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震林参观淮海战役纪念馆，是否说过“有人贪天之功”？

作者：相忘于江湖

淮海战役是谁指挥的？这是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粟迷”认为，主席都说过：淮海战役，粟裕立了第一功。

“邓迷”认为，邓公是淮海战役总前委书记，是主席亲手把淮海战役指挥权交给了邓公，1989年邓公在向二野战史编写组回忆淮海战役时也说：

“淮海战役成立了由五个人组成的总前委，我和刘陈是常委，我还是书记。我记得毛主席亲口对我说的：‘我把指挥交给你。’淮海战役的部署决策是我根据军委的指示主持决定的。”

“刘迷”认为，总前委的排名顺序是“刘陈邓粟谭”，其中刘帅排在第一位，自然是淮海战场我军的前敌“大元帅”；

“陈迷”则认为，任何一支军队，如果没有强大的后援，淮海我军60万怎么可能战胜敌军装备精良的80万大军？陈老总说：淮海战役的胜利，是群众用小车推出来的。

实际上，淮海战役的胜利是协同的胜利。既有主席的运筹帷幄，也有总前委的统筹机断，还有广大指战员的令行禁止和前仆后继，更有广大人民群众的补给支援。

所以，淮海战役后方有主席掌舵，前方有总前委统筹，刘帅、粟裕等战将坐镇。

【1948年11月，由邓公任书记的五人总前委，统一领导和指挥中原、华东两大野战军，发起淮海战役，左起：粟裕、邓公、刘伯承、陈毅、谭震林】

对这样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坊间却流传着各种传说。

最引人热议的说法，是谭震林参观淮海战役纪念馆后，留下“贪天之功”的评语。个性耿直的“谭老板”的评语是针对谁？这个评语，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贪天之功”这个词，最早见于《左传·僖公二十四年》：

“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呼！”

其意思是把老天爷的功劳揽到自己名下，后人借指把集体或他人的功劳记在自己的功劳簿上。而昔日华野“三把手”谭震林说出此言，是在淮海战役胜利30年后。

按照这一坊间说法，谭震林参观徐州的淮海战役纪念馆时，是由于对展示的文字和现场讲解不甚满意，认为拔高了中野的功劳、淡化了华野的历史贡献，所以说了这个评语。

谭震林是南方八省游击队和新四军的代表人物，曾任华中野战军政委（司令员粟裕）、华东野战军副政委（司令员兼政委陈毅，副司令员粟裕），长期和粟裕搭档，对“战神”粟裕的军事才华和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非常欣赏。

有“粟迷”认为，谭震林是为粟裕鸣不平，所以有“贪天之功”之语。

淮海战役烈士纪念塔园区

谭震林是淮海战役的见证人，也是总前委成员之一。

可以说，抗战时期在敌军占领区来去自由的“谭老板”，对淮海战役肯定有权威的发言权。此外，谭震林还是开国大将级别的战将，只是由于转入地方才没授军衔。

谭震林为人直率，战争时期多次向华野一二号人物陈毅和粟裕当面“开炮”，尖锐地提出意见建议，甚至还联合张鼎丞、邓子恢向主席建言“换帅”。

1978年，淮海战役胜利30周年之际，谭震林应老战友粟裕之邀，参观淮海战役纪念馆并接受了采访。这么一位心直口快的“谭老板”，看到“华野”是配角，心里或许有想法，但会不会说出“贪天之功”这样的话呢？

关于淮海战役具体的军事指挥问题，其实早有定论，那就是刘伯承和粟裕。

当然，其中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华野，中野司令员刘伯承曾说过：淮海战役主要是华野打下来的；中野由于挺进大别山炸毁了所有重武器、兵力分散消耗过半，战斗力打了折扣。

所以，刘帅在很多公开场合都谦虚地表示：中野是“痩狗拉硬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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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连刘帅都认为华野是淮海的主力，为何还会出现争执？

“粟迷”认为：淮海战役的总前委，“弱化了粟裕的作用”。

总前委书记邓公第一次拿淮海战役和林总相提并论，是在上个世纪60年代。当时一些地方大员进京，除了中南局林总，还有高岗、饶书记、邓公、习政委和邓子恢，人称“五马进京”。

邓公和林总并不对付，在工作中也有较劲。

1967年3月，邓公被打倒，受到一些开国将军的批评。

其中，一位炙手可热的开国上将，在一次会上批评邓公：

自认为淮海战役有了不起的功劳，忘记了后方主席的指挥、前方刘伯承等很多人，还常对比林总“你从东北打到海南岛，我从南京打到成都”，把大家的功劳都归到他的账上。

十年后邓公复出，淮海战役总前委书记的经历再次受到关注。

因为在有的史料或者宣传中，强化了中野的作用，“粟迷”自然会认为，粟裕的作用被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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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邓公复出时，面临十年非常时期之后的百业待兴，亟需一个和平稳定的建设环境。其中关键一点，是要树立一个核心。

因此在当时的环境形势下，对于核心领导人的过往，在宣传上予以强化也是正常的。

谭震林和粟裕长期在闽西、华中、华东战场，十几年的战友情深，感情自然无人可比，替粟裕大将出头无可厚非。但是，他会用这样的方式发泄情绪吗？

实际上，“谭老板”的评语，只在个别人的回忆中出现过，并没有确信的记载。

长期从事政工的谭震林，是一位党性极强的老革命，也是一位襟怀宽阔的开国元勋，他脾气耿直，但处理问题一心为公、公私分明，不会如此夹杂个人情绪。

正因如此，如果说老同事粟裕大将真的遇到了委屈，谭震林当然会仗义执言。但不通过组织渠道反映而是这样大发牢骚，不是“谭老板”所为。

因此，坊间流传“谭老板”怒怼“贪天之功”真实性是有待考究的。

谭震林（中）

那么，粟裕大将本人，是如何看待淮海战役中两军配合的呢？

1949年1月中旬，也就是淮海战役结束后不久，粟裕在贾汪召开华野前委扩大会议，在报告中明确指出：

淮海战役的胜利是团结、协作的结果，仅靠华野唱独角戏根本不可能获得这么大的战果，更不应忽视中野的重要付出。

粟裕还特别批评华野一些干部，只看到中野“兵疲炮少”，没有看到中野千里跃进大别山、把战火引入敌占区的重大作用。更没有看到“瘦弱”的中野，义无反顾地参加淮海决战。

伟哉粟裕！从来都是胜不骄、败不馁，看问题和刘帅一样客观公正。

综合各种因素来看，肯定“战神”粟裕的“淮海第一功”，不应否定“军神”刘帅的中野之功，也不应和邓公领导下的总前委举足轻重的作用和贡献相对立。

坊间关于这一话题的讨论，以及讨论之中出现的尖刻之语，并非几位历史当事人的刻意为之，他们本人反而各有谦词，坊间的说法只是人们的一些喜好情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