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青风编辑丨六子

“九月份一共才上三天班”、“上一个月不够吃顿包子，想吃一顿包子需要带上信用卡”……因下降开工率，排班不足，TCL中环基层员工收入陷入“脚骨骨折式”的降低，目前环智等厂区已经有数百名员工聚集，要求解除劳动合同并给予N+1赔偿。

而在员工“求离职”背后，则是TCL中环惨淡的经营业绩。10月28日，TCL中环发布2024年第三季度财报：总营收63.69亿元，同比下降53.7%，净利润为-29.98亿元，同比下降281.50%，营收利润大幅下跌。

毫无疑问，靠工时计件吃饭的基层员工是TCL经营业绩大跌的最大受害者，但其实这样的事情本可以不用发生，所有的“恶果”都是TCL中环管理层错误的经营决策——烧钱扩产能带来的不是垄断，而是持续性的流血亏损。

01

「收入降低，一月只上7天班」

TCL中环的“降薪潮”源于一场管理层的人事变动。

8月2日，被视为TCL中环“灵魂人物”的沈浩平辞去CEO职务，据天眼查数据显示：此前沈浩平在TCL中环的年薪为686.5万，持股数量为48.18万。

一个多月后，经董事会审议，王彦君出任新CEO。但权力交接带来的不是新发展，而是财务上的及时止损。

“目前我们的开工率在80%左右，后续可能会根据销售状况做适当的下调”，在8月27日举行的2024年半年度业绩说明会，面对持续亏损的经营业绩，一名TCL中环相关负责人就对外打了降低产能的预防针。

此后TCL中环开始减少开工率，TCL中环投关部对媒体表示：TCL中环对外公布的开工率降低到75%，相较此前下降5—10%。

产能调整带给基层车间员工却不是收入降低10%的体感。内蒙古工厂员工对外称：自己已经被安排“上12天休24天”的排期，按照“上五休二”的正常工时计算，TCL中环基层员工一个月只能上7天班，这将导致收入减少三分之二。

从发布的招聘信息来看，TCL中环生产工人的薪资水平较高，为8000至10000元/月，这就意味着，在减产后内蒙古工厂员工到手薪资只有3000元左右/月。

而在TCL中环各大生产基地内，月入3000元属于“高薪岗位”。

一位TCL中环天津员工向媒体表示：公司在8月之后开始了四班倒和安排人员调休，自己9月只上了3 天班。按照此前10000元/月的薪酬计算，该名员工9月份的收入不足1400元。

从员工收入来看，TCL中环“开工率降低5%-10%”的说法保持怀疑。

短期收入降低还能忍耐，但TCL中环重回“80%高开工率”的周期却遥遥无期。据数据显示，由于此前光伏能产大，库存积压多，预计行业拐点最快也要到2025年底。也就是说，按照最乐观的预估，TCL中环生产员工要在未来14个月里，每个月拿着一千多的薪酬。

这些变化是9月30日王彦君接手CEO职位后所引发的现象，这不由得让人怀疑——不裁员，降低开工率，大幅减少员工收入，是TCL中环倒逼基层一线生产员工离职，减少赔偿金额的套路。

但据了解，从劳动法角度上看，如果TCL中环不能改变低开工率的现状，将被视为公司未能提供必要的劳动条件，员工有权要求解除劳动合同，并依据法律规定要求经济补偿。

02

「快速扩张，管理决策受争议」

其实TCL中环生产员工“脚骨骨折式”降薪，员工大规模被迫离职本可以不发生，所有的一切或许和TCL和TCL中环管理层的决策有极大关系——光伏行业产能严重过剩，价格倒挂的情况下，TCL中环管理层逆势而上，强行扩大产能。

在过去几年，随着双碳战略的推进、俄乌战争造成的欧洲能源危机，中国光伏行业一路高开。央视新闻报道：2022年中国光伏产业总产值达到1.4万亿元，同比增长55%，其中对外出口超过512亿美元。

风口已至，国内光伏龙头企业赚的盆满钵满。2022年，50家光伏上市公司总营收达到1.088万亿元，总利润达到1403亿元，其中TCL中环年营收达到670.1亿元、归母净利润达到68.19亿元，同比分别增长63.02%、69.21%。

财务上拉高让TCL管理层看到了机会——既然市场需求这么大，为何不通过产能扩张来增加上下游的议价权，通过规模实现竞争优势？

“当度过行业调整期后，硅片格局将有望重塑、龙头集中度提升，中环将维持在行业的优势地位”，今年8月中旬，一位TCL中环负责人曾向媒体介绍时表示，用产能击溃对手，重塑光伏行业格局是TCL中环的策略。

其实用产能、用规模实现了市场的领跑，曾经TCL在面板、彩电行业上屡见不鲜，如今这套打法被套用在了“大有可为”的光伏产业上。

这种策略不仅是中环管理层，更是TCL管理层的意思，“硅片全球市占率 NO.1，综合实力全球 NO.1”始终出现在中环的多份财报中，而在2023年，李东生更是强调：中环成为全球 Tier 1高效组件供应商”。

为此，TCL中环一方面宣布投资106亿元，拟在广州投建25 GW N型TOPCon高效太阳能电池工业4.0智慧工厂项目，另一方面在行业普遍感受凉意，呼吁冷静的同时，TCL中环在今年上半年的开工率却达到80%-100%，近乎满负荷的状态。

这种扩大产能的双轮驱动策略，实现了李东生和TCL的战略目标——今年前三季度，TCL中环光伏单晶产能提升至190GW，光伏材料产品出货约94.86GW，同比增长11.4%，硅片市占率19.2%，居于行业第一。

“新王悄然登基”，但它所面对的不是更强的议价权、话语权，而是“卖一片赔一片”、“产的越多亏损越大”的寒冬。

03

「逆势而为，中环失速」

TCL中环管理层的决策失误或许源于对市场的盲目乐观和对能力的预估，用产能击败对手，把控产业话语权的策略不是只有TCL的专利。

因为2022年业绩大幅增长，隆基绿能、晶澳科技等国内光伏巨头纷纷扩大产能：2023年，国内光伏企业为了扩大产能而投资的金额接近3000亿元；2024年前4月，全球硅料、硅片、光组件等扩产项目超过80个，总投资额超过5500亿元。

大水漫灌带来的不是响应市场需求，而是产能的严重过剩。

数据显示：2023年全球光伏需求量为375GW，同比增长32%，市场需求旺盛。但更为旺盛的则是产能，2023年全年，全球光伏组件总产能达到1034GW，同比增长64.7%。

不论是存量上还是增量上，产能增加远远超过市场需求，国际能源署更是发出警告——2024年底，全球太阳能电池板供应量将达到1100千兆瓦，是目前需求量的三倍。

供需失控直接反映在光伏价格上，今年二季度，210mm P型硅片价格为1.7元/片，210mm N型硅片价格为1.65元/片，而要知道再2023年初，210mm单晶硅片价格约为6元/片，不到一年半，光伏价格暴跌75%。

而在其他厂商主动降低产能，将开工率维持在50%的时候，TCL中环却逆势而行，即便是在今年8月，其开工率依旧保持在80%的水平。

TCL中环高开工率的行为，外界对此项举动表示怀疑，但TCL中环管理层却坚持己见。

“当企业开工率出现分化时，叠加光伏产业重资产的属性，使得低开工率企业“失血”程度会很高”，一位中环相关负责人向媒体表示，中环希望提升整体的成本优势，这是决定行业地位的关键之战。

“别人恐惧我贪婪,别人贪婪我恐惧”，这是巴菲特的名言，但TCL中环身上，这种“叛逆”行为并没有获得实实在在的受益，其第三季度财报显示：2024年第三季度，中环营业收入63.69亿元，净亏损29.98亿元。

三季度还只是TCL中环深陷泥潭的缩影，据统计：今年前三季度，营业收入为225.82亿元，同比下降53.59%，前三季度净亏损60.61亿元。

更为重要的数据是现金，2024年第三季度财报中看到，目前TCL中环的现金储备为现金储备为89.63亿元‌‌，而光伏存量产能消化完最快也要到2025年底。

这意味着，按照目前的亏损速度计算，如果不开源节流，很可能在光伏行业出现转折之前，TCL中环的现金将会被消耗殆尽。

对于TCL中环的困境，一直视为其灵魂的沈浩平下台，8月3日，由李东生代行CEO职务，对内表示，“面对如此大的亏损，最直接的改变是我自己跳到第一线来。更重要的是，我们要看在过往的经营决策中，哪些事情我们是做对了，哪些事情没有做对，怎么去调整，能够让未来做得更好”。

而此次接手CEO的王彦君通过降低开工率等动作，外界看到了这位新掌门人的雷厉手段，但外界更希望这位“80后”新帅给出的解决策略不只是降低底层员工工作时间来实现降低薪酬，缓解财务压力，毕竟TCL、TCL中环管理层犯下的错，不应该让那些在产线上勤勤恳恳工作的基层员工来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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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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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来自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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