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随后走进南怀化村,南怀化位于原平市西南11公里,地处金山脚下、云中河畔,在惨烈的21天争夺战中,日军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南怀化惨案”。南怀化村落形成于元代末年,北宋灭亡后,末代皇帝宋钦宗次子赵训流落民间,转徙崞邑怀化里安身立命、开基创业,繁衍生息,村中赵姓居多。
204高地四周山岭起伏,沟壑纵横,群岭把忻定盆地入口处的10公里正面,分割为两个管孔通道。南怀化和忻口作为左右通道上的两个小村,恰如两只鸟瞰忻口的眼睛,战略咽喉位置不言而喻。当年这里是忻口战役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敌我双方在204高地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一昼夜易手13次。
村中有忻口会战纪念馆,院中有“忻口战役纪念碑”“河南大屠杀纪念碑”、英烈后人、以及名人为忻口抗战题词,走进纪念馆,墙壁上悬挂着《忻口战役作战示意图》《忻口战役中国军队作战序列》,以及郝梦龄、刘家麒、郑廷珍、姜玉贞等牺牲烈士遗像,毛泽东《在纪念孙总理逝世13周年及追悼抗敌阵亡将士大会上的演说词》等。陈列柜中有大刀、手榴弹、饭盒、子弹袋等抗战实物。
走进忻口会战战场遗址,一路缓缓而上,心情越来越沉重。一面巨大的墙壁呈现在眼前,上书“国家级抗战遗址、忻口战役主战城遗址、山西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山崖下一排排土窑洞,据说是当年抗战将士的休息住宿之处,也是躲避炮火袭击之所,足迹见证了当年的抗战烽火。
一处高坡上矗立着一座灰褐色的纪念碑,上书“南怀化保卫战英烈纪念碑”,之所以用这种颜色,是表示对烈士英勇牺牲的惋惜,也是对日军南怀化大屠杀罪行的谴责,让人看起来心情沉痛,勿忘苦难。
继续往北走,一组汉白玉雕像出现在路旁,郝梦龄将军手拿望远镜,目光炯炯,注视远方,彷佛在观察敌情。在前沿阵地,有一块黑色大理石上题“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第九军军长郝梦龄上将抗日战争殉国处”几个镏金大字。落款为“抗日战争老兵、陆军一级上将——郝柏村敬题。抗战胜利第七十年”,纪念碑背面是郝梦龄将军牺牲经过。
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军大举侵略华北,自大同、平型关会师雁门关,直向忻口扑来。为了保卫太原,中央军、晋绥军赶赴忻口,国共两党、两军密切合作,及时组织忻口会战,抗击侵华日军。10月初,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所辖第5师团,第109师团的两个大队,关东军察哈尔兵团所辖独立混成第2旅团堤支队,独立混成第1旅团,机械化步兵联队共约五六万人,陆续集结于原平镇以南,准备向忻口国民党守军发起攻击。国民革命军第二战区司令部决定在忻口地区组织防御战,副司令长官卫立煌为前敌总指挥,统帅右翼兵团和中央兵团,李默庵为左翼兵团指挥员,在忻口以北地区布防。
忻口战役打响后,进攻忻口的日军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以“立体战”的密集火力网向中国军队阵地发起无数次的集团冲锋,在争夺南怀化东北的204高地时,双方易手13次,中国守军6失7得,阵地依然在手。进攻南怀化的日军曾三易联队指挥官,仍未能突破防线。最后敌人竟施用催泪弹,凝固汽油弹、毒瓦斯等毒气进攻,还是未能突破防线。中国军队一昼夜损失上百人至数千人。担任中央战区前敌总指挥的国民党第9军军长郝梦龄,在赴前沿阵地指挥的路途不幸被日军发现,中弹身亡。他是抗战以来山西牺牲的中国军队最高军事将领。
郝梦龄将军在牺牲前曾给妻子写信说:“此次抗战乃民族国家生存之最后关头,抱定牺牲决心,不能成功即成仁。为争取最后胜利,使中华民族永存世上,故成功不必在我,我先牺牲。”在写下这封给妻子的诀别书后仅两天,1937年10月16日,郝梦龄将军在忻口战役中血洒疆场,壮烈牺牲。一同牺牲的还有第54师师长刘家麒、独立第5旅旅长郑廷珍,三位将军同日殉国,足见忻口战役之惨烈。
在太原会战开始后,日军先后突破茹越口、平型关等地,忻口成为守卫太原的最后一道防线。10月5日,作为第14集团军的先头部队,郝梦龄率第9军抵达忻口,占领了忻口南怀化一带阵地布防。南怀化为忻口防线之锁钥,关系忻口战役的全局。10月13日忻口战役打响后,南怀化成为两军争取之焦点。13日当天,南怀化阵地数易其手,中日两军围绕南怀化东北的204高地展开激烈的拉锯战。在“忻口会战纪念墙”的祭文《忻口抗战记》中记载:“我全体将士誓以血肉筑长城,连战连捷,屡挫敌锐。尤以204高地战斗最为惨烈,一昼夜间敌我互易阵地达13次之多。”而在《忻口战役亲历记》一书中亦写道,204高地战况最激烈时,10个小时,中国军队牺牲了10个团,平均一个小时拚光一个团:“那10个小时,上了阵地的兵没有一个活着下了战场。”
10月16日,忻口正面守军于凌晨2时再次向日军发起反击,阵地失而复得,战斗异常激烈。经昼夜激战,占据南怀化以南的日军大部分被歼灭,双方军队伤亡数千人,而郝梦龄等三位将军,也在这一天为国捐躯。
在整个忻口战役期间,中国军队顽强作战,“战斗员伤亡三分之二以上”,在20多天的时间里,阵地始终巍然屹立,使号称“每战必克”的日军第五师团遭遇了平津作战以来最沉重的打击。尽管最后功亏一篑, 但正如任弼时在《山西抗战回忆》中所说:“忻口战争是华北抗战中最激烈的战争,郝、刘两将军在前线同时作了壮烈的牺牲,卫立煌将军指挥下的全线部队,虽遭受了重大伤亡,毫未动摇;许多忠勇将士的英勇奋斗,是值得每个同胞永远纪念的。”
毛泽东亦指出:忻口之战中从郝梦麟、刘家麒诸将领到每一位战士, 无不给全中国人民以英勇顽强的模范, 他们以实际行动证明中华民族绝不是一群绵羊, 而是富于民族自尊心与人类正义之心的伟大民族。
忻口会战役是抗战初期在华北战场中规模最大、作战时间较长、敌我双方伤亡最大的战役,也是抗战以来国共两党军队在华北正面战场联合御敌规模最大且阵前敌后配合最为成功的一次战役。包括第9军军长郝梦龄,第54师师长刘家麒等在内的国共双方将士阵亡20742人,伤34419人,日军伤亡3万余人。这次会战虽然中国方面失利,付出了重大牺牲,由于中国守军英勇抵抗,从而消耗了大量敌军,争取了时间,破坏了日军的河北平原会战计划,使平汉线中国军队得以南撤,忻口战役以国共两军合作的典型战例载入史册。
站在山顶,望着近处郁郁葱葱的农田,远处隐隐约约的城镇,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发生在这里的那场气壮山河的战役,敌寇凶残贪婪,壮士誓死抵抗。抗战将士虽已远去,但他们的精神将千古不朽。山坡上传来牧羊人的一声吆喝,让我倍感和平生活之珍贵,更不能忘记当年残酷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