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隆冬,临近年关。
南方的冬月不会下雪,也少雨多阴,偏偏今夜天色怪异,莫名其妙的下起了雷暴雨。
雷声滚滚,混合着刷刷雨声,让床榻上的苏以沫更是难以入眠。
她蜷着身体,紧紧抱着右腿。
第1章 睡在院子里
医生的话,忽的又一次在脑海里回响——
“苏小姐,你的骨癌已是晚期了,再不手术,癌细胞就会扩散到全身,到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
“手术就是切掉癌变的骨头……手术后,您从大腿中部开始,往下的整个右小腿,都会被切掉。”
“完全切除了癌细胞,后续还需要半年到一年的化疗……”
哐当——
紧闭的卧室门,忽然被人重重踢开,一道高大的人影,从门外闯入,毫不客气,直接把苏以沫从床上扯下来。
“苏以沫,我饿了,我要吃南月斋的虾粥,你现在就去给我买!”
这个男人,是苏以沫的丈夫,傅之景。
苏以沫跌在地上,撞到了右膝盖,原本就疼痛难忍的腿更疼了,她拼命忍耐着,小声说:“之景,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而且外面在下大雨,可不……”
“苏以沫。”傅之景冰冷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今晚外面下雨了,所以今晚的温度,一定比平时更加的寒冷刺骨,所以,我就是要你出去淋雨受冻。”
他抓着苏以沫细瘦的手腕,大力将她扯起来。
“这是你活该的。”
说完,他拽着苏以沫,大步往楼下走,打开了大门,就要把苏以沫直接推出去。
“等一下。”苏以沫挣扎起来,“我还没有穿外套,也没有带伞,之景,你让我……”
“苏以沫,你是不是蠢得没救了?”傅之景狠狠抓着她,用力往外一送,就将苏以沫推出了大门。
“我刚说过了,我就是故意要你折磨你的,怎么可能让你带伞?”
他站在门口,室内灯光明亮温暖,可他的身影,却高大漆黑,充满了残忍的压迫力。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你要是没把我要的东西买回来,那你今晚,就在花园里淋着雨过夜!”
说完,他狠狠关上了门。
外面,大雨瓢泼,带着冬日刺骨的寒意,狠狠拍打在苏以沫身上。
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根本抵御不了严寒的温度,低温像是有着实质的针,无孔不入的扎进苏以沫的肌肤里。
冻得她浑身刺痛,连嘴唇也变成了中毒一样的青紫色。
她紧紧抱着手臂,咬紧牙齿,低头冲进大雨。
车子停在靠近大门的花园里,她淋雨一路跑过去,等到钻进车里,已经浑身湿透。
打湿的衣服像是一层寒冰,裹在她身上。
苏以沫浑身哆嗦,好不容易,才启动车子,将暖气开到最大,然后发着抖,将车开了出去。
南月斋并不远,半个小时后,她买到了傅之景要的东西,想着傅之景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她还买了几分糕点,小心翼翼的打包好,开车返回。
可她运气实在不好,车开了一半,竟然没油了。
苏以沫是被赶出来的,没有带手机,只有车载系统上的钟表,不断提醒着她,一个小时的时限快到了。
车外,大雨终于转小,可变成细密的雨线,刷刷冲击在车窗上。
苏以沫把外卖盒抱在怀里,一咬牙,就这样跑下车,淋着雨,在隆冬的夜里狂奔。
冷,刺骨的寒冷针一样扎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苏以沫痛苦得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着,跑回了别墅。
看到别墅温暖的灯光,她眼底漫出解脱的笑意。
终于到了,她马上,就可以进入温暖的室内,然后把夜宵拿给傅之景了。
苏以沫跑到门口,拍着门喊道:“之景,我回来了,你给我开一下门,之景……”
“苏以沫,你迟到了,一个小时时限已过,你今晚,就给我睡在院子里吧!”
第2章 你怀孕了
雨还没停,苏以沫却早已浑身冻僵,所有的肌肤和骨头都在叫嚣着喊疼,她想,她也许不会被冻死,而是会被疼死。
手指不断发抖,她快抱不住怀里的外卖盒子了。
苏以沫哆嗦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没有把外卖盒子打翻,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地上。
随后她缩在门廊里,在无尽的严寒和刺痛里,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痛苦渐渐的消退下去,她终于失去了意识。
苏以沫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背上挂着点滴。
也许是傅之景良心发现,把昏迷的她送到了医院,没真的让她在寒东的院子里苦熬一夜。
想到这里,苏以沫竟然卑微的有些开心,至少,傅之景没有真的不管她死活。
他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她。
这样,就够了。
苏以沫感到非常口渴,她想喝水,可浑身酸痛无力,没力气坐起来,床边也没有人守着,她只能哑着嗓子,吃力的呼喊护士。
她喊了许久,终于有护士过来查房,发现了她,连忙喂她喝了点水。
“你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吧。”那护士好心道,“你的身体情况不太好,昨晚高烧差点四十度,幸好送来得及时,要不然你就危险了。”
苏以沫苦涩的笑了笑,含糊答应说好。
可她现在这情况,是万万不敢让父母知道的,自从知道傅之景是如何对她以后,父母就一直要求她和傅之景离婚,要是现在知道她又进了医院,不知道又要怎么说她。
况且,她现在还得了病,要是被父母察觉……
“你别敷衍啊。”护士一眼就看出了苏以沫的含糊,不赞同道,“你知道你怀孕了吗?”
苏以沫吃惊的撑大了眼睛:“什么?”
护士叹气道:“你查血结果显示,你怀孕了,具体情况还要细查,而且我们发现你的血液检查结果很不乐观,你需要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这种情况下,你必须要联系你的家人……”
护士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可苏以沫脑子里却只有震惊的嗡嗡响声。
她怀孕了,在她得了癌症,命不久矣的时候。
苏以沫把手放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她现在,还有机会,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吗?
……
苏以沫只在医院住了一天,便匆匆出院,悄悄去了另一家小型私人医院,这家医院,便是一直给她做身体检查的医院。
主治医生知道她怀孕后,极力劝说,希望她能打掉孩子,专心治疗癌症,要不然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一尸两命。
她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她活着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苏以沫捂着小腹,内心却十分坚定,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苏以沫求了医生许久,希望医生可以帮她想办法,最后医生实在挨不住了,才松口说可以冒险一试,前提是苏以沫必须住院。
和医生聊了很久,苏以沫才拖着仍旧酸痛无力的身体,返回别墅。
她走进院子,发现门竟然开着,傅之景正在客厅里打电话,嗓音冰冷,充满不耐烦。
“现在,我现在就要知道苏以沫在哪里,你们立刻就去给我查,就算是翻遍南城,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听到他的话,苏以沫心里一喜,没想到傅之景竟然这么在意她,她不过是消失了半天,傅之景就这么着急找她。
“之景,我在这里。”苏以沫急忙进屋,笑道,“我没去哪儿。”
傅之景的声音猛地停住,他慢慢转过身,冰冷的看着苏以沫,俊美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惊喜和轻松。
第3章 她要回来了
苏以沫心里的喜悦,也慢慢冰凉下去,她垂下了手臂,神情忐忑:“之景,你生气了吗?”
傅之景咬着牙,冷声问道:“你去哪里了?”
“我……”苏以沫不敢说实话,回避道,“我就是在外面随便逛了逛。”
傅之景往前跨了一步,寒意从他高大的身躯里散发出来,逼迫着苏以沫。
“去哪里逛了,地点,给我说出来。”
苏以沫往后退了退,低下了头:“就是,就是随便逛了逛,我没看地点。”
“你撒谎!”傅之景忽然狠狠抓着苏以沫手臂,一把将她掼在墙壁上,随即欺身靠近,以俯视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狠狠盯着她。
“苏以沫,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向我发誓的。”
苏以沫呐呐道:“我不会了,之景,我……”
“闭嘴。”傅之景无情打断她,“我不想听你那些借口和谎言,让我恶心,我只需要你绝对的听话。苏以沫,你给我记住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欠我的,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苏以沫白着脸,再也说不出话。
三两年,他们结婚的前一个月,因为苏以沫的原因,傅之景出了车祸,那场车祸,伤到了他的大脑,导致他得上了类似精神分裂的病症。
这分裂症时不时就会出现,让他完全没办法正常的生活和处理工作,所以,苏以沫才能够和他住在一起,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傅之景放开了苏以沫,往后退了几步,开始整理袖口。
“瑶瑶马上要回来了。”他忽然说道,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你去把名筑小院的房子收拾出来,她要住那里。”
“什么?”苏以沫愣住,“苏玉瑶不是出国了吗,她还在国外……”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傅之景根本没有耐性听她把话说完,“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给我干什么,少废话。”
苏以沫收住话音:“好。”
傅之景似乎终于满意了,他坐进沙发里,皱眉揉起了额头。
“你又难受了吗?”苏以沫立马担心起来,急忙靠过去,蹲在他脚边,小心翼翼问道,“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药?”
傅之景皱着眉,满脸厌烦:“闭嘴,吵死了。”
苏以沫顺着他道:“好,我不说了,我去给你拿药。”
她小跑着上楼,把药准备好,又跑着下楼,倒好温水,一切准备就绪,她端起托盘,去客厅。
“之景,来吃药了。”
傅之景垂着头,双眼闭合着,俊美无暇的面上,是孩童一样的安静平和。
苏以沫顿了顿,心里忽然一松,随即她立马调整好表情,露出最温柔耐心的样子。
片刻后,傅之景睁开眼,还是不耐烦的样子:“干什么?”
苏以沫轻声道:“你不是说你这几天头疼吗,这是止疼药,快把药吃了吧。”
傅之景接了药,很快吃下,随即道:“你离我远点,看见你就倒胃口。”
苏以沫垂下头:“好。”
她换了身衣服,拎着手包,准备出门。
傅之景恰好从书房出来,瞧见了她,顿时不悦:“你干什么,我同意你出门了吗?”
苏以沫知道他是忘记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也不敢提苏玉瑶的事,便说:“我、我有点私事,要出去一趟。”
傅之景满脸冷寒:“你能有什么私事?给我滚回来,没事别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可……”
傅之景依旧不听她把话说完,掐住苏以沫的手腕,直接把她推进了一旁的杂物间,碰的一声,把她锁在了里面。
第4章 离婚的条件
苏以沫被关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中午,才被恢复了正常状态的傅之景放出来。
她高烧还没好,又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又累又饿,出来时脸色惨白,一副病态。
傅之景皱眉看着她,神情很是嫌恶:“苏以沫,你要是不想照顾我,直接滚出去就是,没必要躲在屋子里。”
恢复后的傅之景忘记了自己这两天做的事,他不记得他把苏以沫关进去的过程,只看到了苏以沫躲在屋子里的结果。
苏以沫不好解释,只说自己是太累了,想要休息。
“那你休息够了吧?”傅之景毫不客气,“还不滚去给瑶瑶收拾房间,她今天的飞机,马上就要回来了。”
苏以沫表情僵住,很想告诉傅之景,苏玉瑶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他,她在傅之景车祸生病之后,就跑到国外去和富豪结婚了。
现在回国,一定是另有目的。
可面对着傅之景冰冷无情的面容,她所有的话,都只能化作坚硬的苦果,卡在她的喉咙里,没办法吐出来。
傅之景听不得半句苏玉瑶的不是。
苏以沫手掌轻轻抚着小腹,想着她的骨癌,想着她未出世的孩子,忽然就下定了决心。
“之景,你不是想要和我离婚吗,我改主意了,我现在愿意答应你。”
也许是她提离婚提得太猝不及防,傅之景竟然愣住了,许久也没有反应。
苏以沫垂下视线,不想看到他脸上可能出现的解脱和嘲讽笑意,低着头,快速道:“只要你愿意和我做十天的真正夫妻,我立马就签字离婚,净身出户。”
片刻后,傅之景忽然冷笑了一声,字音尖锐:“苏以沫,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和你做十天真正的夫妻?你开什么玩笑,你是想要恶心死我吗?”
苏以沫虽然猜到了傅之景会嫌弃,可真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还是难免狠狠一疼,脸色也更白了几分。
她握紧手指,勉强扯出笑容:“对,这就是我离婚的条件,苏玉瑶现在回来了,你难道不想和她旧情复燃吗?我若是不离婚,你与她就永远没有可能。”
傅之景冷下脸:“苏以沫,你威胁我?”
苏以沫撇开脸,准备出门:“反正我的条件就是这个,你若是答应,那你现在就可以准备离婚协议了,你要是不答应,那我们就继续这样耗着。”
说完,她不敢在看傅之景的反应,匆匆离开。
苏以沫一点时间也不敢耽搁,迅速把名筑小院的房子收拾出来,然后联系了傅之景的主治医生,傅之景的病治了三年,却一直没有好转。
以往苏以沫不着急,以为自己有的时间慢慢陪他治疗,可现在,她没时间了。
也许是上天有眼,主治医生告诉苏以沫,国外发明了一种新的治疗手段,也许能治傅之景的病,医生让苏以沫现在过去,面对面的仔细聊聊。
苏以沫欣喜万分,当即就赶了过去。
医生事先已经了解清楚了这个新治疗手段,很是仔细详细的和苏明月说明了治疗过程,并且治愈的几率也挺大,有百分之五十,足足一半的几率。
苏以沫一咬牙,擅自答应了这个新的治疗手段,她向医生保证,过几天就会带傅之景过来。
从医院出来,苏以沫意外接到了傅之景的电话。
“苏以沫,你在哪儿?”电话里,傅之景的嗓音里满是怒火,“现在就给我滚回来!”
第5章 谁叫她下贱
傅之景的声音很生气,可苏以沫却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了,想问具体情况,傅之景却半个字不想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苏以沫赶紧回到别墅,却并没有在别墅里见到傅之景,打电话过去,才知道原来傅之景在名筑小院。
这下,苏以沫猜到了傅之景生气的理由,肯定是和苏玉瑶有关。
苏以沫又立马起身,去往名筑小院。
刚到门口,他就听到了傅之景温和的声音:“你别辛苦了,等那个女人过来了,让她收拾。”
接着是苏玉瑶虚伪做作的嗓音:“不用麻烦她了,她照顾你也很辛苦,这里,还是我自己收拾就好。”
“呵。”傅之景冷笑,“她再辛苦,那也是她活该,谁叫她下贱呢,明明知道我厌恶她,却还是不要脸的倒贴过来,她既然本性犯贱,那我何必对她客气?”
苏以沫的脚步,猛地停住。
原来,在傅之景心里,就这样看她的吗?
不屑一顾至此。
“之景,你别这样,她也是真的在乎你,才会……”
“她若是真的在乎我,当初就不会插足你和我的事,也不会让我出车祸。”傅之景打断苏玉瑶,“现在她做再多,在我心里,也永远不过是个恶心的贱人。”
苏以沫闭上眼,忽然,不想进屋了。
她转身,想走,可偏偏被苏玉瑶看到了。
“以沫,你来了?”苏玉瑶一副惊喜样子,急忙走过来,拉住苏以沫的手臂,上下打量她,“哎,你瘦了,是照顾之景太累了吗?”
傅之景立马冷冷瞥过来,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这个该死的女人,照顾他,能有什么累的地方?
苏以沫僵硬的扯出笑容:“没有,我本身就是易瘦的体质。”
傅之景不耐烦道:“苏以沫,你还愣在外面干什么,还不滚进来收拾屋子。”
苏以沫深吸口气,忍住心里的酸涩和委屈,走进客厅。
她离开名筑小院的时候,明明把这里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可现在,整个屋子,却变得又脏又乱,连家具都翻倒在地上了,好似挨了一场抢劫似的。
傅之景冷声道:“我让你来收拾这里,你就是这样收拾的吗?你要是不愿意,直接说就是,何必阳奉阴违,令人厌恶?”
苏以沫下意识想解释,却猛地看到了苏玉瑶眼里得意的笑容,她默默把嘴边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不想和傅之景争吵,苏以沫沉默着,重新收拾起屋子。
“之景,我有些饿了。”苏玉瑶踩着高跟鞋,姿态妖娆,走到傅之景身边,软声说,“要不我们现在出去吃点东西吧,等吃完回来,以沫肯定也把屋子收拾好了。”
对着她,傅之景永远充满了耐心,他面色温和的答应下来,转头,又满脸冰冷的对着苏以沫。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把这里给我收拾干净,要是你没做到,那之前提的离婚条件,就永远也别想了。”
“你答应离婚了?”苏以沫吃惊,她微微撑大了眼,看着傅之景。
眼里,既有惊讶和难过,也有几分意外的喜悦。
那点喜悦之色,让傅之景面色更冷,他字字冰凉道:“瑶瑶回来了,我现在,一眼也不想多看你。离婚之后,你最好永远消失在我眼前,免得我看到你,倒尽胃口。”
说完,他牵着苏玉瑶,消失在苏以沫眼前。
第6章 离婚协议书
屋子收拾到一半,苏以沫的小腿忽然疼了起来,而且这次的疼痛程度,远远超过前几次,疼得仿佛有人正用锤子,一下接一下的敲砸着她的骨头。
苏以沫抱着小腿,瘫坐在地板上,疼得满头冷汗,脸色煞白。
而且,这疼痛还在一点一点的加剧,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倒在地板上,蜷缩着哭了起来。
傅之景的助理,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他一进入客厅,便看到抱着小腿,痛苦呜咽的苏以沫。
刘助理愣了一下,急忙小跑过去:“苏小姐,你怎么了?”
发现有人来了,苏以沫收住哭声,竭力忍耐着坐起来:“你过来干什么?”
她说话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眼尾也哭红了,看着又可怜又动人。
刘助理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急忙移开,轻声说道:“傅总让我送离婚协议书给你。”
苏以沫心脏一疼,哑声道:“好,我这就签字。”
苏以沫拖着疼痛的身体,忍耐着,艰难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也幸亏她的腿疼发作了,让她没有别的精力,去犹豫离婚的这个决定,只想赶紧签字,把刘助理打发走。
很快,苏以沫就写完了名字,她把离婚协议书递还给刘助理:“好了,你走吧。”
刘助理接住协议书,担忧的看了看苏以沫,实在忍不住,关心道:“苏小姐,你脸色也好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苏以沫重新紧紧抱着膝盖,“我现在想一个人待着,你走吧,不要打扰我。”
刘助理没立场干涉苏以沫什么,只能带着离婚协议书离开。
走出院子,他想着苏以沫苍白的面色,到底是不放心,决定再去劝劝苏以沫,没想到恰好听到苏以沫打电话的声音。
“许医生,我刚刚腿又疼了,比之前几次都疼得厉害,是癌细胞又扩散了吗?”
“现在住院治疗,不行,我还有事……我知道没时间了,可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须要做完它。”
“对,他就是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门外,刘助理震惊的愣在原地,苏小姐她,竟然得癌症了?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情况很严重。
傅总知道这件事吗?
刘助理悄悄离开院子,回到车里,犹豫了很久,他还是决定给傅之景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发现的事情。
毕竟人命关天,是大事。
电话打了两遍,终于被傅之景接通。
“离婚协议书送到了吗?”傅之景声线冷漠,听不出半分情绪,“她什么反应,真的同意离婚了吗?”
刘助理回答:“苏小姐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不过我刚刚意外听到她和人打电话。”
“她签字了?”傅之景不耐烦的打断刘助理的话,似乎并不相信苏以沫真的会爽快离婚,“你确定吗?”
刘助理只得道:“我亲眼看到苏小姐签字的,您若是需要,我现在就可以,把签完字的离婚协议给您送来。傅总,还有一件事,我刚刚意外听到苏小姐说她患上了……”
“够了。”傅之景嗓音森寒,“从今往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半个字。”
说完,傅之景毫不犹豫,直接挂断了电话。
至于刘助理没说完的“癌症”两个字,终究是没了再说出来的机会。
第7章 我生病了
收拾完屋子,苏以沫去了一趟医院。
她原本只是腿疼,但后面小腹也开始隐隐发疼,她担心孩子会出问题,于是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苏以沫的身体情况不太好,胎儿也十分不稳定,很容易流产,医生建议她住院两天,保养一下身体。
为了孩子,苏以沫当即答应下来。
住院的当天晚上,她的病房里,来一位不速之客,苏玉瑶。
苏玉瑶换了一袭火红的长裙,妆容精致,十分的娇艳妩媚,她踩着高跟,像只趾高气扬的花孔雀似的,走进病房。
瞧见她,苏以沫顿时没了好表情,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苏玉瑶妩媚一笑,眉眼里满是不怀好意。
“听说你怀孕了,作为你曾经最好的朋友,我当然应该来看看你。”
苏玉瑶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上下打量一圈苏以沫,啧啧道:“你现在可真是消瘦啊,身材都干瘪了,难怪之景那么嫌弃你。”
苏以沫不想和她多说,指着门口,冰冷道:“滚出去!”
苏玉瑶冷哼了一声,没听到似的,她故意拉了一下领口,露出自己锁骨上大片的吻痕。
“苏以沫,你看这个。”她笑起来,“新鲜的草莓印,之景刚留下来的。我原本以为,车祸之后,他身体会大不如从前,没想到,他比之前更加厉害了呢。”
苏以沫瞬间白了脸,握紧拳头。
苏玉瑶继续说:“你和他很久没有做过了吧,想想也是,你身材那么差,脸色也白得跟鬼似的,丑死了,他看到你,肯定兴趣全无。不过啊——”
苏玉瑶每句话,都无比的尖锐刻薄。
“你都这幅鬼样子了,还能怀上孩子,也真是运气好呢,不对。”苏玉瑶一副想起来什么似的,“你不是还得骨癌了吗,好像还是晚期来着,那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还能生下来吗?”
苏以沫盯住她:“你调查过我?”
苏玉瑶也没否认:“对,我就是调查过你,我还知道,你今天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了。也真是谢谢你的自觉呢,省了我不少事。你放心,等我和之景结婚了,我一定给你发请帖。”
“你根本配不上之景!”苏以沫再也忍不住,猛地坐起来,“你明明就已经在国外结过婚了,当初也你自己抛下之景离开的,你还有什么脸回来?”
苏玉瑶不为所动道:“不论我以前做过什么,现在,之景依然爱我。苏以沫,我知道你嫉妒我,不过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就是比你命好呢。”
苏以沫身体一僵,无法反驳苏玉瑶的话。
老天爷,似乎就是如此的不公,就是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她。
“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苏玉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满是嘲讽和鄙视的看着苏以沫,“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机会生下来了。”
苏以沫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苏玉瑶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按住了她的腹部。
“我生病了,我需要你的肾。”说着,她又笑起来,“我真是运气好,我已经做过检查了,你的肾,与我正好配得上型。过几天,我就会把这件事告诉之景。”
她勾着唇,无比傲慢。
“到时候,你猜之景会怎么做?他会不会,命令你,捐一颗肾给我?”
苏以沫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不用苏玉瑶说,她也能想到答案。
傅之景,肯定会让她把肾,割给苏玉瑶。
第8章 马上过来
苏玉瑶走后,苏以沫心神不定,完全待不住。
她知道自己最好现在就远走高飞,去一个傅之景和苏玉瑶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安安稳稳的调理身体,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
她好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离开,然后去世。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她还是梦想着,能和傅之景做十天真正的夫妻,这样,她才能死而无憾。
苏以沫用力啃咬着指甲,忍不住幻想,万一,万一傅之景不会那么绝情呢?
万一,苏玉瑶可以找到别的肾源呢?
抱着这份侥幸心理,苏以沫耐着焦虑的情绪,在医院里继续调养身体。
可她这点侥幸的情绪,没维持到二十四小时,就在第二天一早,被傅之景的一通电话,彻底打破。
“你在哪儿?”电话里,傅之景的嗓音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苏以沫心脏砰砰狂跳起来,不安的咽了咽口水,轻声问道:“怎么了?”
傅之景声音极冷:“我在康馨医院,你马上过来。”
“你在医院?怎么了,你是生病了吗?”苏以沫既关心,又忐忑,“还是……”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让你过来,你就马上给我过来。”傅之景冷声道,“还是一个小时,要是没看到你人,那你之前提出来的,十天夫妻的条件,就永远也别想了。”
说完,他立马挂了电话。
苏以沫带着巨大的不安和微弱的期盼,去了医院。
她并没有进入医院大门,而是在门口给傅之景打电话,要是傅之景真的是因为苏玉瑶,才把她叫来医院,那她立马离开。
要是傅之景生病了,她就进去照顾他。
傅之景对她的犹豫啰嗦很是不满,最后大概是被苏以沫磨蹭得没办法了,才松口说:“昨天我那个主治医生联系我了,说是有一个新的治疗方案,可以治疗我的车祸后遗症,今天叫你来,就是聊这个的。”
听到这里,苏以沫终于放下了心,也十分高兴,以往傅之景对他的后遗症,总是十分抗拒,治疗也不积极,现在他终于愿意配合,她当然是万分喜悦。
“好,那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苏以沫快步走进医院。
她按着傅之景给的病房号,毫不怀疑的,走了进去。
一进门,她便看到了一抹火红妖娆的背景,苏以沫的脚步,猛然停住。
那背影,赫然就是苏玉瑶!
苏以沫立马意识到,自己被傅之景骗了。
对说谎深恶痛绝的傅之景,竟然为了苏玉瑶,打破原则,撒了谎。
“你骗我。”苏以沫连连后退,“傅之景,你竟然愿意为了她,违背你的原则。”
傅之景避开了苏以沫的目光,声线冷硬:“瑶瑶她生病了,需要你的帮助。”
“我不会帮她的。”苏以沫恨声道,“我永远也不会帮她,傅之景,你知道吗,当初,是她主动放弃了你,她跑去国外,和一个富豪结了婚,现在回国来,也不过是为了要我的一颗肾!”
傅之景忽的抬眸,盯住了苏以沫。
苏以沫心里陡然升起一点希望,还以为傅之景是知道了真相,即将改变主意。
“之景,她就是个……”
“你原来都知道了。”傅之景打断了她的话,也彻底的打破了她的幻想,“那你还不主动配合,乖乖让出一颗肾来,反正,只有一颗肾,你也能活,不是吗?”
第9章 她怀孕了
“我说了,我不会帮她的!”苏以沫说完,转身便要跑。
“苏以沫!”傅之景追上来,拽住了她的手臂,“这些都是你欠我和瑶瑶的,你必须帮她。”
“放开我,傅之景,你放开我!”苏以沫挣扎不开,不由哭了起来,“傅之景,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害你车祸了,但我没有对不起苏玉瑶,明明她才是那个不安好心的人。”
“傅之景,你放开我,放开!”
傅之景照旧不听苏以沫的任何解释,拖着她往手术检查室走。
苏以沫不断挣扎,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她小腹忽然剧痛起来,苏以沫脚下一软,摔在了地上。
“你起来,别想耍赖,没用。”傅之景不为所动,只以为苏以沫是在演戏。
“之景,你别这样……”苏玉瑶这时候跑出来装起了好人,她扶住了苏以沫的手臂,眼里,满是恶毒的算计,“你知道吗,以沫她现在怀孕了,我看她捂着肚子,怕是孩子出问题了。”
“你说什么?”傅之景满脸惊讶,“你说她怀孕了,怎么可能?”
傅之景猛地盯住苏以沫的肚子,好似要用锐利的目光,把苏以沫的皮肉看穿,好知道她的肚子,是不是真的有一个无辜的婴孩。
“当然是真的。”苏玉瑶软声说道,“我昨天去私人医院检查,恰好碰见了以沫,她在和医生预约,说要……”
苏玉瑶说到一半,忽然犹豫起来。
傅之景冷声:“她说要做什么?”
苏玉瑶叹了口气,好似无奈:“说要做人流手术,她说她现在已经离婚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什么用了,流掉反而更好。”
傅之景一声冷笑,转眸看着苏以沫:“你瞒着我怀孕不说,还要背着我,把我的孩子打掉?苏以沫,谁给你的权利?”
苏以沫摇头,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
是解释她为何会怀孕,还是解释她根本没有想过打掉孩子,还是……把她患上了癌症的事情,如实说出来?
可是,她真的一一解释了,傅之景又会相信吗?
“难怪你突然要提什么离婚,”傅之景忽然想到了什么,“原来是因为怀孕了,又不想把孩子生下来。”
要是不离婚,苏以沫就会一直和傅之景住一起,当然没时间去做流产。
“既然你这么不想留下这个孩子,那我成全你。”傅之景脸色彻底冷寒,他重新抓住了苏以沫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就今天,今天就把你肚子里的孩子,给我流掉。”
他拖着苏以沫,直接往手术室走,边走,他边吩咐一旁的助理:“去把院长给我叫过来,现在就安排人,给苏以沫做人流。”
“不要。”苏以沫着急起来,“之景,你听我解释好吗,我没有想过流产,从来没有。”
傅之景冷笑:“没想过流产,那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去医院?说来也是,前几天总是突然不见你人影,原来是为流产做准备去了。”
“不是的,我去医院,是因为……”
“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傅之景无情打断她,“反正,不过是满口谎言。”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苏以沫不断哀求,希望可以得到一个解释的机会,可傅之景,从来不会给她。
很快,做人流的医生,就到了。
苏以沫,被强制着,送进了手术室。
第10章 求之不得
“不要!”苏以沫拼命推开围过来的护士,冲到门前,想要逃出去。
医生急忙抓住了她手臂,冲着旁边呆滞的麻醉护士喊道:“给她打麻醉,用全麻的量。”
那护士反应过来,急忙准备麻醉药。
“不要,你放开我。”苏以沫不要命的挣扎起来,可那医生力气极大,扯得苏以沫手臂都要掉了,还是挣扎不开。
而手脚麻利的麻醉护士,已经准备好了麻醉药,举着针头,向着苏以沫靠过来。
“走开,走开啊。”苏以沫挥舞着手臂,试图推开那护士,却被旁边的两个护士压制住了动作。
那麻醉针,最终还是扎进了苏以沫的手臂肌肤,冰凉的药剂,很快涌入苏以沫身体。
“傅之景!”苏以沫挣不开,只能绝望喊道,“我会恨你的,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手术室外,傅之景僵硬的站着,面上毫无表情,只有眼眸深沉如墨,似有无数情绪在他眸底翻涌,外人却瞧不出分毫。
苏玉瑶这时走过来,轻轻拉住傅之景蜷握的手指。
“之景,你若是不忍心,就算了吧。”苏玉瑶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我还能再拖一段时间,不过就是每周透析而已,那点痛苦,我受得了的。”
傅之景眸光动了一下,薄唇开合,嗓音低沉而冷然:“不,这是她欠我的,她应该还。”
既然这个女人要离婚,要离开她,那就得付出代价。
一颗肾而已,又不会要了她的命。
“等她流产手术做完,我马上就安排肾脏移植手术。”傅之景握住苏玉瑶的手指。
苏玉瑶心里大喜,刚要扣住傅之景的手,就被傅之景推开了。
“你放心,你们的手术,会成功的。”
……
苏以沫醒来,已经深夜。
麻醉效果还没完全消失,她四肢麻痹无力,只有小腹,还能隐隐感觉到疼痛。
苏以沫艰难的抬起手,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对不起,宝宝,妈咪还是,没能保护好你。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很快,就会去地狱里陪伴孩子了。
苏以沫缓了一会,等到身体恢复力气了,便拿起手机,编辑了一封定时邮件。
流产的第一个晚上,傅之景并没有来看她。
等到麻醉的效果彻底过去,苏以沫不仅感受到了小腹的阵阵绞痛,还有来自她右腿骨头的剧疼,两种疼痛混合着,不断折磨着苏以沫的意志和身体。
她无法入睡,在床上煎熬了一夜,等到天亮,小腹的疼痛虽然消退了,可右腿骨头却越疼越厉害。
苏以沫几乎要疼晕了过去,她无力的躺在床上,浑身冷汗,几乎昏迷。
半梦半醒里,她忽然听到了有人进病房的声音。
苏以沫撑开眼皮,在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了傅之景高大挺拔的身影。
“之景……”苏以沫下意识的朝着他伸出手,希望傅之景能安慰陪伴她,度过这疼痛的地狱。
可傅之景,却并没有握住苏以沫的手。
他就站在床边,距离苏以沫的手指,不过几公分距离,但就算只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距离,他也不愿意伸手。
“苏以沫,我过来,是通知你。”他开口,字字冷寒,毫无柔情,“你的肾脏捐献手术日期,定在三天之后。”
苏以沫竭力伸出去的手,绝望的落回了床上。
“傅之景,如果我告诉你,我快死了呢?”她眸光黯淡,已然失去了大部分的生机,“你还会不会,这样对我?”
傅之景垂下眼,冷冷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的尖锐。
“是吗,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
第11章 她停止呼吸了
留下那个冰冷的通知后,傅之景转身要走。
“等等。”苏以沫叫住他,“你还记得我那个离婚的条件吗?我现在要你兑现。”
苏以沫垂下睫毛,脸上再没了什么生动的表情,只剩下苍白的木然,她平静的说着话,泪水也失控的从眼角滑落。
“肾脏移植手术前的这三天,我要你照顾我。”苏以沫抬起眼,眼泪打湿了她的睫毛,让她那双眼睛看着愈发的动人,可那曾经明亮干净的眸子里,却已经没了光。
“你若是不答应,那手术,我就不配合。”
傅之景垂着眼,盯着苏以沫看了许久,终于开口:“好,我答应你。”
傅之景果然说到做到,当天就留在了病房里,照顾苏以沫。
不过说是照顾,却并没有什么贴心的举动,连给苏以沫倒杯水,都是冷着脸,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相处了一整天,却连三句话都没有说。
苏以沫找了个傅之景没注意的机会,把那封定时邮件发了出去,时间设定在肾脏手术的那一天。
手术前一天,傅之景忽然发病了,他的另一个人格出现了病房里。
看到苏以沫躺在病床上,而自己竟然也在病房里,他顿时皱眉,不悦道:“你生病住院就住院,把我带到这么晦气的地方干什么?”
苏以沫忽然转头,盯住了傅之景。
傅之景眉头皱得越发紧:“别这么看着我,我恶心。”
苏以沫轻轻笑了一下:“之景,你忘了吗?我被诊断出了骨癌,明天就要做手术了。”
傅之景怔了一下,很快又厌恶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苏以沫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抱住了傅之景。
傅之景身体一僵,当即要推开苏以沫。
苏以沫紧紧圈着他的腰,哑声哀求道:“让我抱你一下吧,就一会儿,求你了。明天我就要手术了,也许,我会死在手术台……”
苏以沫闭上眼,藏住了眼底的泪水。
“这是最后一次了,所以我求你,让我抱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傅之景满脸厌恶的皱着眉,却没再推开她。
几秒钟后,苏以沫主动放开了傅之景,牵起嘴角,勉强的笑了笑。
“谢谢你。”
傅之景避开了她的笑脸:“碍眼。”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病房。
苏以沫看着傅之景的背影,嘴唇开合,无声道:“再见了,傅之景。”
次日,苏以沫和苏玉瑶一起,被推进了手术室。
傅之景守在病房门口,沉默的盯着紧闭的手术室门,一言不发。
他的人格,已经转回了正常的傅之景,他不记得病房里的那个拥抱,以及苏以沫的那句“我被诊断出了骨癌”。
他只知道,这场手术以后,他和苏以沫的婚姻关系,就会彻底结束了。
他和苏以沫相遇到结婚,五年纠葛,即将划上句号。
刘助理也在病房外,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大着胆子说道:“傅总,苏小姐有骨癌,她现在做肾脏捐献手术,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傅之景猛地转头,狠狠盯住刘助理:“你说什么?”
刘助理硬着头皮道:“苏小姐有骨癌,我之前就想和您说了,但您……”
“不好了!”手术室门,这时被一个护士匆匆推开,那护士衣服上沾满了鲜血,满脸慌张的往外跑。
“怎么回事?”傅之景猛地上前去,拉住护士,“苏以沫怎么了?”
护士语速飞快道:“病人忽然大出血,止不住,血压掉到五十了,我现在要去拿血包。”
说完,护士推开傅之景,飞快跑远。
傅之景一脸反应不过来的惊愕,他转头,从正在关闭的手术室门缝里,看到了满身鲜血,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的苏以沫。
没等到护士把血取过来,手术室门忽然又被推开,这次,出来的是主刀医生。
他看着傅之景,取下了口罩。
傅之景脸色,忽的变成了一片惨白。
医生的话,像是遥远的低语,清晰而缓慢的,穿进他的耳朵里。
“对不起傅先生,苏小姐因为大出血,已经停止呼吸了。”
第12章 他忘不掉
那个女人死了!怎么会!
傅之景的灵魂好像被抽离了一样,他的头一阵剧烈疼痛。
这让他重重的拧起了眉,他忍住因为疼痛难以忍受的叫喊,脑子里都是那个他厌恶至极的女人。
“之景,吃药了…”
“之景,最近天气冷加一件外套吧!”
“之景,我真的很喜欢你,只要能看到你就很开心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苏以沫整天跟在他身后,最常说的一句话。
该死,他为什么偏偏现在脑子里都是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
死了就死了吧,心里这么想着,傅之景的头越来越疼,痛到不能思考。
“嘶…”傅之景闷哼一声,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一旁的刘助理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傅之景:“傅总,您没事儿吧!”
傅之景摆手,甩开刘助理,他稳住自己,打算接受这个事实。
刘助理上前询问还在等待傅之景回应的医生:“请问,另一位苏小姐怎么样了呢?”
刘助理心里捏了把汗,心想另一位可别再有事情了,看傅总目前的状态也不好,希望手术可以成功。
这么说虽然有点对不住去世的苏小姐,刘助理眼神中带着惋惜,觉得苏以沫实在是值得同情。
等在一旁的医生说了第二个消息:“苏小姐的肾脏已经完整的取出来了,可以给另一位苏小姐移植了。”
太好了!刘助理心里暗自庆幸,嘱咐完医生一定要小心手术之后,刘助理小心翼翼的询问旁边一直不说话低着头的傅之景:“傅总,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然而傅之景一直没有开口。
刘助理心想傅总不会这时候发病了吧,他刚准备接着开口就看见傅之景站起来走了两步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傅总!”刘助理惊呼一声,跑过去在傅之景倒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
由于傅之景身份和病情都比较特殊,所以刘助理赶紧联系了傅之景的主治医生,直接把人送到那边了。
至于苏小姐这边,刘助理心里捏了把汗,希望可以成功吧!
苏玉瑶的肾脏移植手术很成功,她目前被安排在特别病房里进行医学观察。
她的病房门外站着一个高个子女人,她穿着黑色风衣,一双细细的高跟鞋衬得她双腿修长。
女人摘下墨镜,嘴里冷哼一声:“苏玉瑶,便宜你了!”
她走到苏玉瑶主刀医生的办公室,关门坐下。
“林医生,这次很感谢你。” 女人涂着鲜艳的蔻丹指甲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客气了,顾小姐。” 完成了这次肾脏手术的林医生也很不客气的收下了这个信封。
“希望这件事情当作没有发生过。” 顾姓女子走到门边,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当然,苏以沫小姐在手术中癌细胞扩散大出血死亡,而苏玉瑶小姐手术十分成功。”
女子听完戴上墨镜满意的笑了:“当然,这是最好的消息了。”
第13章 他不记得了
刘助理接到林医生打来的手术成功的电话,送了一口气。
挂了电话,他担心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傅之景,想到刚刚傅之景的主治医生对他说的话。
“病人受到了很大刺激,现在对他用那个治疗方法风险很大,暂时让他休养一段时间吧。”
傅总的病反反复复,董事长那边怕是要瞒不过去了。
刘助理想了想,先打了个电话交待公司秘书把傅总最近的行程先取消。
没有办法,即便工作狂傅总醒过来臭骂他一顿也没办法,傅总这个样子是绝不能让外人看到的。
这些,还是活着的苏以沫偷偷嘱咐他的。
刘助理想到不幸去世的苏以沫,又想到傅总的反应,觉得傅总心里还是在意那位苏小姐。
只是…他苦笑摇摇头,人去才知情深,也没用了。
傅之景再一次清醒已经是几天后了。
他的主治医生陈医生检查了他各项身体状况之后,跟刘助理交待了一下平时饮食起居的注意状况。
陈医生写着病历单子,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傅总的太太呢,怎么没见她来?”
刘助理一愣:“太太几天前因病去世了。”
陈医生抬起头若有所思:“难怪患者脑部受了这么大刺激。”
“行了,傅总最近哪也不能去,就在我这里先观察看看吧。”
陈医生刷刷刷写完单子,递给刘助理。
刘助理看见那一大长串注意事项,突然觉得苏以沫这么多年,很不容易。
去病房看到半倚在床上沉默的傅之景,刘助理准备把苏玉瑶手术成功的好消息告诉傅总让他高兴高兴。
没等刘助理开口,傅之景看见他就直接问:“苏以沫呢?那个女人呢?”
刘助理马上反应到这是傅之景的第二人格出现了,想到傅之景现在不能受到刺激,刘助理强颜欢笑的回答:“傅总,苏玉瑶小姐的手术非常成功。”
“我问你苏以沫呢?”傅之景听到手术成功的消息只是淡淡的点了头,然后接着问刘助理苏以沫的下落。
刘助理并不知道傅之景切换人格就会忘记之前的事情,他以为傅之景可能是受了刺激。
所以他决定能瞒一时是一时:“傅总,苏小姐有些事情所以暂时不能来。”
傅之景此刻的这个人格十分安静,他皱着眉一言不发。
刘助理悄悄退了出去,他还得去处理另一位苏小姐的术后恢复的事宜。
第14章 得意的苏玉瑶
走出医院大楼,女人来到地下停车场,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坐在驾驶座上,接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低声交待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然后她倚在座位上,长叹了一口气。
她能做的都做了,只希望这段孽缘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苏以沫,我这辈子就欠你的。”她喃喃自语的重复道。
苏玉瑶术后恢复的很快,刘助理忙前忙后,这位大小姐不知道有多难伺候。
刘助理叫苦不迭。
每天要五星级特级厨师给她亲自做病号餐不说,不是嫌弃床不够软,就是嫌弃医院的医生没用。
“怎么这么难受,我好疼啊之景,之景你在哪儿啊!”苏玉瑶这一天早上又开始了新的折腾。
刘助理走到门口就听见她开始辱骂医生,他忍住心里的不满,心里真想让这位大小姐别醒过来了。
最难缠的是,她一天至少要问八十遍刘助理傅之景为什么不来看她。
刘助理不可能把傅之景养病的真相告诉她,只能陪着笑脸哄着这位难伺候的大小姐。
“苏小姐,傅总他说处理好事情马上就来陪您。”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把苏玉瑶全家都吐槽了个遍。
苏玉瑶在病床上作了半天,吃着进口的水果,漫不经心的问刘助理苏以沫去哪儿了。
这个割了肾给她的女人,她可是要好好谢谢她!
苏玉瑶脸上得意,心里更得意了。
无论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苏以沫都斗不过她苏玉瑶!
“苏小姐,苏以沫小姐已经去世了。”
刘助理一句话,苏玉瑶先是愣住了。
刘助理前一秒看见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洋洋的表情,下一秒他惊讶的看见苏玉瑶马上就眼泪汪汪的梨花带雨。
刘助理都看呆了,心想女人变脸怎么还有这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