟到如此”“是旧相识”“曾见过的一般”,今日只是“远别重逢”吗?谁有如此手笔?是天才“曹雪芹”吗?依据在哪儿?

有人会说笔者以上所说都是分析,不是证据。好吧,我们撇开作者给“通灵玉”的幻相和入世后所作出的信息(尽管这些信息不是笔者的杜撰,而是作者的笔墨),但“通灵”之说不是“曹雪芹”或洪昇的发明,而是源自班固《幽通赋》的“精通灵而感物兮”(请注意,“精”不与“精通”搭配,是以单独词语指向“通灵”的,与下一句“神动气”相对仗,不要故意曲解词义)是客观事实吧?后经唐明皇见道士什伍具“通幽达冥”之术便赐名“通幽”,然“通幽”就是“通灵”,就是人与神灵相通的媒介物,现用归纳法将这一系列证据链条串起来,请大家看一下:

《幽通赋》“精通灵”— 《仙传拾遗》唐明皇赐名“通幽”— 《长生殿》(集灵台)“杨通幽”觅玉妃—《红楼梦》“通灵玉”。

也可用下列图示:

名称

源头

构成

功能

结局

通灵玉

幽通赋

通灵+宝玉

尘世与仙界的媒介

出家

杨通幽

幽通赋

通幽+觅玉

尘世与仙界的媒介

升天

从以上证据链和图表例示,我们可以看到首尾相似、过程一致的清晰无比的传承路线,形成文化脉络,这一点有人会装聋作哑、强词夺理予以否定吗?难道这不是证据,反而天才却成了证据,岂非咄咄怪事?!

自然,红学界普遍认为《红楼梦》作者是“曹雪芹”,却找不到他创造“通灵玉”的一丝根由,这次遗传法的主角爷爷曹寅也帮不了他,只能用天才法开道,再加上红学家或红学爱好者的发明创造,就可以阐述“通灵玉”的来历了,尽管五花八门,但也不妨碍填补红学迷洞的缺漏。按这个套路,可以认为《红楼梦》是中国文化史上最缺乏传承和底蕴的,红学之谜都只能用天才法来诠释,又何有文化血脉、文化积淀和文化流传之说?

严酷的事实雄辩地告诉我们,任何具有生命力的艺术创新都绝不可能是拍脑袋的产物,它一定会受到文化启蒙和文化传承的影响,有清晰的文化脉络可供探寻。“曹雪芹”只是红学界一个虚幻的寄托人物,研究者们在寻寻觅觅不得要领的时候,将自己的才思托付于一个空想的“通灵玉”(目的还是要显示自我发现和发明),也可称媒介物,但它毕竟是虚构的,在以事实为基础的红学研究中是当不得证据的。笔者本文摆出的这些古籍记载和事实,经得起历史拷问、时间磨洗,因为事实就是事实,来不得半点虚假,只能是洪昇将“杨通幽”这个媒介用他神来之笔幻化成“通灵玉”,再一次在他的笔下大显神通,其灵感来源和史实证据足以证明《红楼梦》的原创者是清代戏曲大家洪昇,是典型的旧瓶装新酒、旧谱填新词,他人岂能染指?!

附唐·张祜《集灵台二首》:

集灵台·其一

日光斜照集灵台,

红树花迎晓露开。

昨夜上皇新授箓,

太真含笑入帘来。

集灵台·其二

虢国夫人承主恩,

平明骑马入宫门。

却嫌脂粉污颜色,

淡扫蛾眉朝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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