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寒气透过猎人老李的窗户缝钻进屋里。

炕上的老李睡得正香，呼噜声震天响。

屋里暖烘烘的，倒是把窗外的寒风都挡在了外头。

谁知就在这当口，院子里悄没声地溜进来一个黑影。

那玩意儿蹑手蹑脚地，活像个做贼的。

它围着屋子转了一圈，鼻子嗅了又嗅，眼睛瞪得溜圆。

老李是睡熟了，可他那条老黄狗可没睡实。

狗鼻子一抽，立马察觉出不对劲。它竖起耳朵，死死盯着门口。

那黑影轻轻推开了门，慢慢向炕边靠近。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才看清楚，原来是只硕大的灰狼！

这狼不是别个，正是老李养大的那只狼崽子。

狼慢慢挪到炕边，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了老李的脖子。

眼看就要一口咬下去，老黄狗猛地窜了出来，一下子把狼扑倒在地。

这一下子可热闹了。老李被吵醒，睁眼一看，差点没吓个半死。

说起这只狼崽子的来历，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那会儿老李还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猎手，常带着几个后生去山里打猎。

有一回，他们追着一群狼进了深山老林。一通乱枪过后，打死了好几只大狼。

老李正高兴呢，忽然听见草丛里有动静。

拨开一看，好家伙，一只小狼崽子正瑟瑟发抖地瞪着他。

老李一琢磨，这崽子估摸着是刚打死的母狼留下的。

"咋整？"后生们问。按理说，遇到狼崽子都是直接打死的。

可老李看这小东西可怜，一时心软，说:"带回去养着吧，没准能训练成猎狼犬。"

后生们都觉得老李是疯了。"养狼崽子？这不是养虎为患吗？"有人嘀咕。

可老李拿定了主意，把狼崽子揣进怀里就走。

回村后，老李婆娘看见狼崽子也是直摇头:"你这是刨自个的坟呐！"

连他老婆都拗不过老李，只好由着他胡闹。

就这样，狼崽子在老李家安了家。

谁能想到，这一养，可养出大麻烦来了。

头几个月，这狼崽子倒是乖巧得很。

老李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灰"。

小灰跟着老李家的几条猎狗一块儿玩，也不挑食，啥都吃，长得可欢实了。

老李还挺得意，成天跟村里人夸耀:"瞧，这不是挺好的吗？以后说不定能成为打猎的一把好手呢。"

可好景不长。小灰长到半大的时候，性子就变了。

原先跟猎狗们玩得好好的，现在动不动就呲牙。

有时候老李喂食，它还挑三拣四起来，非要生的不可。

老李婆娘看不过眼:"我就说吧，狼终究是狼，哪能跟狗一样？"

等到小灰长成了大灰狼，更是让人头疼。

它总是半夜里偷偷溜出去，天不亮才回来。有

时候还带着一身的血腥味。老李问它去哪儿了，它就装傻充愣，一个劲儿地摇尾巴。

村里人见了小灰，都绕着走。有人说:"老李啊，你这是养了个祸害啊！"

老李嘴上不说，心里也开始打鼓了。

可这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老李还是舍不得把它赶走。

谁知道，这一留，可酿成了大祸。

这天早上，老李婆娘一嗓子把全院子的鸡鸭都吓飞了:"老头子！你快来看哪！"

老李急忙跑出去一看，嚯，院子里死了好几只鸡，还有两只鸭子。

这些家禽都是脖子被咬断的，可怪的是，肉一点没少。

"这是哪个畜生干的？"老李直挠头。

婆娘瞪了一眼趴在角落的小灰:"除了这狼崽子，还能有谁？"

老李不信:"不能吧，它可是咱养大的。"

可接下来几天，家里的鸡鸭越来越少。

老李的几条猎狗也开始对小灰呲牙咧嘴，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有天晚上，老李装作睡着了，猛地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他悄悄往外一瞅，差点没背过气去——小灰正叼着一只鸡往墙外跳呢！

这下可坐实了。老李又气又难过:"我对你多好啊，你咋能这样？"

小灰听见动静，回头看了老李一眼。

那眼神冷得吓人，哪还有半点家养的温顺？

老李这才明白，自己养的哪是狗，分明是个定时炸弹啊！

打那以后，小灰就没少往山里跑。

起初老李还不知道咋回事，后来才听村里人说，山那边又出现了狼群。

夜里，老李家的老黄狗突然狂吠起来。

老李披着棉袄出来一看，只见院墙外头站着好几只野狼。

小灰正跟它们叽里咕噜地"聊天"呢。

老李吓了一跳，大喊一声"去去去"，那群野狼才跑了。

小灰回头看了老李一眼，那眼神里头又是委屈，又是愤怒，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一下，小灰的心思可就全露出来了。它原来一直记着仇呢！

记着老李当年打死它全家的仇。可又念着老李养它的情分，一直左右为难。

小灰开始琢磨着要咋报仇。它白天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晚上就悄悄试探。

有一回，趁着老李午睡，它慢慢凑了过去，张开嘴对准了老李的脖子。

谁知道老黄狗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对着小灰就是一顿狂吠。

老李一下子惊醒了，小灰赶紧装作是要舔老李脸的样子。

这戏演得可真是惊心动魄！小灰心想：不行，得找个更好的机会才成。

机会很快就来了。这天，老李婆娘进城看闺女去了，家里就剩老李一个人。

晚上，老李喝了点小酒，醉醺醺地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小灰见时机成熟，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

它先是在屋里转了一圈，确保没有猎狗在附近。

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向老李靠近。

小灰站在炕边，低头看着熟睡的老李。

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老李给它取名字、喂它吃饭、教它本事...

可转念一想，又想起了当年老李杀死它全家的场景。

"嗷呜"一声低吼，小灰张开了血盆大口，对准了老李的脖子。

眼看就要咬下去——

突然，"汪"的一声狂吠！老黄狗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一下子扑到小灰身上。

两兽顿时扭打在一起，满屋子乱撞。

老李被吵醒了，睁眼一看，吓得差点从炕上摔下来："我的娘诶！这是咋回事？"

小灰见计划败露，狠狠地瞪了老李一眼，转身就要往外跑。

老李这下可清醒了，抄起墙上挂着的猎枪就对准了小灰。

可枪口颤颤巍巍的，迟迟没扣动扳机。

"你这畜生！"老李气得直哆嗦，"我把你当亲儿子养，你就这么回报我？"

小灰龇着牙，喉咙里发出呜呜声，眼睛里全是仇恨。

这时候，院子里的其他猎狗也都被惊动了，呼啦一下子冲进屋来，把小灰团团围住。

老黄狗带头，恶狠狠地盯着小灰，随时准备再次出击。

老李看看枪，又看看小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村里人常说"村里不能养狼"，他还不信邪，这下可信了。

"滚吧！"老李最后叹了口气，把枪口偏向一边，"滚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见你！"

小灰听懂了似的，慢慢后退，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老李一眼。

那眼神里有愤怒，有不甘，竟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等小灰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老李这才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劲儿都泄了。

他摸了摸蹭到身边的老黄狗，喃喃自语："还是你们靠谱啊..."

这事儿很快在村里传开了。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都说老李这回可是吃了大亏。

"我就说嘛，狼就是狼，哪能当狗养？"

"亏得有狗护着，不然老李这条命就搭进去喽！"

老李自个也是唏嘘不已。

他坐在院子里，一边喝酒一边跟几条忠心耿耿的猎狗唠嗑："你们说，我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老黄狗歪着脑袋，好像在说："可不是嘛！"

老李的婆娘心疼地劝他："别想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以后可别整这些幺蛾子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李慢慢想明白了。

狼终究是狼，骨子里的野性哪是那么容易改的？

就像人常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